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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

_8 库柏(美)
“是的,”印第安人仍用土语咕哝道。“白脸儿真是啰里啰嗦的妇人。
每样东西他们都有两个名称来表示,而红人一句话就只有一个意思。”接下
去,他又换用英语,坚持用他的本地教师教给他的不完全的词汇说,“鹿跑
得快但不强壮,而麋跑得快也很强壮。‘大蟒蛇’的儿子就是“快腿鹿’。
他是不是也跳进河里,钻到树林里去了?”
“如果你是指那个年轻的莫希干人,他也顺水逃走了。”
由于印第安人逃跑时无所不用其极,马古亚也就相信了他所听到的话。
他的态度同时证明他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些毫无价值的囚犯。不过他的同伴们
感觉却截然不同。
火伦人起先以他们特有的耐心一声不响地等着这简短的对话的结果。海
瓦特的话一完,他们便一齐望向马古亚。他翻译他们刚才的谈话,他指着小
河,发出一声可怕的大叫,表示极度的失望。有几个人愤怒地跑到水边,疯
狂地挥舞着拳头。还有几个则对着河水吐唾沫,表示对河水的憎恨,因为它
破坏了他们作为征服者应有的权利。有几个——并不是一帮人中最弱小无能
的——目光阴沉地扫视着仍在他们掌握之中的囚犯。他们目光中流露出一种
只是习惯性的自控才抑制住的凶悍神情。还有一两个甚至恣意地做出最有威
胁的手势,连那两个身为女性的漂亮姊妹也不能幸免。年轻的军官看到一个
土人的黑手揪住爱丽丝乌云般的披肩长发,同时将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仿

佛表示他就要用这种可怕的行动来抢夺她头上美丽的饰物似的。海瓦特拼命
地想跳到爱丽丝身边,但是他的双手被绑着,他刚一动,便感到领头的那个
大个子印第安人的手像铁钳一样按住他的肩膀。海瓦特立即意识到面对这样
强大的力量,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便听任命运的安排,同时低声柔和地鼓
励他那柔弱的同伴说,土人多半只是吓唬吓唬人,实际上是不会伤害她们的。
佛表示他就要用这种可怕的行动来抢夺她头上美丽的饰物似的。海瓦特拼命
地想跳到爱丽丝身边,但是他的双手被绑着,他刚一动,便感到领头的那个
大个子印第安人的手像铁钳一样按住他的肩膀。海瓦特立即意识到面对这样
强大的力量,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便听任命运的安排,同时低声柔和地鼓
励他那柔弱的同伴说,土人多半只是吓唬吓唬人,实际上是不会伤害她们的。
不过,当他看到头领把所有的武士们召集到一起开会时,不由得大大松
了口气。他们的会议很简短,会上大多数人都没说话,看来意见是统一的。
为数不多的几个发言者不断用手指着魏勃大营的方向。显然他们担心来自那
里的危险。可能基于这种考虑,他们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加紧行动起来。
野蛮人的会议暂时延缓了海瓦特最大的恐惧,使他有时间来细细观察火
伦人如何在战斗早已停止后仍然小心翼翼地登上小岛。
前面已经说过,岛的上半部是块光溜溜的大岩石,除了几段散落的浮木
外并无遮拦,野蛮人便选此点作为他们上岸的地点。为此他们拖着小舟穿过
树林绕过瀑布,十几个人把武器放在小船里,便扒在小船两边随船前进,两
