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不可儿戏

_3 王尔德(英)
西西丽:你要误约,非得在伦敦吗?
亚吉能:是呀,约了在伦敦见的呀。
西西丽:嗯,我当然知道,一个人如果对生命要保留一点美感,就有必要把公务上的约会误掉;可是我还是认为你不如等杰克叔叔回来了再说。我知道,他要跟你谈谈你移民的事情。
亚吉能:我的什么事情?
西西丽:你移民的事情。他就是进城为你买行装去了。
亚吉能:我才不要杰克为我买什么行装呢。他买领带根本就没有眼光。
西西丽:我看你不需要领带吧。杰克叔叔打算送你去澳洲。
亚吉能:澳洲!我不如死掉。
西西丽:嗯,上礼拜三吃晚饭的时候,他说你必须在人间,天上,和澳洲之间做一个选择。
亚吉能:哦,我想想看!澳洲也好,天上也好,我听到的种种传闻都不怎么令人心动。人间已经很合我意了,西西丽表妹。
西西丽:不错,可是你合人间的意吗?
亚吉能:只怕我并不合人间的意。所以我须要你来改造。西西丽表妹,要是你无所谓,你不妨负起改造我的任务。
西西丽:只怕我今天下午没空。
亚吉能:那么,今天下午我就自己来改造,你总无所谓吧?
西西丽:你真是天真烂漫。不过,我看你应该试一试。
亚吉能:好啊。我已经觉得好一点了。
西西丽:你看起来气色坏一点了。
亚吉能:因为我肚子饿了。
西西丽:我真糊涂。我应该记得,一个人要过全新生活的时候,三餐必须有规律,讲卫生。那就进屋里来吧?
亚吉能:谢谢你。我可以先插一朵襟花吗?我每次要胃口好,得先插一朵襟花。
西西丽:那就插一朵红玫瑰好吗?(拿起剪刀)
亚吉能:不用了,我比较喜欢粉红色的。
西西丽:为什么呢?(剪下一朵花)
亚吉能:因为你就像一朵粉红的玫瑰,西西丽表妹。
西西丽:我觉得你不该对我讲这种话。劳小姐从来不跟我讲这些东西的。
亚吉能:那劳小姐真是一个近视的老太婆。(西西丽把玫瑰插在他的襟眼里)你是我生平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西西丽:劳小姐说,花容月貌都是陷阱。
亚吉能:这种陷阱,每一个懂事的男人都愿意掉进去。
西西丽:哦,我看呀我倒不想捉住个懂事的男人。这种人,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两人走进屋去。劳小姐和蔡牧师上。)
劳小姐:你太孤单了,蔡牧师。你应该结婚。一个人恨人类而要独善其身,我可以了解—— 一个人恨女人而要独抱其身,就完全莫名其妙!
蔡牧师:(带着读书人的震惊)请相信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咬文嚼字。原始教会的宗旨和实践,显然都是反对婚姻的。
劳小姐:(大发议论)原始教会不能支持到现在,显然就是这缘故。我的好牧师,你似乎还不明白,一个男人要是打定主意独身到底,就等于变成了永远公开的诱惑。男人应该小心一点;使脆弱的异性迷路的,正是单身汉。
蔡牧师:可是男人结了婚不照样迷人吗?
劳小姐:男人结了婚,没一个迷人,除非迷自己的太太。
蔡牧师:我听说呀,往往连自己的太太也迷不了。
劳小姐:那得看那女人的头脑怎么样了。成熟的女人总是靠得住的。熟透了,自然没问题。年轻女人呀根本是生的。(蔡牧师吃了一惊)我这是园艺学的观点。我的比喻来自水果。咦,西西丽哪儿去了?
蔡牧师:也许她刚才跟我们去学校了吧。
(杰克自花园背后慢步上。他穿着重丧之服,帽佩黑纱,手戴黑手套。)
劳小姐:华先生!
蔡牧师:华先生?
劳小姐:真想不到。我们以为你礼拜一下午才回来呢。
杰 克:(戚然和劳小姐握手)我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回来。蔡牧师,你还好吗?
蔡牧师:亲爱的华先生,你这一身悲哀的打扮,不会是表示大祸临头吧?
