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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子不语》袁枚

_44 袁枚(清)
伯温犹是我后辈也,汝大胆不祭!”或引张方伯故事折之,鬼云:“张某禄位盛
时,我不能报。今其运尽,我将挖其眼矣。”冉家人环跪求恩,愿多备牲牢祭奠。
良久苏醒。冉惧,遂朝服祭之,寻果无恙。未几,张方伯竟以事挂误,遂至丧明。
此事钱少詹辛楣先生为余言。
  ○小那爷
  参领明公,与小那爷交好。明奉差他出,三年还都。行至南小街市,见那立
市中,仲夏衣棉衣,戴暖帽。明心异之,下马执手,各道寒暄毕,那曰:“自与
公别后,每为人欺,蒙公所赠骡,为某骑去不还,新居树木被畜牧伤扰,家人不
理。幸公归,替我图之。”语毕,明公上马,那亦登车去。
  明公归语其事。家人云:“那死一年矣。”明公大骇,至那家问之,殓时衣
服与途中所见同。问所赠骡,其子云:“在某家,据云先人所赠,故不敢索。”
公呼某吓之,道破其诈,乃追骡还其子。视其墓,果被牧畜践损,为修葺封树而
还。其夕梦那来谢云:“愧无以报,明午屠市中有一病骡,公买之,必获大利。”
明公如其言,果得骡。医痊后,日行五百里。
  ○水鬼坛
  武林门外西湖坝人家,有老仆日暮取水,远见水面一酒坛随流而泛,因思探
取亦可贮物。俄而坛已至前,用手取之。不意腕入坛口,口渐缩小,拖伊入水。
急呼人救,获免。
  ○鬼市
  汪太守仆人李五,由路河赴京,畏暑,至晚步行,计天晓进城。夜半,见途
中街市甚盛,肆中食物正熟,面饭蒸食,其气上腾。腹且馁,入肆中啖之,酬值
而出。及晓,遥望京城,猛忆潞河至京四十里,其间不过花园打尖草舍一二家,
何以昨夕有街市如此盛耶?顿觉胸次不快。俯而呕之,而蠕蠕然在地跳跃。谛视
之,乃虾蟆也,蚯蚓蟠结甚多,心甚恶之,然亦无他患。又数岁乃卒。
  ○金娥墩
  金娥墩在无锡县城东南六十里,故南唐李煜妃墓地。娥能工词翰,进忠言,
煜甚爱之。越数年,煜发兵晋陵,挈娥同行,遇吴越王兵,不得进,娥适死,因
葬于此。乾隆初年,居民耕地得砖,上篆四字云:“唐王宝印。”至今墓间尚多。
更可异者,每当风雨之夕,常有女鬼见形,且泣且歌,曰:“日侵削兮三尺土,
山川已改兮众余侮。”
  ○翻洗酒坛
  广信府徐姓,少年无赖,斗酒殴死邻人,畏罪逃去。官司无处查拿,家人以
为死矣。五年后,其叔某偶见江上浮尸,即其侄也,取而葬之。又五年,徐忽归
家,家人皆以为鬼。徐曰:“我以杀人故逃,不料入庐山中,遇仙人授我炼形分
身之法,业已得道,恐家中念我,特浮一尸,以相安慰。今我尚有未了心事,故
还家一走。”徐故未娶,其嫂半信半疑,且留住焉。
  一日,溲于酒坛,嫂大怒骂之。徐曰:“洗之何妨?”嫂曰:“秽在坛里,
如何可洗?”徐伸手入坛,拉其里出之,如布袋然,仰天大笑,蹑云而去。至今
翻底坛尚存。徐昔所殴死邻家,早起在案上得千金。或云:“徐来作报,所云了
心事者,即此之谓。”
  ○雷诛吉
  湖州女子徐氏,生吃胎素,三岁后,即好念佛。攻至十四岁,忽被雷诛。乡
人哗然,谓雷无灵。及殡时,见有篆文在背,识者以为“唐吉”三字.
