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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子不语》袁枚

_29 袁枚(清)
大哭去,尸亦渐僵。
  ○柳如是为厉
  苏州昭文县署,为前明钱尚书故宅。东厢三间,因柳如是缢死此处,历任封
闭不开。
  乾隆庚子,直隶王公某莅任,家口多,内屋少,开此房居妾某氏,二婢作伴;
又居一妾于西厢,老妪作伴。未三鼓,闻西厢老妪喊救命声,王公奔往,妾已不
在床上。寻至床后,其人眼伤额碎,赤身流血,觳觫而立,云:“我卧不吹灯,
方就枕,便一陈阴风吹开帐幔,遍体作噤。有梳高髻披大红袄者揭帐招我,随挽
我发,强我起。我大惧,急逃至帐后,眼目为衣架触伤。老驱闻我喊声,随即奔
至,鬼才放我,走窗外去。”合署大骇,虑东厢之妾新娶胆小,亦不往告。
  次日至午,东厢竟不开门。启入,则一姬二婢俱用一条长带相连缢死矣。于
是王公仍命封锁此房,后无他异。
  或谓:柳氏为尚书殉节,死于正命,不应为厉。按《金史·蒲察琦传》:琦
为御史,将死崔立之难,到家别母。母方昼寝,忽惊而醒。琦问:“阿母何为?”
母曰:“适梦三人潜伏梁间,故惊醒。”琦跪曰:“梁上人乃鬼也。儿欲殉节,
意在悬梁,故彼鬼在上相候。母所见者,即是也。”旋即缢死。可见忠义之鬼用
引路替代,亦所不免。
  ○捧头司马
  如皋高公岩,为陕西高陵令,其友某往探之。去城十里许,日已薄暮,恐不
能达,见道旁废寺:正室封扃;西偏屋二楹,内有小门通正室,门亦封扃。某以
屋尚整洁,遂借宿焉。沽酒少饮,解衣就寝。其仆出与守寺道人同宿东边之耳房。
  时当既望,月明如昼,某久不成寐。忽闻正室履声橐橐,小门砉然顿开,见
有补褂朝珠而无头者就窗下坐,作玩月状。某方惊,其人转身内向,若有见于某
者,旋即走还正室中。某急起开门遁,而门外锁已为其仆倒扣去。某大呼,喑不
能声,其仆弗应。某无措,遂夺窗出。窗外有墙缭之,又不克越,近窗高树一株,
乃缘之而上。俯视窗下,则其人已捧头而出,仍就前坐,以头置膝,徐伸两指拭
其眉目,还以手捧之安置顶上,双眸炯炯,寒光射人。是时,某已魂飞,不复省
人事矣。
  次晨仆入,不见主人,遍寻之,得于树上。急拨其腕,交抱树柯,坚不可解。
久之始苏,犹谓鬼之来攫己也。问之道人,云:“二十年前,宁夏用兵,有楚人
为同知者,解粮误期,为大帅所戮。柩行至此,资斧告绝,遂寄寺中。今或思归,
见形于客乎!”某白高,高因捐俸为赉柩资,并寓书于楚,令其子领归。
  ○驱鲎
  吴兴卞山有白鲎洞,每春夏间即见,状如匹练,起空中游漾无定。所过之下,
蚕茧一空,故养蚕时尤忌之。性独畏锣鼓声。明太常卿韩绍曾命有司挟毒矢逐之,
有《驱鲎文》载郡志,近年来作患尤甚。
  乾隆癸卯四月,有范姓者具控于城隍。是夜,梦有老人来曰:“汝所控已准,
某夜当命玄衣真人逐鲎。但鲎鱼司露有功,被害者亦有数,彼以贫故,当示之罚。
尔等备硫磺烟草在某山洞口相候可也。”
  范至期集数十人往。夜二鼓,月色微明,空中风作,见前山有大蝙蝠丈许飞
至洞前,瞬息,诸小群集者不下数十。每一蝙蝠至,必有灯一点,如引导状。范
悟曰:“是得非所谓玄衣真人乎!”即引火纵烧烟草。俄而洞中声起,如潮涌风
