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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悲剧

_11 德莱塞(美)
他。克莱德看到别人都已经把各自的女朋友拉到身边,亲热地拥抱着,就一
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他身边,她也并没有什么推却的表示。相反,她抬
起头来说:“我看我得把帽子摘掉吧。”大家笑起来。她那活泼、机灵的神
态有时真讨人喜欢。而且,她的头发理了一个新的发型,显得更美了,她也
急于要人家看看。
“我们到了那里,有地方跳舞吗?”她对其他人大声说,可并没有回过
头去。
“当然有,”希格贝说。他这时已经说服蒂娜·考格尔把帽子摘了,他
正紧紧抱着她。“那里有一架自动钢琴,一架维克多牌留声饥。我要是早想
到的话,就可以把我的短号带来。我能吹《狄克西》
①。”
汽车正以不顾死活的高速驶过白雪覆盖的公路,公路两旁是一片白茫茫
①美国有些顽皮的儿童爱在狗尾巴上拴一只洋铁罐以取乐。霍旦丝说这话的意思是说,她玩弄男性,就像
儿童拿狗开玩笑一样。

的田野。斯巴塞自以为是开车的能手,并且自以为在眼下是这辆车的真正主
人,正在大显身手,显示在这种路上能开得多快。
的田野。斯巴塞自以为是开车的能手,并且自以为在眼下是这辆车的真正主
人,正在大显身手,显示在这种路上能开得多快。
斯巴塞坐在前座,劳拉·赛浦在他旁边。他开着车,装出好像这样一部
华贵的汽车,对他来说,不过是普通的玩艺儿。他其实对霍旦丝的兴趣比较
大,不过至少在眼前不得不对劳拉·赛浦表示一点殷勤。对异性献殷勤他是
不甘落后的,就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搂往劳拉·赛浦。这种本领可弄得克莱
德很不安。用这部车是否妥当,他至今还怀疑得很呢。车开得这样快,也许
会把大家毁了吧。霍旦丝呢,她所注意的只是斯巴塞显然对她很有意;不过
是迫不得已才对劳拉·赛浦表示一点殷勤罢了。因此她见他把她拉近身边,
神气活现地问她在堪萨斯市开车的次数多不多,就只是暗暗好笑。
不过,拉特勒注意到这一点了,他轻轻推了推露西尔·尼古拉斯,露西
尔·尼古拉斯又轻轻推了推希格贝,要他注意感情方面又有新发展了。
“在前面还舒服吧.威拉德?”拉特勒为了表示好感,和气地问他。
“我看还不错,”斯巴塞头也不回,轻快地说。“你怎么样,亲爱
的?”
“啊,我也不坏,”劳拉·赛浦回答说。
不过,克莱德心里在想,这里所有的姑娘,没有一个像霍旦丝那么美。
差得远呢。她穿一件红底黑花的衣服,配上一顶深红色突边的女帽。在擦了
口红的小嘴下面,她模仿照片上美女的样子,在左颊上点了一点美人痣。事
实上,在出游前,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叫所有的人为之黯然失色,她现在
非常清楚,她成功啦。克莱德呢,跟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你是这里最俏的一个,”克莱德轻声说,一面热情地搂着她。
“啊,你想灌迷汤的时候可真会灌啊!小宝贝,”她大声说,其他人也
跟着笑起来。克莱德稍微有点脸红。
汽车开过米那维尔大约有六英里光景,开到一片洼地转弯的地方。那里
有一家小店,赫格伦、希格贝和拉特勒在这里下车买了些糖果、香烟、蛋卷
冰淇淋和姜汁汽水。后来开到自由路,再过去,在离开爱克塞尔索阿温泉这
一头几英里的地方,他们望见威格华姆旅馆。这不过是一座两层的乡下楼
房,龟缩在一块高地前面。不过边上接出一排平房比较新,也比较大,作餐
厅。舞厅,另一头分出一部分地方作酒吧间。一只大壁炉,火烧得很旺。马
路对面低洼的地方,可以望见本顿河,也可以说是一条小溪,结着厚厚的
