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必须要有一个烟囱。”约翰得意洋洋地说。他这么
一说让彼得想出了一个主意。彼得便把约翰头上的帽子抢了过
来，把帽顶弄掉，放在屋顶上。小屋得到了这样一个极好的烟
囱，好像是要表示谢意一样，一缕青烟立即就从帽子里冉冉而
出。
这下可是真完工了。除了要有人敲门外，无事可做了。
“你们全都好好打扮打扮，”彼得警告他们说，“第一次见
面的印象是最最重要的。”
他高兴的是没有人问他第一印象是什么，孩子们都在忙于
打扮。
彼得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这时候树林十分寂静，除了叮
当铃的声音，别的声音一点儿都听不到：这时候叮当铃正站在
树枝上看着，公开地嘲笑他们。
孩子们怀疑的是，真会有人来开门吗？如果是一位小姐，
那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门开了，一位小姐走了出来，她就是温迪。他们全都立刻
彼得·潘·６７·
脱下帽子。
她显得十分惊讶，这正是孩子们所希望的样子。
“我在哪儿？”她问。
当然，又是斯莱特利抢先答话。”温迪小姐，他急忙说：
“我们为你建造了这间小屋。”
“啊，说一声喜欢吧。”尼布斯说。
“多么亲切、多么可爱的小屋。”温迪说，这正是孩子们
希望她说的话。
“我们都是你的孩子。”那对双胞胎叫道。
于是，他们俩一起跪下，伸出双手，高叫：“啊，温迪小
姐，做我们的母亲吧。”
“我能行吗？”温迪满面红晕地说，“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你们知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我没有实际经验。”
“那没关系。”彼得说，好像这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才弄得
懂这些事似的，事实上他懂得的最少。”我们需要的仅是一位
像母亲那样亲切的人。”
“啊，亲爱的！”温迪说：“你们觉得我正是那样的一个
人吗？”
“是的，是的，”他们一齐叫道，“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好吧，”她说，“我一定尽力去做。赶快进来吧，你们
这些顽皮的孩子。我知道你们的脚肯定全都弄湿了。在我照料
你们睡觉之前，还来得及讲完灰姑娘的故事。”
孩子们走进小屋，我不知道那小屋是如何容纳下那样多人
的，但是在永无岛你们可以挤得很紧很紧。他们和温迪在一起
度过了许多快乐的夜晚，这是第一夜。后来温迪将孩子们一个
一个地放在树下家里的大床上，这一晚她独自睡在小屋里，彼
得手持出鞘的大刀守卫在外边，因为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的海
彼得·潘·６８·
盗们在畅饮作乐，狼群也正在巡游觅食。在黑暗中小屋看起来
非常舒适、十分安全，窗帘缝里漏出一线线亮光，烟囱里冒着
美妙的轻烟，彼得守卫在那里。一会儿，彼得睡着了，一些宴
毕归家的轻浮仙女，不得不从他身上爬过去。若是别的孩子们
在里面阻碍她们的路，她们便会恶毒地去伤害他们，但是对于
彼得，她们只是捏一捏他的鼻子就走过去了。
彼得·潘·６９·
第七章地下的家
第二天，彼得首先要做的一件大事就是测量温迪、约翰和
迈克尔的身材，为他们寻找适合的空心树。你或许还记得，胡
克曾讥笑过孩子们每人要一棵大树，其实这正是他的糊涂，如
果那棵树和你的身体正好适合，上下就极为困难，没有两个孩
子的身材大小是相同的。树洞如果合适，你在上面只要吸足一
口气，便会不快不慢地滑下去；你假如想回到地面上来，只消
一呼一吸，自然就会蠕动着爬上来。当然，你熟练掌握这些动
作之后，就可以毫不思索地上下自如，实在太奇妙了。
因为身体必须和树洞要大小合适，所以彼得量身材时就像
是量体裁衣一样特别仔细。惟一不同之处，做衣服是按人的身
材长短来裁剪布料，而现在是按照身材的长短来选择适合的树
洞。平常这是很容易办到的，只要你多穿几件或少穿几件衣服
就可以了。要是你的身体有些部位太臃肿，或者是剩下来惟一
的树又奇形怪状，彼得只得在你身上想办法。一旦适合以后，
你要十分小心地保持这个合适的状态，后来温迪高兴地发现，
正是这个原因，使全家人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状态。
温迪与迈克尔第一次试就成功了，但是约翰还要稍微修改
一下。
经过几天的练习，他们上下就十分自如了，好像是井里的