个最能干的武士指挥着小船,同时注意着这危险通道,也就是最初他们冒险
而吃了大亏的地点。不过这次他们人数众多,又有火器,因而顺利到达岛前
头的登陆点。在邓干看来,他们显然就是这样上岛的,因为现在他们又把小
船队岩石的上头拖下来,将其放入外面洞口附近的水中。这样安排好以后,
头领立即示意囚犯们下到船里去。
由于不可能反抗,抗议又徒劳无益,海瓦特便率先遵守命令,领头走进
了小船,很快姐妹俩也上来坐在他身边,后面跟着仍然莫名惊诧的大卫。虽
说火伦人不太明了急流漩涡中的狭窄航道,但对于航行中的一般标志还是十
分清楚的,因此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小船的舵手一选定,整个一帮人便扑
进水里。船轻流急,不一会儿几个俘虏便发现自己到了南岸,正好与头天晚
上上岸的地方遥遥相对。
野蛮人在这儿又举行了一次简短而认真的会议。这时那几匹由于惊慌而
使它们的主人遭受重大灾难的战马,已被牵出树林,拉到这秘密地点。现在
野蛮人分作两帮。前面多次提到的大个子酋长跨上海瓦特的战马率大部分武
士径直过河而去,消失在树林中,留下六个野蛮人看守几个俘虏。“狡猾的
狐狸”便是他们的头领。邓干看着这一切,心中又不安起来。
到目前为止,野蛮人异乎寻常的宽容使他一直相信自己是作为俘虏送给
蒙卡姆的。一个人在困难的时候,思想总是很活跃的。种种的希望——尽管
它们是多么微弱渺茫,都会在幻想中生长出来。他甚至想到父女亲情会过于
强烈地影响孟洛,使他忘记对国王的义务。因为那位法军司令官虽然一向英
勇豪壮,却也被认为是个政坛老手。他并不敬重道义上的种种高尚的职责,
因而使那一时期欧洲的外交事务蒙受了污点。

可是,所有这些纷繁杂乱的思绪都因为征服者的举动而烟消云散。跟着
大个子武士的那部分野蛮人往哈丽肯湖滨去了。现在他和同伴们没什么指望
了,只能绝望地继续充当野蛮人的俘虏。海瓦特急切地想知道最坏的可能,
而且在此危急关头也想试试金钱的力量。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上前去
和马古亚搭话。这位前任的向导现在要指挥一帮人以后的行动,趾高气扬。
因此海瓦特尽量用友好和恭顺的口吻说道:
可是,所有这些纷繁杂乱的思绪都因为征服者的举动而烟消云散。跟着
大个子武士的那部分野蛮人往哈丽肯湖滨去了。现在他和同伴们没什么指望
了,只能绝望地继续充当野蛮人的俘虏。海瓦特急切地想知道最坏的可能,
而且在此危急关头也想试试金钱的力量。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上前去
和马古亚搭话。这位前任的向导现在要指挥一帮人以后的行动,趾高气扬。
因此海瓦特尽量用友好和恭顺的口吻说道:
那印第安人转过头轻蔑地看着年轻的军官,答道:
“说吧,树木没有耳朵!”
“但是那些红火伦人不是聋子。一个民族的大人物才能听到的东西,这
些年轻的战士们听了会陶醉的。如果马古亚不想听,那我就不说算啦。”
野蛮人漫不经心地对正手忙脚乱地为两姐妹备马的伙伴们吩咐了几句,
往旁边稍稍靠了靠,然后小心地打了个手势,让海瓦特跟他来。
“如果是马古亚该听的话,”他道,“那就说吧。”
“‘狡猾的狐狸’已证明自己无愧于他的加拿大祖先赐予他的英名。”
海瓦特开口道,“我目睹了他的机智以及他为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当报答他
的时刻来临时,我会记住这一切的。真的!这证明,‘狐狸’已经不仅仅在
开会时是个了不起的酋长,而且知道如何欺骗敌人!”
