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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葫芦的秘密

_7 张天翼(现代)
“你净胡闹,你净!”
可是这个宝葫芦像个乒乓球那么着,一下地就一跳一跳的,那里面的核
儿什么的也就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净赖我,净赖我!”
它越蹦越高——叫了声“净!”一蹦蹦上了我膝盖。我把腿一抖,它就
趁势跳到了桌上,像不倒翁那么摇了好一阵才站住脚。
“我错了么?”它的声音来得很急促。”不是你叫我弄标整来的么?”
“可是你干么不认清楚哪盆是什么,哪盆是什么,就那么乱插一气?”
“那可不归我管。我只是服从你的命令,搬标签。至于所标的到底是些
什么,标错了没有,那可就不是我的职责了。我也不研究这个。”
“哼!”
“你何必那么认真呢,哎呀。反正天冬草也是草,酢浆草也是草,不过
上面两字儿稍为混了一混,那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么一来,爸爸就以为我..”那是你爸爸不了解你,还当你是
个平常人。”
它接着又安我的心,说我们俩虽然都不懂得这些玩意儿,可也并不碍事。
“反正咱们不愁没钱,”它说明着。”钱——你要多少,我就可以给你
变出多少来。”
“这和钱有什么相干?”
“你一有钱,不是就可以雇一位内行来管这档子享儿么?你可以雇用一
位很出色的园艺学家..”
“那哪行!”我连忙反对。我生怕我心里那么一活动,就忽然会有一位
园艺家冒出来,叫我不好安排。
我正这么考虑着,忽然听见什么地方一声门响。我跳了起来。
“别来,噢!这回我可没吩咐你什么,你别瞎张罗!”
我再竖起耳朵听听,才听出是爸爸的脚步声——似乎是又向我这里走
来。我就忽然有那么一点着慌似的,赶紧站起。..
可是没瞧见爸爸进我的门。爸爸好像忽然改变主意了,转了方向了。
“怎么..?”我正在这里狐疑,心里可猛地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难道爸爸也是——也是..”
可叫我怎么说呢,唉呀!
你瞧,我心里一想起爸爸,就忽然听见爸爸向我这儿走来了。这是什么
缘故呢?可是只要我心里一着慌,爸爸走了一阵子就忽然不上我这儿来了。
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格儿!”——什么地方有谁笑了一声。
我吃了一惊。四面瞧瞧,才瞧见金鱼缸里又在那里起泡泡。
“夜儿,葆儿,”那条黑金鱼鼓起眼珠儿冲着我点点头。“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
“你想什么就有什么,想爸爸就冒出个爸爸。”
“你说什么?”
“你怕跟爸爸照面,爸爸就不出现。”

“你说谁?”
黑金鱼可把尾巴一摇,就扭转身子荡了开去。
我楞了好一会。我两只手捧着脑袋,眼睛盯着墙角落,觉着这个世界越
来越古怪了。这世界上的一切——我所看到碰到的这一切——怎么!都是宝
葫芦按照我的意图变出来购,连我的好朋友也在内,连我的爸爸..
唉,一想到这里,我心都疼起来了。
不行不行!我得好好想一想。
“这合理么?”我自问自答。“不合理,我是爸爸的儿子,这是事实。
没有个爸爸就没有个我,这也是事实。假如说,爸爸只是幻变出来的,那么
爸爸的儿子——我——难道我..”
那可太说不过去了!
还有妈妈..
可是我不敢去想妈妈。生怕一想,妈妈就忽然在家里出现,——那可就
更加证实了这一点。你想,假如你所爱着的人——他那么爱你,关心你,可
忽然有一天发现他并不是一个真的人,只不过是幻变出来的..
“不能,不能!”我伤心地叫起来。“决不能是那么回事!..爸爸,
爸爸!..”
我忽然想要去把爸爸一把抱住,跟爸爸说点儿什么。我赶紧跑出了房门。
爸爸和奶奶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出去了。真好像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似
的。

