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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子不语》袁枚

_27 袁枚(清)
中长啸一声,阴风四起,见伟丈夫须长数尺,纱帽红袍,以长帛自挂于石牌楼上,
一闪而逝。疑是前朝忠臣殉节者也。自此乩盘再请亦不至矣。惜未问其姓名。
  ○门户无故自开
  孙叶飞先生掌教云南五华书院,正月十三夜,院门无故自开,枢限皆脱,以
为大奇。次日,城中轰传家家门户昨晚皆无故自开,不知是何妖异。伺之月馀,
大小平安,了无他故。
  ○黄陵玄鹤
  陕西黄帝陵向有两玄鹤,相传为上古之鸟,朔望飞鸣,居人可望不可即。乾
隆初年,又有二小鹤同飞,羽色示黑。一日,忽空中飞下大雕,以翅扑小鹤,几
为所伤。老鹤知之,双来啄雕,格斗良久,云雷交至。雕死崖石上,其大可覆数
亩。土人取其翅当作屋瓦,荫庇数百家。
  ○土地迎举人
  休宁吴衡,浙江商籍生员。乾隆乙酉乡试,榜发前一日,其家老仆夜卧忽醒,
喜曰:“相公中矣!”问:“何以知之?”曰:“老朴夜梦过土地祠,见土地神
驾车将出,自锁其门,告我曰:‘向例省中有中式者,土地例当迎接。我现充此
差,故将启行。汝主人,即我所迎也。’”吴闻之,心虽喜,终不信。已而榜发,
果中第十六名。
  ○孙烈妇
  歙县绍村张长寿妻孙氏,父某,工武艺。孙自幼从父学年及笄,归长寿。长
寿家贫,娶妇弥月即客浙西。有贼数人窥妇年少,夜往撬其门,将行不良。妇左
手执烛,右手持梃与贼斗,贼被创仆地而逃。又一年,长寿病死,妇从容执丧事。
既葬,闭户自缢。邻人以妇强死,惧其为祟,集僧作佛事超度之。夜将半,僧方
诵经,见妇坐堂上叱曰:“我死于正命,并非不当死而死者,何须汝辈秃奴来此
多事!”僧皆惊散。后村有妇某与人有私,将谋弑夫者,忽病狂呼曰:“孙烈妇
在此责我,不敢!不敢!”嗣后合村奉孙如神。
  ○小芙
  黟北王氏妇梦美女子认己为男子而与之合,曰:“我番禺陈家婢小芙也。子
前生为仆,与我有约而事露,我忧郁死,爱缘未尽,故来续欢。”妇醒即病颠,
屏夫独居,时自言笑,皆男子亵语,忘己之为女身也。久之,小芙白昼现形,家
人百计驱之,莫能遣。会邻舍不戒于火,小芙呼告王氏,得免于难。王家德之,
听其安居年馀。一夕谓妇曰:“我缘已尽,且得转生矣。”抱妇大哭,称“与哥
哥永诀”,妇颠病即已,后竟无他。
  ○鬼宝塔
  杭人有邱老者,贩布营生。一日取帐回,投宿店家,店中人满。前路荒凉,
更无止所,与店主商量。主人云:“老客胆大否?某后墙外有骰子房数间,日久
无人歇宿,恐藏邪祟,未敢相邀。”邱老曰:“吾计半生所行,不下数万里,何
惧鬼为?”于是主人执烛,偕邱老穿室内行至后墙外,视之:空地一方,约可四
五亩,贴墙矮屋数间,颇洁净。邱老进内,见卓椅床帐俱全,甚喜。主人辞出,
邱老以天热,坐户外算帐。
  是夕淡月朦胧,恍惚间似前面有人影闪过,邱疑贼至,注目视之,忽又一影