吊桶一样。他们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地下的家，尤其是温迪！
这个家与所有的家一样，有一间大厅，要是你想钓鱼，便可以
在大厅的地面挖下去，地面上还长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大蘑菇，
它们可以当做凳子用。有一棵”永无树”想要在厅中央长出来，
彼得·潘·７０·
但是孩子们每天早晨都把树干锯掉，锯得和地面一样平。等到
吃茶的时候，树干又长出二尺来高，他们便将一扇门平放在上
面，正好成为一张大桌了。吃完茶后马上又把树干锯掉，于是
屋里又有比较宽敞的地方来玩耍了。厅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壁
炉，几乎占满了小屋所有的部位，随你在哪个部位生火都可以。
温迪便在这大火炉上横系一根用很多植物纤维搓成的绳，把洗
了的衣服晾在上面。白天，床铺就靠墙斜立着，到６点半钟就
放下来，床铺差不多占据了半间屋子。除了迈克尔以外，所有
的孩子都睡在这张床上，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躺在那里。翻
身必须遵守严格的规则，由一个人发号令，然后大家一齐翻身。
其实迈克尔也可以睡在床上，但温迪想要一个婴孩，而他最小，
因此他被放在一只蓝子里，挂了起来。
这个家确实简陋得很，如果小熊能像他们一样，也能建造
一个和这差不多的地下之家。墙上有个小壁龛，还没有鸟笼那
么大，那就是叮当铃的闺房。一幅小小的帘子可以把她与外面
隔开，叮当铃十分拘谨，穿衣或是脱衣时，总是要拉上帘子。
没有哪个女人，能拥有比这更精致的卧室了。她把床称为卧榻，
那是一张真正仙后式的床，有三叶草型的床脚，床被按照季节
的果树花更换。她的镜子是那种穿长筒靴的猫（“穿长筒靴的
猫”出自《贝洛童话》，是一只帮助主人得到幸福的猫。）式
的，像这儿天然的镜子，在仙人商贩那里仅存有三面。洗脸盆
是馅饼壳式的，可以翻转过来；抽屉柜是真正的查理六世时的
古董，地毯都是马杰里及罗宾早年极盛时期的精品，还有一盏
来自蒂德利温克斯的枝形吊灯，装在那里作摆设。她住处的照
明设备当然就是她自己的亮光了。叮当铃瞧不起家中其余的部
分，这也是难免的，叮当铃的房间虽美，看起来却有点自高自
大，就像是一只永远向上翘的鼻子。
彼得·潘·７１·
这里的一切都使温迪着迷，那些胡闹的孩子们给她那么多
事情做。已经有整整好几个星期她没有到地上来了，除了夜晚
到上面来补袜子。就说做饭吧，她的鼻尖总是对着锅。他们的
主要食品是：烤面包果，甜薯，椰子，烤乳猪，马米树果，塔
帕卷与香蕉，以及葫芦里的普普汁。谁也说不准究竟是真的吃
饭，还是假装吃饭，这一切都得凭彼得一时的兴致。彼得能吃，
就真吃，这只是游戏的一部分，但他不是为了吃饱才去吃，可
孩子们最喜欢吃饱肚子。其次他就是谈吃。对于彼得而言，假
装就是真的，他假装吃时，你也可以看到他慢慢地胖起来。当
然这是很难堪的。你必须按照他的样子去做，如果你能向他证
明，你的树洞对于你太松了，他就会让你去饱餐一顿。
他们全都睡觉之后，是温迪缝缝补补的最好时间。据她说
这个时候才能休息一会儿。她在这段时间里给他们做新衣服，
在膝盖的地方要做成双层，因为在膝盖那儿磨损得很厉害。
她坐在一篮子袜子边，看见每双袜子后跟都有一个洞，她
伸了伸胳臂，叹气地说：“啊，乖乖，老姑娘是多么值得羡慕
啊。”
她这么叹息的时候，脸上便神采奕奕。
你们还记得温迪那只小爱狼吧。不久它就发现温迪来到这
个岛上，就跑过来找她，他们彼此搂抱起来。此后它就时时跟
着温迪。
时光一天天地过去了，温迪难道不想念远离她的父母吗？
这是一个难题，因为我们没法说清楚，在“永无岛”上的日子
是怎样度过的。岛上的日子只按太阳和月亮数量计算，而岛上
的太阳和月亮比在大陆上多得多。温迪并不十分想念她的父母，
她绝对的自信，他们一定会永远打开着窗子等待她飞回去，因
此她心里十分坦然。她时常担心的是约翰有时已记不清他的父
彼得·潘·７２·
母了，仅把父母当做他以前认识的人，但迈克尔却很情愿地相
信温迪真是他的母亲。这些事使得温迪有点害怕，她不敢不尽
她的职责。她尽可能地模仿她过去在学校里面考试的情形，给
他们出一些考试题，在他们心中唤起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别的
孩子们认为这样很有趣，坚持要加入，于是自己带着石板，围
着桌子坐下。温迪在另一块石板上写上题目，交给他们传看，
他们看完题目以后，就用心思考，用心地写。题目是极其简单..