二十四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觉着从来没有这么静过。
我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得趁这个时候办一办。我于是打抽屉里拿出那
本《科学画报》来,赶快把它包好,写上了萧混生的地址。可是马上又改变
主意,觉得还是直接寄给图书馆小组的好。
我换了好几次包皮纸:我生怕同学们认出是我写的,所以写好又扯掉,
写好又扯掉。
“卜儿,葆儿!”鱼缸里又有了响声。“他净自找麻烦!”
我把笔一丢,转过脸去一瞧一又是那条多嘴的黑金鱼!我瞪着眼睛:
“你说谁?..你管得着么,你?”
“我当然管你不着,不着,”它一连吐了两个泡儿。“世界上谁也管你
不着。”
“可是你们——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总对我有挺大意见似
的。”
有一条镶白珠子的红金鱼插嘴:
“哟,那怕什么!反正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真的生物,我们压根儿就
没生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才算是实实在在活着的,那,
别人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好,管它呢!”
我发了一会傻。我敲敲自己的脑袋:
“哎呀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我得清醒清醒才好!”
可是鱼缸里的说话声音越来越清楚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我清醒
了呢,还是反倒更迷糊了。
“唉,王葆可还是没想透,”那条黑金鱼摇头摆尾着,仿佛教训人似的。
“他还怕同学们发觉他拿了这本玩意儿哩,——”
“我可没拿!”
“——他还这么嘀咕,那么嘀咕:那生怕同学们因为丢了书着急,他又
生怕萧混生真的去赔书,——净这么白操心!”
“什么白操心?”
“是的,白操心,”黑金鱼慢吞吞地吐着字眼,好像一个外国人刚学讲
中国话。“比如你做梦,梦见了这样那样,梦见谁谁谁——这全都不是真的,
那你又何必为他们操心呢。你即使把你们班上的东西全部拿走,也没有什么
关系。你根本不用去关心什么人,更不用怕得罪什么人——无论什么人,反
正都等于是你梦里面的角色。”
“哼,你倒说得好!要都是等于做梦的话,那不是我什么都可以干出来
了?我对自己的什么行为也可以不负责任了?”
“可不?”黑金鱼吐了一个泡儿。“你要干什么都可以。比如说,你跟
姚俊下着下着棋,忽然你发了火,跳起来把姚俊一把推倒,顺腿一脚把桌子
踢翻,——那也不在乎,也不算是什么错误。一切事情都没有什么错不错的
问题,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问题: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都没关系。”
我揉了揉眼睛,把脸凑过去仔细看看鱼缸:
“你究竟是说真活,还是说的反话?”
黑金鱼好像害怕我似的,一扭身就游了开去。我眼睛老跟着它转动,想
再等它开口。可是它竟像一条真的金鱼那么游着,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我小声儿问:
“喂,刚才不是你跟我说话来么?”
仍旧没等着回答。倒显得好像是我这个人不懂事似的——竟去向一条鱼
儿发问!
“别胡想了吧:”我抬起脖子来抖动了两下,提提精神。“得赶快把正
经事办好。”
我重新写着地址。不时地竖起耳朵来听听四面八方,生怕爸爸或是奶奶
闯进来。趁空儿还瞟一膘鱼缸,看缸里是不是有谁在那里注意我。
“王葆!”——什么地方一声尖叫,一听就知道是小珍儿他们。
我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一抱,想要抢出门去躲开——可是孩子们已
经进了院子,我跑不掉了。于是我往床底下一爬,钻进去趴在一口箱子后面。
“王葆!”他们一窝蜂拥进了门来。“咦,人呢?”
“哟,花名牌儿!..还没插上呢。”
瞧这些孩子!他们明明知道主人不在家,可还是不走。他们一会儿议论
那个陶瓷娃娃,一会儿又逗金鱼玩。不知道谁忽然发现地下有一个飞机模型,
就拿来试验开了。
“糟糕!”我心里直着急。
孩子们可咭咭刮刮刮的,都异口同声地赞美起这一具弹射式小飞机来。
还有人表示惊异,为什么一个人真能够制造出这么好的好东西。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心里痒痒的。我真恨不得一骨碌就钻出来..那他
们准得大吃一惊,接着就得又是笑,又是嚷,说王葆可真是个飞机制造家。
于是我就可以很谦虚地——我这个人总是挺谦虚的——说:
“这不算什么。..”
我趴在床下箱子后面这么想着。同时觉得耳朵边嘤嘤嘤(yTng)地叫,
不知道这是蚊子呢还是什么。脖子上也有点儿发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爬。
可是..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需要这么躲着么?我需要这么受罪么?也许我是做梦呢?”
那就好了,那我就根本用不着在这么个地位上采取这么个姿势了,可以
自由自在的了。
“可是我这个梦究竟是打哪会做起的?”我又问自己。“我所得到的宝
葫芦呢,是不是也..”
这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我的宝葫芦还在桌上待着哩。我正着急,就听到
我兜儿里有轻微的响声:
“格咕噜。”
喜得我心里直念叨:
“宝葫芦你真不错,真机灵。..可这是不是做梦?”
“不是梦,不是梦,”它声音虽然小,可说得很清楚。“我是真的,我
是真的。”
“对,这才合理。”