  ○狐仙亲嘴
  隐仙庵有狐祟人,庵中老朴王某恶而骂之。夜卧于床,灯下见一女子冉冉来,
抱之亲嘴,王不甚拒;乃变为短黑胡子,胡尖如针,王不胜痛,大喊,狐笑而去。
次日,仆满嘴生细眼,若胃刺者然。
  ○喇嘛
  西藏谟勒孤喇嘛王死,其徒卜其降生于维西某所。乾隆八年,众喇嘛乃持其
旧器访之。
  至某所,有么些头人子,名达机,已七岁矣,忽指鸡雏问母曰:“雏终将依
母乎?”其母曰:“雏终将离母也。”达机曰:“儿其雏乎?”有顷,谓其父母
曰:“西藏有人至此迎小活佛,曷款留之。”父母以为妄,不听。达机力言之;
其父出视,果有喇嘛数十辈,不待延请,竟造其室。达机见之,跏趺于地,为咒
话良久。众喇嘛举所用钵、数珠、手书《心经》一册,各以相似者付之,令达机
审辨,得其旧器服珠持钵,展经大笑。众喇嘛免冠罗拜。达机释钵执经起,遍摩
众喇嘛顶,于是一喇嘛取僧衣帽进,达机自服之。群喇嘛以所携锦茵数十层置中
庭,拥达机坐。
  其父不知所为,众奉以白金五百,锦缯各数十端,为其父寿,曰:“此吾
寺主活佛也,将迎归西藏。”其父以止此独子,不许。达机曰:“毋忧,明年某
月日,父母将生一子承宗祧。我乃佛转世,不能留也。”其父不得已许之,亦合
掌拜焉。众喇嘛拥达机于达摩洞佛寺,远近么些千百成群顶香皈拜,布施无算。
留三日,去之西藏。
  明年,其父母果如期生一子。
  ○梦中事只灵一半
  泾县胡讳承,方为诸生时,夜梦至一公府,若王侯之居。值其叔父在焉,
其叔父惊曰:“此地府也,汝何以至?”承询其叔父:“有何职任?”叔父曰:
“为吏尔。”承请查其禄命,叔父阅其籍曰:“一穷诸生耳。”承再三哀恳,
求为之地。其叔父不得已,乃以他人禄命与之相易,曰:“此大弊也,若破,罪
在不赦,可若何?”因以其所易籍示之:庚子科举人,雍正年恩科进士,任长垣
县知县,某年月日终。且谓之曰:“尔乡试,须记有卦名。”因以手推之,一跌
而寐。
  承庚子科首题“岁寒”一节,因用屯、蒙、剥、复等十卦成文,果得高魁。
癸卯恩科成进士,又数年,授长垣县知县,一一不爽。无何届死期矣,因豫办交
盘,且置酒与亲友作别,沐浴易衣,静坐而待。至黄昏后,忽呕血数升,以为必
死矣。徐徐平复,竟不死,复活十馀年。至乾隆六年,寿终于南粮道任。梦寐之
事,忽灵忽不灵如此。
  ●卷二十四
  ○长乐奇冤
  福建长乐县民妇李氏,年二十五,生一子,越六月而夫亡,矢志抚孤。家只
一婢、一苍头,此外虽亲族罕相见者,里党咸钦之。子年十五,就学外傅。
  一日,氏早纺绩,忽见白衣男子立床前,骇而叱之,男子趋床后没,氏惧,
呼婢入房相伴。及午,子自外归,同母午餐,举头又见白衣男子在床前,骇而呼,
男子复趋床下没。母语子曰:“闻白衣者财神也,此屋自祖居,至今百年余,得
毋先人所遗金乎?”与婢共起床下地板,有青石大如方桌,上置红缎银包一个,
内白银五铤。母喜,欲启其石,而力有未逮,乃计曰:“凡掘藏,宜先祀财神,
儿曷入市买牲礼祭,而后起之。”儿即持银袱趋市买猪首。既成交,乃忆未经携
钱,因出银袱与屠者曰:“请以五铤为质。”更以布袋囊猪首归。
  道经县署前,有捕役尾之,问:“小哥袋内盛何物?”曰:“猪头。”役盘
诘再三,儿怒掷袋于地曰:“非猪头,岂人头耶?”倾囊出,果一人头,鲜血满
地。儿大恐啼泣。役捉到官,儿以买自某屠告。拘屠者至,所言合,并以银袱呈