——“母亲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父亲和母亲谁高？母亲的头发
是浅黄的还是浅黑色？如有可能，三题都答。”“(A)写一篇不
少于.. 40字的论文，题目为：‘上一个假期我是怎样度过的’，
或‘父母的性格特点比较’。以上两道题任答一题。”另外还
有“(1)描写母亲的笑，(2)描写父亲的笑，(3)描写母亲的宴会
礼服，(4)描写狗舍和舍内的狗。”
每天的题目大概就是这些，你回答不出的便划一个×。约
翰的×最多，真让人害怕。当然，每个题目都写了答案的，只
有斯莱特利一个，谁也别想与他争第一，但是他的答案却十分
好笑，实际上他只考了个最后一名。真是太糟了。
彼得没有参加考试。一方面是因为除了温迪，所有的母亲
他都看不起，另一方面他是岛上惟一不会读写的孩子，连最短
的字都不会。他不屑于做这一种事。
顺便说一下，所有的考题都是用“过去时”的语法写的。
母亲的眼睛曾经是什么颜色，等等。你们知道，温迪也有点儿
忘了。
当然，我们下面将会看到，冒险的事天天都会有。这时候，
在温迪的帮助下，彼得发明了一种新游戏，开始他玩得入了迷，
很喜欢，后来又觉得没一点兴趣了，他对于游戏一贯都是这样。
这个新游戏就是，假装不要去探险，只做约翰与迈克尔一向所
彼得·潘·７3·
做的事，坐在小凳子上，向空中抛皮球，互相推推拉拉，出去
走走，连一只灰熊都没杀死就回来了。瞧瞧，彼得坐在小凳上
那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才真有意思呢。他总是露出庄严的神气，
对于彼得来说，静静地坐在那里是一件很滑稽可笑的事。为了
有益于身体健康，他出去散了一会儿步。这就是几天来彼得所
做的最新奇的事儿了，约翰和迈克尔也必须装出喜欢的样子，
否则他就会严厉地处置他们。
彼得时常独自出去，回来之后，你也搞不清楚他是否冒过
险。他常常有可能都忘记了，所以只字不提。只是你刚一走出
去，就会发现一具尸体。有时他谈了很多冒险的事，你又找不
到那具尸体。他有时候回到家时，头上裹了绷带，温迪便跪过
去安慰他，用温水给他洗净伤口，他便讲一段惊人的冒险故事。
事实上温迪从来不会完全相信彼得所说的。虽然如此，她还是
知道有许多冒险故事是真的，因为她自己也参与了，还有更多
的冒险故事，至少有一部分也是真的，因为别的孩子参加了，
确实全是真的。假如把这些故事详详细细地描写出来，会写成
一本像词典那么厚的大部头书，我们只能举一个例子，看看每
小时是怎样度过的。难就难在选择哪一段时间来说。我们就讲
在斯莱特利山谷与印第安人的那一场小小的战斗好吗？这是一
件流血事件，特别有趣的是，它能显示出彼得的一种特点，那
便是，在战斗中他会突然转入到敌方去。在那山谷里，胜负仍
难以见分晓，他一时偏向这一方，一时又偏向那一方。他大声
叫到：“现在我是印第安人，你是什么，哆哆？”哆哆回答说：
“印第安人，你是什么，尼布斯？”接着尼布斯说：“印第安
人，你是什么，双胞胎？”这样依次叫到，他们全都成了印第
安人了。这样当然会结束战斗，但真正的印第安人也觉得彼得
的办法很有趣，同意成为遗失的孩子们，于是双方再重新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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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来，而且越打越勇猛。
或许更好的冒险故事是印第安人夜袭地下的家。当时有好
几个印第安人被卡在树干里，不得不像软木塞一样的被拔出来。
或者我们也可以讲讲彼得在美人鱼的礁湖是如何救虎莲公主的
命，并和她结盟的故事。
或者我们也可以讲讲海盗们做的那只能毒死孩子们的蛋
糕。海盗们想尽办法一次又一次地把蛋糕放在巧妙的地方，但
是温迪总是从她的孩子们手里把蛋糕抢了过去，所以这块蛋糕
渐渐地变干了，硬得像石头一样，可以用来当石弹子，在黑暗
中胡克竟被这颗石弹了击倒了。