二十五
我一直这么趴在床底下,好容易等小珍儿他们走了,我才爬出来。我来
不及掸(dǎn)掉身上的尘上,就去把那个重要的邮件包裹好,写上地名,跑
出去悄悄地寄掉。
我这就一面吹着哨——我想吹一支歌,可总吹不成调,就拼命练习着—
—一面大踏步走,转一个弯..
“慢着!”我突然站住了。“这会儿就回家么?——家里可有用不了的
时间等着你,叫你简直没法儿对付,那有什么意思?”
于是我只好改变路线,放慢步子,在街上蹓达起来。
就这么着,我甩着两个膀子,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我不知道我逛荡了
有多大工夫——总而言之,我已经有点儿逛腻了,时候可还是早得很,好像
世界上的钟全都停了摆似的。
街上可挺热闹。人多极了:都是三三两两的有说有笑的。
“他们都上哪儿去呀,这会儿?”我瞧见他们嘻嘻哈哈地走过,心里就
这么想。“是上哪个同学家去吧,他们这一伙?再不然就是去访问友谊班上
的大同学。谁知道呢,反正他们总有地方可以去就是。”
我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着,忍不住叹一口气。我平日总爱和同学们和好
朋友们一块儿玩,连上街买东西都得邀一个伴儿。我现在真也想去找我的同
学们..
心里刚这么一动,就瞧见郑小登远远的打对面走过来了——跟他一块儿
走的似乎还有儿个人,好像老大姐也在那里面,我真想飞奔上去,喊他们,
拉住他们的手。可是忽然有个影子似的东西在我脑子里一闪:
“他们上谁家去?是不是找我?”
哼,十有八九!
准是这么回事,我料得到,郑小登和姚俊准是向大伙儿广播过了,说王
葆一方面栽培了好些名贵的花草,一方面又制造了一具道地的电磁起重机,
一方面又塑造了一个出色的少年胸像,一方面又——总括一句吧,又还做出
了许许多多令人惊异的成绩。大伙儿一听,当然得嚷起来:
“真的!敢情他退出了科学小组,一个人去悄悄儿制造了一个!”
(“真的,真的,”我心里回答。“你们可以来参观参观,欢迎得很,
欢迎得很。”)
“那,咱们找他谈谈会,好不好?问问他花儿怎么栽的,那些个东西是
怎么做出来的。”
(“呢,甭,甭,”我心里回答。“我可不在家。我有事得出去。回见,
回见!”)
我一转身就钻进了一条胡同。很快地又往北拐了一个弯。我边走边四面
看看,生怕又遇见什么同学,比如说姚俊..
刚这么一想,我就不得不赶紧停住了步子:因为我猛然发现前面有三个
人,一瞧背影就知道——可不,恰恰就是姚俊!还有一个是萧混生。还有一
位是我们的中队辅导员。..
于是我连忙向后转。
同志们!我跟你们老实说了吧,这想什么就有什么——当然是我这号特
殊人才会有的特殊幸福——有时候可也闹得人实在不方便。例如现在,我就

得随时警惕着,无论走在路上,无论跑进什么店里,我总得小心地四面瞧瞧,
一面还得努力约束我自己:
“可千万别去想你的好朋友了。”
我就这么逛了很久,走了很多路。好在我不怕肚子饿,我手上反正随时
可以有我想要吃的东西。我还可以随便到什么吃食店里去吃东西,自然而然
有钱让我付账。倒实在挺方便。
可是我吃着吃着,忽然又想到了那个老问题:
“这是不是真的?”
这碗馄饨也许就不是什么实实在在的馄饨,只不过是..
我打了个寒噤。想起来真有点儿可怕:这吃了也等于不吃,吃不吃都一
个样了?
那怎么行!
“我偏要吃,偏要吃!”我大声说,好像对惟提抗议似的。“我还得吃
苹果哩,..!待会儿我还喝杏仁茶去。”
我拿起一只苹果来咬下了一大口,用心用意的嚼着——嗯,又甜,又香,
又脆得嘎(gā)迸嘎迸的。这难道是个假苹果?..去你的吧!
“真是!再别想这个问题了吧。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是不是幻变出来的
呀,是不是假的呀——老这么考虑,老这么研究,可就会消化不良了。这一
门学问才倒胃口呢。”
我一口气啃完了两个,站住一会儿,把刚才吃东西的真实性好好儿体会
了一下,心里可就完全踏实了。我打了一个嗝儿,懒洋洋地又踱起来。
“可是几点钟了,现在?”我自问自。
忽然我听见我后面有哈哈的笑声。我回头一瞧,就瞧见两个孩子手挽手
地走着,大概是讲故事讲到有趣的地方了。我也不知不觉跟着笑了一笑。可
是他们没注意我,只顾边说边往前走了。我只有我的影子还跟着我。
“唉,我真想有个伴儿,真想有个伴儿,”我嘘了两口气,“可是找谁
呢?”
我耷拉着脑袋想着,可就猛不防和一个人撞了一下,把我手里的一包核
桃糖洒落了一地,还有一袋花红也掉得七零八落。
“噢哟,是王葆!..对不起!”
“是谁?”我气忿忿地一抬头,不觉叫了起来:“呵,杨拴儿!”