“‘狐狸’干了什么事?”那印第安人冷冷道。
“什么!难道他不是发现树林里满布着敌人,连一条蛇都瞒不过他们的
耳目?然后,他难道不是假装迷路来迷惑火伦人吗?他难道不是装作回到虐
待他,把他像狗一样从茅屋里赶出来的部落里去吗?当我们弄清他的意图
后,难道我们不是帮了他的忙吗?我们作出一副恶相,使火伦人相信,白人
已经知道他的朋友变成他的敌人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吗?当‘狐狸’凭着
自己的智慧蒙蔽了其部落人的耳目后,他们不是都忘了自己曾委屈过他,逼
迫他逃到摩哈克人那边去吗?他们不是已将他留在河南岸看管罪犯,而他们
自己却愚蠢地到北边去了吗?难道‘狐狸’不是打算像真的狐狸那样顺着自
己的脚印回去,把那有钱的,头发苍白的苏格兰人的女儿送回去吗?是的,
马古亚,这一切我都明白,我已经在想着该怎样报答你的智慧和朴实。首先,
威廉·亨利堡的司令官将为此付出应有的报酬。马古亚的勋章将不再由锡而
是由金子制成,他的鹿角将装满火药,他的口袋里的钱会多得像哈丽肯湖岸
的鹅卵石一样,麋鹿会乖乖地自己来到他身边,因为它们知道无法从他携带
的枪口下逃走。至于我呢,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得比那个苏格兰人更慷慨一
些。但我——是的,我将——”
“这位来自太阳升起的地方的年轻军官会给我些什么呢?”那火伦人看
到海瓦特正要说到那种可能满足印第安人最高愿望的那些利益时,又犹豫着
不说下去了,于是赶忙问道。
“他会让盐湖里群岛上酿制的美酒在马古亚棚屋前流淌,直到这个印第
安人的心比蜂鸟的羽毛还轻,他呼吸比野生的忍冬还要香甜。”
海瓦特缓慢巧妙地说着,“狐狸”认真地听着。当那年轻人提到他认为
那印第安人在和自己族人耍花招时,听者的脸上在凝重之中又罩上了一层小
心谨慎的表情。当邓干提醒他是被自己部落里的人赶走的时候,他的眼睛里
闪烁着无法控制的怒火。冒险的年轻人立即断定,这几句话的确打动了他的
心弦。当他巧妙地将复仇的渴望和贪婪的欲望结合一起时,海瓦特知道他已

完全吸引了那野蛮人的注意力。“狐狸”提问时非常平静,带着印第安人的
所有尊严。但从他听到答复时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看,显然海瓦特的回答非常
巧妙。那火伦人想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放在肩膀伤口的粗糙的包扎上,有些
愤怒地问道:“朋友会留这样的印记吗?”“‘长枪’会在敌人身上留下这
么轻的伤吗?”“德拉瓦尔人难道会像蛇一样爬向他们热爱的人,扭曲着身
体,准备袭击?”“‘大蟒蛇’要是不想让人听见他的行动,谁能听见?”
“白人首领会对着自己的兄弟开枪吗?”“他真想杀死对方时,什么时候打
偏过?”邓干微笑着答道。一脸真诚的表情。紧接着这些简洁的提问和从容
的回答之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静默。邓干看到那印第安人正在盘算不定。为
了获得最后的胜利,他想重新列举那些报酬的数字,这时马古亚作了个富有
表现力的手势,道——
完全吸引了那野蛮人的注意力。“狐狸”提问时非常平静,带着印第安人的
所有尊严。但从他听到答复时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看,显然海瓦特的回答非常
巧妙。那火伦人想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放在肩膀伤口的粗糙的包扎上,有些
愤怒地问道:“朋友会留这样的印记吗?”“‘长枪’会在敌人身上留下这
么轻的伤吗?”“德拉瓦尔人难道会像蛇一样爬向他们热爱的人,扭曲着身
体,准备袭击?”“‘大蟒蛇’要是不想让人听见他的行动,谁能听见?”
“白人首领会对着自己的兄弟开枪吗?”“他真想杀死对方时,什么时候打
偏过?”邓干微笑着答道。一脸真诚的表情。紧接着这些简洁的提问和从容
的回答之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静默。邓干看到那印第安人正在盘算不定。为