闪过,须臾,连见十二影,往来无定,如蝴蝶穿花,不可捉摸。定睛熟视,皆美
妇也。邱老曰:“人之所以畏鬼者,鬼有恶状故也。今艳冶如斯,吾即以美人视
鬼可矣。”遂端坐看其作何景状。
  未几,二鬼踞其足下,一鬼登其肩,九鬼接踵以登,而一鬼飘然据其顶,若
戏场所谓“搭宝塔”者然。又未几,各执大圈齐套颈上,头发俱披,舌长尺余。
邱老笑曰:“美则过于美,恶则过于恶,情形反覆,极似目下人情世态,看汝辈
到底作何归结耳!”言毕,群鬼大笑,各还原形而散。
  ○棺盖飞
  钱塘李甲,素勇,夕赴友人宴,酒酣,座客云:“离此间半里,有屋求售,
价甚廉,闻藏厉鬼,故至今尚无售主。”李云:“惜我无钱,说也徒然。”客云:
“君有胆能在此中独饮一宵,仆当货此室奉君。”众客云:“我等作保。”即以
明晚为订。”
  次午,作队进室,安放酒肴,李带剑升堂,众人阖户反锁去,借邻家聚谈候
信。李环顾厅屋,其旁别开小门,转身入,有狭弄,荒草蒙茸;后有环洞门,半
掩半开。李心计云:我不必进去,且在外俟其动静。乃烧烛饮酒。
  至三更,闻脚步声,见一鬼高径尺,脸白如灰,两眼漆黑,披发,自小门出,
直奔筵前。李怒挺剑起,其鬼转身进弄,李逐至环洞门内。顷刻狂风陡作,空中
棺盖一方似风车儿飞来,向李头上盘旋。李取剑乱斫,无奈头上愈重,身子渐缩,
有泰山压卵之危,不得已大叫。其友伴在邻家闻之,率众入,见李将被棺盖压倒,
乃并力抢出,背负而逃。后面棺盖追来,李愈喊愈追,鸡叫一声,盖忽不见。于
是救醒李甲,连夜抬归,
  次日,共询房主,方知后园矮室停棺,时时作祟,专飞盖压人,死者甚众。
于是鸣于官,焚以烈火,其怪乃灭。李病月余始愈。常告人曰:“人声不如鸡声,
岂鬼不怕人,反怕鸡耶?”
  ○油瓶烹鬼
  钱塘周轶韩孝廉,性豪迈。某年暑甚,偕七八人暮夜泛湖。行至丁家山下,
一友曰:“吾闻净慈寺长桥左侧多鬼,曷往寻之?或得见其真面,可供一笑。”
众相怂恿上岸,同行桥边,见扳夜网者挈鱼而走。孝廉熟视,是其管坟人也,乃
云:“此网借我一用,明早奉还。”管坟人允之,遂付仆从肩驮此网而行。众友
询故,孝廉云:“余将把南屏山下鬼一网打尽。”各大笑,遂拣山僻小路步去。
  是夜月明如昼,见前林中有一妇,红衬白裙,举头看月。众友云:“此时夜
深,必无女娘在外,是鬼无疑。谁敢作先锋者?”孝廉愿往,大步前进。相去半
箭许,冷风吹来,妇人回身,满面血流,两眼倒挂。孝廉战栗,僵立不行,连声
呼:“网来!网来!”众人向前,一网打去,不见形迹,网中仅得枯木尺许。携
归,敲管坟者门,借利锯寸寸锯开,有鲜血淋漓。乃买主人点灯油一瓶,携上船
尾,然火烹油,将锯断枯木送入瓶中,一时飞起青烟,竟成焦炭。
  众人达旦入城告亲友云:“昨夜油瓶烹鬼,大是奇事。”
  ○无门国
  吕恒者,常州人,贩洋货为业。乾隆四十年,为海风所吹,舟中人尽没,惟
吕抱一木板,随波掀腾,飘入一国。人民皆楼居,楼有三层者、五层者;祖居第
三层,父居第二层,子居第一层,其最高者则曾高祖居之。有出入之户,无遮阑
之门。国人甚富,无盗窃事。