二十六
不错,就是那个杨拴儿——你们还记得么:就是杨叔叔的侄儿,奶奶说
过他手脚不干净的,不过后来肯好好学习了,改好了。
我可真想不到我现在撞见的会是他。可见我也有几分高兴。这总比没伴
儿好。并且这个伴儿对我还没有什么妨碍。
杨拴儿对我很有礼貌:一面帮着我捡起掉下的东西,一面连声道着歉。
倒弄得我有点儿过意不去了。他把该包好的东西给我包好,把该装进纸袋的
给装进纸袋,然后问:
“你上哪儿去?”
我说我不上哪儿去。他很高兴:
“那正好。我跟你蹓蹓。你这会儿没什么事吧?”
我当然也愿意。我们俩这就一块儿走着。他比我高着一个脑袋,和我说
话的时候他就老是弯着脖子凑近我,仿佛挺恭敬似的。他问候我奶奶,还说
我奶奶真是一个好人。他认为我家里的人都不坏。他觉得我们班上的人也都
是些好角色,尤其是我。
“嗯!”我不相信。
“真的,我可不是瞎奉承..”
“你吃花红不吃?”
就这么着,我们开始友好起来了。他一面吃着糖果,一面净说我这个人
不错。
我问:
“那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他瞧了瞧我。“你什么都挺好的。你还有挺好的本
领,我知道。”
“挺好的本领?”我奇怪起来。“什么本领?”
“反正我明白。”
这么说着,我们俩就不知不觉走进了百货大楼。我又说:
“你什么也不明白。”
“嗯!”
“你倒说说。”
“别,别,”他对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们在人堆里穿着,逛了好一阵才出来。
你们当然想像得到:那里面不单是有杨拴儿感兴趣的东西,而且也免不
了有王藻感兴趣的东西——例如那一副望远镜..
望远镜!——我千里可不就冒出了那么一副!
我赶紧把它往兜儿里塞,急切里简直塞它不进。我偷偷地瞧一眼杨拴儿。
杨拴儿冲着我:微笑了一下,——这微笑里带着几分羡慕,又带着几分敬意。
“行!”他悄悄地对我翘翘大拇指。“真行!”
“什么?”
“你别瞒我了,”他在我耳朵边捣鬼。“我早就看出你有这行本领来了,
只是我可还没想到你的手殷有这么高。..”
我满脸发烫:
“什么!胡说八道的!”

我想立刻走开。可是杨拴儿拽住了我:
“别害怕,王葆。别害怕。我的确是真心诚意..”
“什么真心诚意!”
“呃,王葆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杨拴儿真的很着急。“王葆,我得
把我心里的话告诉你。..咱们往那边走吧。我得好好儿跟你商量一件事。”
“就在这儿说吧,”我站住了。“什么事?”
杨拴儿四面瞧了瞧,才小声儿问:
“你知道我干么要跑出来?”
我摇摇头。
杨拴儿就告诉我,他是从他现在的学校里溜出来的——谁也没发现,他
家里也不知道。他并且还说:
“我溜出来是为了要找你。”
“找我!”我打了个寒噤。“什么意思,这是?”
于是他老老实实把他的情况讲给我听。他说,他本来在那里学习得好好
儿的,可是后来——就是这两天的事——他非常羡慕我目前的这种生活,他
可就再也不愿意在那里待下去了,他觉着那里怪没意思的了。他讲到这里就
兴奋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些:
“我干么要那么傻!我以前不过是稍微干了那么一两回,别人可就嚷开
了,说杨拴几手脚不干净。我爸爸要把我撵出去。我叔叔也骂我。大伙儿还
得让我改过,让我规规矩炬从头学习去。可是你呢?”
“我怎么了?”
“哼,你呢,你如今得了那么多玩意儿,可一点什么事儿也没有。街坊
还都说你是个好孩子,你奶奶还净夸你,说你是个好学生。其实你——嗯,
比我不知厉害到哪去了:你干的净是些大买卖,比我大得多..”
我可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话呀,你说的!什么买卖不买卖!”
我掉脸就走。
“哎,怎么了!”杨拴几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肘。“别装蒜
了吧,王葆。你当我不知道你干的什么事儿呀?我老实告诉你吧,打从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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