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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花

_2 夏尔啵德莱尔(法)

应和
应和
如同悠长的回声遥遥地汇合
在一个混沌深邃的统一体中
广大浩漫好像黑夜连着光明——
芳香、颜色和声音在互相应和。
有的芳香新鲜若儿童的肌肤,
柔和如双簧管,青翠如绿草场,
——别的则朽腐、浓郁、涵盖了万物,
像无极无限的东西四散飞扬,
如同龙涎香、麝香、安息香、乳香
那样歌唱精神与感觉的激昂。

我爱回忆..
我爱回忆..
①爱给其雕像涂上金色。
那时候男人和女人敏捷灵活,
既无忧愁,也无虚假,尽情享乐,
多情的太阳爱抚他们的脊梁,
他们就显示高贵器官的强壮。
库珀勒②也慷慨大方,肥沃多产,
并不把子女看成过重的负担,
却好像心怀广博之爱的母狼,
让普天下吮吸她褐色的乳房。
男子汉个个优雅健壮,有权利
因美女拜他为王而洋洋得意;
她们是鲜果,无损伤也无裂口,
让人想咬一日光滑结实的肉。
今日之诗人,如果他要想象出
这种天赋的伟大,如果置身于
男人和女人露出裸体的场面,
对着这惊恐万状的阴暗画卷,
会感到阴风冷气裹住了魂灵。
啊,因没有衣衫而悲伤的畸形!
啊,可笑的躯干!胸膛必须遮掩!
啊,真可怜,弯曲,松弛,大腹便便!
你们这些孩子,被冷酷泰然的
“实用”之神用青铜的襁褓裹起!
还有你们女人,唉,蜡一般苍白,
放荡养活你们,又把你们损害,
而你们处女,继承母亲的罪孽,
还有那多生多产的一切丑恶!
我们是一些已被腐化的民族,
确有这种美女古人不曾目睹:
面孔因为心脏的溃疡而憔悴,
如人所说,一种萎靡忧郁的美;
然而我们迟生的缪斯的发明
永远也阻止不了患病的生灵
向青春致以发自内心的敬意,
——圣洁的青春,神色单纯,面容甜蜜,
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流水无瑕,
①福玻斯是太阳神。
②库珀勒是大地女神。

她无忧无虑,如蓝天、飞鸟、鲜花,
将在万物之上倾注她的芬芳,
她的甜蜜的热情和她的歌唱!

灯塔
灯塔
①,懒散的乐土,遗忘之川,
新鲜的肉枕头,其上虽不能爱,
却汇聚生命的洪流,骚动不断,
就仿佛天上的空气,海中的海;
莱奥纳·达·芬奇②,深邃幽暗的镜,
映照着迷人的天使笑意浅浅,
充满神秘,有冰峰松林的阴影,
伴随他们出现在闭锁的家园;
伦勃朗③,愁惨的医院细语呶呶,
一个大十字架是仅有的饰物,
垃圾堆中发出了哭诉的祈祷。
突然有一抹冬日的阳光射入;
米开朗琪罗①,但见那无名之地,
力士基督徒杂然一处,霞光中
一些强有力的幽灵傲然挺立,
张开五指撕碎了裹尸布一重;
农牧神②的无耻,拳击手的义愤,
你呀,你善于把粗汉的美汇集,
骄傲伟大的心,软弱萎黄的人,
布杰③,你这苦役犯忧郁的皇帝;
瓦多④,狂欢节许多卓越的心灵,
蝴蝶一般到外游荡,闪闪发光,
灯人照亮了新鲜轻盈的布景,
使这旋风般的舞会如癫如狂;
戈雅⑤,充满着未知之物的噩梦,
巫魔夜会中人们把胎儿烹煮,
揽镜自照的老妇,赤裸的儿童,
好让魔鬼们理好它们的袜子;
①鲁本斯(
1577~1640),佛兰德斯画家。
②达·芬奇(
1452~1519),意大利画家。
③伦勃朗(
1606~1669)荷兰画家。
①米开朗琪罗(
1475~1564),意大利雕塑家。
②即潘神,司山林畜牧,性喜嬉戏。
③布杰(
1620~1694),法国画家。
④瓦多(
1684~1721),法国画家。
⑤戈雅(
1746~1828),西班牙画家。