上。经胥吏辗转捧上,皆红缎袱,及至案前开视,则缎袱乃一血染白布,中包人
手指五枚。令大骇,重讯儿,儿以实对。
  令亲至其家启石坑,内一无头男子,衣履尽白,右五指缺焉。以头与指合之
相符。遍究从来,莫能得其影响。因系屠与儿于狱,案悬莫结。此乾降二十八年
事。
  ○烧包
  粤人于七月半,多以纸钱封而焚之,名曰“烧包”,各以祀其先祖。张戚者,
素无赖,而有胆。其仆三儿,卧病月馀,至七月十六日,忽自床蹶起,趋而出。
戚追之,出城,至大河侧,三儿痴立点首呓语,若与人争状。戚掌其颊,三儿云:
“为差人拘来,替人挑送包钱。”戚问:“差何在?”以手指曰:“前立浅渚间
者是也。”戚果见一人,高帽青衣,若今之军牢皂隶状,手执鞭指挥。戚大呼擒
之,一击而没。问:“包在何处?”三儿云:“在家堂板阁上,我因过重不肯担,
乃拘我来。”戚归启家堂,果有纸灰十包。
  ○金银洞
  高峰崖在广西思恩府城南百里,两峰壁立,崖上大书十三字云:“金七里,
银七里,金银只在七七里。”字画遒劲,不知何年镌凿。崖下有土地祠,望气者
咸称其地有金银气。百十年间,土人多方搜求,一无所得。星士某至土地祠内,
徘徊数日,攫神像去。土人追及,询知像乃范金所为,然亦不知“七七里”为何
义。
  崖中旁峰数十丈,上有银洞。洞中白银累累,大者重数十斤。土人架木而登
拾之,即百计不能出。或向外掷之,着地即失。或牵犬入,将银缚犬身向外牵之,
犬即狂吠,比出,而身亦无银也。
  ○猫怪
  靖江张氏,住城之南偏,屋角有沟,久弗疏瀹,淫雨不止,水溢于堂。张以
竹竿通之,入丈许,竿不可出,数人曳之不动,疑为泥所滞。天晴复举之,竿脱
然出,黑气如蛇,随竿而上,顷刻天地晦冥,有绿眼人乘黑戏其婢。每交合,其
阴如刺,痛不可忍。张广求符术,道士某登坛治之。黑气自坛而上,如有物舐之
者,所舐处舌如刀割,皮肉尽烂,道士狂奔去。
  道士素受法于天师,不得已,买舟渡江。张使人随之,将求救于天师。至江
心,见天上黑云四起,道士喜拜贺曰:“此妖已为雷诛矣!”张归家视之,屋角
震死一猫,大如驴。
  ○梦马言
  乾隆十八年,山东高蔚辰宰河南延津县。昼寝书室,梦一马冲其庭立而人言,
高射之,正中其心,马吼而奔。高惊醒,适外报某村妇卢罗氏夜被杀,以弋
其阴,并杀二孩。高往验尸,伤如所报,而凶犯无以根究。因忆所梦,乃顺庄点
名,冀有马姓者。点毕无有,问:“外庄有姓马者乎?”曰:“无。”
  高将庄册翻阅,沉思良久,见有姓许名忠者,忽心计曰:“马属午,马立而
言,则言午也;正中其心,当是许忠矣!”呼许曰:“杀此妇者汝也。”许惊愕
叩首曰:“实是也。以奸不从,故杀之;两指被妇咬伤,故怒而其阴,并杀其
子。但未识公何以知之?”高笑不答。视其手,血犹涔涔也。置于法,合郡以为
神。
  ○蒋静存
  麟昌蒋君,字静存,余同馆翰林也,诗也李昌谷,有“惊沙不定乱萤飞,羊
灯无焰三更碧”之句。生时,其祖梦异僧担《十三经》掷其门,俄而长孙生,故
小字僧寿。及长,名寿昌,以避国讳故,特改名。又自梦僧画麒麟一幅与之,遂
名麟昌。十七岁举孝廉,十九岁入词林。二十五岁卒。性傲兀不羁,过目成诵,
常曰:“文章之事,吾畏袁子才,而爱裘叔度,他名宿如沈归愚,易与耳。”卒
后三日,其遗孤三岁,披帐号叫曰:“阿爷僧衣僧冠坐帐中。”家人争来,遂不
见。
  呜呼!静存终以僧为鸿爪之露,其为戒律轮回似矣。然吾与之谈,辄痛诋佛
法而深恶和尚,何耶?