冰。
“那就是你喜欢的那条河啊,”希格贝搀蒂娜·考格尔下汽车的时候,
兴高采烈地说。他一路上喝了几口酒,已经很兴奋了。
大家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弯弯曲曲穿过树林的小溪。“我本来希望我们这
些人把溜冰鞋带来,去溜他一会,”赫格伦叹口气说,“可是他们不肯。
唉,活该。”
这时,露西尔·尼古拉斯看见旅馆里有一面窗映出火光,就叫道:
“啊,看啊,那里生着火呢。”
汽车停靠好了,他们一个个依次进了旅馆。希格贝马上精神抖擞地跑过

去,丢进一个镍币,那个笨重嘈杂、卡嗒卡嗒作响的自动乐器就开起来了。
赫格伦不甘落后,同时也是为了开个玩笑,就朝边上一架自动钢琴走过去,
把旁边放着的一张《灰熊》唱片放上去。
去,丢进一个镍币,那个笨重嘈杂、卡嗒卡嗒作响的自动乐器就开起来了。
赫格伦不甘落后,同时也是为了开个玩笑,就朝边上一架自动钢琴走过去,
把旁边放着的一张《灰熊》唱片放上去。
“当然,等它自己开完,”拉特勒一面笑,一面解释说。“要它停下
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要塞镍币。”
这时服务员进来了,希格贝问大家要些什么东西。就在这时,霍旦丝为
了显示一下自己的魅力,就站在房间当中,模仿灰熊用后腿走路的样子,倒
学得挺有风趣,挺优美。斯巴塞见她一个人在中间,一心想引起她的注意,
就跟在她后面,模仿她的动作。她见他学得很好,自己又急于想跳舞,就不
再模仿狗熊,把一只手伸给他,在房间里非常活泼地跳起一步舞来。根本算
不上会跳舞的克莱德,立刻妒火中烧,痛苦难熬。在他看来,凭他对她这么
热情,却一开始,才只刚刚开始啊,就被她撇在一边,这实在不公道。可是
她对更加通达人情世故的斯巴塞感兴趣了,一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到克莱德,
只是跟刚刚被她征服的人跳起来。他跳舞的技巧好像又刚巧跟她相配。其他
人不甘落后,立刻挑选舞伴,赫格伦跟梅塔跳,拉特勒跟露西尔跳,希格贝
跟蒂娜·考格尔跳。这样就把劳拉·赛浦留给了克莱德,可是他又不很喜欢
她。她并不很美,蓝眼睛没有神,身材和脸都胖乎乎的,很肉感,克莱德既
然舞技并不高超,当别人家在滑步、摇摆、疾转的时候,他们只是跳着老式
的一步舞。
克莱德满心愤懑,眼看跟霍旦丝在一起的斯巴塞正把她抱得紧紧的,直
望着她的眼睛。她也听任他这么做。他觉得真像一枪打进了肚皮。难道是她
爱上这个神气活现的开车的年轻人了吗?她还答应说她现在就喜欢他呢。他
发现她反复无常,也许她对他根本就无所谓。他想设法把跳舞打断,把她从
斯巴塞身边拉开。不过在这张唱片唱完以前可还没有什么办法。
这张唱片刚放完,服务员端了一只盘子进来,把鸡尾酒、姜汁汽水、三
明治等等放在临时拼在一起的三张小桌上,大家都停止跳舞,朝这边走拢
来,只有斯巴塞和霍旦丝除外。这克莱德即刻就注意到了。她真是个没有心
肝、柔弄风骚的货色!她根本一点都不爱他。而且最近才挑逗他,弄得他以
为她是爱他的,怂恿他给她买上衣。滚他妈的蛋吧。他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他还在等着她呢!这不是太不像话了吗?不过,霍旦丝和斯巴塞后来看见大
家都围在壁炉跟前的桌旁,也就停止跳舞,走拢来。克莱德面色发白,阴沉
沉的。他站在一旁,一副漠然的样子。劳拉·赛浦早已注意到他在冒火,也
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就从他身边溜走,到蒂娜·考格尔那边去,告诉她,他
为什么这么冒火。
接着,霍旦丝注意到他阴沉的神色,就走过来,一面走,还一面模仿灰
熊的步子。
“啊,这多美啊!”她说。“哦,我真喜欢跟着这种音乐跳舞!”