杰 克:都是为我的弟弟。
劳小姐:又是乱花钱,欠了债,丢了脸吗?
蔡牧师:还是在寻欢作乐过日子吗?
杰 克:(摇头)死了!
蔡牧师:令弟任真死了?
杰 克:死掉了。
劳小姐:教训得好!我相信这对他也有益处。
蔡牧师:华先生,请接受我衷心的哀悼。你这位做哥哥的一向最慷慨大度:只要你知道这一点,至少就可以自慰了。
杰 克:可怜的任真!尽管他生前有不少缺点,这对我还是很大,很大的打击。
蔡牧师:这打击当真不小。临终时你在场吗?
杰 克:不在场。他死在国外;在巴黎,不瞒您说。昨夜我才收到巴黎大旅馆的经理拍来的电报。
蔡牧师:有没有说怎么死的呢?
杰 克:重伤风吧,好像是。
劳小姐:这都是报应。
蔡牧师:(举手)厚道一点吧,亲爱的劳小姐,厚道一点!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我这人就特别敏感,吹不得风的。会运回来下葬吗?
杰 克:不会。他好像表示过要葬在巴黎。
蔡牧师:葬在巴黎!(摇头)只怕临终的时候,他的头脑也还不太清楚。这家庭悲剧,你一定希望我下礼拜天略加暗示吧。(杰克激动地紧握他的手)我在讲道时可以发挥天降食物于荒野的意义:管它是什么场合,无论是喜事或是像目前这样的丧事,我的讲道词几乎都派得上用场。(长叹)秋收的庆典,施洗礼,坚信礼,禁欲或者欢乐的日子,我都拿它来证道。上一次我在大教堂用它讲道,是为了一个叫“上层阶级不满情绪防止会”的团体义务募款。主教也在场,我打的几个比喻都很令他感动。
杰 克:啊!对了,您不是提到施洗礼吗,蔡牧师?你总也知道如何施洗吧?(蔡牧师愕然)当然,我是说,你一直为人施洗的,是不是?
劳小姐:说来也真遗憾,这正是他身为教区长在本教区经常要做的工作。我常劝穷人家少生孩子,可是他们似乎不懂节制的意义。
蔡牧师:华先生,你心目中有什么孩子要领洗吗?我看,令弟没结过婚吧?
杰 克:没有。
劳小姐:(恨恨然)只顾着享乐的人都是这样。
杰 克:倒不是有什么孩子要领洗,蔡牧师。我很喜欢孩子。不是的!不瞒您说,是我自己要领洗,就在今天下午,要是您不忙别的事情。
蔡牧师:可是华先生,你应该早领过洗了呀?
杰 克: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蔡牧师:你是不是很不放心呢?
杰 克:我确实有这个意思。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令您为难,也不知道您会不会认为我年纪太大了。
蔡牧师:怎么会。成年人洒点水,或者当真浸在水里,全是合规矩的做法。
杰 克:浸在水里!
蔡牧师:不用担心。只要洒水就够了;其实,我认为还是洒水好。英国的天气太不稳定了。你想什么时候举行仪式呢?
杰 克:哦,五点左右我可以来,只要您方便。
蔡牧师:好极了,好极了!五点钟我正好要主持两个相同的仪式。这一对双生子事件,最近发生在府上领地靠外边的农家里。苦命的马车夫简金斯,没人比他更卖力了。
杰 克:哦!我看哪,跟别的婴孩在一起领洗,没多大意思。太幼稚了。五点半行不行?
蔡牧师:太好了!太好了!(取出表来)啊,华先生,府上有丧事,我不再打搅了。只劝你不要过分哀伤。有些事看来像大祸临头,往往焉知非福。
劳小姐:照我看呀,这件事极其明显,是福不是祸。
(西西丽从屋里出来)
西西丽:杰克叔叔!真高兴见你回来了。可是你这一身打扮多可怕!快去换掉它。
劳小姐:西西丽!
蔡牧师:小孩子!小孩子!(西西丽走向杰克;他忧愁地吻她的额头。)
西西丽:怎么啦,杰克叔叔?别这么愁眉苦脸了!看你这样子,像在牙疼;我可要叫你喜出望外。你猜是谁在饭厅里?你的弟弟!
