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谁也没有向我这样说过。今天，净是一些阿谀奉承的家伙，
他们的视线只凝注在名利上面，能够记得先王恩惠的人寥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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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虽然我也知道沮丧、悲愤、叹息，都是亡羊补牢的，可是，
我仍按捺不住心里的悲痛。因为，无论怎么样，再也不会见到
像父王那么慈爱的人了啊！”
霍拉旭悄悄地用手帕去擦眼眶里的眼泪。
他正在暗自估量，是在这儿和王子谈呢？还是等下次有机
会再和王子说呢？可是，一会儿，他两眼坚定地望着王子，挨
近哈姆莱特王子的身旁去。
“哈姆莱特殿下，您刚才说永不会见到的那个人，我昨天
夜里却看见了呀！”
也许霍拉旭这番话有点出乎意料，王子没能立即明白他的
意思，所以感到相当费解。
“你所看到的是谁呀？请再说明确一点儿好吗？”
霍拉旭便把嘴巴凑到王子的耳朵边，轻轻地说：
“是您的父君！王子我看到先王啦！”
王子一听这话，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一大步，不可置信地
盯着霍拉旭的脸，然后有些生气地说：
“霍拉旭，连你也在捉弄我吗？请别拿我开玩笑好吧！我
现在没有兴趣来跟你谈这些。你的神经不正常了吗？先王已经
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已经埋在坟墓底下两个月啦！如果说他
又复活，那我是不会相信的。”
霍拉旭知道王子误会了，于是慌忙解释道：
“王子！请稍候。这也难怪您生气。但是，我并没有撒谎
捉弄你，跟我一起看见先王的，另外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立
刻也会到这儿来的。等这两个证人来了以后，再把详细的情况
告诉您吧！”
王子听到好朋友霍拉旭这样自信满满地说，怀疑慢慢消失
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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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么，就等候那两位证人来了以后再说吧！”
王子这才稍稍放心，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丝喜悦。霍拉旭的
心里也因此而心情舒畅了点儿。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个人，他们一起来了！”霍拉旭的话刚说完，中尉和
少尉两个人就一块儿出现了。
“霍拉旭阁下，你早就呆在这儿了吗？”
“王子殿下，您也..”
两位军官谦恭有礼地向哈姆莱特王子和霍拉旭打了个招呼。
“噢！你们两个人来得正及时。无庸讲什么礼节了，我们
正心急如焚地在等候你们两个人呢！我刚才已经把昨天夜里那
怪异的事报告王子了。但是，王子似乎不太相信，所以我请你
们替我作证。现在，我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一遍，如果有不明白
的地方，请你们两位再补充一下。”
两位军官点了点头，然后，大家向四周围看了一下，并且
又走到门口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偷听。
“王子殿下，请耐心地听我给你述说！昨天我回到王城里
以后，听到这两位朋友谈起闹鬼的事情。起初，我也和您一样，
认为这种事情很荒唐可知，可是，他们两个坚持说是曾亲眼目
睛。因为光用嘴巴在那儿争论是永远得不到结果的，不如提出
证据来，免得大家质疑。于是，就决定一块儿去查个水落石出。
“王子听到了霍拉旭这番话，情不自禁地把身体凑了过来。
“哦！那是在哪儿？”
“在外边高台的哨楼上。时间是在半夜过后到凌晨的这一
段时间。..”接着，霍拉旭便把昨天夜里所看到的情形，从
头到尾详详细细讲给哈姆莱特王子听。哈姆莱特王子也一直侧
着头聚精会神的静听霍拉旭的话。听完以后，未置可否，便对
王子复仇记.. ·25·
旁边的两位军官问道：
“你们两个人也亲耳听到了吧？霍拉旭刚才所说的话没有
错吗？”
“事实和他所说的相符。”
“一点儿也不错。”两位军官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些话越听越令人费解，的确叫人难以置信。你们今天
晚上是不是还愿意再前往看一看呢？”
“假如王子愿意叫我们去，我们当然愿意去。”霍拉旭一
面回答，一面侧过脸去用探询的眼神看了一下两位军官，他们
也点头表示赞成。
“鬼所穿的是全副盔甲吗？”
“是的。”
“面孔看得很清晰喽？你们能断定那就是父王吗？”
“的确是的。”霍拉旭坚信不疑地回答。
“唔！那么，是怎么样的表情呢？是不是很勃然大怒的样
子？”
“不，好像有点儿失望和痛苦..”
