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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花

_3 夏尔啵德莱尔(法)
我随意地游遍地壮丽的身躯,
在她巨膝的斜坡上爬来爬去,
有时烤人的阳光,那是在盛夏,
晒得她疲倦了,她躺在原野上,
我就想酣睡在她乳房的荫下,
仿佛山脚下一座平静的村庄。

面具
面具
给雕刻家恩斯特·克里斯托夫
看看这佛罗伦萨风韵的宝贝:
这筋肉饱满的胴体的曲线里。
充溢着比雅、力量,神圣的姐妹。
这女人,的确是个神奇的东西,
天神般健壮,令人爱慕地苗条,
生来就是要端坐豪华的床第,
足供闲暇的主教或君王逍遥。
——再看看那微笑肉感而又细腻,
自命不凡在其中把狂喜张扬;
幽长的目光狡诈、慵倦又讥诮;
一握轻纱围住了小巧的面庞,
每个线条都得意杨扬他说道:
“肉感呼唤我,爱情给我戴花饰!”
看看这个人禀有何等的尊严,
优雅赋予她多么迷人的魅力!
这些,让我们围着她的美留连。
啊,亵渎艺术!啊,逃不脱的惊骇!
这女人许诺幸福,有神的肉体,
从上面看竟是个双头的妖怪!
——不!那不过是面具,外加的装饰,
这面庞闪耀着一种美妙怪相,
看哪,在这里,残酷地抽搐缩蜷,
她真正的脑袋,她诚挚的面庞,
朝上看,藏在骗人的脸的下面。
可怜啊,高贵的美!你的泪流成
壮丽的河,直流进我不安的心;
你的假象令我陶醉,我的魂灵
在你眼中痛苦的波涛中畅饮!
——可她为什么哭?她这完善的美,
让失败的人类在她脚下拜倒,
什么神秘的恶咬她矫健的腰腿?
——她哭,傻瓜,因为她已生活过了!
因为她还在生活,但她哀叹的,
使她两腿不住地发抖的,偏偏
就是那明天,唉!明天还得生活!

明天,后天,永远!——如同我们一般!

献给美的颂歌
献给美的颂歌
你的眼睛包含着落日和黎明;
你像雷雨的黄昏把芳香播散;
你的吻是春药,你的嘴是药瓶,
能使英雄怯懦,又使儿童勇敢。
你出自黑色深渊,或降自星辰?
命运受惑,像狗追随在你裙下;
你随意地播种着灾祸和欢欣,
你统治一切,却没有任何报答。
美,你在死人身上走,还要嘲弄;
你的首饰中有魅力的是恐怖,
凶杀在你最珍爱的小饰物中,
在你骄傲的肚皮上淫靡起舞。
蜉蝣花了眼,朝你这蜡烛飞去,
嘶地一声烧着,还说:火炬有福!
情郎俯在美人身上气喘吁吁,
好像垂死的人抚爱他的坟墓。
这有何妨,你来自天上或地狱?
啊美!你这怪物,巨大、纯朴、骇人!
只要你的眼、你的笑、你的双足
打开我爱而不识的无限之门!
这有何妨,你来自上帝或魔王?
天使或海妖?——目光温柔的仙女,
你是节奏、香气、光明,至尊女皇!——
只要减少世界丑恶、光阴重负!

异域的芳香
异域的芳香
一座慵懒的岛,大自然奉献出
奇特的树木,美味可口的果品,
身材修长和四肢强健的男人,
还有目光坦白得惊人的女子。
被你的芳香引向迷人的地方,
我看见一个港,满是风帆桅樯,
都还颠簸在大海的波浪之中,
同时那绿色的罗望子的芬芳——
在空中浮动又充塞我的鼻孔,
在我的心中和入水手的歌唱。