“当然,你很高兴,”克莱德回答说,妒忌和失望的火在燃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声音很低,几乎生气地问,装出猜不透他
为什么生气,不过事实上她是很清楚的。“你不是因为我没有先跟你跳就生
气了吧?是吧?啊,多无聊!那你为什么不过来跟我跳呢?他刚好在旁边,
我怎么好拒绝跟他跳,是吧?”

“啊,不能,你当然不能喽,”克莱德讽刺地回答说,声音低而紧张,
因为他跟霍旦丝一样,不愿被别人听见。“不过你也不必贴在他身上,盯着
他的眼睛胡思乱想啊,不是么?”他当真冒火了。“你也不必否认,我明明
看见的。”
“啊,不能,你当然不能喽,”克莱德讽刺地回答说,声音低而紧张,
因为他跟霍旦丝一样,不愿被别人听见。“不过你也不必贴在他身上,盯着
他的眼睛胡思乱想啊,不是么?”他当真冒火了。“你也不必否认,我明明
看见的。”
“啊,这不是太不像话了吗?”她愤愤地回答说。这多半倒因为他的话
本是十真万确的。这更引起她的反感。“你真是个好发脾气的人。啊,要是
你妒忌得这么厉害,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做什么,不过跟他跳了
一下舞就是了。我真设想到你会这么生气。”她扭动了一下腰肢,好像要走
开的样子。不过她想到他们之间有一项默契,要是不把事情弄糟,非得先平
平他的气不可,就拉着他的衣襟,不让那些已经在看他们、听他们讲话的人
听见,接着说:
“你听我说。别这样。我刚才那样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说实话,我没
有什么别的意思,说来说去,现在大家跳起舞来都是这佯的。大家这样跳,
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你要不要我像早先说过的那样对你好?要不
要?”
她献媚撒娇地故意直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所有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一人
是她真正喜欢的似的。她还故意把嘴迷人地一翘,这正是她的拿手戏,嘴唇
一动,看起来像是要吻他的样子,那逗得他晕头晕脑的小嘴啊。
“好吧,”他说,一面软绵绵、服服帖帖地望着她。“也许我是个傻
瓜,不过你那样子我是看见的。你也知道我为你都发疯了,霍旦丝,简直疯
啦!我也忍不住啊。有时候,我也但愿自己能忍住。我也但愿自己不这么
傻。”他望着她,一脸伤心的样子。她呢,知道自己对他有多大魔力,要他
回心转意是多么容易,就回答说:“哦,你啊,你才不傻呢。要是你乖乖
的,等一会儿别人看不见,我就亲你。”就在这时,她发现斯巴塞正用眼望
着她,也发现他对她很倾倒,而她也喜欢他,胜过她最近接触的任何一个
人。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他们就乱哄哄地去了,拉特勒和蒂娜·考格尔手牵手跑着,斯巴塞和方
才一起跳舞的露西尔·尼古拉斯一对,希格贝和他觉得换换口味还相当有趣
的劳拉·赛浦一对,克莱德和霍旦丝一对。这不过是一条狭长的、弯弯曲曲
的小溪,有些地方被风吹得非常干净,溪流在光秃秃的树丛中蜿蜒伸展开
去。这些人一到冰上,那样子就像古代年轻的森林之神和山林川泽的女神一
般。他们到处跑啊,滑啊,溜啊,希格贝、露西尔、梅塔立刻摔倒了,一面
大笑,一面爬起来。
霍旦丝起初由克莱德扶着,小心翼翼踩着细步。不过,她随后就立刻跑
起来,溜起来,还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尖声喊叫。这时,不仅斯巴塞对霍旦
丝献殷勤,希格贝也这样,虽然明明有克莱德在场。他们跟她一起溜冰,在
