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哈丽肯湖畔的老首领，你的父亲，是我们队伍的司令官，他让摩哈克
人做这做那，他们一一照办。他颁布了一道命令：如果一个印第安人喝了酒
而走进他的战士的帐篷，那将受到惩罚。马古亚愚蠢地张开了自己的嘴，那
炽热的酒精引着他走进孟洛的屋子里。那白发老头是怎么做的？让他的女儿
来说吧。”
“公正！”那印第安人重复着，狰狞地斜瞟了一眼她那不屈的面容，“自
己造成了这种罪恶，而又来责罚犯这种罪恶的人，这也算公正？那时马古亚
身不由己，是酒在替他说话行事，但孟洛不相信，于是火伦酋长当着所有白
脸战士的面被绑起来，像条狗一样挨着鞭打。”
柯拉一声不吭，因为对这过于轻率严厉的处置，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获
得印第安人的理解。
“看那！”马古亚继续说着，一面撕开那盖住涂了花纹的前胸的薄布，
“这是刀子和枪弹留下的伤痕——一个勇士可以对着他的部族夸耀这些伤痕
——但那白发老头却在他的背上留下许多创疤，他只能像女人那样用白人的
花布把它们遮盖起来。”
“我一向以为，”柯拉接着道，“印第安勇士是很有忍耐力的，他的心
灵感受不到也不在意他的身体所受的伤害。”
“当坼北瓦人将马古亚绑在木桩上，砍出这伤口时，”那印第安人手指
轻拂着一条深深的伤痕说，“火伦人当面嘲笑他们，对他们说，‘只有女人
才会砍得这样轻，’那时他的心在云端！但当他受到孟洛的鞭打时，他的心
在桦条下，火伦人的心永不会昏沉，它永远不会忘记！”“但这可以和解，
如果我的父亲对你有过不公正的处置，那么，把他的女儿送还给他，让他看
看印第安人能够宽恕别人对他的伤害。你已从海瓦特少校那儿听说过——”
马古亚摇摇头，不准她再提那些他极端鄙视的报酬。“那你想要什么呢？”
柯拉非常痛苦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道。她知道慷慨乐观的邓干已被狡猾
的野蛮人无情地欺骗了。
“一个火伦人所喜爱的东西——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这么说，孟洛加诸你的伤害，你要在他无助的女儿身上报复。而不愿
表现得更像一个男子汉，直接去找他，满足一个勇士的欲望？”
“白脸儿的手臂很长，他们的刀子很锋利！”野蛮人狞笑着答道，“‘狐
狸’既然手中有那白发老头的心肝宝贝，为什么还要到他部下士兵的枪林中
去呢？”
“你想干什么就说吧，马古亚，”柯拉竭力保持平静，“你是不是想把
我们当囚犯领到森林中去，还是想着更恶毒的计划？难道就没有代价，没有
办法来补偿这种伤害，使你的心软下来吗？至少，放了我那温柔的妹妹吧，
把你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用她的安全来换取你的财富。以我一个人
的牺牲来满足你的复仇欲望吧，一下子失去两个女儿，会将这老人送进坟墓
的，那样对‘狐狸’又有什么好处呢？”
“听着，”那印第安人又道，“那蓝眼睛姑娘可以回到哈肯丽的湖畔去，
告诉那老头儿发生的一切，只要黑头发女人肯凭着她祖先的神灵起誓，决不
撒谎。”
撒谎。”
“马古亚离开他的部族时，他的老婆给了另一个酋长。他现在已和火伦
人交上朋友，要回到大湖滨他祖先的坟墓那儿去，他要这英国首领的女儿跟
随前去，永远生活在他的棚屋里。”