血湖里恶煞出没,德拉克洛瓦血湖里恶煞出没,德拉克洛瓦,
周围有四季长青的松林遮蔽,
奇怪的号声在忧愁的天空下
飘过,仿佛韦伯被压抑的叹息;
这些诅咒,这些谴责,这些抱怨,
这陶醉,呼喊,哭泣,感恩赞美诗,
往复回荡在千百座迷宫中间,
如神圣的鸦片给了凡夫俗子;
这是千百个哨兵重复的呐喊,
是千百个喊话筒传递的命令,
是灯塔在千百座城堡上点燃,
是密林中迷路的猎人的呼应;
上帝,这确是我们所能给予的
关于我们的尊严的最好证明,
这是代代相传的热切的哭泣,
它刚消逝在悠悠永恒的边境!
⑥德拉克洛瓦(
1798~1863)法国画家。

病缪斯
病缪斯
是绿色的淫鬼①和粉色的妖精
用小瓶向你洒下爱情和恐怖?
还是噩梦的手既专横又任性,
把你淹进传说的明图纳②深处?
我愿你充满强大思想的胸膛
总有人造访,散发健康的芳香,
你基督徒的血有节奏地奔涌,
像古代音节和谐的声响之中,
轮流坐王位的是歌曲的父亲
福玻斯,丰收之主伟大的潘神。
①韦伯(1786~1826),德国作曲家。
②罗马将军玛里乌斯兵败、被敌手苏拉追赶,藏身于罗马南部的明图纳沼泽中,水淹至口,人皆不敢杀,
后逃脱。

稻粱诗神
稻粱诗神
那漆黑的夜光穿透了百叶窗,
你能温暖你冻痕累累的双肩?
钱袋空空如同你的口腹一般,
你可会从青天上把黄金收藏?
为了挣得那每晚糊口的面包,
你得像那唱诗童把香炉轻摇,
唱你并不相信的感恩赞美诗,
或像饥饿的卖艺人做尽手脚,
以博得凡夫俗子的捧腹大笑,
君不见你的笑却被泪水浸湿。

坏修士
坏修士
当年,基督播的种子繁花满枝,
不止一位高僧今天已被遗忘,
他们个个把墓地当作了画室,
怀着一颗淳朴的心赞美死亡。
——我这坏修士啊,灵魂成了坟墓,
多少年来我在里面漫步、居住,
这可僧的修院,墙上依然荒芜。
懒惰的修士啊!什么时候我能
将我这悲惨生活的生动情景
亲手画成画儿,让我大饱眼福?

仇敌
仇敌
我现在已经触到思想的秋天,
我现在必须使用铁铲和铁耙,
把被水淹过的泥土重新回填,
因为它已洞窟累累坟一般大。
有谁知道我梦寐以求的新花,
在冲得像沙滩一样的泥土下,
能找到带来生机的神秘食品?
——哦痛苦!哦痛苦!时间吃掉生命,
而噬咬我们的心的阴险敌人
靠我们失去的血生长和强盛!

恶运
恶运
①的勇气!
尽管人们有心努力,
却艺术长而光阴短。
远离那些著名的坟,
朝着一座荒僻的墓,
我的心如发闷的鼓,
在送葬的曲中前进。
——多少珍宝睡得死死,
埋在黑暗和遗忘里,
远离着铁镐和探针;
多少鲜花空自叹嗟,
寄身于深深的寂寞,
散发着隐秘的温馨。
①西西弗又译西绪福斯,希腊神话中科林斯的王,死后被罚在冥界推一巨石上山,将及山顶,石又滚下,
如此反复不止。

从前的生活
从前的生活
海的涌浪滚动着天上的形象,
以隆重而神秘的方式混合着
它们丰富的音乐之至上和谐
与我眼中反射出的多彩夕阳。
那里,我在平静的快乐中悠游,
周围是蓝天、海浪、色彩的壮丽,
和浑身散发香气的裸体奴隶,
他们用棕桐叶凉爽我的额头,
他们唯一的关心是深入探悉
使我萎靡的那种痛苦的秘密。