头发
头发
懒洋洋的亚洲,火辣辣的非洲,
一个世界,遥远,消失,几乎死亡,
这芳香的森林在你深处居留!
像别人的精神在音乐上飘游,
爱人!我的精神在香气中荡漾。
我将去那边,树和人精力旺盛,
都在赤日炎炎中长久地痴迷;
粗大的发辫,请做载我的浪峰!
乌木色的海,你容纳眩目的梦,
那里有风帆、桨手、桅墙和彩旗:
喧闹的港口,在那里我的灵魂
大口地痛饮芳香、色彩和音响;
船只在黄金和闪光绸中行进,
张开它们巨大的手臂来亲吻
那颤动着炎热的晴空的荣光。
我要将我那酷爱陶醉的脑袋,
埋进这海套着海的黑色大洋,
我微妙的精神,有船摇的抚爱,
将再度找到你,哦丰饶的倦怠!
香气袭人之闲散的无尽摇荡!
蓝色的头发,黑夜张起的穹庐,
你为我让天空变得浑圆深广,
在你那头发的岸边绒毛细细,
我狂热地陶醉于混合的香气,
它们发自椰子油、柏油和麝香。
长久!永远!你的头发又密又稠,
我的手把红蓝宝石、珍珠播种,
为了让你永不拒绝我的欲求!
你可是令我神游的一块绿洲?
让我大口吮吸回忆之酒的瓶?

她的衣衫..
她的衣衫..
仿佛大漠的天空和愁闷的沙,
对人类的痛苦都是麻木不仁,
仿佛海上的涌浪把巨网撒下,
她满不在乎地随意舒展腰身。
她光滑的眼,迷人的矿石做成,
在这个奇特的、象征的天性里,
有纯洁的天使,古代的人面狮,
一切都是黄金、钢、钻石和光明,
像无用的星球永远辉煌灿烂。
不育的女人显出冰冷的成严。

舞蛇
舞蛇
你的头发幽深浓密,
香气呀好冲,
像海洋芬芳而恣肆,
波涛蓝又棕,
仿佛一条苏醒的船
迎着晨风起,
我们灵魂遐想万端
扬帆远天弛。
你的眼睛丝毫不露
甜蜜或苦涩,
如两件冰冷的饰物,
混合金与铁。
看你走得袅袅娜娜,
美人好懒散。
人们都说是一条蛇,
棒端舞翩跹。
懒惰如同一记重负,
孩子般的头
软绵绵地支撑不住,
如幼象一头。
看你躯体横陈舒展,
似一叶扁舟,
摇摇晃晃永不间断,
桅桁入水流。
仿佛冰川轰然融化,
波浪添浩瀚,
你的嘴里津液增加,
汪汪上齿岸。
我像喝了波希米酒,
苦涩复醉人,
流动的天群星聚凑,

播撒在我心。

腐尸腐尸
亲爱的,想想我们见过的东西,
夏日的清晨多温和:
小路拐弯处一具丑恶的腐尸,
在碎石的床上横卧,
仿佛淫荡的女人,把两腿高抬,
热乎乎地冒着毒气,
她懒洋洋地,恬不知耻地敞开
那臭气熏天的肚子。
太阳照射着这腐烂的一大团,
像要把它烤得透熟,
仿佛要向大自然百倍地归还
它结为一体的万物;
天空凝视着,这尸体真是绝妙,
像花朵一样地开放。
臭气那样地强烈,你觉得就要
昏厥晕倒在草地上。
腐败的肚子上苍蝇嗡嗡聚集,
黑压压一大群蛆虫
爬出来,好像一股粘稠的液体,
顺着活的皮囊流动。
它们爬上爬下肪佛根潮阵阵,
横冲直撞亮光闪闪;
仿佛有一股混炖的气息吹迸,
这具躯体仍在繁衍。
这世界奏出一阵奇特的音乐,
好像流水,又好像风,
像簸谷者做出有节奏的动作,
把籽粒颠簸和搅动。
形式已消失,只留下依稀的梦,
一张迟来的草稿图。
在遗忘的画布上。画家的完成
仅仅凭着记忆复出。
①此诗作于
1843年之前,首次发表于
1857年版《恶之花》中,在
1861年版中是第
29首。诗中的“腐尸”
一般认为是一具狗的尸体。