无论这种提议多么令人厌恶，柯拉答话时还是忍住心头极度的恶心，控
制住自己，尽量不流露自己的软弱。
“马古亚和一个他不爱的妻子生活在一个屋子里又有什么乐趣呢？这样
的妻子与他的部族、肤色都不同，不如拿着孟洛的钱去赢得一个火伦姑娘的
芳心吧。”
那印第安人几乎有一分钟没有答话，只是目光凶狠地在她的脸上扫来扫
去，柯拉羞辱中垂下双眼，她第一次觉察到那种表情是任何纯洁的女性所无
法忍受的。她唯恐听到惊人的要求，羞惧不已，这时马古亚声音极其狰狞地
答道：
“当鞭子抽在火伦人背上的时候，他很想知道到哪儿去找个女人来感受
这痛苦。孟洛的女儿应该替他挑水，为玉米锄草，煮鹿肉给他吃，那白发老
头的身体可以和他的大炮睡在一起，但他的心却必须放在‘狐狸’的刀子旁
边。”
“恶魔！难怪你有这样一个狡诈的名字！”柯拉见父亲被诋毁，一阵怒
气勃发，不能自抑，禁不住叫起来，“只有魔鬼才会想出这样报复方法，但
是你过高地估计了你的能力，你会发现你确实掌握着孟洛的心，但这颗心不
会屈服于你的淫威！”
听了这大胆的斥责，印第安人丑恶地笑了笑，却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
随即他挥手让她走开，似乎要永远结束协商。柯拉已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但也只得转身回去，因为马古亚已经立刻离开原地，走到他正在大嚼的同伴
那儿去了。海瓦特一直在远处注意着这场对话，此时立即飞奔到恼火万分的
姑娘身边，询问对话结果。由于不愿引起爱丽丝的惊慌，柯拉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目光焦急地盯着征服者们的一举一动。她脸上的表情表明对话完全没有
成功。当爱丽丝热切地不断询问他们可能要去的目的地时，柯拉没有回答，
只是将她搂在胸前，指着黝黑的那群人，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喃喃道：
“瞧！瞧！从他们的脸上来看我们的运气吧，我们就会知道，我们就会
知道的！”
柯拉的举动及其哽咽的声音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很快大家的注
意力都被吸引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对她自己的利害关系也非常重大，所以
她也极为紧张地注视着。
马古亚走近那帮野蛮人时，他们已经饱餐了一顿，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
上休息，他带着印第安酋长的尊严开始说话，他一开口，几个野蛮人便尊敬
地站起来，神情专注地听着他讲。这火伦人用的是土语，因此，尽管囚犯们
呆在野蛮人战斧可以砍着的地方，却仍然只能通过印第安人说话时总爱用的
富有表现力的手势来猜测他话里的意思。
一开始，马古亚的语言和举动很平静从容，当他已充分吸引了同伴们的
注意力以后，他不停地指着大湖的方向，据此，海瓦特认为他在谈论他们祖
先的土地和他们遥远的部族，听他讲话的野蛮人不断地叫着：“嚄！嚄！”
同时彼此看看，眼里满是对说话人的赞赏。“狡猾的狐狸”太精明了，不可
能忽略这种优势。他现在正在叙说他们如何离开那宽阔的土地，欢乐的村庄，