“脸色呢？”
“十分苍白。毫无面色。”
“胡子白了吗？”
“和在世的时候一样，黑的里边夹杂着一些白胡子。”
“我明白了。”王子抱着胳膊，闭起眼睛，沉思了一阵，
说道：
“今儿夜里我也加入，和你们一起到哨楼上去守夜放哨。”
“殿下，您..那不是太有失您的身分了吗？”少尉恐怕
招人非议，不由得从嘴里留出了这句话。
“哪有什么屈尊不屈尊的？做儿子的要去会见父亲，还不
王子复仇记.. ·26·
是天经地仪的吗？还有，假如是什么鬼怪假扮父王的容貌，别
有企图的话，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呀！总而言之，我要亲眼目睹
这一切才会完全深信不疑，不过，我对三位有一个要求：这桩
事不管结局如何，可不要向其他任何人泄漏啊！..”
“是！知道了。请您相信我们，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绝不
会向任何人泄漏半点秘密。”
“为了王子，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即使粉身碎骨，也不会泄漏出去的。”
王子听了他们三个人这一番忠肝义胆的话，脸上不觉浮起
了信任的微笑。
“多谢大家了。我想只有你们几位才是我的心腹。那么，
今儿夜里十一点到十二点的时候，在高台入口的地方会合吧！”
“好的，殿下，我们就在那个时候会面吧！”
哈姆莱特王子和霍拉旭三个人告别了以后，便迈出那间屋
子，又穿过几个房间，然后踏上楼梯缓缓走向自己的寝室去了。
哈姆莱特王子或许因为心绪紊乱，一时出了神甚至进入了
忘我的境地，不知身在何处。
“父王用全副盔甲的姿态出现，事情一定不寻常。说不定
这是将出现实异的兆头。可是，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啊！
令人提心吊胆。天啊！您降快下夜幕吧！
哈姆莱特王子虽然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但是自己的一颗心，
总是静不下来。于是在房间里迈着步子走来走去，心里仿佛一
团乱麻。
从窗子里看过去，那城墙外边的海浪仍旧在咆哮呼啸。
一阵强悍狂飓的海风从窗子外边吹了直来，好像要把所有
的东西卷到人烟罕见之处。王子就在那窗口站着，静静地瞭望
着城外的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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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楼看上去并不小巧而简单，楼的附近一点儿云彩也没有，
一片蓝湛湛的天空，一只老雕逆着风在空中打旋儿。王子就朝
着那个方向悲伤深切地呼唤：
“啊！就是那儿。父亲显灵的地方就在那边。..即使是
灵魂我也毫无畏惧，请您今天晚上为我们来临吧！”
王子复仇记.. ·28·
3父与子
“啊！为什么今天时间这么冗长呢？为什么天还不黑呢？”
哈姆莱特王子焦躁难耐地在那儿等待着黑夜的来临。
四周渐渐地暗下来了。当屋子里都被黑暗所控制的时候，
王子就好像得了救似的身心舒畅。
佣人进来把蜡烛台上的蜡烛点上火。
从清早就开始的酒席，好像仍没有终局，那喧哗的声音，
不时传进王子的寝室里来冲击着王子的耳膜。
和霍拉旭他们所约定的十一点，这一段时间，简直是度时
如日，那种烦躁不安的情形，在王子来说，真是有生以来的第
一次。
因为听说高台上很寒冷，王子便穿上了羊皮背心，上面罩
上一件短铠衫，另外把父王赐的那把用宝石镶成像十字架似的
长剑佩在腰间，看上去真是一位威风凛凛的武士。他的头上并
没有戴钢盔，把头发随便地披在后面，连佣人也没有嘱咐一声，
便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今天晚上颇不正常，天上没有一点星光，月亮从云缝里挤
出几丝微弱而凄凉的光来。
王子从小生长在城里，所以每一处地方都相当熟稔，他数
着石阶的数目，一直向着高台方向狂奔过去。
霍拉旭已经站在高台的石阶下等候多时了。
“是王子殿下吗？”
“你是霍拉旭！辛苦你了。”
“两位军官也早恭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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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太好了。那么，就上去吧！”
设中的石阶是靠着岩壁筑成的，曲曲折折地扶摇直上，好
像永远没有止境似的。
