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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子不语》袁枚

_20 袁枚(清)
  ○狐诗
  汝宁府察多狐,每岁修葺,则狐四出为闾阎害,工竣则息。学使至,多所为
扰。卢公明楷到任,祭之乃安,从此成例。学使至,皆祭署后小阁,相传狐所居。
后学使至,有二仆不知,榻其上。晨起,人闻呼号声,往视,则二仆裸缚阁下,
臂上各写诗二句。其一臂云:“文人祭我汝安床,汝试思量妨不妨。”一臂云:
“前日享侬空酒果,今朝借尔代猪羊。”
  ○大小绿人
  乾隆辛卯,香亭与同年邵一联入都。四月二十一日,至栾城东关,各店车马
填集,惟一新开店无客,遂投宿焉。邵宿外间,香亭宿内间。
  漏初下,各就榻燃灯,隔壁遥相语。忽见长丈许人,绿面绿须,袍靴尽绿,
自门入,其冠擦顶纸,ㄏㄏ有声。后又一小人,高不满三尺,头甚大,亦绿面
绿衣冠 ,共至榻前,举袖上下作舞状。香亭欲呼而口噤,耳中闻邵语言,竟不
能答。正惶惑间,见榻旁几上又倚一人,麻面长髯,头戴纱帽,腰束大带,指长
人曰:“此非鬼也。”指大头者曰:“此鬼也。”又向二人挥手作语。二人点头,
各向香亭拱手。每一拱手,则倒退一步,三拱三退出,纱帽者亦拱手而没。香亭
遽起,方欲出户,邵亦狂呼突起奔而入,口称“怪事”不绝。香亭谓邵:“亦见
大小绿人耶?”邵摇首曰:“否,否。方就枕时,觉床侧小屋内阴风习习,冷侵
毛发,不能成寐,因与公相语。继呼公不答,见屋内有大小人面若盂若盎者数十,
来去无定。初疑眼花,不之怪。忽大小人面层叠堆门限中,上下皆满,又一巨面
大如磨盘,加于众面之上,皆视我而笑,乃投枕起,不知所谓绿人也。”香亭亦
告以所见,遂此不秣马而行。
  及时,闻二仆夫啧啧私语云:“昨宵所宿鬼店也,投宿者多死,否则病疯佯
狂。县官疲于相验,禁闭已十馀年。昨一宿无恙,岂怪绝耶,抑二客当贵耶?”
  ○红衣娘
  刘介石太守,少事乩仙,自言任泰州分司时,每日祈请,来者或称仙女,或
称司花女,或称海外瑶姬,或称瑶台侍者。吟诗鄙俚,不成章句;说休咎,一无
所应。
  署后藕花洲上有楼,相传为秦少游故迹。一夕,登楼书符,乩忽判“红衣娘”
三字。问以事,不答,但书云:“眼如鱼目彻宵悬,心似酒旗终日挂。月光照破
十三楼,独自上来独自下。”太守见诗,觉异,请退。次夕复请,又书:“红衣
娘来也。”太守问:“仙属何籍?诗似有怨。且十三楼非此地有也,何以见咏?”