后面追她,还假装要把她绊倒、在她倒下去的时候又抓住她。斯巴塞挽着她
的手,似乎并不管她自己和别人怎么想,把她直拖到了小溪上游,拖到小河
转弯那边人家看不到的地方去。克莱德打定主意不露出警觉或是妒忌的神
色,就待在后面。不过他还是禁不住在想,斯巴塞也许正利用这个机会在跟
她约定幽会的日子,甚至于在吻她。她不是不可能让他吻的,即使装出不许
的样子。真恼人啊。痛苦刺痛着他的心,要克制也克制不了,他一心想看个
究竟。不过,赫格伦要求大家手挽手,玩挣断鞭子的游戏,他挽着露西
尔·尼古拉斯。露西尔一手搀着赫格伦,一手搀着梅塔·阿克塞尔罗特。梅
塔的另一只手又搀着拉特勒。正当希格贝和劳拉·赛浦要在尾巴上接上去的
时候,斯巴塞和霍旦丝溜回来了,他搀着她的手。他们就排在后面。接着,
赫格伦和另外一些人就开始奔跑,加快速度前进,后退,终于,梅塔后面的
人一个个都摔倒了,鞭子挣断了。克莱德注意到,霍旦丝和斯巴塞摔倒的时
候,我撞你,你撞我,一起滑到满是积雪、树叶、细枝的河边。霍旦丝原来
已经皱了的裙子,撩到膝盖以上。不过她非但没有像克莱德想象和希望的那
样忸怩不安,相反,她索性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毫不觉得害羞,反而放声大
笑,而且,斯巴塞跟她在一起,还搀着她的手。还有那个劳拉·赛浦,一跤
撞倒了希格贝,他就横倒在她身上。他们也笑着躺在那里。不过在克莱德想
来,他们那个姿势,很能激起入想入非非。他也注意到劳拉·赛浦的裙子掀
到膝盖上面。现在站起来的斯巴塞,正用手指着她漂亮的大腿,纵声大笑,
连牙齿都露出来了。其余的人也一个个发出一阵阵尖声大笑。
“滚他妈的蛋,”克莱德心里想。“那个魔鬼为什么老是缠住。她?要
是他想玩得痛快,为什么不自己带一个姑娘来?他们凭什么躲到人家看不见
的地方去?她还以为,她这样做,我会认为并没有什么用意呢。她跟我在一
起,就从没有笑得这么高兴过。她这样对待我,到底把我看做什么人?”他
一时阴沉地蹙紧了额角。不过,不管他心里正这样想,那行列或是所谓鞭子
的玩艺儿,又重新排好了。这一回还是露西尔·尼古拉斯拉着他的手。斯巴
塞和霍旦丝还是在末尾。不过赫格伦并不知道克莱德的心境,一心只想着游
戏上面,就叫道:“最好换一个人排在末尾,好吗?”拉特勒和梅塔·阿克

塞尔罗特、克莱德和露西尔·尼古拉斯觉得这样也很公道,就走到后面去,
他们前面是希格贝和劳拉·赛浦、霍旦丝和斯巴塞。不过,克莱德注意到,
霍旦丝还是拉住了斯巴塞的手,不过她移到他前面,一手拉住了他的手。他
在右面;斯巴塞是她左面第一个人,紧紧拉住了霍旦丝的手,弄得克莱德很
生气。他为什么不盯住那个特地为他带来的劳拉·赛浦呢?可霍旦丝还在挑
逗他呢。
塞尔罗特、克莱德和露西尔·尼古拉斯觉得这样也很公道,就走到后面去,
他们前面是希格贝和劳拉·赛浦、霍旦丝和斯巴塞。不过,克莱德注意到,
霍旦丝还是拉住了斯巴塞的手,不过她移到他前面,一手拉住了他的手。他
在右面;斯巴塞是她左面第一个人,紧紧拉住了霍旦丝的手,弄得克莱德很
生气。他为什么不盯住那个特地为他带来的劳拉·赛浦呢?可霍旦丝还在挑
逗他呢。
接着,虽然他努力想站稳,可是他和露西尔、拉特勒、梅塔·阿克塞尔
罗特都摔倒了,像烫发夹一卷一松在冰上直转。霍旦丝到时候却把他的手一
放,仿佛存心拉住斯巴塞似的。克莱德跟别的几个人手拉手,他们滑过了四
十英尺光溜溜的绿色冰面,一个叠一个倒在河边了。临了,他发现露西
尔·尼古拉斯躺在他的膝盖上,脸朝下,样子非常滑稽,他禁不住大笑起
来。还有梅塔·阿克塞尔罗特,仰天摔了一跤,躺在拉特勒身边,两脚朝
天;克莱德心想,她是故意的。对他来说,她太粗野放肆了。这样一来,自
然就掀起一片粗俗的欢笑声,声音这么大,半英里之外都能听见。赫格伦一
向最喜欢幽默,用膝盖在冰上拚命爬,一边拍着臀部,使劲吼叫。还有斯巴