走过漫长痛苦的路途来和他们的加拿大父亲的敌人战斗，他一一列举了队伍
里的每位战士，他们的优点，他们对部落的贡献，他们所受的伤以及他们所
猎取的头皮数量。每当他提到一位在场的战士（这精明的印第安人谁也不会
忽略），被提到的人因受到奉承，黝黑的脸上总是高兴得放光，马古亚也毫
不迟疑地用种种赞扬和嘉许的姿势来强调他的话语的真实性。接着，说话者
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失去了他列举他们的胜利和成功事迹时那种高扬的语
调。他描述了格伦兹瀑布，那岩石遍布的岛上的坚固阵地，岛上的洞窟，以
及数不清的急流漩涡。他提到“长枪”这名字，野蛮人听到他们痛恨的这个
名字时发出了一阵尖锐而漫长的叫喊。于是他停顿了一下，一直等到下面的
森林里传来了最后一阵回声。他指责他们提到的那个年轻军官，接着又提到
了一位众人喜爱的勇士，他就是由这军官亲手摔下悬崖的，他也提到了那个
悬在半空中给整个一帮人带来恐惧的伙伴的命运，而且还重新把那个吊在一
棵小树的树枝上的可怕情形，他的决断以及他的死亡描绘了一番。最后，他
迅速重述了一下他的朋友们如何一一倒下，并特别提到他们的勇气和大家公
认的优秀品质。描述完这些事件后。他的声调又变得非常沉痛。他那低沉的
喉音像音乐般悦耳动人。他现在描述了死者的妻子和儿女，他们的贫困，他
们物质上精神上的痛苦，他们的将来，最后还谈到他们尚待报复的冤屈。随
后，他的声音忽而又变得慷慨激昂，他问道——
同时彼此看看，眼里满是对说话人的赞赏。“狡猾的狐狸”太精明了，不可
能忽略这种优势。他现在正在叙说他们如何离开那宽阔的土地，欢乐的村庄，
走过漫长痛苦的路途来和他们的加拿大父亲的敌人战斗，他一一列举了队伍
里的每位战士，他们的优点，他们对部落的贡献，他们所受的伤以及他们所
猎取的头皮数量。每当他提到一位在场的战士（这精明的印第安人谁也不会
忽略），被提到的人因受到奉承，黝黑的脸上总是高兴得放光，马古亚也毫
不迟疑地用种种赞扬和嘉许的姿势来强调他的话语的真实性。接着，说话者
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失去了他列举他们的胜利和成功事迹时那种高扬的语
调。他描述了格伦兹瀑布，那岩石遍布的岛上的坚固阵地，岛上的洞窟，以
及数不清的急流漩涡。他提到“长枪”这名字，野蛮人听到他们痛恨的这个
名字时发出了一阵尖锐而漫长的叫喊。于是他停顿了一下，一直等到下面的
森林里传来了最后一阵回声。他指责他们提到的那个年轻军官，接着又提到
了一位众人喜爱的勇士，他就是由这军官亲手摔下悬崖的，他也提到了那个
悬在半空中给整个一帮人带来恐惧的伙伴的命运，而且还重新把那个吊在一
棵小树的树枝上的可怕情形，他的决断以及他的死亡描绘了一番。最后，他
迅速重述了一下他的朋友们如何一一倒下，并特别提到他们的勇气和大家公
认的优秀品质。描述完这些事件后。他的声调又变得非常沉痛。他那低沉的
喉音像音乐般悦耳动人。他现在描述了死者的妻子和儿女，他们的贫困，他
们物质上精神上的痛苦，他们的将来，最后还谈到他们尚待报复的冤屈。随
后，他的声音忽而又变得慷慨激昂，他问道——
火伦人中爆发出一阵狂怒的呼喊，淹没了马古亚的说话声。这怒吼散入
空气中，似乎森林中有的不只是这一小帮人，而是整个部族。在前面的叙述
中，那几个注意着的俘虏，通过马古亚的听众的面部表情可以清楚地看出这
个演说者的成功。他语调沉痛忧郁时，他们的脸上满是悲痛和同情。他们对
