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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葫芦的秘密

_10 张天翼(现代)
—“叭!”的一声掉到了地下。
“哟呵,《科学画报》在你这儿!”萧泯生大叫了起来。“我说呢!怎
么不见了!”
同时可又嘎哒一声,有个什么白东西落到了椅子上。
“望远镜!”有人嚷。
郑小登这才恍然大悟:
“噢,是你自己拿回去了?你干么不告诉我一声儿?”
那些掉下的东西我可瞧也不瞧,也不去捡。我只把书包理了又理,把脑
门子上的汗擦了又擦。后来才想起这该使手绢儿——我一掏,就有一张纸连
带跳出了兜儿:这是五圆的票子。
“咦,这哪来的?”连我自己也诧异了一下。“噢,昨晚给杨拴儿的那
一张,准是。”
同学们还是拥在我跟前。
“王葆,我们希望能把这个问题闹个明白。”
“王葆,难道说你..”
我一抽身就走。
“王葆!王葆!”同学们在后面叫。
我可头也不回。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就跑了起来。

三十四
我乱跑一阵,为的要躲开这些同学和朋友。
“可是待会儿怎么办?还回不回教室去了?”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发
怵(ch ù)。
别说回教室,就是在教室外面,我也没有地方好待了。我无论走过哪幢
(zhu àng )屋子门口,可总有人在那里冲着我望着,还指手划脚的,好像是
说:
“瞧这王葆!什么毛病了,又是?”
我一踅(xu é)到球场,又偏偏有高二一班(我们的友谊班)上的三个
同学对面走过来。我连忙往东一拐避开,可猛不防碰到了一丛黄刺玫,落了
我一头一脸的小花瓣,斜对面屋角上两只喜鹊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啥啥!怎么怎么!”
于是我又气鼓鼓地走开。到哪儿也不合式。就这么走来走去,走出了学
校的门。我的两条腿仿佛没法儿叫它休息,竟不知不觉地就出了城——到了
钓鱼的地方,也就是发现宝葫芦的地方,这才停了步。
我打兜儿里一把抓住了宝葫芦,抽出来往地下一扔:
“你干的好事!”
“过奖过奖,”宝葫芦连忙回答,十分谦虚。“其实——呃咳,可算不
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做了我份内的事。承你好意..”
“呸!你以为我是表扬你么?”
“你说这是‘好事’..”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哼!我说的是反活,懂了吧?还高兴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宝葫芦迎风晃动了两下。“那我得劝你,
你往后要是再说反话,最好预先声明一下:‘我要说反话了,注意!反话就
不是正面话,别闹错了!’然后再说。你要是跟我闹着玩儿,最好也早点儿
交代清楚:‘注意!这儿这一句是说的笑话,是逗乐的,是可以发笑的。’
就不至于出错儿。”
“干么要那么麻烦?”
“唔,是得那么着。要不,主题就不明显,对我也就没有什么教育意义。”
“嗯,跟你说话还得费那么多手续呢!我和我同学们说话,可从来不用
那么..”
宝葫芦打断了我的诺:
“那当然,那当然。你们都是人,有人的头脑,说的是人话,当然一听
就能领会,—一除非说的不是人话,可是我呢,你就得特别照顾我一点儿。”
“那为什么?你有什么特权不是?”
“我—一我可是个空脑瓜子,得依靠着别人的头脑来过日子。所以你就
得一件件都给我安排停当,告诉我哪儿该打哈哈,哪儿该绷着个脸,哪儿该
被感动,而哪儿又简直的是该深深地被感动、还是怎么着。”
“哼,还让你感动哩!”我又冷笑一声。“今儿个出了那么多糟心的事,
害得我在学校里都待不住了,你可有什么感觉没有,我问你?”
“那么你说,究竟我该怎么去感觉吧?照规矩该怎么感觉,我就怎么去
感觉就是。只要你吩咐一声儿。”