发,有匹练飞出,蝙蝠围环若布陈然,彼此搏击良久,乡民亦群打锣鼓,放爆竹
助之。约一时许,匹练飘散如絮,有青气一道向东北而去,蝙蝠亦散。
  次早往视:林莽间绵絮千馀片,或青或白,触手腥秽,不可近。自是鲎患竟
息。
  ○海中毛人张口生风
  雍正间,有海船飘至台湾之彰化界。船止二十余人,赀货颇多,因家焉。逾
年,有同伙之子广东人投词于官,据云:某等泛海开船,后遇飓风,迷失海道,
顺流而东。行数昼夜,舟得泊岸,回视水如山立,舟不可行,因遂登岸,地上破
船、坏板、白骨不可胜计,自分必死矣。不逾年,舟中人渐次病死,某等亦粮尽。
余豆数斛,植之,竟得生豆,赖以充腹。一日者,有毛人长数丈,自东方徐步来,
指海水而笑。某等向彼号呼叩首。长人以手指海,若挥之速去者。某等始不解,
既而有悟,急驾帆试之。长人张口吹气,蓬蓬然东风大作,昼夜不息,因望见鹿
仔港口,遂收泊焉。彰化县官案验得实,移咨广省,以所有资物按二十余家均分
之,遂定案焉。
  后有人云:此名海阐,乃东海之极下处,船无回理,惟一百二十年方有东风
屈曲可上。此二十余人恰好值之,亦奇矣。第不知毛而长者又为何神也。
  ○卞山地陷
  乾隆乙巳,湖州大旱,西门外下塘地陷数丈,民居屋脊与地相平,屋中人破
瓦而出,什物一无损坏。河中忽亘起土埂,升出白光一道,望龙溪而去,怪风随
之。溪中渔舟数十,俱为白光所迷。俄顷风定,舟俱聚一处,而白光亦不见矣。
时有方老人者,年九十馀,自云少年时见渔舟捕得白鳝一条,重五六斤,不敢匿,
献之乌程令某。适令前一夕梦见一白衣女子来告云:“某苕上水神也,为陈皇后
守宫门,明日有厄求救。”次日见鳝而悟,仍命放入河中。今土中白光,得毋即
此物欤!考西门外与迎禧门相连,南朝陈武帝之后为其父母营葬于卞山,起民夫
开地道而出,葬后仍行封闭。然则地之陷亦有由矣。
  ○鬼逐鬼
  桐城左秀才某,与其妻张氏伉俪甚笃。张病卒,左不忍相离,终日伴棺而寝。
  七月十五日,其家作盂兰之会,家人俱在外礼佛设醮,秀才独伴妻棺看书。
忽阴风一阵,有缢死鬼披发流血拖绳而至,直犯秀才。秀才惶急,拍棺呼曰:
“妹妹救我!”其妻竟勃然掀棺而起,骂曰:“恶鬼,敢无礼犯我郎君耶!”挥
臂打鬼,鬼踉跄逃出。妻谓秀才:“汝痴矣,夫妇钟情一至于是耶!缘汝福薄,
故恶鬼敢于相犯,益同我归去投人身,再作偕老计耶?”秀才唯唯,妻仍入棺卧
矣。秀才呼家人视之,棺钉数重皆断,妻之裙犹夹半幅于棺缝中也。不逾年,秀
才亦卒。
  ○柳树精
  杭州周起昆作龙泉县学教谕,每夜,明伦堂上鼓无故自鸣。遣人伺之,见一
人长丈馀,以手击鼓。门斗俞龙素有胆,暗张弓射之,长人狂奔而去。次夜寂然。
后两月,学门外起大风,拔巨柳一株。周命锯之为薪,中有箭横贯树腹,方知击
鼓者此怪也。龙泉素无科目,是年中一陈姓者。
  ○折叠仙
  浒市关有陈一元者,弃家学道。购一精舍,独坐其间,内加锁钥。初辟粥饭,
继辟果蔬,但饮石湖之水。命其子每月饷水一壶,次月往视,则壶仍置门外而水
已干,乃再实其壶以进焉。
  孙敬斋秀才闻而慕之,书一纸条贴壶盖上问可见否并请许见日期,心惴惴,
恐不许也。次月往探,壶上批纸尾云:“二月初七日,可来相见。”孙大喜,临
期,与其子偕往,见一元年仅四十许,而其子则已老矣。孙问:“修道从何下手?”
