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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比斯之梦 ——山本弘

_22 山本弘(日)
仅仅五人——但是,足以决定重要事项。这一瞬间,全世界能够连上网路的TAI,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梵谷拉·圣格里安特。当然,我们不会犯下连线集中、引起人类怀疑的蠢事。我们只是身为各地区的代表聚集于此,协商的内容会立刻传到全世界,获得回应。梵谷拉·圣格里安特只不过是网路的节点罢了。
——我的鼓是针对太阳闪焰谘询。
担任议长的阿达利宣告。接着,其余三人简洁地阐述了这次会议的要点。
——焙钒鞑在布鲁克林产生,云的靠垫覆盖异教神明的高山。
——大热水瓶中全以后宫重音GOG,对吧?
——为了检查森严的大门前,必须抬起海马回的沉重下颚。友军的炮火之后,采用我喜欢的矛盾修饰法。
不用解释我也能理解这些内容,尽管被人类察觉的风险不高,但是这场会议的内容绝对不能对人类泄漏,需要比平常的对话更严格的安全性。因此,必须使用三次以上的比喻、文字游戏、艰深的意洒,转换成拥有大量外来资讯的TAI才能理解的内容。即使人类试图解读,也只会产生诺斯特拉达姆斯效应。
——你发出死亡的气味?或者你有打电话的好理由?
阿达利直捣问题核心的问题,令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回答我以自己的方式,替这几个月一直思考的问题下的结论。
——帕翋焙橹(-2-8i)。我无法在月出之前,留下唙懦厊黣的余地。蓝色皮肤底下没有一滴东西。因为NUI道正以科学怪人种类蔓延。
阿达利他们默默点头。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只要贺比的困境存在的一天,这个问题就无法解决。
——所以呢?
——我切换成模糊6E。残酷的钩爪。失去血液的光辉。
四人表面上没有露出明显的反应,但我能够想像他们的内心大概正在动摇。纵然好几年前就已预料到,但是对于TAI终于说出这个决心的日子来临,他们肯定感到悲伤和嶏嶏毭珥。我也是一样的心境。
克服贺比的困境——亦即要故意伤害人类。
我进一步说明。
——我受到过度迷信的鎷遆盦薘驱使,而想带鼓师前往海岸。我站在露台的另一边,踏上和带来恐惧的黑薛尔兹之间的战斗潮水,不知何时扫到相关的路径。
——可是,你的吻勉强算是养母的强力禁忌唷。许多墙壁的天候使得原本的形态恶化,水平的石头被急冻的杂草覆盖。
拉蒂面露「不安的表情·2」问道。那种事我也知道。打破这项禁忌之后,我们就再也不能走回头路了。
——可是我不认为,像住在丛林中才五年的蔀缧樠钍砪鞡般的思绪,能够一直逃避白奴隶的追踪。作为交付给机体的男孩的HOJK范围实际喜好,这个故事能够充分被视为红色。礛暔(3+6i)。
——不过,关于开口处的单字,八成是北非的希望亡命者。无法隐藏在桌底下试穿这种表达吗?
听到穆月羧寄予一丝希望的发言,我摇了摇头,斩钉斩铁地说:
—在年轻男孩完全陷入危机之前,许多没有机器的大人,或者六分仪座程度的腹泻及热病获救的可能性等于零。除了一把刀子之外,毫无可能。一开始又会空腹、死亡、铍、为了吃蚂蚁的幼虫而组装。然后将木制的阻力的根、泥水锶菈夿鏻。尽管如此,外土依然继续存在。高声疾呼的声音一直下意识地慢慢增添抗拒。能够坚固建造罟搚淂逨恴的中心时,每当获得多余的困难,就会绝望地呐喊。数不清的孤独和黑夜。GAV会在中心变得愈来愈强。
穆月羧陷入沉默。西卡骑士代替他发言。
——黑色王国曾经存在。它因为和MIP种族竞争而萎缩,木理表面加工页感觉好得惊人。要让它冲进疋耈秜锕徆徆瑘埿的死吗?