又书曰:“十三楼爱十三时,楼是楼非那得知。寄语藕花洲上客,今宵灯下是佳
期。”书毕,觇动不止。太守惧,弃盘奔就寐榻,见二婢持绿纱灯,引红衣娘冉
冉至矣。拔剑挥之,随手而灭。自是每夕必至,不能安寝。数月后迁居始绝。
  ○秀民册
  丹阳荆某,应童子试。梦至一庙,上坐王者,阶前诸吏捧册立,仪状甚伟。
荆指册询吏:“何物?”答曰:“科甲册。”荆欣然曰:“为我一查。”吏曰:
“可。”荆生平以鼎元自负,首请《鼎甲册》,遍阅无名;复查《进士孝廉册》,
皆无名。不觉变色。一吏曰:“或在《明经秀才册》乎!”遍查亦无。荆大笑曰:
“此妄耳。以某文学,可魁天下,何患不得一秀才!”欲碎其册,吏曰:“勿怒,
尚有《秀民册》可查。秀民者。皆有文而无禄者也。人间以鼎甲为第一,天上以
秀民为第一。此册为宣明王所掌,君可向王请之。”
  如其言,王于案上出一册,黄金丝穿白玉牒,启第一页,第一名即“丹阳荆
某”。荆大哭,王笑曰:“汝何痴也!汝试数从古有几个名状元、名主试乎?韩
文公孙衮中状元,人但知韩文公,不知有衮;罗隐终身不第,至今人知有罗隐。
汝当归而求之实学可耳。”荆问:“科第中皆无实学乎?”王曰:“即有文才,
又有文福,一代不过数人,如韩、白、欧、苏是也。此其姓名,别在紫琼宫上,
与汝尤无分也。”荆未对,王拂衣起,高吟曰:“一第区区何足羡,贵人传者古
无多。”荆惊醒怏怏,卒不第以终。
  ○妓仙
  苏州西碛山后有雪隘峰,相传其上多仙迹,能舍身而上,不死即得仙。有王
生者,屡试不第,乃抗志与家人别,裹粮登焉。更上,得平原,广百亩许,云树
蓊郁中,隐隐见悬崖上有一女子,衣装如世人,徘徊树下。心异之,趋而前,女
亦出林相望。迫视,乃六七年前所狎苏州名妓谢琼娘也。彼此素相识,女亦喜甚,
携生至茅庵。
  庵无门,地铺松针,厚数尺,履之绵软可爱。女云:“自与君别后,为太守
汪公访拿,褫衣受杖,臀肉尽脱。自念花玉之姿,一朝至此,何颜再生人间?因
决计舍身,辞别鸨母,以进香为词,至悬崖奋身掷下,为萝蔓纠缠,得不死。有
白发老妪食我以松花,教我以服气,遂不知饥寒。初犹苦风日,一岁后,霜露风
雨,都觉无怖。老母居前山,时相过从。昨老母来云,今日汝当与故人相会。以
故出林闲步,不意获见君子。”因问:“汪太守死否?”生曰:“我不知。卿仙
家,亦报怨乎?”女曰:“我非汪公一激,何能至此!当感不当报。但老母向我
云:‘偶游天庭,见杖汝之汪太守被神笞背,数其罪。故疑其死。”生曰:“妓
不当杖乎?”女曰:“惜玉怜香而心不动者,圣也;惜玉怜香而心动者,人也;
不知玉不知香者,禽兽也。且天最诛人之心,汪公当日为抚军徐士林有理学名,
故意杀风景以逢迎之,此意为天所恶。且他罪多,不止杖妾一事。”生曰:“我
闻仙流清洁,卿落平康久矣,能成道乎?”女曰:“淫虽非礼,然男女相爱,
不过天地生物之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比人间他罪难忏悔也。”
  生具道来寻仙本意,且求宿庵中。女曰:“君宿何妨,但恐仙未能成也。”
因为生解衣置枕,情爱如昔,而语不及私。生摸视其臀,白腻如初,女亦不拒。
然心稍动,则女色益庄,门外猿啼虎啸,或探首于窦,或进爪于门,若相窥者。
生不觉息邪心,抱女端卧而已。夜半,闻门外呵咤声,舆马驺从,贵官显者往来
不绝。生怪之,女曰:“此各山神灵酬酢,每夕多有,慎勿触犯。”
  及天明,女谓生曰:“君诸亲友已在山下访寻,宜速返。”生不肯行,女曰:
“仙缘有待,君再来未晚。”送至崖,一推而堕。生回望,见女立云雾中,情殊
依依,逾时影才灭。生踉跄奔归,见其兄与家人持楮镪哭尊于山下,谓生已死二
十七日矣,故来祭尊。访汪太守,果以中风亡。
  ○李百年
  无锡张塘桥华协权者,与好事数人设乩盘于家。其降鸾者曰仲山王问。仲山,
胡明进士,锡之闻人也。众因与酬答,出语蹇涩,诗亦不甚韵,每召辄至。时华
方构一楼,请仙题其扁。仙曰:“无锡秦园有扁曰‘聊逍遥兮容与’,此可用乎?”
