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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葫芦的秘密

_9 张天翼(现代)
“我就是把它批评一顿,它可也改不了。它要是改得了——嗯,它一改
可就不成个宝葫芦了。”
可是现在我又忍不住要想到这几天所发生的麻烦,真是!我得把这两天
的经验教训好好儿想它一想呢。
“这宝葫芦——可别老把它这么装在我兜儿里带着走了,”我得出了这
么个结论。“有时我得把它搁在家里不带出来,就不碍事了。比如说明儿
个..”
明儿个?——明儿个兴许真的要考数学呢。
“那么后儿个?”我跟自己讨论着。“可是地理呢?后儿个会不会考?”
别忙吧,还是。过了这几天再说吧。
好在问题是已经解决了,有了办法了,于是我就甩着膀子,踏着大步,
兴冲冲地回了家。
同志们!我现在可以公开宣布:从此以后,我这种特殊幸福的生活就不
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了。往后——哪,我一想要什么了,我就带着宝葫芦。
我不想要什么了,就请它待在家里休息休息,省省力气。这么着,我在学校
里就照旧可以和同学们下棋,照旧也可以打百分儿。什么活动也没有问题,
我都能参加,都能正常进行。
我还想:
“要是我不带着它,我就还能自己来做点什么玩意儿。做粘土工也行,
做木工也行。还有滑翔机——嗯,我要是不回科学小组,我就参加飞机模型
小组的活动去..”
我一面这么高高兴兴地计划着,一面走进我的房间——刚一迈进门,还
没来得及开灯呢,脚底下就绊着个什么玩意儿,叭的摔了一胶。同时还有一
件什么大东西倒下了地,“哐啷!”的一声。我的四肢也就仿佛给什么嵌(qi
ān)住钳住了似的,一下子抽不动。
“又碰见什么了,这是?”
我好容易才把我的胳膊清理出来。其次再清理我的腿子。我这才能够欠
起身子——开了灯。我失声叫了起来:
“呵呀可了不得!”

三十
现在我才明白,地下躺着的原来是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天津出品的,
刚才把我给绊倒的就是它。我站起来要迈步,前面可又有个大东西挡住去路:
这是个大匣儿,足足有凳子那么高,上面写着“五灯交流收音播唱片两用机”,
是上海制造的。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打从我得了宝葫芦,就时时刻刻会有一些个
新添置——不是给放在我手上,就是给安顿在家里。我必须瞧见了这些东西
之后,才明白我自己当时想的是些什么。可是从来还没有这么挺老重挺老大
的玩意儿出现过呢。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由于宝葫芦的魔力越练越强了呢,还是由于我自己—
—是不是我的这号欲望越满足就越涨高了,就专爱在这些大家伙身上转念头
了?或者是,这两个原由都有那么点儿吧?
我发了楞。起先是吃惊。接着是高兴。后来就觉得有一点儿问题。
“东西可真是好东西,”我不能不承认。“可是我拿它怎么办呢,在这
屋里?要是给奶奶瞧见..”
我正在这里搔头皮考虑,可不迟不早——奶奶就过来了。
“怎么了,小葆?摔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做你的事去吧。”
可是已经拦不住了。
“哟!哪来的自行车?”奶奶一到房门口就站住了。“还有什么,那个?
那是——唔,这些都哪来的,小葆?”
“啊?”
“是谁的?是你哪个同学买的吧?”
“可不是。”
“谁买的?怎么搁在你这儿?”
“你说呢?”
可巧正在这时候,爸爸也家来了。爸爸当然也免不了吃一惊。可是一经
奶奶说明一说是我同学买了搁在这儿的,爸爸就刨根究底地考起我来。这是
谁的,那是谁的,姓什么叫什么,这样那样的。
同志们!这可叫我怎么办呢,你说?我只好把自行车算做是郑小登买的。
收音机呢,就说是我们队部购置的东西。我一面这么回答爸爸的话,一面脸
上发烧。嗓子也越来越发哑。我恨不得!叫起来——
“爸爸,别问了,爸爸!你一问,我就只能和宝葫芦站在一边,倒把你
当做了外人一我的爸爸呀!”
可是,我越是为难,越是结里结巴,爸爸就越是问得紧。
“他新买的车干么要放在这儿?”
“我——我——他让我学骑。”
“牌照还没领呢,就先让你学骑?他干么那么性急?
“谁知道!他净这么着。”
“这架收音机呢?”
于是问题又是一大串。从收音机问到了那只花瓶,顺带还提到了那个陶
瓷娃娃。然后又问起那架电磁起重机的来历。
爸爸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就说:

“哦?同学们都委托你给保管东西?你得给保管这么多?”
奶奶插嘴:
“别瞧他小,他同学可相信他呢。”
“可是他揽(lǎn)的事情也太多了,”爸爸瞧瞧这样,瞧瞧那样。“还
有这十几盆花——赶明儿送回你学校里去吧,免得都给你糟蹋掉。”
“是,”我应着。
爸爸又四面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问题——似乎要说什
么,可又没有开口。随后他转过脸来冲着我盯了好一会儿。
“小葆,”爸爸轻轻喊了一声,停了一会。“你没对我撒谎吧?”
“爸爸!..我叫,可是说不下去了,我只是拚命咬住嘴唇,不让眼泪
淌出来。
奶奶在旁边说了一句——
“小葆淘是淘,可从来不撒谎。”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再也忍不住了,“嗯”的一声哭了起来。

三十一
这天晚上我好久好久没睡着。
奶奶说的对,我从来不撒谎。可是现在——唉,奶奶你哪知道!一我跟
爸爸也不能说真话了。现在,越是亲密的人,越是爱我的人,我就越是得提
心吊胆地防着他。我也怕见我最想见的好朋友们和同学们。我还得躲开我最
喜欢的孩子们。
要是这一切——真像那条黑金鱼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一些幻影,等于一
个梦..
“那你可就轻松了,葆儿,”——忽然金鱼缸里有谁答碴儿。
“我不同意!”我叫起来。”那么着,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是真的,只
有我这么一个人——嗯,孤零零的有什么意思!”
我爬起来坐着,披上了衣服。
对,这世界上该有爱我的人,该有和我要好的人。他们都得是实实在在
的真人,并不是什么幻影。他们得真正和我主活在一块儿。..
“那更没意思,葆儿,”黑金鱼冲着我摇摇头。
“为什么?”
“那么着,你就得一天到晚紧张着,生怕泄露你那个宝葫芦的秘密。那
可不是更别扭?”
“胡说!”我嚷。“才不会呢!”
“是,无论谁,你都得提防着他。谁都成了你的对头。你这一边可只有
你一个人..”
我赶快捂着耳朵:
“不听你的不听你的不听你的!”
可是我心里其实也不能不承认,这爱管闲事的黑金鱼倒的确有一点儿说
得对。正因为它有那么点儿说得对,所以我就有那么点儿受不了,不爱听。
“我看,最好是这么着,”有一条眼睛上挂着绣球的金鱼游到了黑金鱼
旁边,发表起意见来。“把世界上的一切——人也好,物件也好,事情也好,
都给分成两类。一类该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真有那么回事:比如说苹果吧,
那就得是真的苹果,那吃起来才有个意思。还有一类呢,那可是惹你麻烦的
东西,拿它不好办,那它就得是幻影,根本没那么回事。这两类东西一分清
楚,问题就解决了。”
黑金鱼偏着脑袋想了一想,问:
“那么,哪些个东西该放到第一类,哪些个东西该放到第二类呢?苹果
当然不成问题..”
“还有奶油炸糕!”忽然那条满身镶珠子的全鱼也挤了进来。“那么又
甜又香,一到嘴就化,——要不是实实在在的真炸糕才怪呢。还有冰糖葫
芦..”
“别捣乱!”黑金鱼脑袋一晃。“人家谈正经话呢。例如吧,郑小登—
—呃,该把他归到哪一类呢?还有小珍儿他们呢,要怎么算才合适呢?”
你们听听!多讨厌!它们待在鱼缸里没事儿干,净拿我闲磕(kē)牙!
我可理也不理,只装没听见。
那条黑全鱼又继续说:
“这会儿你固然觉着好朋友少不得,他们都得是实实在在的真有其人才

好。待会儿你可又忽然生怕见他们的面,躲他们都躲不及,你就唯愿这是一
个梦了。这么一来,就太不容易分类了。”
“那也有办法,”绣球眼睛又出了个主意。“这么着吧:无论是一个什
么东西,无论是一件什么事情一有时候也可以把它归到这一类,有时候也可
以把它归到那一类:随你高兴。你高兴把它算做真的,它就是真的。你高兴
把它算做幻影,它就是幻影。这不好么?”
“好是好,”我心里想,“不过——哼,世界上哪有那么方便的事,你
说算什么就是什么。”
我自己这么一动脑筋,就来不及好好注意金鱼们的话了——不知道它们
说到了哪里了。现在只听见镶珠子的金鱼在那里小声儿问:
呃呃,这辆自行车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说?它瞧着那么好,别只是一个
幻影吧,啊?”
“那得问王葆。”
“什么?”我不得不开口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我兜儿里可发出了声音来:
“王葆你真的不知道?你别听它们嚼舌根了吧!这辆自行车——你倒骑
上去试试看,看它是不是一辆真车,还只是一个幻影?难道我会弄一些幻影
来哄你么?——我宝葫芦难道就那么无聊了?”
它停了一停,又说:
“请你相信我吧:凡是我给你办来的这些个东西,可没有一件不是道道
地地的真货色。只是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到手得太容易了,你就觉得世界上
的东西都是照你的心意幻变出来的了。”
我听室葫芦这么一讲,脑子才清醒了一些。我想:好,明天更得带着这
个宝葫芦上学了。