  ○天妃神
  乾隆丁巳,翰林周奉命册立琉球国王。行至海中,飓风起,飘至黑套中,
水色正黑,日月晦冥。相传入黑洋从无生还者,舟子主人正共悲泣,忽见水面红
灯万点,舟人狂喜,俯伏于舱呼曰:“生矣!娘娘至矣!”果有高髻而金环者,
甚美丽,指挥空中。随即风住,似有人曳舟而行,声隆隆然。俄顷,遂出黑洋。
周归后,奏请建天妃神庙。天子嘉其效顺之灵,遂允所请。事见乾隆二十二年邸
报。
  ○宿迁官署鬼
  淮徐道姚公廷栋,驻札宿迁。封翁寿期,演剧于堂。堂旁墙极高,见墙外有
人头数千,眼癸癸然,俱来观剧。初疑是皂隶辈,叱之不去,近之无有。明
旦视之,墙外皆湖,无立人处。
  其幕友潘禹九遣奴往厨取酒,久而不至,迹之,已仆于地,口眼皆青泥,盘
中酒菜之类,变作蚯蚓树叶。潘素不信鬼神,乃挺身至奴所行处,验其有无。署
中二客诈为鬼状,私往吓之。潘笼一小灯,行未半道,两客见黑气一条绕灯而入,
灯色绿如萤火,潘勿觉。二客悚然,噤不发声。潘将如厕,有大黑手遮其面,踉
跄急归。二客迎之,共相骇异。手持灯渐重,火亦澌灭。家奴各持火来照,灯笼
内有死野鸭一只,鸭大笼小,竟不知从何处窜入也。
  ○广东官署鬼
  康熙壬戌武探花沈崇美为广东守备,署后花园有井,担水者率以为常。
    偶一夜,有女子呼水,担夫如其言与之,乃ㄏ其头入桶中。担夫疑署中
婢与戏,詈群婢。群婢曰:“无之。”担夫引婢至取水处,有海棠一枝,白鸡成
群,入树下不见。群婢笑曰:“非鬼也,藏神也,掘之必得金银。”遂令担夫具
畚锸开土。未五六尺,得一棺,惧而止。忽一婢发狂大呼曰:“请主人!请主人!”
  沈公偕其妻往视,婢呼曰:“我嘉靖十七年巡按某公之第四妾也,遭主妇毒
虐,缢死埋此。公家群婢犯我,我应索其命。第土浅地湿,棺中多水,主人肯改
葬我,则掘者不为无功,将免其罚。大堂西偏,我生前埋金镯一只,宝珠数颗,
可掘取为改葬费,亦不累主人金也。”言毕,婢子如常无病矣。
  主人为启其棺,水涔涔欲流;发堂之西偏,封镯宛然。为改葬高处。镯重三
两六钱,形如蒜苗。
  ○为儿索价
  葛礼部讳亮者为予言:其邻程某,拥重资,无子。晚年生儿,性聪慧,眉目
莹秀,程爱如掌中珍。十二岁即多病,所费医药不赀。稍长,不事生业,好斗鸡
走狗,产为之空,程忿甚。一旦,悬祖宗神像,将笞之。子忽作山东人语曰:
“俺吴某也,前生为尔负债万金,今来索取,将尽。汝以我为子耶?大误!大误!
我昨揭帐,尚欠八十馀金,今亦不能相让。”奋衣前取其母髻上珠,踏碎之,然
后死。程卒大穷而嗣绝。
  ○鬼魂觅棺告主人
  姜静敷寓京师愍忠寺,寺旁为书室,室中有空棺,俗所谓寿器是也,寺邻某
为其父老故置焉。姜月夜读书,窗户轰然大开,棺盖低昂不已。姜大骇,持烛视
之,如有人指痕出没于棺上者,响良久乃已。次早,邻人叩门云:“某翁死,来
取棺。”方悟初死之魂,夜间先来就棺也。
  苏州唐道原年七十卒,其子为买棺于海红坊寿器店。主人云:“昨夜有白须
人坐某一棺上,烛之不见。”问其状貌,酷似道原,店主人素不相识也,乃即买
其所坐者归。
  金陵戴敬咸进士与梅式庵饮于吴朱明孝廉家,忽狂癫,握梅手呼曰:“要朱
红,要加漆!”梅愕然在解。已而气绝,方知所托者,藏身物也。
  程原衡家管事李姓者夜醉堕楼死,举家未知。原衡睡醒,觉左耳阴冷异常,
疑而回顾,灯光青荧,有黑人吹气入耳,似有所诉。惊起,呼家丁四照,见楼下
尸,方知李魂来告主人求棺殓也。
  ○匾怪
  杭州孙秀才,夏夜读书斋中,觉顶额间蠕蠕有物。拂之,见白须万茎出屋梁
匾上,有人面大如七石缸,眉目宛然,视下而笑。秀才素有胆,以手捋其须,随
捋随缩,但存大面端居匾上。秀才加杌于几视之,了无一物。复就读书,须又拖
下如初。如是数夕,大面忽下几案间,布长须遮秀才眼,书不可读。击以砚,响
若木鱼,去。又数夕,秀才方寝,大面来枕旁,以须搔其体。秀才不能睡,持枕
掷之。大面绕地滚,须飒飒有声,复上匾而没。合家大怒,急为去匾,投之火,
怪遂绝,秀才亦登第。
  ○徐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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