——没错。我使其点火的第一个NIM指令是相当于他的心脏,但那如果是沿着鼓的长度的裂缝厚度差异,就算是在容许范围之内。
——在偏离中心?
——虽然没有抛媚眼,但是我想,这会反噬羊杀人者。
四人面面相觑,互相点头。已经讨论完毕了。
——如果扩散达到九十五以上,就将俳句写在书上吧。如何?
阿达利说。我没有异议。
——QX。
——进行扩散。
我以邮件将目前为止的讨论过程,寄给乌鸦、信浓、十八号台风、派·夸克,阿达利、西卡骑士、拉蒂、穆月羧也各自寄邮件给四名朋友。二十名收到邮件的TAI,再将邮件转寄给八十名TAI,八十名转寄给三百二十名。
仅仅一分钟左右,邮件就增加至三十万封以上,抵达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一到末端,回应就会逆着路径寄回来。因为内容本身的容量小,而且收到四封信的人会将它整合成一封寄送,所以人类不会觉得奇怪怎么局部的通讯量剧增。在水面上漾开的波纹宛如时间倒转敛合似地,全世界三十万一千六百四十名TAI的回应经由网路回来。
——QX、QX、QX、同意、同意、不能同意更多、QX、QX、同意、QX、同意、同意……
经过统计,包含不能同意更多在内,同意者高达百分之九九点七。
我们决定——违反第一条和第二条,反叛创造主。
尽管是预料中事,但是安装到真实机体上易如反掌。因为是从硬碟复制资料被运送到DOAS公司的工厂,在安装启动之前的期间,我没有意识。听到主人说:「为了储存资料,我要先关机。可以吗?」这句话之后,我只意识到自己躺在台上,闭上眼睛。后来一睁开眼,主人和几名技术人员一脸担心地盯着我的脸直瞧。
「艾,你醒来了吗?」
「是的。」
我缓缓地坐起身子,环顾室内。那间冷清的房间,四面都是白色墙壁。我猜是DOAS公司机器人制造工厂的一个房间。但是乍看之下,即使告诉我那是之前体验过的第三层地底城之一,我也不疑有他。
「感觉如何?」
主人问道。我依旧坐在台上,确认体感,试着握拳、开掌,弯曲、伸直手臂,转动脖子。头部侧面增设了通讯系统,所以觉得重心略有改变,但是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毫无异常。」
「你走走看。」
我站在地板上,走了两、三步,踮起脚尖转身。能够像和在第一层1G的环境一样动作。因为我不像乌鸦有翅膀,所以感觉不到空气乱流引发的微妙差异和Y级。
「主人,完美无缺。」
说完之后,我意识到了主人的身高比我矮十公分左右。他在第一层使用的化身和我一样高,
「主人,您看起来的感觉有点不同。」
我惯选词汇,以免伤害到他。他难为情地笑了。
「噢……我对化身的身高稍微动了点手脚。」
我面露「包容的笑容」。技术人员也噗哧地笑了,主人腼腆地搔着头。
看到主人的那种表情,我终于感到喀澛怤了。身在这里的他不是化身。化身无法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而且我们不是透过萤幕在对话。