  吕初到时,言语不通,以手指画。久之,亦渐领解。闻是中华人,颇知礼敬。
其俗分一日为两日,鸡鸣而起,贸易往来;至日午则举国安寝,日斜时起,照常
行事,至戌时又睡矣。问其年,称十岁者,中国之五岁也;称二十者,中国之十
岁也。吕所居处,离国王尚有千里,无由得见。官员甚少,有仪从者,呼为“巴
罗”,亦不知是何职司。男女相悦为婚,好丑老少,各以类从,无搀越勉强致嗟
怨者。刑法尤奇,断人足者亦断其足,伤人面者亦伤其面,分寸部位,丝毫不爽。
奸人子女者,使人亦奸其子女。如犯人无子女,则削木作男子势伏,其臀窍。
  吕居其国十有三月,因南风之便,附船还中国。据老洋客云:“此岛号“无
门国”,从古来未有通中国者。
  ○宋生
  苏州宋观察宗元之族弟某,幼孤依叔,叔待之严。七岁时,赴塾师处读书,
偷往戏场看戏,被人告知其叔,惧不敢归,逃于木渎乡作乞丐。有李姓者,怜而
收留之,俾在钱铺佣工,颇勤慎,遂以婢郑氏配之。如是者九年,宋生颇积资财。
  到城内烧香,遇其叔于途,势不能瞒,遂以实告。叔知其有蓄,劝令还家,
别为择配。生初意不肯,且告叔云:“婢已生女矣。”叔怒曰:“我家大族,岂
可以婢为妻?”逼令离婚。李家闻之,情愿认婢为女,另备妆奁陪嫁。叔不许,
命写离书寄郑,而别娶于金氏。郑得书大哭,抱其女自沉于河。
  越三年,金氏亦生一女。其叔坐轿过王府基,忽旋风刮帘而起,家人视之,
痰涌气绝,颈有爪痕。是夜,金氏梦一女子披发沥血诉曰:“我郑氏婢也。汝夫
不良,听从恶叔之言,将我离异。我义不再嫁,投河死。今我先报其叔,当即来
报汝。夫与汝无干,汝无怖也。但汝所生之女我不能饶,以女易女,亦是公道报
法。”妻醒,告宋生。生大骇,谋之友。友曰:“玄妙观有施道士,能作符驱鬼,
俾其作法牒之酆都可也。”乃以重币赂施。施取女之生年月日写黄纸上,加天师
符,押解酆都,其家果平静。
  三年后,生方坐书窗,白日见此婢来骂曰:“我先拿汝叔迟拿汝者,为恶意
非从汝起,且犹恋从前夫妻之情故也。今汝反先下手,牒我酆都,何不良至此?
今我牒限已满,将冤诉与城隍神。神嘉我贞烈,许我报仇,汝复何逃?”宋生从
此痴迷,不省人事。家中器具,无故自碎;门撑棍棒,空中乱飞。举家大惧,延
僧超度,终于无益。十日内宋生死;十日外其女死;金氏无恙。
  ○尸香二则
  杭州孙秀姑,年十六,为李氏养媳。李翁挈其子远出,家只一姑,年老矣。
邻匪严虎窥秀姑有色,借乞火为名,将语挑之。秀姑不从。乃遣所嬖某作饵,搔
头弄姿,为蛊惑计。秀姑告其姑,姑骂斥之。严虎大怒詈曰:“女奴不承抬举,
我不淫汝不止!”朝夕飞砖撬门。李家素贫,板壁单薄,绝少亲友,严又无赖,
邻人无敢撄其锋,于是婆媳相持而哭。
  一日者,秀姑晨起梳头,严与其嬖登屋上,各解裤挺其阳以示之。秀姑不胜
忿,遂密缝内外衣重重牢固,而私服盐卤死。其姑哀号,欲告官,无为具呈者。
忽有异香从秀姑所卧处起,直达街巷,行路者皆愕眙相视。严虎知之,取死猫死
狗诸秽物罗置李门外,以乱其气,而其香愈盛。适有总捕厅某路过,闻其香而怪