他的主张表示着支持；对他的矜夸报以欢呼；当他提到他们的勇敢时，他们
显出了坚定和共鸣；他谈起他们所受的创伤时，他们的眼里燃烧着怒火；当
他谈起女人的嘲笑时，他们羞辱地低下头；但当他指出了他们复仇的方法时，
他准确无误地拨动了印第安人的心弦。他只是稍稍暗示他们拥有报复的方
法，一帮人就呼地跳起来，他们拔出长刀，举着战斧，怒吼着扑向他们的俘
虏。海瓦特飞身扑在姐妹俩面前，挡住第一个攻击者。他大力抓住那个印第
安人，暂时挡住了他的施暴。这始料不及的反抗使马古亚有时间来干预，他
以清晰明快的声音和激动的手势把整帮人的注意力又吸引到自己身上。他用
自己熟谙的那套言词制止了同伴们的冲动，请他们来延长他们手中牺牲者的
痛苦。他的同伴们欢呼着接受了他的提议，并立即付诸实施。
两个身强力壮的勇士扑向海瓦特，另一个则去抓不那么敏捷的歌唱家。
两人都没有束手就擒，而是进行虽然无益但英勇的搏斗，甚至大卫也曾将攻
击他的敌人摔倒在地。印第安人在缚住大卫后合力攻击海瓦特，才使他就范。
随后他被绑在一棵小树上。这棵树的树枝也就是刚才马古亚给他的同伴们讲
到那个吊在树上牺牲的火伦人时，拿它来比划过的。当那年轻军官清醒过来
后，他痛苦地发现，他们几个人面临着同样的命运。他的右边绑着柯拉，和
他的情形差不多，她脸色苍白，情绪激动，但她镇定的目光仍旧注意着敌人
的一举一动。在他的左边，爱丽丝被柳条绑着，她的四肢颤抖，靠着绑住她
的柳条支撑着，她那柔弱的身躯才不至于倒下。她双手握在胸前祈祷，但她
的双眼并没有仰望现在唯一能解救他们的苍天。相反，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似
的，目光游移不定地看着邓干的面容。大卫一度抗争以后，在这从未见过的
场面之下一声不响。他还在暗暗思量这不平常的情况是否合乎礼仪。
后，他痛苦地发现，他们几个人面临着同样的命运。他的右边绑着柯拉，和
他的情形差不多，她脸色苍白，情绪激动，但她镇定的目光仍旧注意着敌人
的一举一动。在他的左边，爱丽丝被柳条绑着，她的四肢颤抖，靠着绑住她
的柳条支撑着，她那柔弱的身躯才不至于倒下。她双手握在胸前祈祷，但她
的双眼并没有仰望现在唯一能解救他们的苍天。相反，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似
的，目光游移不定地看着邓干的面容。大卫一度抗争以后，在这从未见过的
场面之下一声不响。他还在暗暗思量这不平常的情况是否合乎礼仪。
那些最粗野的印第安人当着受害者的面准备这些尽人皆知的刑具时，他
走近柯拉，脸上带者最凶恶的表情向她指出即将降临在她身上的命运。
“哈！”他接着道，“现在孟洛的女儿怎么说？她的头太好啦，不屑于
睡在‘狐狸’的茅屋里的枕头上，她是不是宁愿让它在山坡上滚动，作狼群
的玩物？她的胸脯不能哺育火伦人的孩子，她会看见印第安人在她胸脯上吐
唾沫。”
“这恶魔是什么，意思？”海瓦特吃惊地问道。
“没什么！”回答很坚决，“他是个野蛮人，粗野无知的野蛮人，不知
道自己在做什么，让我们在临死之前为他求得忏悔和宽恕。”
“宽恕？”那凶恶的火伦人在愤怒中竟错会了意。“印第安人的记忆长
过白脸儿的臂膀，他的仁慈要短于他们的公正！说吧，要不要我将黄头发姑
娘送到她父亲那儿，你愿不愿跟我到大湖之滨，为他打水，替他做玉米饼
吃？”
柯拉带着无法控制的厌恶挥手让他走开。
“别烦我，”她语调十分庄重，那一刻竟制止住了那野蛮的印第安人。