塞张开大嘴,咯咯大笑,做着怪相,弄得满脸通红。感染力这么大,克莱德
一时间忘了嫉妒,看了也大笑起来。不过他的心境并没有真的变好。他还是
觉得她对他不公道。
这场游戏临了,露西尔·尼古拉斯和蒂娜·考格尔累了,就退了出去。
霍旦丝也退出了。克莱德立刻离开大伙儿来到她身边。接着,拉恃勒跟在露
西尔后边走开了。别的一些人也散开了,赫格伦把梅塔·阿克塞尔罗特拉到
他跟前,一起到下游转弯那边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希格贝显然受到暗
示,把蒂娜·考格尔拉到上游去了。拉特勒和露西尔好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东
西,钻到丛林里去了,还一路走,一路谈笑。留下来的斯巴塞和劳拉,现在
也溜走了,只剩下克莱德和霍旦丝。
他俩朝横在河面的一棵树桩走过去,她坐下来。不过克莱德余痛犹在,
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她也发觉了,就抓住他外套的腰带使劲拉他。
“来,好人儿,”她装模作样说。“来,我的好人儿,现在该陪我溜冰
去啦。”
克莱德阴沉地望着她,心里很生气,心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决不能
随便罢休。
“你为什么让斯已塞那家伙老黏在你身边?”他责问道。“我刚才看见
你跟他到河上那一头去的。他在那里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没有说什么。”
“啊,没有,当然没有,”他嘲笑地、辛辣地回答说。“也许,他连吻
都没有吻你吧。”
“当然没有,”她语气肯定、恶狠狠地回答说,“你把我看做什么人
啦,我倒要知道一下。自作聪明的家伙,我决不允许人家第一次见面就吻
我,我要你把这一点弄清楚。当初我也没有允许过你啊,是吧?”
“啊,这不去说它,”克莱德说。“不过那时你对我不如对他那样喜
欢。”

“啊,是么?啊,也许是这样,不过,你有什么权利说我喜欢他。我倒
想知道,我能不能寻点快活,不用你老是在旁边监视着。你真是叫我腻味透
了。”他自以为她是属于他的那副神气,使她很恼火。
“啊,是么?啊,也许是这样,不过,你有什么权利说我喜欢他。我倒
想知道,我能不能寻点快活,不用你老是在旁边监视着。你真是叫我腻味透
了。”他自以为她是属于他的那副神气,使她很恼火。
“哦,好吧,”他隔了一会儿,阴沉地说,语气里不无悲哀,“有件事
倒是我清楚的。要是我说过我爱什么人,就跟你有时对我说过的那样,那我
决不会像你在这里那样跟人家卖弄风情。”
“啊,你不会么?”
“不,我决不会。”
“那好,到底有谁在卖弄风情?这我倒要知道一下。”
“你。”
“我也没有。你要是一味只知道跟我吵架,那还是请你走开,让我清静
清静好。我不过在那边旅馆里跟他跳跳舞,也没有理由就认为我在卖弄风情
啊。哦,你真叫我腻味,你就是这样。”
“是么?”
“是的,你就是这样。”
“啊,也许还是我走开,从此不再打搅你的好,”他回答说。他母亲的
勇气,有一丝痕迹在他胸中升起。
“阿,要是你老对我这样看,也许还是你这样好,”她回答说,一面用
脚尖狠狠地踢着冰块。不过克莱德开始感到他决不能这样罢手,他毕竟太热
恋她了,对她太倾心了。他就软下来,不安地盯着她。而她呢,想到那件外
套,也决定要对他客气些。
”““你没有盯着他的眼睛?有没有?”他有气无力地问,他的念头又
转到她跟斯巴塞跳舞的事上了。
“什么时候?”
“你跟他一起跳舞的时候,有没有?”
“没有,我没有,反正我自己不知道,不过就说我盯过他,又怎么样?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啊,你这坏蛋,要是人家要看看别153人的眼睛,难道
就不可以么?”