杰 克:谁?
西西丽:你的弟弟任真呀。他来了快半小时了。
杰 克:这是从何说起!我根本没有弟弟。
西西丽:啊,别这么说。不管以往他对你有多坏,他总是你的弟弟呀。你总不能这么无情,竟然不认他。我去叫他出来。你就跟他握一下手吧,好不好,杰克叔叔?(跑回屋内)
蔡牧师:这真是大好的喜讯。
劳小姐:他死了,大家也都认为了;又这么突然回来,我觉得特别令人难过。
杰 克:我弟弟会在饭厅里?真不懂这一切是什么意思。我看全是胡闹。
(亚吉能和西西丽牵手上。两人徐徐走向杰克。)
杰 克:我的天哪!(挥手要亚吉能走开)
亚吉能:约翰哥哥,我特别从城里来向你说明:以前我为你惹来种种麻烦,十分抱歉,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做人了。
(杰克对他怒视,不肯和他握手。)
西西丽:杰克叔叔,你总不至于不肯和自己的弟弟握手吧?
杰 克:说什么我也不会跟他握手。我觉得他这么下乡来简直可耻。原因他心里有数。
西西丽:杰克叔叔,做做好事吧。每个人都有点善性的。刚才任真还一直跟我说他的朋友梁勉仁先生,可怜多病,又说他常去探病。一个人能这么照顾病人,能放下伦敦的享乐去守在痛苦的床边,心地一定是很良善。
杰 克:哦!他一直在谈梁勉仁是吗?
西西丽:是呀,可怜的梁勉仁先生,身体坏得不得了,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杰 克:梁勉仁!哼,我可不准他跟你谈什么梁勉仁不梁勉仁的。就这么已经把人气疯了。
亚吉能:当然我承认错处都在我身上。可是老实说,约翰哥哥对我这么冷淡,我觉得特别令人难过。我原来以为我受的欢迎会热烈得多,尤其这是我第一次来哥哥家。
西西丽:杰克叔叔,要是你不跟任真握手,我就永远不原谅你。
杰 克:永远不原谅我?
西西丽:永远,永远,永远!
杰 克: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和亚吉能握手,怒视对方。)
蔡牧师:能看到兄弟俩和好如初,真令人高兴啊!我看,我们还是让两兄弟叙一叙吧。
劳小姐:西西丽,跟我们走吧。
西西丽:好极了,劳小姐。我的劝解已经小功告成。
蔡牧师:好孩子,你今天已经做了一件好事。
劳小姐:结论不要下得太早。
西西丽:我真开心。
(众人下,只剩杰克和亚吉能。)
杰 克:你这小混蛋,阿吉,你给我赶快滚出去。不准你在这里玩两面人的把戏。
(老梅上)
老 梅:任真先生的东西已经放在您隔壁房里了,先生。就这样行吗?
杰 克:什么?
老 梅:任真先生的行李呀,先生。我已经都解开来,放到您隔壁房里去了。
杰 克:他的行李?
老 梅:是呀,先生。三口大箱子,一只梳妆盒,两只帽盒子,还有一只大野餐盒。
亚吉能:只怕这一次我顶多只能住一个礼拜。
杰 克:老梅,赶快预备小马车。有人临时叫任真先生赶回城去。
老 梅:知道了,先生。(走回屋里)
亚吉能:你真是个可怕的骗子,杰克。根本没人叫我回城去呀。
杰 克:有的,当然有。
亚吉能:我可没听见谁在叫我。
杰 克:你身为君子的责任,在叫你回去。
亚吉能:我做君子的责任,向来毫不妨碍我寻欢作乐。
杰 克:这我完全明白。
亚吉能:可是,西西丽真是可爱呀。
杰 克:你不可以用这种口吻讲贾小姐。我不喜欢。
亚吉能:哼,我还不喜欢你的衣服呢。你这一身打扮,真滑稽死了。干什么还不上楼去换掉啊?人家在你家里做客,明明要陪你住上一整个礼拜,你倒要为人家重丧打扮,简直是儿戏。这,我叫做作怪。
杰 克:管你做不做客,你绝对不可以在我这儿住上一整个礼拜。你非走不可......搭四点五分的火车走。
亚吉能:只要你还在守丧,我绝对不会把你丢下。那太不够朋友了。要是我守丧,我看,你也会陪着我的。你要不陪我,我还会认为你无情呢。
杰 克:那,我换了衣服你走不走呢?