“你在我的祈祷中混合了仇恨，你阻挡着我和上帝接近！”
她的话对那野蛮人的轻微影响很快便被置之脑后。马古亚又指着爱丽丝
用轻蔑的语调说道：
“瞧！那孩子在哭呢！她那么年轻，真不该死！送她到孟洛那儿去，让
她去梳梳他那花白的头发，也好保全他的老命。”
柯拉忍不住看了看她年轻的妹妹，在爱丽丝的眼睛里她看到一种祈求的
神情，一种自然的留恋生命的渴望。
“他说什么，最亲爱的柯拉？”爱丽丝声音颤抖地问道，“他是不是说
要把我送到父亲那儿去？”
好一会儿，柯拉都神色不定地看着妹妹，内心激烈地交战着，最后她终
于说话了。但是她的声音已失去了原有的平静和丰润，她的话里饱含着一种
母亲的柔情。
“爱丽丝，”她说道，“那火伦人愿意让我们俩活命，不，不止让我们
俩，他还愿意释放邓干。让我们无与伦比的邓干回到我们的朋友——我们的
父亲——我们那失去孩子伤心已极的父亲那儿去。只要我肯低下这高傲不屈
的头颅，答应——”
她的声音哽住了，她并起双手，仰望青天，似乎在痛苦中祈求万能的主
宰赐予她智慧。
宰赐予她智慧。
“死，”柯拉重复这个字，声音里多了点平静和坚决。“那很容易！也
许另外那个提议也并不比这难多少，他要我！”因为深深感觉到那提议的可
耻，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跟他到荒野，到火伦人住的地方，呆在那儿：一
句话，做他的妻子！说吧，爱丽丝，我亲爱的孩子，我热爱的妹妹，还有你，
海瓦特上校，我的脑子里很乱，你们帮我出出主意吧，生命是不是该用这种
牺牲来换取？你，爱丽丝，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以这样的代价换来的生命呢？
还有你，邓干，帮助我吧，命令我吧，因为我属于你们。”
“我怎会愿意！”吃惊的年轻人气愤地叫道，“柯拉，柯拉，你在拿我
们的痛苦开玩笑！再也不要提这可怕的条件了，这个想法就比一千次死亡还
要糟糕！”
“我早就知道，你的回答会是这样的！”柯拉叫道。她的脸上泛起了红
晕，她漆黑的眼里又闪烁着女性的温柔。“我的爱丽丝怎么说？为了她，我
会毫无怨言地牺牲我自己的。”
海瓦特和柯拉痛苦地用心倾听着，却没有听到爱丽丝的回答，似乎她听
到这提议后那柔弱敏感的身子都蜷缩起来了，她的手臂无力地吊着，手指微
微痉挛，她的头垂在胸前，整个人似乎都挂在树上，正像一座受到伤害的柔
弱美丽女性的塑像。没有一点生气，但却很清醒。可是，过了一会，她的头
颅开始慢慢摆动，表示着极端不赞成的神情。
“不，不，不！我们活着时在一起，不如也死在一块！”
“那就死吧！”马古亚一向以为爱丽丝在几个人中最柔弱，这时看到她
竟如此坚强，顿时怒气勃发，按捺不住。他咬牙切齿凶狠地挥动石斧扔向毫
无抵抗力的说话者。斧头划过空中，经过海瓦特身边，劈落了爱丽丝头上的
几绺飘动的卷发，插在她的头顶上方的树身上颤动不止。这景象使海瓦特绝
望得几乎要发疯。他聚集起全身力量猛地挣断绑住他的树枝，纵身扑向另一
个正狂叫着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的野蛮人。他们扭成了一团，两个人都摔在
地上，野蛮人赤裸的身躯使海瓦特无法抓住他，他挣脱了海瓦特的掌握，直
起身子，一只膝盖顶着他的胸膛，用足全身力量往下压。邓干已看见刀子在
空中闪着寒光，这时，他耳边只听“嗖”的一声，随即响起了清脆响亮的枪