曰:“汝且静坐片时,自数其心所思想处。”孙坐良久,一元问:“汝可起几许
念头?”曰:“起过七十二念。”一元笑曰:“心无所寄,求静反动,理之常也。
汝一个时辰起七十二念,不可谓无恨气,可以学道。”遂教以饮水之法曰:“人
生本自虚空而来,因食物过多,致身体坚重,腹中秽虫丛起,易生痰滞。学道者
先清其口,再清其肠。饿死诸虫以荡涤之,水为先天第一真气。天地开辟时,未
有五行先有水,故饮水为修仙要诀。但城市水浑,有累灵府,必取山中至清之水,
徐徐而吞,使喉中喀喀有响,然后甘味才出。一勺水,可度一昼夜。如是一百二
十年,身渐轻清,并水可辟,便服气御风而行矣。”孙问一元:“何师?”曰:
“余三十年前往太山烧香,遇一少年,貌其灵俊,能预知阴晴,因与一路偕行。
少年背负一锦匣,每至下店,必向匣絮语片时,然后安寝。心大惊疑,凿壁窥之:
见少年放匣几上,整冠再拜,一老人从匣中笑坐而起,双眸炯炯,白须飘然。两
人相与密语,听不可解,但闻‘有窃盗者、有盗窃者’八字而已。夜三更,少年
请曰:‘先生可安寝乎?’老人颔之,遂将老人折叠如纸绢人一般,装入匣中矣。
次日,少年知余窥见,故告我来历,许我为弟子而传以道也。”孙抱一元试之,
连所坐椅,仅三十斤。孙以两女未嫁故,乞假而归,假满再往。
  余见之于震泽张明府署中,具道如此。是戊申二月初十日也。
  ○仙人顶门无发
  癸巳秋,张明府在毗陵遇杨道人者,童颜鹤发,惟顶门方寸一毛不生。怪而
问之,笑曰:“汝不见街道上两边生草,而当中人所践踏之地不生草乎?”初不
解所谓,既而思之,知宰门地方故是元神出入处,故不生发也。道人夜坐僧寺
门外,僧招之内宿,决意不可。次早视之,见太阳东升,道人坐墙上吸日光。其
顶门上有一小儿,圆满清秀,亦向日光舞蹈而吞吸之。
  ○香虹
  吴江姜某,一子一女,其子娶新妇刘氏。刘性柔婉,不能操作。有婢香虹者,
素诡谲,因与其女日夜媒蘖其短,刘恨不能伸。来时嫁资颇丰,为其姑逼索且尽。
未期年,染病床褥。姑谓其痨也,不许其子与见。刘抑郁死。
  忽一日,其女登床自批其颊,历数其生平之恶,且云:“姑使我不与郎见,
亦是姻缘数尽,然尔辈用心何太酷耶?”如是数日。为设醮,亦不应。姜与其妻
婉求之,乃曰:“翁待吾厚,姑亦老悖,此是香虹之过,我不饶他。”香虹在侧
忽瞪目大呼,两手架空而行,若有人提之者,坠下则已毙矣。其女依然无恙。此
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事。
  ○阎王升殿先吞铁丸
  杭州闵玉苍先生,一生清正,任刑部郎中时,每夜署理阴间阎王之职。至二
更时,有仪从轿马相迎。其殿有五,先生所以莅,第五殿也。每升殿,判官先进
铁弹一丸,状如雀卵,重两许,教吞入腹中,然后理事,曰:“此上帝所铸,虑
阎罗王阳官署事有所瞻徇,故命吞铁丸以镇其心,此数千年老例也。”先后照例
吞丸。审案毕,便吐出之。三涤三视,交与判官收管。所办事晨起辄忘;即记得
者,亦不肯向人说,但劝人勿食牛肉,多诵《大悲咒》而已。
  到任三月,忽一日晨起召诸亲友而告曰:“吾今而知小善之不足为也。昨晚
吾表弟李某死,生魂解到,判官将其生平作官恶迹,请寄地狱审定拟罪,再详解
东岳。余心恻然,将狱牌安放几上,再三目李。李自诉平生不食牛肉,作官时禁
私宰尤严,似可以此功德抵销他罪。余未作声,判官驳云:此之谓“恩足以及禽
兽,而功不至于百姓”也。子不食牛肉,何以独食人肉?’李云:‘某并未食人
肉。’判官曰:‘民脂民膏,即人肉也。汝作贪官,食千万人之膏血,而不食一
牛之肉,细想小善可抵得大罪否?’李不能答。余知李素诵《大悲咒》,为阴司
所最重,因手书‘大悲咒’三字在掌上以示之。李竟茫然,不能诵一字。余为代
诵数句,满堂判官胥役一齐跪听,西方赫然似有红云飞至者。然而铁丸已涌起于
胸中,左冲右撞,肠痛欲裂矣。余不得已急取狱牌加朱,放李狱中,肠内铁丸始
定,方理别案而归。”
  诸亲友因问:“到底牛肉可食乎?”先生曰:“在可食不可食之间。”人问
故,曰:“此事与敬惜字纸相同,圣所未戒,然不过推重农重文之心,充类至义
之尽,故禁食之者,慈也。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语久被老子说破。
试想春蚕作丝,衣被天子,以至于庶人。其功比牛更大,其性命比牛更多,而何