众疑此语出屈子,而必曰秦园,不似仲山语也。
  一日者,与众答问方欢,忽书:“吾欲去矣。”问:“何之?”曰:“钱汝
霖家见招赴席。”乩遂寂然。钱汝霖者,亦里中人,所居去张塘桥不二三里,众
因怪而侦之,则是日以病故祷神也。
  明日,仙复至,华因问:“昨夜饮钱家乎?”曰:“然。”“盛馔乎?”曰:
“颇佳。”众嘲之曰:“钱乃祷神,非请仙也,所请者城隍土地之属,岂有高人
王仲山而往赴席乎?”仙语塞,乃曰:“吾非王仲山,乃山东李百年耳。”问:
“百年何人?”曰:“吾于康熙年间在此贩棉花,死不得归,魂附张塘桥庵。庵
有无主魂,与我共十三人,皆无罪孽,无羁束。里中之祷者,皆吾辈享之。”华
曰:“所祷城隍诸神,俱有主名,若既无名,何得参与其间?”曰:“城隍诸神
岂轻向人家饮食?所祷者都是虚设。故吾辈得而享焉。”华曰:“无名冒食,天
帝知之恐加罪,奈何?”曰:“天上岂知有祷乎,是皆愚民习俗之所为。即鬼祟
索食,间或有之,究无关于生死也。况我非索之,而彼自设之,而我享之,何忤
于天帝?即君家茶酒,亦非我素之也。”曰:“既如此,子何必托名于王仲山耶?”
曰:“君家檐头神执符来请,彼不敢上请真仙,所请者皆我辈也。十三人中,惟
我稍识几字,故聊以应命。使直书姓名曰‘李百年’,君等肯尊奉我乎?我见此
处人家扁额多仲山王问书,知为名人,故托其名来耳。”问:“‘聊逍遥兮容与’
六字何出?”曰:“吾但于秦家园见之,不知所出。道听涂说,见笑大方矣。”
华曰:“子既无羁束,何不归山东?”曰:“关津桥梁,是处有神,非钱不得辄
过。”华曰:“吾今以一陌纸钱送汝归,何如?”曰:“唯唯,谢谢。既见惠,
须更以一陌酬于桥神,不然,仍不获拜赐也。”
  时华之侄某在旁曰:“吾早暮过桥上,汝得无祟我乎!”曰:“顷吾言之矣,
鬼安能为祟?”于是焚楮绽送之,而毁其乩焉。
  ○医妒
  轩辕孝廉,常州人,年三十无子,妻张氏奇妒,孝廉畏如虎,不敢置妾。其
座主马学士某怜之,赠以一姬。张氏怒,以为干我家事,我亦设计扰其家。会学
士丧偶,张访得某村女世以悍闻,乃贿媒妪说马娶为夫人。马知其意,欣然往聘。
  婚之日,妆奁中有五色棒一条,上书“三世传家捣稿砧”者也。合卺毕,群
姬拜见。夫人问:“若辈何人?”曰:“妾也。”夫人叱曰:“安有堂堂学士家
而有礼当置妾者乎?”即棒群姬。马命群姬夺其棒,齐殴之。夫人力不胜,逃入
房,骂且哭。群姬各击锣鼓乱其声,如无闻焉者。夫人不得已,扬言将自尽,则
侍者备一刀一绳,曰:“老爷久知夫人将有此举,故备此不堪之物奉赠。”已而
群姬各敲木鱼诵往生咒,愿夫人早升仙界,声嘈嘈然。夫人寻死之说,又如无闻
焉者。夫人故女豪,自分虚疑恫喝,计已尽施,无益,乃转嗔作喜,请学士入,
正色曰:“君真丈夫也,我服矣。我所行诸策,亦祖奶奶家传,吓世间妄庸男子,
非所以待君。嗣后请改事君,君亦宜待我以礼。”学士曰:“能如是乎,夫复何
言!”即重行交拜礼,命群姬谢罪叩头,并取田房帐簿,一切金币珠翠,尽交夫
人主裁。一月之间,马氏家政肃雍,内外无闲言。
  张氏于学士成亲日,即使人往探,召而问之,闻见群妾矣。曰:“何不棒之?”