了获得最后的胜利,他想重新列举那些报酬的数字,这时马古亚作了个富有
表现力的手势,道——
海瓦特看见他同伴的双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余下的几个火伦人,便立即
退下去,以免显得和他们的头领有什么令人疑心的图谋。马古亚走到几匹马
身边,装作很满意同伴的勤勉机灵。然后他便示意海瓦特帮助两姐妹上马。
他很少愿意屈尊去说英语,除非受特殊动机的驱使。
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借口来耽搁下去了。邓干尽管满心不情愿,还是被迫
照办。他将浑身战栗的两姐妹扶上马的时候,悄悄向她们说出自己心中又燃
起的希望。两姐妹由于害怕看见那些野蛮人的凶残面容,一直低眉垂眼,不
肯抬头。由于大卫的母马已被那高大壮硕的酋长的随从骑走,他只好和海瓦
特一样步行。不过海瓦特对此并不介意,因为他可以借此延缓队伍前进的速
度。他仍时不时向爱德华堡投去渴望的目光,徒劳地希望森林里会传出声音,
表明救援人马的到来。
一切准备就绪,马古亚作了出发的手势,自己便走在前头领队。大卫跟
在他后面,随着伤势的减轻,大卫渐渐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处境。姐妹俩骑马
跟在后面。海瓦特就走在她们身边。那些印第安人则随时警惕地围在整个队
伍两侧及后面。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只有海瓦特偶尔对姐妹俩说些安慰的话,或者
大卫可怜地叫喊几声,发泄心中的痛苦,并借此表达对这种屈从所感到的屈
辱。他们在向南行进。路线与通向威廉·亨利堡的路几乎相反,显然马古亚
在按照征服者原来的决定行动。但海瓦特并不相信他这么快就忘了他的诱
惑,而且他太了解印第安人的那曲曲弯弯的小路了。为了策划诡计,表面上
一条路线不一定直接通向目的地。但是,他们就这样痛苦地在一望无际的森
林里跋涉了许多路程却仍然看不到任何旅程快到尽头的希望。海瓦特看着灿
烂的阳光穿过树枝照进来,心中渴望马古亚会尽快改变路线,走上一条更符
合他们希望的小路。有时候他甚至幻想这小心谨慎的野蛮人由于无法安全通
过蒙卡姆的军营,正带领大家走向一个闻名遐迩的边境殖民地。那儿住着一
个优秀的皇家军官,他拥有大片土地,也是“六部落联盟”的亲密盟友。交
到这个威廉·约翰逊爵士①手里比领到加拿大的荒野里要强得多。但是要做到
①威廉·约翰逊是纽约殖民史中的著名人物。他最初以叔父派克(英国海军上将、摩哈克人区域里的大地
主)的代理身分来到殖民地,后来靠威胁利诱种种手段在四周及六部落联盟的区域里大发横财。在
1755年
的战役中,他因功获得了爵位。

这一点,也必须在森林里穿行许多路程。每一步穿行都会使其更加远离战场,
也就离开了自己光荣的责任所在的岗位。只有柯拉一人记着侦察员分手时的
叮嘱。只要一有机会,她便伸手想折断几根树枝。但印第安人警觉异常,使
这种示警的举动非常困难和危险,好几次她都失败了,她刚伸出手,便发现
印第安人目光警惕地看着她。这时她就只得装作被什么其实并不存在的东西
吓住了,于是作出女性恐惧时特有的手势。只有一次,她完全成功了,她折
下了一棵漆树的树枝,同时让自己的手套也掉下来。这举动本意是帮助那些
可能会跟上来的救兵认路,却被一个押送的印第安人瞧见了。他捡起手套,
将漆树丛残存的树枝都折断,使其看起来像是由于野兽在树林间挣扎造成
的。然后他手按战斧,虎视眈眈,立即制止了旅途中这种偷偷摸摸的小插曲。
由于两帮印第安人里都有马留下脚印,这个举动实际上斩断了援兵寻踪觅迹
而来的任何希望。要是沉默寡言的马古亚稍稍有一点鼓励的表示,海瓦特一
定早就和他说话了。但在这些时间内,那野蛮人很少回头看后面的人,也从
未说过话。太阳是他唯一的向导,有时他也靠着只有精明的印第安人才会懂
得的标志的帮助,带着本能的精确性和飞鸟的直接性领着大家走过松树稀疏
的沙地,穿过土地肥沃的小山谷,跨过河流溪谷和起伏的群山。他似乎从不
犹豫,无论小径是无法分辨、消失不见,还是平坦如砥,对他的速度和决定