之,查问街邻,得其冤,乃告知府县,置严虎于法,而旌秀姑于朝。至今西湖上
牌坊犹存。
  荆州府范某乡居,家甚富,而早卒,子六岁,倚其姊以居。姊年十九,知书
解算,料理家务甚有法。族匪范同欺其弟幼,屡来贷借,姊初应之;继为无厌之
求,姊不能应。范同大怒,与其党谋去其姊,为吞噬计,乃俟城隍赛会时,沉其
姊于河。又缚沉一钱店少年,以两带束其尸,报官相验,云:“平素有奸,惧人
知觉,故相约同死。”县官信之,命棺殓掩埋而已。范氏家产尽为族匪所占。
  逾年,荆州太守周钟宣到任,过范女坟,有异香从其坟起。问书役,中有知
其冤者,为白其事,乃掘男女两坟验之。尸各如生,手足颈项皆有捆缚伤痕。于
是拘讯范同,则数日前已为厉鬼祟死矣。太守具酒食香纸躬祭女坟,表一碣曰:
“贞女范氏之墓。”冤白后,两尸俱腐化。
  ○储梅夫府丞是云麾使者
  储梅夫宗丞能养生,七十而有婴儿之色。乾隆庚辰正月,奉使祭告岳渎,宿
搜敦邮亭。是夕,旅店灯花散采,倏忽变现,如莲花,如如意,如芝兰,喷烟高
二三尺,有风雾回旋。急呼家童观之,共为诧异,相戒勿动。是夕,梦见群仙五
六人招至一所,上书“赤云冈”三字,呼储为云麾使者。诸仙列坐松阴联句,有
称海上神翁者首唱曰:“莲炬今宵献瑞芝。”次至五松丈人续曰:“群仙佳会飘
吟髭。”又次至东方青童曰:“春风欲换杨柳。”旁一女仙笑曰:“此云麾使者
过凌河句也,汝何故窃之?”相与一笑。忽灯花作爆竹声,惊醒。
  ○唐配沧
  武昌司马唐配沧,杭人也,素有孝行,卒于官。后五年其长子在亭远馆四川,
长媳郭氏在杭病剧,忽作司马公语云:“冥司念我居官清正,敕为武昌府城隍。
念尔等新作人家,我既无遗物与汝辈,斯妇颇勤俭,特来救护。但须至狮子桥觅
刘老娘来,托他禳解。”
  伊次子字开武者往觅得,邀至家中,即杭俗所称“活无常”也。问:“此病
汝能救否?”答云:“我奉冥司勾捉,何敢私纵?今尔家太爷去向阎罗王说情,
或得生亦未可定。”因问:“你见太爷何在?”答云:“此刻现在向灶神说情。”
少顷曰:“太爷出门,想至冥府去了。”病者静卧不言,逾时曰:“太爷来。”
病者即大声曰:“汝已得生,无虑也。”是时,视病者有亲友在座,郭氏作司马
语,各道款洽,宛如生前。
  其次子因跪请云:“父既为神,应预知休咎,儿辈将来究作何结局?”司马
厉声曰:“做好人,行好事,自有好日,何得预问?”又云:“我今日为家私事
勤劳庙中夫役,速焚纸钱,并给酒饭酬之。”语毕,病者仍复原音,病亦自愈。
此乾隆二十年五月事,至今郭氏尚存。
  ○裘文达公为水神
  裘文达公临卒语家人曰:“我是燕子矶水神,今将复位。死后,汝等送灵柩
江西,必过此矶,有关帝庙,可往求签。如系上上第三签者,我仍为水神。否则,
或有谴谪,不能复位矣。”言终卒。家人闻之,疑信参半,苍头某信之独坚,曰:
“公为王太夫人所生。太夫人本籍江宁,渡江时,曾求子于燕子矶水神庙。夜梦
袍笏者来曰:‘与汝儿,并与汝一好儿。’果逾年生公。”公妻熊夫人挈柩归,
至燕子矶,如其言,卜于关帝庙,果有第三签,遂举家大哭,烧纸钱蔽江,立木