一只母狗愤怒地把我们观望,
焦躁不安,躲在石后,
等待着时机,要从尸骸的身上,
重新咬住那一块肉。
一只母狗愤怒地把我们观望,
焦躁不安,躲在石后,
等待着时机,要从尸骸的身上,
重新咬住那一块肉。
是的,您将如此,哦优美之女王,
领过临终圣礼之后,
当您步入草底和花下的辰光,
在累累白骨间腐朽。
那时,我的美人啊,告诉那些蛆,
接吻似地把您啃噬:
你的爱虽已解体,但我却记住
其形式和神圣本质!

吸血鬼
吸血鬼
把我那受辱的精神,
做成你的床和地产
——我和无耻连得紧紧,
像苦役犯拖着锁链,
像赌棍离不开赌博,
像酒鬼离不开酒瓶,
像腐尸离不开蛆虫,
——恶魔呀,你真是恶魔!
我请求有一把快刀,
斩断锁链还我自由,
我请求有一剂毒药,
来把我的软弱援救。
唉,毒药和快刀都说,
对我充满傲慢蔑视:
“你不值得人们解脱
你那可诅咒的奴役,
蠢货,如果我们努力
使你摆脱她的王国,
你的亲吻又将复活
你那吸血鬼的尸体!”

死后的悔恨
死后的悔恨
当碑石压住你那胆怯的胸脯
和你那慵倦迷人的袅袅腰肢,
让你那颗心停止跳动和希冀,
让你那双脚不能去情场追逐,
而坟墓,我那无边梦想的知己,
(因为啊坟墓总能够理解诗人)
在那不能成眠的漫漫长夜里,
将对你说:“你这妓女真不称心,
若不知死者的悲伤,何用之有?
——蛆虫将如悔恨般啃你的皮肉。

决斗
决斗
利剑折断了!就像我们的青春,
亲爱的!可是牙齿指甲更锐利,
立刻为靠不住的长短剑雪恨。
啊,人心为爱积怨是多么暴戾!
山沟里常有薮猫①和云豹出没,
我们的英雄狠狠抱住滚下去,
他们的皮肤使干荆绽出花朵。
——这挤满友朋的深渊乃是地狱!
滚下去,别后悔,无情的女战士,
让我们仇恨的活力永无休止!
①西非猫科动物,猞猁属,腿长,毛色深而有黑斑,性凶猛。

阳台阳台
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
我全部的快乐,我全部的敬意!
你呀,你可曾记得抚爱之温存,
那炉边的温馨,那黄昏的魅力,
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
那些傍晚,有熊熊的炭火映照,
阳台上的黄昏,玫瑰色的氤氲。
你的乳房多温暖,你的心多好!
我们常把些不朽的事情谈论。
那些傍晚,有熊熊的炭火映照。
温暖的黄昏里阳光多么美丽!
宇宙多么深邃,心灵多么坚强!
我崇拜的女王,当我俯身向你,
我好像闻到你的血液的芳香,
温暖的黄昏里阳光多么美丽!
夜色转浓,仿佛隔板慢慢关好,
暗中我的眼睛猜到你的眼睛,
我啜饮你的气息,蜜糖啊毒药!
你的脚在我友爱的手中入梦。
夜色转浓,仿佛隔板慢慢关好。
我知道怎样召回幸福的时辰,
蜷缩在你的膝间,我重温过去。
因为呀,你情倦的美哪里去寻,
除了你温存的心、可爱的身躯?
我知道怎样召回幸福的时辰。
那些盟誓、芬芳,无休止的亲吻,
可会复生于不可测和的深渊调
就像在深逮的海底沐浴干净、
重获青春的太阳又升上青天?
那些盟誓、芬芳、无休止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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