曰:“斗败矣。”曰:“何不骂且哭?”曰:“锣鼓声喧无所闻。”曰:“何不
寻死?”曰:“早备刀绳,且诵往生咒送行矣。”“然则夫人如何?”曰:“已
服礼投降。”张大怒,骂曰:“天下有如此不中用妇人乎?殊误乃娘事!”
  初,学士赠姬时,群门生具羊酒往贺轩辕生,有平素酗酒者与焉。饮方酣,
张氏自屏后骂客。客皆隐忍,酗酒者直前握张氏发,批其颊曰:“汝敬轩辕兄,
是我嫂也;汝不敬轩辕兄,是我仇也。门生无子,老师赠妾,为汝家祖宗三代计
耳!我今为汝家祖宗代治汝,敢多一言者,死我拳下!”群客争前攘劝,始得脱,
然裙裂衣损,几露其私焉。张素号牝夜叉,一旦凶威大损,愈恨马学士,计惟毒
苦其所赠姬以抒愤。而姬阴受学士教,一味顺从,虽进门,不与轩辕生交一言,
以故张虽笞詈屡加,未忍致之于死。
  居亡何,学士手百金赠轩辕生曰:“明春将会试,生宜持此盘费早入都。”
生以为然,归辞张氏。张氏虑其居家狎妾,喜而许之。生甫登舟,马遣人迎至家,
扃后园中读书,而阴遣媒妪说张氏:“趁轩辕生外出,盍卖其妾?”张曰:“此
吾心也。然卖必远方,方无后患。”妪曰:“易,易。”俄而,有陕西卖布客丑
且胡,背负三百金来,呼姬出见,喝彩不已,即成交易。张氏余怒未消,褫其衫
履,一簪不得着身。姬乘竹轿过北桥,大呼:“我不远出。”跳身河中,学士早
备小舟,迎至园,与轩辕生同室矣。张氏闻姬投河死,方惊疑,而陕客已蹋门入
曰:“我买人非买鬼。汝家卖妾,未曾说明,何得逼良为贱,欺我异方人?速还
我银!”怒且骂。张氏无以答,畀原银三百两去。
  越一日,有白发蓝缕男妇两老人号哭来曰:“马学士将我女赠汝家为妾,女
今安在?生还我人,死还我尸!”张氏无以答,则撞头拼命,打碗掷盘,满屋无
完物矣。张苦求邻佑,赠以财帛,劝解去。又一日,武进县捕役四五人,狞狞然
持朱字牌来,曰:“事关人命,请犯妇张氏作速上堂。”投铁链几上,鉴然有声。
张问故,初犹不言,以银贿之,方言:“某姬之父母在县告身死不明事也。”张
愈恐,私念:我丈夫在家,则一切事让他抵当,何至累我一妇人出乖露丑,堂上
受讯耶?方深悔从前待夫之薄,御妾之暴,行事之误,女身之无用。自怨自恨间,
忽有戴白帽踉跄奔呼而至者曰:“轩辕相公到芦沟桥,暴病死矣!我骡夫也,故
来报信。”张氏大恸,不能言。诸捕役曰:“他家有丧事,我辈且去。”张氏成
服治丧。未数日,捕役又至。张氏乃招讼师谋缓其狱,典妆奁、卖屋,贿书差捺
搁此案。讼事小停,家已荡然,日食不周矣。
  前媒妪又来曰:“夫人一苦至此,又无公子可守,奈何?”张心动,取生年
月日命瞎姑算之。瞎姑曰:“命犯重夫,穿金戴珠。”张氏语媒妪曰:“改嫁命
也,我敢违命乎!但我自行主婚,必须我先一见所嫁者而后可。”妪引一美少年
盛饰与观,曰:“此某公子也,候选员外郎。”张大喜,摒挡衣饰,未满七七,
即嫁少年。
  方合卺,忽房内一丑妇持大棒出,骂曰:“我正妻大奶奶也。汝何处贱婢,
敢来我家为妾?我断不容!”直前痛殴之。张悔被媒绐,又私念“此是我当日待
妾光景,何乃一旦身受此惨,报复之巧,殆天意耶?”饮泣不能声。诸宾朋上前
劝丑妇去曰:“且让郎君今日成亲,有话明日再说。”于是诸少年秉花烛引张氏
入卧室。