“像你对他那样看么?我认为,要是你真的喜欢上别人,那就不可
以,”克莱德的额角一紧一松,眼睛变小了。霍旦丝只是不耐烦地、愤愤地
咂着舌头。
“啧!啧!啧!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还有刚才在冰上,”克莱德态度坚决而又可怜巴巴地接着说。“你从
那边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到我这边来,反而跟他一起到后边去了。我看见你
的。你一路回来的时候,还拉着他的手。后来你摔倒的时候,你跟他坐在一
起,还是拉着他的手,我倒要知道一下,这不是卖弄风情是什么?我敢说他
也准是这个想法。”
“啊,我反正没有向他卖弄风情,我也不在乎你怎么说,不过,你要是
非要这么说,那就随你好了。我也拦不住。你真他妈的妒忌,根本不让人家
有一点儿活动,你就是这么回事。要是不拉着手,在冰上怎么玩法,我倒要
知道一下。啊,你这坏蛋!你跟那个露西尔·尼古拉斯又怎么样呢?我看见

她躺在你膝头上,你笑得那副样子。我并没有觉得什么啊。你要我怎么样,
只是跑到这里来,像个不声不响的傻瓜坐在这里?像尾巴一样总跟在你背
后?或是你跟在我背后?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一个傻瓜?”
她躺在你膝头上,你笑得那副样子。我并没有觉得什么啊。你要我怎么样,
只是跑到这里来,像个不声不响的傻瓜坐在这里?像尾巴一样总跟在你背
后?或是你跟在我背后?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一个傻瓜?”
他转过身,摘下帽子,郁郁下乐地搔着脑袋,而正在望着他的霍旦丝,
心里先想到他,然后想到斯巴塞。斯巴塞更有男子气概,不是这样一个哭丧
着脸的娃娃。他准不会站在一边发牢骚。他也许会根本把她丢在一边,从此
不跟她来往。不过,像克莱德这样也有意思,有用处。有谁能像他过去那样
给她出力。而且,不管怎么说,别人都走开的时候,他倒并没有逼着她跟他
一道走;她原来就担心在她计划好、预定好的时间以前,他也会来这一手,
这场争吵把这件事算是躲过了。
“啊,听我说,”她隔了一会儿说,心想还是安慰他一下好,反正要对
付他并不难。“难道我们就老是要吵架么,克菜德?这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要是你存心老跟我吵架,那你又何必约我出来玩呢?我要早知道你会整天这
样,我就不出来了。”
她转过身去,用小鞋尖踢着冰块。克莱德跟往常一样,又被她的魅力迷
住了,便用双手抱住她,紧紧贴到自己身上,同时在她胸前乱摸一阵,用嘴
唇贴到她的唇上,想拥抱她,跟她温存一番。可是,因为她突然对斯巴塞产
生了好感,但又对克莱德别有意图,她就挣脱身子,一种对自己不满、对克
莱德不满的心情正苦恼着她。她心想,为什么现在要听任他强迫她做她不愿
意做的事呢。她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答应今天就对他好。还没有。总而
言之,至少目前,她不愿意被他这样控制住。不管他会怎样,她决不答应。
克莱德觉察到她心里对他的想法,就退后一步,不过还是郁郁不乐、如饥似
渴地盯着她。她呢,只是看着他罢了。
“我还以为你说过你喜欢我呢,”他几乎恶狠狠地说。他意识到,今天
这场愉快旅行的幻梦正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啊,你乖的时候,我是喜欢你的,”她狡猾而含糊其辞地回答说,一
边心里想,有什么办法能叫当初对他的许诺不致引起麻烦。
“是啊,你是喜欢我的,”他嘟哝说。“你是怎么个喜欢法,我总算领
教了。我们到这里来玩,可你连碰都不许我碰你。我倒要知道,你所说过的
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说了些什么?”她反驳他,目的不过是想有
点时间考虑一下怎么说好。
“好像你自己也不知道似的。”
“啊,好吧。不过时间还没有到,是吧?我想我们原来说..”她踌躇
地顿住了。
“我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他接着说。“不过我现在发现你并不喜
欢我。归根结蒂,就是这么一回事。要是你真爱我,那么现在就对我好,或
是下星期、下下星期对我好,又有什么区别呢?啊,你以为一切全看我替你
做了什么,而不是你爱不爱我。”他痛苦之余变得相当激烈,相当勇敢起
来。
“不是这样!”她突然愤怒地、粗声粗气地打断他的话,因为他说穿了
实情,她大为反感。”而且我希望你以后也别对我说这样的话。要是你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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