流浪的波希米亚人
流浪的波希米亚人
男子们背着闪亮的刀枪步行,
走在蜡缩着眷属们的大车旁,
抬起目光沉重的眼望着天上,
闷闷不乐地怀念逝去的幻影。
蟋蟀,在它藏身的沙窝的里边,
望着他们走过,歌儿唱得更欢;
库珀勒爱他们,让绿茵更宽阔,
让泉流山石,让鲜花开遍荒原,
迎接这些旅人,在他们的面前
洞开着通向黑暗的亲切王国。

人与海
人与海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排遣自己的骚动。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唐·璜下地狱
唐·璜下地狱
①,这阴沉的乞丐
露出了安地善②般傲慢的目光,
强壮复仇的手执桨划了起来。
女人在黑漆漆的天空下扭曲,
露出下垂的乳房、敞开的衣袍,
仿佛一大群献作牺牲的牲畜,
在他身后发出了长长的嚎叫。
斯卡纳赖③笑着向他索要工钱,
唐·路易④则伸出颤抖的手指,
让游荡在河岸上的亡魂看看
这竟敢嘲笑白头老父的忤逆。
艾尔维①贞洁瘦削,瑟瑟地戴孝,
在这负心丈夫昔日情郎身旁,
似乎求他再绽出最后的一笑,
让他最初的盟誓再闪出光亮。
那直挺挺石头大汉②,身着盔甲,
手执木棒,切开了黑色的浪波;
可这位镇定的英雄,俯靠长铁,
只望着船迹,其余的皆属不屑。
①卡隆,希腊神话中冥河的司渡者。
②安地善(
Antisthène,前
445-365年),古希腊哲人。
③斯卡纳赖,唐·璜的仆人,莫里哀《官·璜》第五幕第七场,斯见主人遭雷击,工钱落空,叫道:“啊,
我的工钱!我的工钱!”
④唐·路易,唐·璜之父,他曾教训逆子,见莫里哀《唐·璜》第
4幕第
5场。
①艾尔维,唐·璜的情妇。唐·璜把她从修道院中勾引出来,始乱终弃,事见莫里哀《唐·璜》。
②唐·璜诱骗一少女,决斗中剑杀其父。后唐·璜偶经死者之墓,戏邀墓前石像吃饭。当晚,石像到唐·璜
家中赴宴,倾刻雷电交加,唐·璜被殛,堕入地狱。



我高踞蓝天,难解如狮身女妖;
心比莹雪,纯洁似天鹅的羽绒;
我不喜欢打乱了线条的运动,
我从来也不哭,我从来也不笑。
我仿佛从最高傲的雕像那里
借来了庄严的姿态,而诗人们
将在刻苦的钻研中耗尽时日;
因为,要迷住这些温顺的情人,
我有明镜使万物把美色增添;
我的眼,闪着永恒之光的大眼!

理想
理想
我还给伽瓦尼①,萎黄病的诗翁,
他的那些病院美女、嘈嘈群氓,
因为这些苍白的玫瑰花中,
没有一朵像我那红色的理想。
这颗心深似渊谷,马克白夫人②,
它需要的是你呀,罪恶的强魂,
迎风怒放的埃斯库罗斯③的梦,
或伟大的《夜》
④,米开朗琪罗之女,
你但然地摆出了奇特的姿势,
那勉力正与泰坦①的口味相应。
①伽瓦尼(
1804—1866),法国画家。
②莎土比亚悲剧《马克白》中的女主人公。
③埃斯库罗斯(约前
525—456),古希腊悲剧诗人。
④《夜》是米开朗琪罗著名的作品。
①泰坦是希腊神话中的巨人族。

女巨人
女巨人
我真想看见她灵肉一齐开花,
在可怕的嬉戏中自由地成熟;
猜想她心中是否暗藏着欲火,
映着她眼中飘浮的潮湿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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