三十二
第二天我照常上学校去。我还是得照常和同学们在一块儿,——这真叫
我又高兴,又担心,我只是去得比平日稍为晚一点儿:一到就赶上上课,免
得同学们缠着我问东问西。第一节课一下课,我赶紧就溜出了教室。
“王葆!”忽然郑小登把我喊住。“你昨天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我吓了一跳,简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你可真粗心大意!”郑小登批评我。“你昨天买了些什么,你忘了么?
后来在电影院..”
我这才猛地记起,我在电影院里落下了那副望远镜和两本新书——郑小
登今天都给带来了(原来是老大姐捡起了让他带来的)。
“哪,这儿,”他掏着他的书包。“咦!”他越掏越着急,索性把书包
里的东西全都给抖搂(1ǒu)了出来。“怎么回事?没了!”
他开始满处找了起来,找得连我也心里直发毛:
“算了吧,算了吧!”
“那不行。”
他还让我帮他找呢。一方面他嚷了开来。..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唉,真是叫做一波来平,一波又起——有几个同
学在教室角落里闹嚷嚷地议论起什么来了。一打听,原来又是图书馆小组出
了事。
据萧泯生告诉我,图书馆小组收到了一个邮件——就是那一册忽然不见
了的《科学画报》合订本,也不知道是谁在哪儿捡了寄来的。
“你说奇怪吧?”
“什么!”我吃了一惊。“那个那个——唵,奇怪。”
“你说这是谁呢?”
“什么!”我又吃了一惊。“那个那个——唵,谁呢?”
“可是刚才——就是下课的那一会儿,一找,又不见了。你说..”
“怎么!..”我差点儿没跳了起来。
这时候大家都忙着找书,都嚷着“奇怪”“奇怪”。
好在不大一会儿,就又上课了。这一堂真的是考数学,我们料得对。这
么着,刚才闹的问题就惟也不再放在心上,都专心地做答题去了。只有我还
想着那些个不见了的东西——我知道,凡是出了怪事儿.总是和我的那个宝
贝分不开的。
“真麻烦!它太什么了,太..”
我心里正要怪它太爱管闲事,可马上又忍住了没往下说一我一说,要是
宝葫芦就真的不敢再管闲事了,那——
“那我还得考数学呢,”我心里赶紧说。“我现在正需要这几道题目的
答题,听见了吧,我要答题。”
于是我盯着我面前的那张自纸。
渐渐的,纸面上现出一个青灰色的小点,慢慢儿在那里移动。我定睛一
看,仍旧是一张白纸。
“怎么回事?”我霎霎(sh à)眼睛。“干么还不来?它生我的气了么,
这宝贝?”
现在教室里可静极了。听得见同学们的呼吸声,还有铅笔划在纸上的声

音。我不知道刘先生——我们的数学教师,又是我们的班主任——还是坐在
那儿呢,还是踱到窗子跟前去了:我简直不敢抬起头来瞧一瞧。
“刘先生兴许正瞧着我呢,”我感觉到身上出了汗。我时不时地舔着铅
笔头,在纸上虚划着。
这么着等了好久好久。什么也没等着。有一次,纸角上仿佛有了一个淡
淡的什么字,我向那里一看,它可移到了纸外面去了:又是眼花,哼!
这可怎么办呢?
“是不是因为——是不是它忽然那个起来了,它忽然不灵了?”
我一想到这个,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我这就屏住了气,全神贯注地等
它回答。
可是我只听见我自己的心怦怦地跳。我就想..
嗯,我可不能想了。我得用脑筋来亲自对付这几道题目了。
“第一道..”我开始认真看起来。
同志们!要不要让我把题目给你们抄下来?抄下来大伙儿研究研究,就
等于上了一堂数学课,那才起教育作用呢。是不是?
同志们!依我说呀,要是一个故事里面真能把数学难题都给解答了出来,
还把这门那门功课上的种种问题,工作方法上的种种问题,也都给解决好,
那够多好哇!那,咱们只要听了这么一个故事,就什么都学到了,再也用不
着进学校了。..
怎么,你们不同意?——也对,赶咱们自习的时候再研究。现在讲故事
归讲故事。
且再说我这回考数学的情形。
这的确有一点儿糟心。一个有宝葫芦的人居然也会遇到这样的事,那我
可没有意想到。老实说吧,我对数学这门功课本来就有意见,..。它从来不
肯让人爽爽快快解决问题,老是那么别别扭扭的。可巧这几天我偏偏又没准
备好一这不怪我:这几天我一直忙着,哪来的工夫!
今天可忽然一下子——嗯,要让我自己来思索这号答案了!
“宝葫芦哇,宝葫芦哇!”我心里叫着。“唉!”
这时候忽然听见窸窸窣窣一阵纸响,有谁从座位上离开了——去交了
卷。接着又有几个。
“三个人,”我数着。“哼,又是一个!”
我正在这里着急,正有点儿感到失望,可突然觉着我眼面前的世界变了
样子。我眼面前的那张白纸一本来显得又白,又大,又空空洞洞的,现在一
下子可满是一些铅笔字——写上了这几道题的答案。
“哈!”我又吃惊,又高兴,真恨不得跳起来。
原来我那宝葫芦并没有失效!仍然有魔力,仍然可以给我办事!这——
呵!还有什么说的!
我赶紧写上名字,去交了卷。