少尉在最前面充当先锋领路，第二个是王子，第三个是霍
拉旭，中尉在最后面，他们四个人一声不吭，只是气喘吁吁地
专心致致地爬向哨楼上去。
“啊！我们总算到达目的地。”少尉用矛代替着手杖撑着
地，一边儿停下脚步休息，一边儿这样嚷着。
风和海好像在发生争夺战争，发出哗哗的浪声。
“哎呀！风这么猛，而且又这么阴冷，连牙齿都在打颤了。
“王子身子颤颤地说。
“请殿下当心身体，可别着凉啊！..到那边墙壁角下去
吧！那个地方风还小一点儿，稍稍暖和点。”霍拉旭将王子带
到昨天晚上他们三个人所坐的那块地方。
墙壁的影子遮住那仅有的微弱月光，角落中，一片漆黑迷
离。
四个人缄默不语，屏声敛气，心无旁骛地等着鬼的出现。
王子直睁双目，紧盯住那鬼出现的地方。可是等候良久，毫无
所得。因此，霍拉旭等三个人的话，不得不使王子疑心再起。
“现在几点了？”王子有些不耐烦地问。
“我想大概快十二点了。”霍拉旭有些胆怯地回答。
旁边的两位军官一听是十二点，陡然想起了昨天夜里的那
种情形，不觉身体哆嗦颤抖个不停。片刻，哨楼上面微微地亮
了起来。
“噢！那边！那边！请您快瞧那边，哈姆莱特殿下！”少
尉一面叫嚷着，一面急促慌乱地指给哈姆莱特王子看。当王子
以惊异而疑惑的眼光，随着少尉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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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个人影隐约不清地浮现在半空中。
那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而且悠悠地向这边飘了过来。
王子不觉感到毛骨悚然，浑身颤栗不止。连那寒冷的风声
听起来也如泣如诉、如怨如叹般的悲凉。
王子倏然站起身来，用手紧紧地握住剑柄手心直冒冷汗，
挺直了身体，双眼直直盯住鬼出现的方向。
的确和霍拉旭所说毫无二致。全身披着盔甲，黑白相间的
胡须垂在胸前，一双悲愤的眼睛紧盯住这边，显得那么悲怆和
忧伤，那就是王子的父君——前丹麦国王老哈姆莱特。
“啊！父王！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我就是哈姆莱特
呀！”说着，王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迈进了几步。但是，他们
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王子的前进而靠近，仍旧是那么遥远
而不可及。
“父王！哈姆莱特在这儿呀！您不会是把我遗忘了吧？您
开口呀！您为什么沉默不语呀？您每天夜里在这儿出现，一定
有什么话要说吧？”
黑色的浮云渐渐地飘散了，这时候，皎洁的月光普照着大
地，也把那盔甲上白银色的金属品照得寒光闪烁。
任凭王子怎样引诱他说话，可是，那鬼只是瞪着眼睛，三
缄其口，面无表情。于是，王子的身上就好像被浇上一盆冷水
似的，开始绝望颤栗起来。
鬼抬起那被盔甲遮住着的手，轻轻地向哈姆莱特打招呼。
“喔！在叫您，在叫您！哈姆莱特殿下，他在呼唤您哩！
“霍拉旭抬起他那被月亮映得苍白的面孔说。这时候，中尉和
少尉两个人也迫不及待地跑到王子的跟前来。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少尉上去极力抓住王子的剑鞘，
中尉则站在王子的身前企图挡住他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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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父王叫我去，一定是有话要和我谈。不要阻拦
我！”王子不听他们两人的劝阻，愤怒地挣扎着想走过去。
“不行。不行。——霍拉旭阁下，你别袖手旁观，还不赶
快来阻拦殿下。”
于是，霍拉旭也连忙赶了过来，紧紧拉住王子的手腕说：
“殿下，说不定他会把您从哨楼的边缘无情地推下大海呢！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呀！”
“对了，这说不定是魔鬼的化身，假扮成先王的样子，而
要来残害伤及您的呀！”
王子执意不从，固执己见，拚命地挣扎，同时说道：
“喂！快松手，别揪着我。还不放手吗？你们要想阻止我
们父子的谈话吗？那还算是什么朋友，更不能算是部下了。放
开！放开！”王子一边说，一边死力挣扎，好不容易才挣脱了
三个人的拦阻，马上向前跨了一步，拔出长剑，昂然摆出战斗