或者我们也可以讲讲那些和彼得友好的鸟儿。一只鸟在礁
湖上的一棵树上筑巢，巢不知怎么落到了水里，可鸟还在上面
孵蛋，彼得下令不要打扰它。这个故事很美，故事的结尾可以
看出这只鸟是多么的感恩图报。不过假如我们要讲这个故事，
便不能不讲礁湖上整个冒险的事情了，这样就得讲两个故事，
另一个故事虽然较为短一些，但同样惊心动魄，那就是叮当铃
在几个游仙的帮助下，想把睡着的温迪放在一片大树叶上，让
她漂流到英国本土大陆去。幸好这片大树叶破了，温迪醒来了，
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洗澡，便游回来了。或者我们还可以讲一讲
彼得抵抗众多狮子的故事。他在地上他用箭头围着自己划了一
个圈儿，向狮子挑战，尽管他等了好几个小时，别的孩子和温
迪都屏住呼吸躲在树上观看，最后却没有一只狮子敢接受他的
挑战。
这些冒险故事我们究竟讲那一个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掷钱
币来决定。
我已掷定了，礁湖的故事胜利了。也许我们是希望山谷或
彼得·潘·７５·
蛋糕或叮当铃的叶子得胜。当然，我还可以再掷一次、三次决
定胜负。无论怎么说，最公平的也许还是就讲礁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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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小美人鱼的礁湖
假如你闭上眼睛，运气又好，你有时便会在黑暗中看见悬
浮着一片没有固定形状的池水，十分可爱。然后，你把眼睛眯
紧一点，池水的形状就渐渐地清晰可见了，颜色也变得益加鲜
明，再眯紧一些，那池水就像着了火一样，红彤彤的一片。但
在池水着火之前，你看到了礁湖。这美妙的一瞬间，便是你在
大陆所能见到礁湖最逼近的景象，如果能有两瞬间，你也许还
可以看见浪花，听到美人鱼歌唱。
孩子们常常在这礁湖上消磨那长长的夏日，大部分时间在
游泳，或漂浮在水上，与美人鱼在水中嬉戏。你千万不要认为
美人鱼能和他们友好相处，恰恰相反，温迪在岛上那么长的时
间，从来没有听到任何美人鱼说过的一句客气话，她感到这永
远是自己的一个遗憾。当温迪悄悄地走到礁湖边上，便会看见
成群结队的美人鱼，特别是在流囚岩上。美人鱼们喜欢在那儿
晒太阳，懒洋洋地梳理头发，美人鱼们的神态使温迪心神不安。
她也许可以颠着脚尖走路，游到离她们只有一码远的地方，但
是美人鱼一看见她便潜入水中，还故意地用尾巴拨水溅她。
她们对待男孩子们也是如此，彼得当然除外。他与她们在
流囚岩上长谈，在她们不害羞的时候，他还骑在她们的尾巴上。
他把她们的一把梳子送给了温迪。
看美人鱼最好的时间是月亮刚刚升起的时候，那时候她们
会发出奇怪的哭声。普通人在这时候去礁湖边是十分危险的，
在我们所说的那天夜里之前，温迪还从未在月光下见过礁湖，
她不是因为怕，因为彼得一直陪着她，主要还是她严格地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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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定，一到晚上７点，所有的孩子都必须上床睡觉。雨过天晴
时，她常常跑到礁湖上，众多的美人鱼跑出来玩水泡泡。她们
将彩虹般的水做成五颜六色的水泡，把水泡当球玩儿，用尾巴
欢快地拍来拍去，尽力不让球跑出彩虹，直玩到碎破为止。球
门就在彩虹的两端，只有守门员才准许用手接球。有时候，几
百个美人鱼同时在礁湖上玩水泡，这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但是孩子们刚想加入进去，美人鱼立即就跑走了，他们只
好自家玩了。不过我们也有证据知道她们暗中窥视着这些不速
之客，而且还不免要仿效他们，约翰采用了一种新的拍法，用