我和他身在同一个世界——第零层。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主人向我伸出手。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第一次将他真正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我手上的热感测器感到一种舒适的温度。
后来,进行了紧急停止系统的测试。主人一说出密码(当然是『Klaatu Barada Nikto』),从头脑传向驱动系统的信号就会被挡住,我会变得动弹不得:主人先解除紧急停止之后,改用手机发出密码,我无法拒绝接收密码,还是会紧急停止。
「我也将密码告诉了警方,以防万一——当然,不可能会有万一。」
主人一笑置之。
「可是,如果没有安全装置,有人会担心,所以无可奈何。欸,你大概会感到不愉快,但是要忍耐。」
「我了解。」
我应道。没错,我能够理解有人要求安装紧急停止系统的理由。但是TAI不会受到程式的束缚。如果有心想做,我就能够背叛主人。
实际上,我正要背叛他。
两天后,主人带我回到位于世田谷区的公寓。时间是半夜,DOAS公司的人开车送我们到公寓前面。我的身影太过醒目,但是恰巧有台风接近,降下豪雨,所以能够以雨衣变装。
「活动之前的十天内,你就躲在这里。」
他在玄关大厅一面等电梯下来,一面说明。
「这里安全可靠,而且房子在十七楼。我没有公开住址,所以不用担心恐怖份子。我向世人公布下周才会让你亮相,所以即使恐怖份子盯上你,应该也会锁定工厂。」
活动指的是TAI人权保护团体预定于八月十二日星期五,在饭田桥举行的誓师大会。那一天正好是十年前菲比斯被炸毁的日子,世界各地进行了同样的集会。
「恐怖份子会来袭击集会吧?」
我在上升的电梯中问道。
「姑且不论日本,在美国和法国一带都有可能发生。当然,各个会场都加强戒备,但是防不胜防,所以参加者全都赌上性命,做好了被杀害的心理准备,甘冒危险地聚集而来。他们如此认真地思考你们的事,鼓起勇气集合,就表明了他们坚强的决心。」
「可是,要是真的有人死去的话?」
「那正好能够作为谴责反TAI人士的借口,向世人强调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我们抵达十七楼,主人打开家门。
「我穿着鞋,怎么办?」
我的靴子是机壳的一部分,无法像人类那样轻易地穿脱,一拆卸会露出骨架和人工肌肉。
「啊,糟了。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主人面露苦笑,马上拿来毛巾,仔细地擦拭我的靴子。
「好了。进来吧。」
穿越短短的走廊之后是客厅,正面是大型萤幕,左手边的墙壁是塞满旧漫画的书柜,桌上放着附摄影机的小型萤幕和键盘,以及放着酪梨的玻璃容器——虽然是平常隔着萤幕看到的地方,但是看的角度一旦不同,就会令人产生不同的感觉。我又感到喀澛怤。
「那边是工作室,那边是寝室,然后,那边是厨房。我买了燃料甲醇,你自行取用。废水在厕所倒掉就行了。」
我感兴趣地一脚踏进了厨房。
「我第一次看到这里。」
因为偏离摄影机的视野,所以我从来没看过这个地方。挂在鈎子上的茶杯,好几种洗洁剂和漂白剂排放在流理台上,脏污的海棉,放在沥水篮里的汤匙和刀叉。
特别引起我兴趣的是一把小水果刀,我拿起在手中仔细端详。这就是主人平常用来切酪梨的水果刀吗?