三十三
我刚去交卷的时候,我们教室里就出了一件奇事:苏鸣凤(他坐在我前
面一个位子)的试卷已经答好了,可是忽然一下子不见了。
谁都觉着古怪。
可可儿的在这个时候,刘先生偶然一下子瞥(piē)见了我刚才交去的试
卷。他吃了一惊。说也奇怪,我卷子上写的一点也不像是我的字,倒很像是
苏鸣凤的字。刘先生再仔细看看——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仔细,一眼就可以
辨别出来。
同志们!你们没瞧见过苏鸣凤的字吧?嗨,苏鸣凤这个人真是!——真
猜不透他那笔字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那么怪头怪脑!你乍一看,还当这尽
是些反面字呢,可实在是正面。哪,都这样:一个个字净爱把上身斜冲着西
北方(按照地图的方向),而把脚跟拐到东南方去。真是成问题!
当时我要是稍为检查一下,我就决不肯把这份卷子交上去了。可是我恰
巧没工夫注意到这一点。
“这就是你的卷子么?”刘先生问我。“怎么不像你的字?”
我怎么回答呢,同志们?所以我没吭声。
刘先生叫苏鸣凤把他的答题再在一张纸上写一两行,又叫我——
“王葆,你也写一行给我看看。”
刘先生不过是想要对对我们俩的笔迹,我知道。可是这么一来,实际上
又是考我的数学!我可又得照着题目来思索,把铅笔头舔了又舔。
“你刚才怎么做的,你全都忘了么?”刘先生在我耳朵边轻轻地问。
我简直吓一大跳。原来刘先生正站在我身后瞧着我写呢。
“行了,”刘先生跟苏鸣凤说,因为苏鸣凤已经写下了两行了。
这时候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交了卷。他们虽然已经走出了教室,可都不
去玩他们的,倒爱五个一堆七个一群地嘀咕着,往窗子里面望着。
我自己知道——
“今儿的事可糟了,可糟了!唉,糟糕透了!”
果然。
大伙儿都议论纷纷,说是王葆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竟把别人的卷
子拿去交了,当做他自己的成绩。最不可解的是,王葆究竟怎么能拿走?难
道苏鸣凤睡着了么,当时?
“我的确不知道,”苏鸣凤说。“我刚写好,刚要写上名字,可忽然..”
“这可真古怪!问问王葆!”
(什么?问我?那我可怎么知道!)
“还有一点也想不通:王葆怎么那么大胆又那么傻,拿了别人的卷子冒
充是自己的?难道谁还看不出来么?”
“王葆当时是怎么个想法?”
(什么?我当时怎么个想法?那我可怎么知道!)
连刘先生也闹不明白。他只是找到我:
“王葆,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刘先生!”我叫。“我——我..”“怎么了,王葆?)
“这——这——我不会,刘先生。这伴事太古怪了,我..”
“的确很古怪。所以更希望你能跟我说明一下。”

“可是现在不行。我有点儿头晕..”
“那么什么时候比较合适?下午?怎么样?”
刘先生就老是这么盯着我。好,下午就下午吧!
可是一下了课,同学们就一窝蜂拥到了我跟前,七嘴八舌地问我是怎么
回事。
郑小登两只手抱住我的肩膀。
“你干么不说话?”
我整理着书包里的东西,不言声。我知道他们都瞧着我,我脑袋抬也不
抬。
“王葆,王葆,”姚俊摇摇我,“怎么的了,你?啊?”
我一扭身就挣开了他的手:
“别!”
我这个动作的确未免太猛烈了点儿,害得书包里都有东西抖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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