的姿势，然后嚷道：
“好了，不许你们再来阻挠我了。谁要再来阻挡，我就毫
不手软地和他拚命。”说着，愤愤地看了三个人一眼。
哈姆莱特王子一向是坚定不移的人。于是，他们三个人也
就无法再阻挡他，只好任他自行其事。大家心想：如果真的发
生不测的时候，再跑过去挽救他。
哈姆莱特踏着石级向鬼出现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当王子走到哨楼的尽头，大概只有十公尺的光景，便是万
丈悬崖峭壁。下面那汹涌的海浪打在岩石上，激起了无数的浪
花，在月光照射之下，更显得刺眼夺目。
“究竟要走到什么地方才是尽头呢？倘若再向前走去的话，
便要打哨楼掉下去了，那我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吗？”王子站
住脚跟向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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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鬼终于开口了，声音非常微弱，但是语调却很
沉重凄怆，并且多少带着点儿阴森森的味道。
“听着吧！哈姆莱特。”远处传出这么一阵微弱的声音。
哈姆莱特王子情不自禁地双膝跪在石头上。
“父王！父王！好的。您请说吧！”
“好，说给你听。不过，听了以后，可得发誓替爸爸报仇
呀！”这庄严的声音，使王子噤若寒蝉。
“父王！请您告诉我，请您详详细细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吧！”
“哈姆莱特..爸爸是被人谋害致死的。过去因为太盲目
相信他们了，没有想到竟会遭到他们的毒手。”
王子听了这番话，胸口一紧，就好像是当头一棒，把他打
得头昏眼花，脸色发白，当场像要昏倒下去的样子。但是，他
还是振作起精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父王的阴影。
“您不是在院子里睡午觉的时候，无意中被毒蛇咬死的
吗？”
“他故意放出这种烟幕掩饰自己害人的行径，欺骗了丹麦
全国的人民，甚至连你也在内。那个杀人的凶手，现在他的头
上已戴上了王冠。”
“啊！原来就是..叔父！他想篡夺父王的王位而不惜残
害..”
王子的胸中立刻涌上一股强烈的愤恨，放在双膝下面紧握
着的拳头也不住的颤抖起来。
“的确如此。我的弟弟早就图谋不轨，他一直在等待机会
下手。那天下行，我因为太累了，不觉睡着了。你的叔父趁我
熟睡不备的时候潜到后园，从怀中掏出存心准备的满盛着毒药
的小瓶子，一滴、两滴地滴在我的耳朵里。浓烈的毒药，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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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漫我的全身，我就不得不这样睡着死去了。现在你洞悉我不
幸的遭遇了吧？——哈姆莱特，亲爱的孩子！使我牵肠挂肚的
儿子呀！我一心想把我的遭遇告诉你，所以，每夜、每夜出现
在这里，因而使许多人颤栗恐惧，今夜总算如愿以偿。啊！真
让我欣喜若狂，真使我欣尉！我的心里也舒畅多了。”
先王的亡灵说完了以后，愉快喜悦之至，便露出了微笑，
不断点头致意了，接着影子也随着渐渐地模糊起来。
“父王！父王！恳请您再让我见您一次吧！”
王子举开双手，像是要去搂住影子，但无疑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依依不舍地看着父亲远去的影子。
“请无庸担心，父王！这个血海深仇我一定会替您报的。
这种罪不可赦的坏人，不应该再让他活在世上为害人间。”
父王的亡灵消失了以后，王子还是跪在原地伤心地哭泣
着，一直不肯离去。
霍拉旭和其他两位军官，因为王子走上哨楼去以后，许久
不露踪影，内心心急如焚起来。上去看一看好呢？坐等一旁真
叫人难以裁决。结果，三个人合力讨论，还是决定大家一块儿
上去查个究竟。因为，万一王子身上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是谁
也负不了责任呀！
霍拉旭头一个跑上石阶喊道：
“王子殿下！”
“哈姆莱特殿下！”
三人按次序地轮着大声叫喊着。
叫喊的声音灌进了王子的耳朵，他象从梦中被惊醒一般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