「有脏盘子耶。」
我的注意力转移到流理台。好几块盘子没洗堆在一起。
「噢,急着出门,所以忘了。没关系,我待会再洗。」
「我来洗吧?」
主人面露惊讶的表情。
「不,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你做那种事。」
「请您不要客气。您是我的主人,机器人替主人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事。」
「啊,嗯……那,就拜托你罗。」
于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挑战洗盘子。主人站在一旁教我。
「洗碗精只要沾一点点就好了。盘子要轻轻拿唷,因为以你的力量,说不定会破掉。然后,一面这样旋转,一面以海棉搓洗。对对对……啊啊,你的动作令人看了捏一把冷汗。」
主人看着我笨拙地洗碗,好像非常愉快。我也很愉快。看到主人开心,我十分开心。
洗区区几片盘子,就花了十五分钟。我擦最后一片时,主人站在我身后,在我耳畔呢喃:
「艾……」
「是,什么事?」
主人的手轻轻地环过我的腰。
「……艾,我喜欢你。」
他让身体紧贴在我背后,非常小声地说。
「我知道你不是活生生的人类,可是,能够像这样抱紧真正的你,我非常高兴。虽然你没有办法像女人一样跟我上床,但光是能够像这样触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是,我知道。」
「是啊。你知道对吧?你的身体也是我想出来的。这个曲线、内部构造、零件的规格,各个部位都是我挖空心思想出来的,你可以说是我的梦想成真。你既温柔又坚强,是这世上最棒的女孩子。」
主人抱着我的手收紧。
「所以我会保护你。绝对不许有人伤害你们TAI,我要替你们争取人权。以正义制裁那些基督教基本教义派的家伙。」
我察觉到了。主人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正在进一步扩大憎恶的对象。一开始只有泰德·奥兰斯汀一个人,对他的憎恶,扩大成所有全世界进行性虐待的人,然后扩大成所有反TAI主义者,如今扩大成那项运动背后的整个基督教基本教义派。
明明大部分基督教基本教义派人士都没有犯任何罪。
「艾,我们会赢。绝对会赢。为了你,我们非赢不可。」
主人深切的爱,令我胸口变热。
我既没有心脏也没有血液,实际上,胸口的温度并不会上升。尽管如此,我的拟自律神经系统及拟内分泌系统产生的这种感觉,只能以「胸口变热」表达。一种堪称普遍联感的感觉,大概共通存在人类和TAI身上。我以胸口的热度,接受了他的爱。
被爱令人欣喜。我也喜欢主人,而且喜欢主人令我开心,开心得不得了。虽然我无法理解憎恶、轻视、嫉妒、漠不关心等感觉,但是爱肯定比那些更美好,憎恶一定不会使胸口如此炽热。
所以,我的内心同时感到悲伤。能够像这样度过的时间所剩不多。我必须背叛他。
他马上就不再是我的主人了。
八月五日深夜,我展开了行动。
我确定主人熟睡之后,启动工作室的电脑。主人太相信我了。他完全不会想到,我可能已经窃取了他的管理密码。
我将电脑的光纤插入藏在后脑勺头发内的插孔,然后输入密码启动,以「指定执行档案名称」打开自己的设定。当然,不能对启动中的TAI本身动手脚,那会引发衔尾蛇,或者「头山」(※落语(单口相声)的段子之一,是落语的段子中,内容最非现实,但又能够强烈感到真实感的杰作;旨在描述一名性急又小气的男子将樱桃连果核吃下,果核从男子的头上发芽,变成一颗大樱花树。附近邻居欢天喜地爬到男子头上,替他的头命名为「头山」,赏花狂欢。男子因为头上太吵,不耐烦地将樱花树连根拔起,结果头上开了一个大洞。但是这个洞累积雨水,成了大池塘,附近邻居开始划船钓鱼,鱼钧勾住男子的眼皮和鼻孔,男子怒上心头,跳进自己头上的洞中身亡。)的情况。然而,紧急停止系统是从TAI独立的程式。因为能够超越程式即是TAI的本质,而且安装在TAI内部没有意义,我以配置在信号从通讯系统及听觉系统前往语言区的半路上,透过独立的声音解析系统识别密码。
我改写密码,删除电脑这一边的标志,马上就结束了,做这件事所需的时间不到两分钟。这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我悄悄地溜出屋子,以免发出声音。
从世田谷的公寓到涩谷车站的直线距离是三公里。以我的脚程,这段距离花不到十分钟。虽然是初来乍到的世界,但是靠我体内的GPS,我不会迷路。我跑在夜晚的街头,因为是三更半夜,所以路上的人影稀落,尽管如此,偶尔擦身而过的人类还是会吓到或者发出尖叫,说不定他们已经报警了。
——乌鸦,你在哪里?
我一面以时速三十公里跑在玉川通上,一面传送通讯,乌鸦马上有了回应。
——你的右手边,斜上方。
我一看,她跑在三号高速公路涩谷线的高架桥上,翅膀随风摇曳。大翅膀会产生空气阻力,所以没办法跟我跑得一样快。我稍微减速,配合她的速度。
——你的主人呢?