“呃,我问你,”我蹲(dūn)了下来,想好好儿跟我那宝葫芦算一算帐。
“今天你干么要让我那么丢脸?我考数学的时候你千么要那么胡闹?你干了
些什么,你从实说!”
“那不是你自己吩咐的么:你要那几道的答题..”
“我可没让你去拿别人的成绩来充数啊。”
“可是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来给你服务,”宝葫芦平心静气他说着。“我
没学过数学,不能代你做答题,所以我就拿别人的来。我听说苏鸣凤的数学
挺棒,又坐得贴近,所以我就不慌不忙,耐心耐意地等着他把卷子全都写齐
备了,趁他还没有写上名字的当儿,我就..”
我嚷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那我不知道,我没研究过,”它满不在乎地回答着我。“反正这些个
玩意儿——考试卷子也好,地图也好,什么也好,都得打别人那儿去拿
来..”
我一跳——
“什么!这些东西——所有的东西——难道难道——呃,你怎么说,都
是拿的别人的?”
“不错,都是。”
这一下子我可像听到了一声爆雷似的。我简直傻了。脑子里一窝蜂拥进
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飞机模型,又是电磁起重机,又是粘土工的少
年胸像,这样那样的——哼,原来全都是别人做出来的!
宝葫芦答碴儿:
“是,是,都是这么回事。你知道,我既不是工人,也不是农民,也不
是艺术家,又不是园艺家,——我只是一个宝贝。我当然做不出这些个玩意
儿来,我只会把别人做好了的给你搬来。”
“那么——那么——”我又想起了一件作品,“那么那一篇报告呢,我
对郑小登他们朗读过的那篇报告呢?”
“也是别人写的。”
“谁写的?他叫什么名字?赶明儿我得去访问访问,请他给讲一讲‘怎
样做报告’。”
“那我可忘了是谁了。反正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你一中意,我就给搬
来,哪有工夫去记着它是谁做出来的!”
“那么——那么你给我变出的那些糖果呢?那些金鱼呢?还有收音机,
还有自行车,还有还有望远镜呢,比如说?”
“也都是打别人那儿拿来的。”
“钱呢?我昨儿花掉了的那些个钱呢?”
“也是。”
“啊,这么着!”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你这你这!..”
我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了。

三十五
同志们!你们设想一下吧,我该多么惊讶呀。我只知道我自己有这么一
种特殊的幸福,要什么有什么,可我从来没研究过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反正这是宝葫芦的事:它有的是魔力,难道还变不出玩意儿来?
可是,原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这这!——嗯,可怎么说得通呢!”
我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事简直太奇怪,太不合理了。
宝葫芦说:
“怎么,你是不是嫌这些东西还不够好?我还可以给挑更好的来。”“滚
你的!”我大叫一声,把宝葫芦一踢,它就滚了个七八尺远。
我越想越来火,又追上去指着它的鼻子——不是鼻子,是它的蒂头:
“你你!——”
气得实在说不出活来了。我的本意是想要说:它既然没这个本领变出东
西来,那么它自己早就该承认,早就该老老实实告诉我呀。它干么要去——
要要..
“唉,我的确没想到要跟你说,”宝葫芦似乎也知道它自己不对了。“世
界上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我以为你准知道呢。”
“我怎么会知道你那些个把戏!”
“怎么,你真的不知道?”它仿佛有点诧异似的。
我没理它。它又说:
“其实很简单。是这样的——”
于是它头头是道他讲了起来。
哼,真亏它!——你知道它讲些什么?——原来尽是些三岁孩子都知道
的事情!它竟像托儿所里的阿姨跟娃娃们讲话似的,跟我说明世界上这些吃
的用的东西,没有一件是打天上掉下来的,都得有人去做出来。它还举了一
个例,例如苹果——那就是人栽种出来的,懂不懂?而收音机呀自行车什么
的,那全是人制造出来的,明白了没有?一本书也不是天生就有的,总得有
人去写出来,还得有人去印出来,知道吧?至于数学题目呢,可就得有别的
同学花脑筋去把它算好:这一点咱们已经看出来了,不是么?如此等等,如
此等等。
“唔,总得有人做出来,”它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生怕我不了解似
的。“你不去做,就得有别人去做,要不然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些个东西。..”
我可再也不能不理了:
“你耍什么贫嘴!你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怎么着?”
“唉,怎么是开玩笑呢!我只是想让你别误解我,”它身子不知为什么
哆嗦了一下。“你说吧。你自己什么事也不用干,可又要什么有什么,那当
然就去白拿别人做好了的玩意儿,去打别人手里把它给你拿来,这又有什么
奇怪呢?”
我咬着牙嚷起来:
“这是偷!这是偷!”
这时候我陡地想起了杨拴儿——他昨天口口声声佩服我,说我又是什么
什么“手”,又是什么什么“臂”的..
“刘先生准也得奇怪,为什么王葆会偷起同学的卷子来,”我忽然又想