声。他感到胸口的压力减轻了，看到对手凶狠的神色忽然转为一片茫然，接
着那印第安人便倒毙在他身边的枯叶上。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
不多一会的时光，
小鬼再来见魔王。
——莎士比亚①
看到他们的同伴中有一个突然死亡，火伦人都惊呆了。但当他们想到在
敌我双方如此接近的纠缠搏斗中子弹竟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不禁异口同
声叫道：“长枪”，跟着便是一阵狂野的悲嚎。突然，粗心的火伦人将武器
堆积其间的小树林中传来一声大吼。紧接着，只见“鹰眼”急切中根本来不
及装填弹药，只是将步枪当作大棒猛力挥舞着扑了过来，不过尽管侦察员勇
猛迅速，另一个轻捷的身影超过了他。这人以难以置信的英勇敏捷扑进火伦
人中间，凶猛地挥舞着战斧和寒光闪闪的利刀挡在柯拉身前。人们还来不及
细想这些大胆而出人意料的行动，又有一个身上涂着死亡的纹饰的勇士一阵
风似地猛扑过来，站在刚才出现的那个人身边。野蛮的刽子手们看到几个勇
士如此迅速凶猛，慌忙退却，嘴里发出人们很熟悉的那种惊呼，接着便叫出
了那大家熟知的可怕名字——
“快腿鹿！大蟒蛇！”
那个小心而警觉的火伦酋长却没有惊惶失措。他目光敏锐地扫视了一下
这小小的平地，便明白了这场攻击的性质。他一面鼓励同伴，一面拔出锋利
的长刀，大喝一声，扑向正准备迎战的秦加茨固。他的行动立刻就引起了一
场全面的战斗。由于双方都没有火器，而且只有进攻的武器却没有防御的工
具，这场战斗也就变成了一场殊死的白刃战。
恩卡斯听到呐喊，立即扑向一个敌人。他稍事瞄准，手起一斧便将其脑
袋劈开了花。海瓦特从树下拔下了马古亚的武器，急切地扑上去加入战斗。
由于现在双方人数相等，每个人都找准一个对手，旋风闪电般展开了激烈搏
斗。“鹰眼”很快又咬住了一个敌人，他将步枪猛力一挥，便击破了对手脆
弱的防守，将其打倒在地。性急的海瓦特没等敌人冲上来便将夺来的战斧扔
过去，正好劈中了对手的额头，使他一时间没能继续往上冲。这小小的得手
使海瓦特大受鼓舞，这鲁莽的年轻人乘胜追击，赤手空拳扑向敌人，但他立
刻发现自己过于轻率了。火伦人的刀子不断猛刺过来，海瓦特虽然拼力抵抗，
但面对这样一个机警灵活的对手，他感到十分吃力，眼看着快要抵挡不住了。
他双手倏地挥出，抱住对方，将对方的手臂牢牢地箍在身边。但这种僵持太
耗费体力，不能持久。正在危急关头，他听到耳边有人大喊——
“消灭这些恶棍！决不饶恕该死的明果人！”
紧接着，“鹰眼”的枪托击在火伦人的光头上。在这沉重的打击下，火
伦人的肌肉立即松弛下来，他从海瓦特臂膀中软软地倒了下去，一动也不动
了。
恩卡斯劈死了第一个对手后，立即像饿狮一样转身寻找新的对手。第五
个也是唯一剩下的火伦人在战斗开始时没有对手，他停了停，看见周围的人
都在进行殊死的搏斗，便带着恶魔般的欲望，准备完成被阻止的报复行动。
他发出一声胜利的叫喊，先扔出寒光闪闪的战斧，接着便扑向无力防备的柯
①《第十二夜》，第四幕，第二场。
拉。斧头擦着她的肩头飞过，斩断了将她绑在树上的柳条，反而使她能自由
地奔逃。她躲过野蛮人的魔爪，也不顾自身的安危，立即扑到爱丽丝胸前，
用痉挛慌乱的手指试图解开绑住她妹妹的柳条。任何人——只要不是魔鬼—
—看到这世间最美好纯洁的感情的流露都会大发慈悲。但火伦人的胸膛里没
有同情，他抓住柯拉乌云般的披肩长发，一把将她拖离爱丽丝身边，又凶暴