都没什么大的影响。他似乎丝毫不受疲劳的影响,每当后面的人从脚底下踩
着的枯枝腐叶上抬起疲惫的双眼时,总能看见他黝黑的身影在前面的树干间
闪动。他一直向前看,从来也不回一下头,头顶的轻羽由于他的疾速行走在
风中微微颤抖。
这一点,也必须在森林里穿行许多路程。每一步穿行都会使其更加远离战场,
也就离开了自己光荣的责任所在的岗位。只有柯拉一人记着侦察员分手时的
叮嘱。只要一有机会,她便伸手想折断几根树枝。但印第安人警觉异常,使
这种示警的举动非常困难和危险,好几次她都失败了,她刚伸出手,便发现
印第安人目光警惕地看着她。这时她就只得装作被什么其实并不存在的东西
吓住了,于是作出女性恐惧时特有的手势。只有一次,她完全成功了,她折
下了一棵漆树的树枝,同时让自己的手套也掉下来。这举动本意是帮助那些
可能会跟上来的救兵认路,却被一个押送的印第安人瞧见了。他捡起手套,
将漆树丛残存的树枝都折断,使其看起来像是由于野兽在树林间挣扎造成
的。然后他手按战斧,虎视眈眈,立即制止了旅途中这种偷偷摸摸的小插曲。
由于两帮印第安人里都有马留下脚印,这个举动实际上斩断了援兵寻踪觅迹
而来的任何希望。要是沉默寡言的马古亚稍稍有一点鼓励的表示,海瓦特一
定早就和他说话了。但在这些时间内,那野蛮人很少回头看后面的人,也从
未说过话。太阳是他唯一的向导,有时他也靠着只有精明的印第安人才会懂
得的标志的帮助,带着本能的精确性和飞鸟的直接性领着大家走过松树稀疏
的沙地,穿过土地肥沃的小山谷,跨过河流溪谷和起伏的群山。他似乎从不
犹豫,无论小径是无法分辨、消失不见,还是平坦如砥,对他的速度和决定
都没什么大的影响。他似乎丝毫不受疲劳的影响,每当后面的人从脚底下踩
着的枯枝腐叶上抬起疲惫的双眼时,总能看见他黝黑的身影在前面的树干间
闪动。他一直向前看,从来也不回一下头,头顶的轻羽由于他的疾速行走在
风中微微颤抖。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我们的民族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日子。
——莎士比亚①
那印第安人为了自己的目的,选择了一座陡峭的金字塔形山峰,这小山
和人为的土墩很相像,在美洲的山谷中很普遍。它高耸陡峭,顶部虽像一般
的土墩那样坦荡如砥,但其一侧的山坡却特别险峻,选这样的地方休息,没
别的好处,只是它的高度和形状使防守较为容易,几乎不怕任何袭击。不过,
海瓦特已不指望救援了,因为时间和距离已使救援不可能来到,因此他毫无
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奇特的景象,一心只想着去安慰柔弱的姐妹俩,使她们舒
适一点,他让那两匹马散在山顶上的树木间,啃噬点嫩枝嫩叶,然后又把剩
下的干粮摊放在一个枝叶平伸像天篷一样遮护他们的榉树荫下。
尽管他们奔走疾速,有一个印第安人还是找到机会用箭射死了一只离群
的小鹿,并将其好吃的部分挂在肩上带到了歇脚的地方。也用不着借助烹饪,
他就立即与伙伴们一道饱啖这美味佳肴。
马古亚却没有和他们一起吃,而是独自坐在一边,显然正陷入沉思之中。
在能够填饱肚子时却表现出这样的自控能力,这在印第安人中是很少见
的。这件事终于吸引了海瓦特的注意力。年轻人一厢情愿地以为那火伦人一
定在考虑怎样才能最恰当地避开同伴的注意,为了出点主意来帮助他的计划
并加深对他的诱惑,他离开榉树,仿佛并无目标地闲逛着,最后来到“狐狸”
坐的地方。
“马古亚迎着阳光走了这么远,难道还没有逃出加拿大人的危险吗?”
他随意地问着,似乎不再怀疑他们彼此间建立起的那种联系。
“早点让威廉·亨
利堡的首领看到他的女儿岂不是要好些吗?再过一夜,他也许会认定她们已
经失踪而心肠变硬,报答起来也许不那么慷慨了。”
“难道那些白脸儿早上比晚上更爱他们的孩子吗?”印第安人冷冷地问
道。
“当然不会。”海瓦特急于补救自己的错误,连忙答道,“白人确实常
常忘记了他们祖先的坟墓,有时他也会不再记得他应该并保证珍爱的那些
人,但他对自己的孩子的情感却永远不会消失。”
“这白发首领的心真是那么软吗?他会想到他的女人为他生的那些孩子
吗?他对属下的勇士可是很苛刻的。他的眼睛冷酷得像石头一样!”