头而不用手，美人鱼的守门员立刻就采用了。这是约翰在永无
岛上留下的惟一的痕迹。
午饭以后，孩子们全都躺在岩石上休息半小时，这景象好
看极了。温迪坚持要他们这样做，虽然吃的是假饭，午休却必
须是真的。于是他们便躺在太阳光下，他们的身体被阳光照耀
得油光闪亮，温迪坐在他们身旁，显得很得意。
就在这样的一天，他们全在流囚岩上。这岩石并不比他们
的大床大多少，不过，他们知道，怎么才能不占用较大的地方，
他们大都在打磕睡，至少是闭着眼睛躺着休息，他们认为温迪
没有看见时，就相互推挤一下。她正忙着做针线活。
温迪缝衣时，礁湖上发生了变化。水面掠过一阵阵微微的
颤抖，太阳一下就不见了，阴影笼罩着水面，水立即变冷了。
温迪穿针都看不见了，抬头一看，向来满面笑容的礁湖变得恐
怖可怕和不怀好意了。
她知道这并不是黑夜的来到，肯定是有一种像夜一样黑暗
的东西来到了。不，还要厉害些。它还没有来到，就先从海上
送来一阵震颤，预告它的来临。它是什么呢？
温迪突然记起自己所说过的所有的关于流囚岩的故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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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之所以称为流囚岛，是因为那些凶恶的船长把水手遗弃在这
块岩石上，让他们都淹死。海水涨潮时岩石被淹没了，水手们
就溺水而死。
当然她应该马上把孩子们叫醒，因为不但难以预料的危险
正朝他们袭来，而且睡在寒冷的岩石上也有碍于身体健康。可
见温迪是一个年轻的母亲，根本不懂得这些，她只知道必须严
格遵守规定，在午饭后休息半小时。所以，虽然她感到恐惧，
盼望听到男人的声音，但是没有把孩子们喊醒。甚至当她听见
了低沉的摇桨声，惊吓得心都跳到嘴里来了，她还没有喊醒他
们。她站在他们身旁，让他们睡足规定的时间。难道温迪不勇
敢吗？
幸好这些男孩子中有一个能在睡梦中，用鼻子嗅出危险。
彼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像狗一样立即就醒了，大声发出一声警
告，把别的孩子们都喊了起来。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放在耳旁。
“海盗！”他喊道。别的孩子都紧紧靠近他。一种奇怪的
微笑浮现在他脸上，温迪看了，不禁浑身颤栗。他面带这种微
笑时，没有人敢和他说话，他们只能站着准备服从。彼得的命
令下得又快又严厉。
“潜下水去！”
只见很多双大腿一闪，礁湖上立刻荒无人迹了。流囚岩孤
单地屹立在汹涌的水中，好像它自己流放在那儿。
船渐渐地驶近了。那是海盗的小艇，上边有三个人，斯密
与斯塔奇，第三个是个俘虏，原来并不是别人，是虎莲公主。
她的手脚都被绑起来了，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她将被遗弃在岩
石上等死，这种结果，在她们种族看起来比用火烧或用酷刑还
可怕，因为她们种族的经典著作上明明写着，穿过水是不能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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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幸福的猎场的。但是她毫不恐慌，她是酋长的女儿，死也要
死得像是一个酋长女儿，这就足够了。
她口里叼着一把刀，登上海盗的船，海盗们捉住了她。这
艘船一直没人看守，胡克夸口说，她的名声可在方圆一里内守
护他的船只。现在虎莲公主的命运也能帮助他守护船只。又是
一阵悲叹，在狂风的夜色中传得远远的。
在由他们自己带来的黑暗之中，两名海盗没看见岩石，直
到他们撞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