地将其按着跪倒在地，然后他抓着柯拉的卷发高高拽起，手中的刀子架在美
丽的头颅上，同时发出一声凶狠得意的狂笑，但这种发泄却使他失去了最重
要的机会。就在那一瞬间，恩卡斯看到了这种情形，他纵身扑起，仿佛在空
中飞了过来。落下时他全身蜷成一团，正好撞在敌人的胸膛上，将其撞出老
远，笔直地躺在地上。这一撞使年轻的莫希干人也倒在地上。两个人站起来，
又在一起杀得双方鲜血淋漓。但这场搏斗很快就结束了。海瓦特的战斧和“鹰
眼”的步枪都落在了那火伦人的头上，同时恩卡斯的尖刀也刺穿了他的心脏。
拉。斧头擦着她的肩头飞过，斩断了将她绑在树上的柳条，反而使她能自由
地奔逃。她躲过野蛮人的魔爪，也不顾自身的安危，立即扑到爱丽丝胸前，
用痉挛慌乱的手指试图解开绑住她妹妹的柳条。任何人——只要不是魔鬼—
—看到这世间最美好纯洁的感情的流露都会大发慈悲。但火伦人的胸膛里没
有同情，他抓住柯拉乌云般的披肩长发，一把将她拖离爱丽丝身边，又凶暴
地将其按着跪倒在地，然后他抓着柯拉的卷发高高拽起，手中的刀子架在美
丽的头颅上，同时发出一声凶狠得意的狂笑，但这种发泄却使他失去了最重
要的机会。就在那一瞬间，恩卡斯看到了这种情形，他纵身扑起，仿佛在空
中飞了过来。落下时他全身蜷成一团，正好撞在敌人的胸膛上，将其撞出老
远，笔直地躺在地上。这一撞使年轻的莫希干人也倒在地上。两个人站起来，
又在一起杀得双方鲜血淋漓。但这场搏斗很快就结束了。海瓦特的战斧和“鹰
眼”的步枪都落在了那火伦人的头上，同时恩卡斯的尖刀也刺穿了他的心脏。
“德拉瓦尔人干得漂亮！胜利属于莫希干人！”“鹰眼”叫道，又一次
抬起了他那可怕的长枪，“一个血统纯正的人再补上一击，不会有损他的荣
耀，也不会剥夺他拥有那个头皮的权利！”
但是，正当那可怕的武器往下落时，那敏捷的火伦人却迅速滚开，从陡
峭的山坡上滚了下去。接着他站起来，纵身一跳，就钻进崖边低矮的树丛中
不见了。两个德拉瓦尔人本以为他们的敌人已经死去，这时不禁发出惊呼，
立即吆喝着大步赶上去，如同猎狗看见麋鹿一般。但这时侦察员又发出一声
尖锐的叫喊，使他们放弃追赶，又回到山顶上。
“这种人就是这样，”这森林居民根深蒂固的偏见影响了他的天然的正
义感，使他在所有与明果人有关的事情上都怀着不公平的看法。“他是一个
惯于招摇撞骗的恶棍。一个诚实的德拉瓦尔人若是被公正地击败，一定会躺
着不动，让棍棒落在他的头上。但这些奸诈的麦柯亚人就像这些疯狂的野猫
似地抓住生命不放，让他去吧——让他去吧。好在他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
枪，没有弓箭，离他的法国同伴也远得很。他现在就像一个没有毒牙的响尾
蛇一样暂时做不了什么坏事。瞧，恩卡斯，”他用德拉瓦尔语接着道，“你
父亲已在剥敌人的头皮了。最好去转一圈看看剩下的恶棍，要不然说不定又
会有一个家伙像伤了翅膀的嚇鸟怪叫着钻进森林里去。”
枪，没有弓箭，离他的法国同伴也远得很。他现在就像一个没有毒牙的响尾
蛇一样暂时做不了什么坏事。瞧，恩卡斯，”他用德拉瓦尔语接着道，“你
父亲已在剥敌人的头皮了。最好去转一圈看看剩下的恶棍，要不然说不定又
会有一个家伙像伤了翅膀的嚇鸟怪叫着钻进森林里去。”
但是恩卡斯却没有按他以往的习惯行事，甚至违反了自己的性格，他本
能地和海瓦特一起飞奔过去帮助姑娘们。他们很快松开爱丽丝，让她扑进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