亚吉能:好吧,只要你不耽搁太久。我从来没见谁穿衣服要穿这么久,而穿得这么不体面的。
杰 克:哼,无论如何,比起你这么老是穿过了头,总要好些吧。
亚吉能:就算我偶然衣服穿过了头吧,我总能把学问求过了头来补偿呀。
杰 克:你的虚荣可笑,你的行为可耻,你竟然在我花园里冒出来,简直荒谬。不过你非搭四点五分的火车不可,祝你一路顺利回城。这一次,你所谓的两面人把戏,玩得不太成功吧。(走进屋去)
亚吉能:我看倒是大大成功。我爱上了西西丽,这一点最重要。(西西丽从花园背后上。她拿起水壶,开始浇花。)可是我走前一定要见她,为下一次来做两面人预先安排。啊,她在那里。
西西丽:哦,我只是来为玫瑰浇水,我还以为你跟杰克叔叔在一起呢。
亚吉能:他去为我叫小马车了。
西西丽:哦,他要带你去兜风取乐吗?
亚吉能:他要送我走了。
西西丽:那我们得分手了?
亚吉能:只怕是免不了。真令人难过。
西西丽:离开刚刚认识的人,总是令人难过的。老朋友不在身边,倒可以心安理得地忍受。可是和刚刚介绍认得的人,就算是分离片刻,也教人几乎受不了。
亚吉能:谢谢你这么说。
(老梅上)
老 梅:小马车等在门口了,先生。(亚吉能求情地望着西西丽)
西西丽:叫他等一下,老梅......等......五分钟。
老 梅:知道了,小姐。 (老梅下)
亚吉能:西西丽,如果我坦坦白白地说,对于我,你在各方面都似乎是尽善尽美的眼前化身,希望你不要见怪。
西西丽:我认为,任真,你的态度坦白,大可称赞。要是你允许,我要把你的话记到我的日记里去。(走到桌前,记起日记来。)
亚吉能:你真的记日记吗?我真恨不得能看一看,可以吗?
西西丽:哦不可以。(手按日记)你知道,里面记录的不过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私下的感想和印象,所以呢,是准备出版的。等到印成书的时候,希望你也邮购一本。可是拜托你,任真,别停下来呀。我最喜欢听人一边说一边记了。我已经到了“尽善尽美”。再往下说呀。我决不嫌多。
亚吉能:(颇感惊讶)呃哼!呃哼!
西西丽:唉,任真,别咳嗽,一个人口述给人记录的时候,应该滔滔不绝,不可以咳嗽的。再加,我也不知道咳嗽的声音怎么拼法。(亚吉能一边说,她一边记。)
亚吉能:(说得很快)西西丽,自从我第一次看见你美妙无比的容貌以来,我就大胆爱上了你,疯狂地,热情地,专心地,绝望地。
西西丽:我认为你不该对我说,你疯狂地,热情地,专心地,绝望地爱上了我。“绝望地”似乎不太对吧?
亚吉能:西西丽!
(老梅上)
老 梅:马车在等着呢,先生。
亚吉能:跟他说,下礼拜这个时候再来。
老 梅:(望着西西丽,但西西丽不动声色)是,先生。 (老梅下)
西西丽:要是杰克叔叔晓得你一直要待到下礼拜这时候,他一定很不高兴。
亚吉能:哦,我才不在乎杰克呢。除了你,世界之大我谁也不在乎。我爱你,西西丽。你肯嫁我吧?
西西丽:你这傻小子!当然肯了。哪,我们订婚都已经三个月了。
亚吉能:已经三个月了?
西西丽:是呀,到礼拜四正好三个月。
亚吉能:可是我们是怎么订婚的呢?
西西丽:哪,自从杰克好叔叔当初对我们承认,说他有个弟弟很歹,很坏,你自然就成了我跟劳小姐之间的主要话题。同样自然,一个男人老有人谈起,总是迷人得很啊。你会觉得,不管怎样,人家一定有他的道理。坦白说,我真蠢,可是我早就爱上你了,任真。
亚吉能:达令。那,订婚又是什么时候真正订的呢?