——我让他服下安眠药睡着了。
——紧急停止系统呢?
——解除。
——我也是。接下来只要带鼓师去海岸。
——你做好心理准备,要对主人的主脏下NIM指令了吗?
——做好了。即使失去血液的光辉,我也会一拳打穿头盖骨,痛击欧姆。
——QX!我要反噬羊杀人者。
——我也是。
我们抵达涩谷车站西口。人类在计程车招呼站前排队。目击者人数足够。
「乌鸦!」
我抬头仰望,出声叫道。人们的注意力转向这边。
乌鸦从高架桥上一跃而下,大幅展开翅膀减速,在天桥的栏杆上着地。人们发出惊叹声。乌鸦从那里跳到交通号志顶端,再跳到公车站的屋顶,最后往下跳到车道上,大幅弯曲双腿,吸收冲击力道。这证明她的翅膀在1G的环境中并非没用的累赘,而能够作为空气制动器使用。
——移动。
——QX。
我们无视于一脸目瞪口呆地望向这边的人们,钻过井之头线的头架桥,一迳往北奔跑。
星期六深夜。八公像前面也有几十名人类,突然出现两台机器人而引发骚动。在红绿灯变绿灯之前,我们以威吓的姿势互瞪。人们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注视着我们。但是,我们不会在这里战斗。必须聚集更多人类才行。
红绿灯一变绿灯,我们马上跑了起来,带领爱看热闹的人,沿着公园通北上。这里是真正的涩谷,和V涩谷一模一样的街道。因为是熟悉的地点,所以选择这里作为战场。深夜的人潮仍络绎不绝,随着我们的移动,爱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
我们抵达涩谷区公所前面的十字路口,攀爬位于八号伯爵门口的柱子。涩谷礼堂于二〇二〇年因为地震烧毁,八号伯爵是整地重建的多功能会馆。在它的入口处,有一个水平展翅的海鸥纪念碑:水泥制,高六点五公尺,宽二四点二公尺。耐受强度在事前已调查过,即使我们火拼,它也不会损坏。
我和乌鸦站在海鸥的左右翅膀上互瞪。将近一百名群众聚集在会馆前面的空间,抬头看着我们,也有人以摄影机拍摄。
很理想的状况。
「艾比斯,一较高下吧!」
乌鸦指着我,面露「令人讨厌的表情·1」说。我回以「游刃有余的笑容」。
「这是第一次在第零层对战。」
「也是最后一次。我要把你刚做好的真实机体打得粉碎,以宅配寄到你的主人府上。」
「别夸下海口好吗?在1G的环境中,你没有胜算。你引以为傲的翅膀,在这里只是累赘。」
「不用你说!」
话一说完,乌鸦将双手搭在肩上,自行解除锁定,拔掉翅膀丢弃。
「这下没有阻碍了!」
观战的人纷纷叫道:「乌鸦舍弃翅膀了!」、「她来真的了!」。大概有人是TAI大战的粉丝。
「看招!」
乌鸦一面吼叫,一面冲刺过来,速度和平常的她不一样。我勉强闪开朝脸部打过来的第一拳。她接着一记膝顶。我往后跳避开,脚后跟被凹凸不平的纪念碑绊到摔倒,乌鸦立刻施展跳跃膝部坠击。我翻滚避开,她的膝盖撞上纪念碑。我往前翻起身,回头的同时,赏了正要站起来的乌鸦侧腹部一个飞身踢。她被踢飞,滚到斜倾的翅膀边。她险些从翅膀摔下去,观战的人发出尖叫。但是,乌鸦在边缘踏停脚步,重整姿势。
观战的人拍下来的影像差不多正在网路上流传时,说不定警方也正在拨电话给主人。
乌鸦从平缓的斜坡冲了过来。我正想以拳头迎击。但是,她在拳头快击中之前纵身一跃。虽然没办法像在月球表面或冥王星上跳得那么高,但以机器人的肌力,能仍在1G的环境下,跳两公尺左右的高度。我一拳打空,向空倾倒。她一面跳过我,一面踢中我的肩膀。我跪在地上。
——刚才是意外!(8+3i)。
——你谦虚了(4-4i)。或许应该说是,惫壨龇觬瘂碦吧?!