  甫揭帘,见轩辕生高坐床上,大惊,以为前夫显魂,晕绝于地,哭诉曰:
“非我负君,实不得已也。”轩辕生笑摇手曰:“勿怕,勿怕,两嫁还是一嫁。”
抱上床,告以自始至终中马老师之计。张初犹不信,继而大悟,且恨且惭。于是
修德改行,卒与某村妇同为贤妻。
  ○风水客
  袁文荣公父清崖先生,贫士也。家有高曾未葬,诸叔伯兄弟无任其事者。先
生积馆谷金买地营葬,叔伯兄弟又以地不佳,时日不合,将不利某房为辞,咸捉
搦之。先生发愤,集房族百余人祭家庙,毕,持香祷于天曰:“苟葬高曾有不利
于子孙者,惟我一人是承,与诸房无碍。”众乃不敢言,听其葬。葬三年,而生
文荣公。公面纯黑,颈以下白如雪,相传乌龙转世,官至大学士。
  文荣公薨,子陛升将葬公,惑于风水之说。常州有黄某者,阴阳名家也,一
时公卿大夫奉之如神。黄性迂怪,又故意狂傲,自高其价,非千金不肯至相府。
既至,则掷碗碎盘,以为不屑食也;折屋裂帐,以为不屑居也。陛升贪其术之神,
不得已,曲意事之。
  慈溪某侍郎,坟在西山之阳,子孙衰弱,黄说袁买其明堂为葬地。立券勘度
毕,从西山归,已二鼓矣。入相府,见堂上烛光大明,上坐文荣公,乌帽绛袍,
旁有二僮侍,如平生时,陛升等大骇,皆俯伏。文荣公骂曰:“某侍郎我翰林前
辈。汝听黄奴指使,欲夺其地。昔汝祖葬高曾,是何等存心!汝今葬我,是何等
存心?”某不敢答。公又怒睨黄,叱曰:“贼奴!以富贵利达之说诱人财,坏人
心术,比娼优媚人取财更为下流。”令左右唾其面,二人皆惕息不能声。文荣公
立身起,满堂灯烛尽灭,了无所见。
  次日,陛升面色如土,焚所立券,还地于某侍郎家。黄受唾处,满身白蚁,
缘领啮襟,拂之不去,久乃悉变为虱。终黄之世,坐卧处虱皆成把。
  ○吕兆鬣
  吕公兆鬣,绍兴人,以进士为陕西韩城令。严冬友侍读与交好,闲话间问:
“公名兆鬣,义实何取?”吕曰:“我前生乃北通州陈氏家马也,花白色,鬣长
三尺馀,陈氏畜我有恩。一日者,我在厩中闻陈氏妻生产,三日胎不得下,其戚
某曰:‘此难产之胎,必得某稳婆方能下之;可惜住某村,隔此三十里,一时难
致,奈何?’又一戚曰:‘遣奴骑长鬣马去,立请可来。’言毕,果一苍头奴来
骑我。我自念平日食主人刍豆,今主母有急,是我报恩时,即奋鬣行。遇一涧绝
险,两崖相隔丈许,纡其途,原可缓到,而一时救主心切,遂腾身跃起,跌入深
崖中,骨折而死。苍头以抱我背故,不触峰崖,转得不死。我死后,登时见白须
翁引我至一衙门,见乌纱神上坐,曰:‘此马有良心,在人且难得,而况畜乎!’
差役书一牒,若古篆文,缚置我蹄上,曰:‘押送他一好处。’遂冉冉而升,不
觉已入轮回,为绍兴吕氏家儿。周岁后,头上发犹分两处,如马鬣然,故名
兆鬣也。”
  ○张又华
  安庆生员陈庶宁,就馆于淮宁。重九登高,出南门,过一墓,若有青烟起者。
谛视之,觉冷风吹来,毛骨作噤。归馆中。
  夜梦至僧舍,明窗净几,竹木萧然。东壁上松江笺一小幅,上有诗,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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