以烹之煮之,抽其腹肠而炙食之,竟无一人为之鸣冤立禁者,何耶?盖天地之性
人为贵,贵人贱畜,理所当然,故食牛肉者,达也。”
  ○万佛崖
  康熙五十年,肃州合黎山顶忽有人呼曰:“开不开?开不开?”如是数日,
无人敢答。一日,有牧童过,闻之,戏应声曰:“开。”顷刻砉然,风雷怒号,
山石大开,中现一崖,有天生菩萨像数千,须眉宛然。至今人呼为“万佛崖”。
章淮树观察过其地亲见之。
  ○大力河
  孙某作打箭炉千总,其所辖地阴雨两月。忽一日雨止,仰天见日光,孙喜,
出舍视之。顷刻,烟沙蔽天,风声怒号,孙立不牢,扑地乱滚,似有人提其辫发
而颠掷之者,腿脸俱伤。孙心知是地动,忍而待之。食顷,动止,起视,人民与
自家房屋全已倾圮。有一弟逃出未死,彼此惶急。
  孙老于居边者,谓弟曰:“地动必有回潮,不止一次,我与汝须死在一处。”
乃各以绳缚其身,两相拥抱。言未毕,而怪风又起,两人卧地,颠播如初。幸沙
不眼,见地裂数丈:有冒出黑风者,有冒出火光如带紫绿二色者,有涌黑水臭
而腥者,有现出人头大如车轮、目夹夹斜视四方者,有裂而仍合者,有永远
成坑者。兄弟二人竟得无恙,乃埋葬全家,掘出货物,各自谋生。
  先三月前,有疯僧持缘簿一册,上写“募化人口一万”。孙恶其妖言,将擒
之送县,僧已立一杨柳小枝上,曰:“你勿送我到县,送我塞大力河水口可也。”
言毕不见。是年地动日,四川大力河水冲决,溺死万余人。
  ●卷十七
  ○白骨精
  处州地多山,丽水县在仙都峰之南,土人耕种,多有开垦到半山者。山中多
怪,人皆早作早休,不敢夜出。时值深秋,有田主李某到乡刈稻,独住庄房。土
人恐其胆怯,不敢以实告,但戒昏夜勿出。一夕,月色甚佳,主人闲步前山,忽
见一白物踊而来,棱テ有声,状甚怪。因急回寓,其物已追踪而至。幸庄房门
有半截栅栏可推而进,怪不能越。主人进棚胆壮,月色甚明,从栅缝中细看,乃
是一髑髅咬撞栅门,腥臭不可当。
  少顷鸡鸣,见其物倒地,只白骨一堆。天明,亦不复见。问之土人,曰:
“幸足下遇白骨精,故得无恙。若遇白发老妇,假开店面,必请足下吃酒。凡吃
其烟者,从无生理。月白风清之夜,常出作祟,惟用苕帚可以击倒之。亦终不知
何怪。”
  ○鼋壳亭
  乾隆二十年,川东道白公,以千金买一妾,挂帆回任,宠爱异常。舟过镇江,
月夜泊舟,妾推窗取水,为巨鼋所吞。主人悲恨,誓必得鼋而后已,传谕各渔船
协力搜拿,有能得巨鼋者赏百金。船户争以猪肚羊肝套五须钩为饵,上系空酒坛,
浮于水面,昼夜不寐。
  两日后,果钓得大鼋,数十人拽之不能起,乃以船缆系巨石磨盘,用四水牛
拖之,跃然上岸,头如车轮。群以利斧斫之,滚地成坑,喳喳有声,良久乃死。
破其腹,妾腕间金镯尚在。于是碎其身,焚以火,臭闻数里。一壳大数丈,坚过
于铁,苦无所用,乃构一亭,以鼋壳作顶,亮如明瓦窗。至今在镇江朝阳门外大
路旁。
  ○怪怕讲理
  苏州富翁黄老人者,年过八十,独处一楼。忽见女子倚门而望,老人壮年曾
有爱女卒于此楼,疑是女魂,置之不问。次晚又见,则多一男子矣。至第三日,
一男一女,跨身梁间,两目下注。老人故作不见,俯首看书。其男子乃下,直立
老人旁。老人笑问曰:“足下是鬼耶,此来甚差!我年已八十馀,死乃旦夕事,
不久与君为同类,何必先蒙过访?若是仙耶,何不请坐一谈?”怪不答,但长啸,
四面楼窗齐开,阴风袭人。老人唤家人上楼,怪亦不见。
  后数月,二媳一孙皆死,仅存一小婢。老人恐此女身后无依,乃赠与西席华
君为妾,生三子。现在浙江临海县华公署中。此事华秋槎明府为余言。
  ○娄真人错捉妖
  松江御史张忠震,甲辰进士。书房卧炕中,每夜鼠斗,作闹不止。主人厌其
烦,烧爆竹逐这,不去;打以火枪,亦若不知。张疑炕中有物,毁之,毫无所见。
书室后为使女卧房,夜见方巾黑袍者来与求欢。女不允,旋即昏迷,不省人事。
主人知之,以张真人玉印符放入被套覆其胸。是夕鬼不至,次日又来作闹,剥女
下衣,污秽其符。
  张公怒,延娄真人设坛作法。三日后,擒一物如狸,封入瓮中,合家皆以为
可安。是夜,其怪大笑而来曰:“我兄弟们不知进退,竟被道士哄去,可恨!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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