到了这件事,鼻尖儿那里就一阵发酸。“同学们又该怎么说呢?他们把我当
做一个什么人了呢,这会儿?”我眼泪冒了出来,忍也忍不住了。
“我可怎么办呢,拿了别人那么多东西?”
最糟心的是,这里面还有公家的东西!我屋里有好些玩意儿,那明明是
百货公司或是合作社的货品,没花代价就到了我手里来了。那十来盆名贵花
草呢,是哪家鲜花合作社的财产吧?还有一些是打食品公司弄来的东西,—
—可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全被我消化掉了。
“钱呢,是不是人民银行的?”
我想要一件一件都问明来路,可是问不出个头绪。宝葫芦全给忘了。它
还问:
“你干么要关心这个呢?”
这可实在叫人忍不住了。我跳起来又把宝葫芦一踢,它咕噜咕噜滚着还
没停下来呢,我跑上去又是一脚。它滚到了河岸边,急忙打了个盘旋,才没
掉下河去。
“呃..”它刚这么叫了一声,我可已经赶到了它跟前,又是踢一脚。
它一跳——不往河里,倒是往高坎上蹦。
“好!你跑?”
我像抢篮球似的,一扑上去就把它逮住——“去你的!”使劲一摔,就
把这个宝葫芦摔到了河里。
水里咚地一声响。仿佛落下了一个什么重东西似的,溅起好些亮闪闪的
水星儿。接着就荡起了一道道的波纹,一个圆套着一个圆——一个圆一道光
圈。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水面上也没有反光了:只瞧见有一丝一丝的蒸气冒
出来,越冒越多,越冒越多,渐渐地就凝成了一抹雪青色的雾。
那个宝葫芦——那个神奇的宝贝——就连个影子也不见了。

三十六
我待在那里傻看了一阵,才慢慢儿沿着河岸走起来。在一棵柳树跟前我
又站住了。这就是我上次坐着钓鱼的地方。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我听见了
“格咕噜”的,叫声,才把那个宝葫芦钓了起来的。
离这儿不过两米远——哪,就是那儿:我在那儿打过两个滚,翻过一个
筋斗。
“真是孩子气,那会儿!”我一想到这个,脸上就发了一阵热。
我在这里蹲了一会儿,又走了几步。又蹲一会儿,又走几步。我脑筋好
像一直没休息过。想得又多又杂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想的是些什么。太阳
可已经当顶了。
这时候河里给蒸出了一股不很讨厌的腥味儿,闻着有一点儿像鱼汤。这
跟小路旁边的臭蒿气味混到了一块儿,就仿佛洒了些芫荽(y án suī)菜似的。
那一片臭蒿的附近——我记得很清楚:那的的确确就是我上回吃点心的处
所。不错,正在那儿长着几棵车前草的中间,就打地里冒出两串冰糖葫芦来
过。而顺着这片土坡——哪,这不是?——曾经滚来了两个苹果。
“谁知道那些个东西是打哪来的!我可糊里糊涂就都吃了。那会儿我要
是..”
忽然一下于,我的唾液腺(xi àn)拚命活动了起来,让我咽了又咽,没
个完。我疑心这几秒钟里也许把我今天整天的分泌量全都用上了,要不起码
也有半天的量——约零点五升。
忽然一下子,有几件什么东西不知打哪儿落到了我手里,我一吃惊,就
垒都掉下了地,——原来是几个纸包。纸包里的东西也散了一地:葱油饼,
核桃糖,熏鱼..
水果也不缺:哪哪,那不是滚来了?而冰糖葫芦——挺准确地仍旧插在
那个老地方!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盯住地下这些精美细点,足足看了五六分钟。
“怎么又来了?那个宝贝不是已经给扔了么?”
唔,也许是因为我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宝贝,我自己身上也就给沾上了
一点儿宝气了吧?要不然,怎么现在我自己也有这号魔力了呢?
我又想:要是我自己真的也有了这号魔力,而现在又没有一个宝葫芦来
给我添麻烦了,我凡事就可以主动了,——那么情形是不是可以好一些?
“可是这核桃糖是哪一家的?”我瞧瞧包皮纸,可是没有店名。
我踌躇(ch óuchú)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吃掉。老实说,这会儿我瞧
着这些东西倒一点也不觉着腻味。……
“格咕噜,格咕噜。”
我吃惊得跳了起来,摸了摸脑门子。我四面瞧瞧。可闹不清声音是哪儿
来的。河里也没发现什么,此刻早已经收了雾,看得清清楚楚是一片平静的
水,一丝皱纹也没有。
“许是我的错觉..”
“请用,格咕噜。请用。”
我又一跳。左面瞧瞧,右面瞧瞧。
“是谁?你么?”
“是我,是我。”