主于庙旁。旁有尹文端公诗碣。
  予往苏州,阻风于此,乃揖其主而题壁曰:“燕子矶边泊,黄公垆下过。摩
挲旧碑碣,惆怅此山阿。短鬓皤皤雪,长江渺渺波。江神如识我,应送好风多。”
次日果大顺风。
  ○庄生
  叶祥榴孝廉云:其友陈姓家延西席庄生。八月间日暮,诸生课毕,陈姓弟兄
弈于书斋,庄旁观之,倦,起身归家。
  庄家离陈姓里许,须过一轿。庄生上桥失足跌地,急起趋家,扣门不应,仍
返陈氏斋。陈弟兄弈局未终,乃闲步庭院。见轩后小门内有园亭,巨蕉无数,心
叹主人有此雅室不作书斋。再数步,见小亭中孕妇临蓐,色颇美,心觉动。既而
曰:“此东人内室见此不退,非礼也。”趋出,仍至斋中小坐。见主人棋为乃弟
暗攻,主人他顾,若不觉者,代为通知。主人张皇似惊,仍复不睬。庄复大声呼
曰:“不依我,全盘输了!”且以手到局上指告。陈氏兄弟惊惶趋内,灯为之熄。
庄不得已,仍回家。至桥,复又一跌,起,赴家扣门,阍者纳焉。庄以前吹扣门
不应之事罪其家人,家人曰:“前未闻也。”
  庄次日赴馆,见灯盏在地,棋局尚存,恍然若梦。少顷,主人出曰:“昨夜
先生去后,鬼声大作,甚至灭火,真怪事。”庄骇然,告以曾来教棋。东人曰:
“吾弟兄并未见先生复至。”庄曰:“且有一证:我到尊府花园,见有临蓐夫人。”
陈笑曰:“我家并无花园,何有此妇?”庄曰:“在轩后。”庄即拉陈同至轩后,
有小土门,内仅菜园半亩,西角有一猪圈,育小猪六口,五生一毙,庄悚然大悟:
盖过桥一跌,其魂已出;后一跌,则魂仍附体。倘不戒于淫,则堕入畜生道矣。
  ○褐道人
  国初,德侍郎某与褐道人善。道人精相术,言公某年升官,某年得红顶,某
年当遭雷击,德公疑信参半。后升官一如其言,乃大惧,恳道人避雷击之法。道
人故作难色。再四求之,始言:“只有一法。公于是日约朝中一二品官十余位,
环坐前厅大炕上,公坐当中,过午时则免。”德公如其言。
  至是日,天气清朗,将午,起黑云,风雨毕至,雷声轰轰,欲下复止。忽家
人飞报:“老太太被雷摄至院中。”德公大惊,与各官急趋往扶,则霹雳一声,
将炕击碎。视其中,有一大蝎,长二尺许,太夫人故无恙也。寻褐道人,已不见
矣。始知道人即蝎精也,以术愚人,实以自卫,智亦巧矣。非雷更巧,则德公竟
不知为其所用也。
  ○佟<角奇>角
  京师傅九者,出正阳门,过一巷,路狭人众,挨肩而行。一人劈面来,急走
如飞,势甚猛。傅不及避,两胸相撞,竟与己身合而为一,顿觉身如水淋,寒噤
不止,急投一缎店坐定。忽大言曰:“你拦我去路,可恶已极。”于是自批其颊,
自捋其须。家人迎归,彻夜吵闹。或言:“有活无常佟犄角者能治之。”正将延
请,而傅九已知之,骂曰:“我不怕铜犄角、铁犄角也。”
  未几佟至,目视曰:“汝何处鬼,来此害人?速供来。不实供,叉汝下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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