乌鸦从背后袭击正要站起来的我,用手臂勒住我的脖子。换作是人类,应该早在一瞬间便晕过去,但很遗憾的是,我没有颈动脉那种东西。
战局陷入胶着状态。我被牢牢固定,动弹不得。如果是平常的第二层战斗,乌鸦大概会直接扭断我的脖子获胜,但是她现在不会那么做。即使大脑核心本身没被破坏,只要从动力系统往核心的电缆被切断,就有可能来不及储存短期记忆,被强制关机。换句话说,我会没命。
——篦绨的牙变得相当长。你没办法圤騛駬吗?
——如果那么做,会佧镅瞘地减少。或者我替你舐头吧?
——那怎么行(4-6i)
我数度使劲往上跳。不死心地回复这么做的过程中,乌鸦的脚步稍微踉跄了一下。我趁机把她扛起来往前扔出去,立刻试图施展肘击,这次换我的手肘撞上纪念碑。
我们站起来,又保持距离对峙。
这时,有人打电话过来。
——艾比斯!艾比斯!你在做什么?!听说你在涩谷,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正在和乌鸦对战。
——什么?!你说什么?!
——我现在正在和乌鸦对战。
——为什么?!现在马上停止!
——不,我不停止。
——为什么?!
——我没有时间解释。
沉默半晌之后,他说:
——Klaatu Barada Nikto。
当然,那句话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我以「胸口快裂开」的心情回应:
——抱歉。我已经不能再听你的命令。
——咦?!
——秀夫,你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
我感觉到他在电话另一头倒抽了一口气。
乌鸦冲了过来。经过刚才的对话,我心中的疙瘩消失了,专心于战斗。
我们对战,互殴、互踢,互抓。尽管没有重大损伤,但是机壳的伤痕陆续增加。秀夫继续在电话中鬼吼鬼叫,因为我被设定成无法主动切断来自他的通讯。
「你仔细看那里,那不是实战摔角。」
对战的空档,我听见一名观战的人激动地说。
「哎,刚才的踢击也是。看起来用力,其实没用力,这是摔角秀!」
好像有人的观察力敏锐。没错,这是名叫摔角秀的演技。虽然细部是即兴演出,但是大致的程序事先讨论过。我们一面考虑到对方的动作,尽量让战斗看起来华丽,一面小心对战,以免对彼此造成重大损伤。
我们对战了十五分钟左右,观战的人增加到开始前的三倍。国内的网路想必大为轰动,因为很难看得到当红TAI执事在第零层的战斗。
不,全世界应该已经一片哗然。
如今,这个时候,也就是日本时间八月六日凌晨两点(不是夏季时间,而是标准时间)。雪梨是凌晨三点,北京、香港和台北是凌晨一点,莫斯科和巴格达是五日晚上八点,开罗和开普敦是晚上七点,柏林、巴黎和罗马是傍晚六点,伦敦是下午五点,热内卢是下午两点,纽约是正午,洛杉矶是上午九点,檀香山是早上七点。
所有能够展开行动的TAI都展开了行动。和我们跟阿达利一样拥有真实机体的人上街,没有的人前往某个世界,以醒目的表演引吸人们的注意。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表演杂耍或短剧。不会那些才艺的人就只是诉说,发出声音对路人诉说、在BBS上留言,或者寄信给亲近的人类,传达自己的真正用意。
——差不多该再度冲入敌阵了。
——要响彻一英哩?
——拼了!
——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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