“你躲在哪儿?
“这儿,这儿,”——好像我小时候养的蛐蛐(qū)儿似的,在我兜儿
里叫唤着呢。
“咦,怎么怎么!..”
“你少不得我,我知道。
“谁说的?”
“你想我来的。”
“什么!”我叫起来。“想你?胡说!”
我把宝葫芦掏出来,又使劲往河里一扔。它可好像碰上了顶头风似的,
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落到了小路上。又一蹦,就往我身上扑过来。我拿手把
它拍开,它又跳了几跳,终于跳到我的脚边。它说:
“反正你没法儿把我甩掉。随你往哪儿扔,我都不在乎。”
真是!我怎么踢它,摔它,它可总死乞白赖要滚回我这儿来。它老是跟
着我。除非拿刀子来劈..
刚这么一想,我手上忽然就沉甸甸的来了一把劈柴的刀。
“好,管你是打哪儿拿来的,我先使了再说!”
一下子——“啪!”对准宝葫芦就是一家伙。
同志们知道,这时候我是在气头上,所以完全不去考虑会有什么后果。
这么一个神奇的活宝贝——又会说话,又会揣(chuāi)摩人家的心思,又会
打别人手里给我搬东西来,又扔它不掉,——你如今竟满不在乎地就那么一
刀!就那么简单?..要是在平日,我准会要这么想一想的。
可是当时我一点也没有考虑,就是那么一刀。
我一刀下去,把这个宝葫芦劈成了两半,才陡然觉得有些可怕。我赶紧
跳着后退了几步,提防它有什么神秘的变化。
我等着等着。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既没有什么火焰冒出来,也没有一
声霹雳,也没有地震什么的。
世界上仍旧平静得很。只有黄莺儿在什么树顶上一声两声地啭着。柳枝
儿时不时懒洋洋地甩动一下。
我又等了好一会,才蹑手蹑脚走过去瞧瞧,好像去瞧一个点了引线放不
响的“二踢脚”似的。
“哈,空的!”
这个葫芦里什么也没有。连个核儿也没瞧见:不知道究竟是掉在地下不
见了呢,还是它根本就没有留下个种籽。
于是我又一家伙,把两瓣劈成了四瓣。再拿刀背来了几下子,把它砸个
六零八碎,才把柴刀一扔——
“看你还跟着我吧!”
我的话还没有落声呢,就瞧见这些个碎片忽然跳动起来。跳哇跳的,就
乞里刮哒一阵响,又拼成了一个葫芦——跟原先一个样儿,连个裂缝都没有。
色气还照旧那么新鲜:青里透黄。
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它倒先开口了:
“我这号宝贝可不吃你那一套。”
听听它口气!
“哼,你就那么顽强?”
“唔,刀一劈,不但合起来仍旧天衣无缝,而且还更加坚固了”

“那——那——”我想了一想,“那我烧!”
“好吧,也不妨试试看,”宝葫芦表示同意。“哪,这儿是火柴,”(我
手心里就真的冒出了那么一盒来,)“这儿是燃料。”(地下就真的现出了
一堆劈柴,还有一些碎纸。)
它这么一来,我要烧的劲儿可就减了一大半,觉着有些没意思了。宝葫
芦可还是那么热心地帮助我:
“还要不要来一点儿煤油什么的,烧起来更顺当些?”
“怎么样?”我迟疑了一下。可是我手里已经接到了一小瓶什么油。“好,
到底要瞧瞧你有什么本领!”
我引起了火,等它一烧上来了,我拿起这个葫芦就往那里面一扔。一会
儿焰头就更高些了,还听见嗞嗞的声音,仿佛这个葫芦还有点儿水分似的。
我想要看看它有什么变化没有。可是看不见。我走近了一些,弯下身子。
突然火里“啪!”的一声,扑了我一脸的灰。
“嗯,这准是葫芦里的空气膨胀了,就爆破了。”
可是我瞧见有个什么东西跳到了我脚边。我就像当中卫的接到了球似
的,连忙把它一脚踢回出去。跟着,我一下子觉着我腹部什么地方发起烫来,
仿佛施行了热敷。我一摸——那个地方忽然说起话来了,用的是一种朗诵的
调子。
“唉唉,我是多么的爱你呀,亲爱的王葆!我的心有如..”
“又来了,你!”
嗨,你瞧!真的烧它不了。它还说:
“一烧,倒把我的热情烧得更旺些了,我就更舍不得离开你了。”

三十七
同志们!你们说要怎么着才好呢?我可真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坐在地下,
胳膊肘搁在膝盖上。下巴搁在两手上。我瞧着那堆火慢慢儿熄灭下去,瞧着
那一缕一缕的轻烟往上升。我一动也不动。后来连烟都淡得没有了。
“我可怎么回学校里去呢?”我自问自,心里难受得像绞着似的。
我兜儿里可发出了很激动的声音:
“干么要回学校去?在学校里那么不方便,你又何必回去受那个罪?”
我气冲冲他说:
“什么话!我不用学习了么?”
“可是一个人为什么要学习,我问你?”宝葫芦理直气壮地问我。“不
是为了学好一行本领,将来可以挣钱么?钱——你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有
我!”
“呸!光只为钱哪?”
“还为什么?”
我不理它。我知道跟它说不清。你们瞧!人家正想着将来要有很大的成
就,要对祖国有很大的贡献,——它可只惦记着“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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