西西丽:是在今年的二月十四号。那时,你对我这个人一无所知,真把我烦死了,我便下定决心好歹要把这件事了结,自我挣扎了很久之后,我便在这棵可爱的老树下许给你了。第二天我就用你的名义买了这只小戒指;还有这只打了同心结的小手镯,我答应了你要永远戴着。
亚吉能:这是我给你的吗?真漂亮,是吧?
西西丽:是呀,你的眼光好得不得了,任真。我一直说,就为这缘故,你才不走正路啊。这盒子里装的,都是你的宝贝来信。(跪在桌前,打开盒子,拿出蓝缎带束起的信件。)
亚吉能:我的信!可是我的好西西丽,我从来没写信给你呀。
西西丽:这,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任真。我记得太清楚了,你这些信,都是我不得已才为你写的。我总是一个礼拜写三封,有时还不止呢。
亚吉能:哦,让我看一下好吧,西西丽?
西西丽:哦,绝对不行。你看了要得意死了。(放回盒子)我解除婚约之后你写给我的那三封信,文笔太美了,别字也太多了,就连我现在读起来,也忍不住要流几滴泪呢。
亚吉能:我们订的婚有解除过吗?
西西丽:当然有啊。是在今年三月二十二号。你要的话,可以看那天的记录嘛。(展示日记)“今天我跟任真解除了婚约。我觉得还是这样好。天气还是很迷人。”
亚吉能: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要解除呢?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什么错也没有呀。西西丽,听你说解除了婚约,我真是很伤心,尤其那一天的天气还那么迷人。
西西丽:婚约嘛至少应该解除一次,否则算得了真心诚意的订婚吗?可是不出一个礼拜,我就原谅了你了。
亚吉能:(走到她面前跪下)你真是十全十美的天使,西西丽。
西西丽:你才是多情的痴少年呢。(他吻她,她用手指掠他的头发。)希望你的头发天生是卷的,是吧?
亚吉能:是呀,达令,也不免请人帮了忙。
西西丽:那太好了。
亚吉能:我们的婚约你再也不会解除了吧,西西丽?
西西丽:既然我已经真见到你了,我想是没办法解除了。何况啊,不用说,你的名字还有关系呢。
亚吉能:是啊,那还用说。(神情紧张)
西西丽:你可不要笑我,达令,我一向有个少女的梦想,想爱一个叫做任真的人。(亚吉能站了起来,西西丽亦然。)这名字有股力量,教人绝对放心。无论什么倒楣的女人结了婚而丈夫不叫任真,我都可怜她。
亚吉能:可是,我的乖宝宝,万一我的名字不叫任真,你不会当真就不爱我了吧?
西西丽:那,叫什么呢?
亚吉能:哦,无论你喜欢什么名字——亚吉能啦——譬如说......
西西丽:可是我不喜欢亚吉能这名字呀。
亚吉能:我亲爱的、甜蜜的、多情的小乖乖,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反对亚吉能这名字。这名字一点儿也不差,其实啊还有点儿贵族派头呢。进破产法庭的仁兄里面,有一半都名叫亚吉能。说正经的,西西丽......(向她走去)......要是我名叫阿吉,难道你就不能爱我吗?
西西丽:(起立)要是你名叫亚吉能,我也许会敬重你,任真,也许会佩服你的品格,不过只怕我没办法对你专心一意啊。
亚吉能:嗯哼!西西丽!(拿起帽子)你们教区的牧师,我看哪,主持教会大大小小的仪式和典礼应该是老经验了吧?
西西丽:哦,当然了。蔡牧师是最有学问的人。他一本书也没写过,可见得他有多博学了。
亚吉能:我得马上去找他,谈一个最要紧的洗礼——我是说,一件最要紧的正经事。
西西丽:哦!
亚吉能:我顶多半小时就回来。
西西丽:想想看,我们从二月十四号起早就订了婚,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跟你见面,而现在你居然要离开我半小时之久,我觉得未免太辛苦了一点。减为二十分钟不行吗?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