“他对懒散和玩忽职守的人确实很严厉,但对清醒勇敢的人他却是个公
正而仁慈的首领。我认识很多慈爱的父母,但我从未见过有谁对他的孩子会
那么柔情。你见过这白发首领在战士面前的样子,马古亚,但我看到过他谈
到在你手中的这些孩子时眼里满是温柔和慈爱。”
海瓦特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细心倾听的印第安人黝黑
的脸上掠过的表情,一开始,他细心倾听着海瓦特对父女亲情的描述。他的
样子,好像是在想着由于这种感情许给他的那笔奖赏有了保证,但当邓干继
续说下去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由欢乐变成极其凶恶,使人不得不相信这表
情不是贪婪而是一种更邪恶的情感。
①《威尼斯商人》,第一幕,第三场。

“去吧,”那火伦人说道,他的脸上刹那间已抑制了令人吃惊的表情,
“去吧,”那火伦人说道,他的脸上刹那间已抑制了令人吃惊的表情,
那父亲会记住孩子的诺言的。”
听了这话,邓干以为他是要个额外的保证,以便答应给他的奖赏不会落
空。他很不情愿地慢慢退回到姐妹俩休息的地方,告诉她们这个情况。
“你知道印第安人希望要的是什么吗?”他一边领着她走上前,一边说
道,“你得十分慷慨地允诺给他火药和毛毯,不过他这种人最喜欢的还是烈
性酒,当然,以你所熟悉的端庄大方态度亲手给他些东西也不会错。记住,
柯拉,你的生命,甚至爱丽丝的生命都多多少少取决于你的镇定自若和随机
应变。”
“海瓦特,还有你的生命!”
“我的生命无关紧要,它早已卖给了我的国王,是个奖品,任何敌人只
要有能力都可以获取它,我没有父亲在期待我,也没有多少朋友会悲叹我的
命运,而这命运也是我那年轻人无法满足的想出人头地的欲望招致的,嘘!
我们已走到那印第安人跟前了,马古亚,这就是你想和她说话的那位小姐。”
那印第安人缓缓站起来,几乎有整整一分钟一动也不动,沉默无言,随
后他挥挥手,示意海瓦特走开,并冷冷地说道:
“火伦人和女人谈话时,他的部族都应回避不听的。”
邓干仍然徘徊不去,似乎不肯听他的话,柯拉平静地微笑道:
“听着,海瓦特,要是你肯体贴人就该回去,到爱丽丝身边去吧,安慰
安慰她,说我们又有了希望。”
等到海瓦特离开了,她便转向印第安人,声音和举止中充满了端庄和女
性的尊严。她问道:“‘狡猾的狐狸’想对孟洛的女儿说什么呢?”
“听着,”印第安人说道,一把抓住她的臂膀,仿佛要使她拿出最大的
注意力,来听他的话似的,柯拉平静但却坚决地将手臂挣脱。“马古亚生来
就是大湖之滨红火伦人中的酋长和勇士,在看见白脸儿之前,他已看到二十
个夏天的太阳融化了二十个冬天的白雪,使其流淌到小河里,那时他是幸福
的!后来,他的加拿大父亲们来到了森林里,教他喝酒,于是他成了个恶棍,
火伦人像追赶一头被捕猎的水牛一样将他从祖先的坟墓边赶走,他奔跑在湖
岸边。沿着它们的出口来到了‘炮城’
①,他在那儿打鱼捕猎,但在后来人们
又将其赶进森林,使其投入敌人的怀抱,这个生来是火伦人的酋长最后竟成
了摩哈克人中的武士!”
“这我以前听说过,”柯拉插上一句,她看到那印第安人停顿下来,好
像在压制由于惨痛的回忆而引起的愤怒的火焰。
“‘狐狸’的脑袋不是石头做的,难道是他的错吗?谁给他酒喝的?谁
使他成为恶棍的?是白脸儿,那些和你肤色相同的人。”
“难道仅仅因为那些轻率自私,狂野不羁的人肤色和我相同,我就该为
一切负责吗?”柯拉平静地问激动的野蛮人。
“不,马古亚是个男子汉,不是傻瓜,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张嘴喝那烧人
的东西,大神已赐予你智慧!”
“那么对你的不幸,更不用说你的错误,我能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呢?”
“听着,”印第安人又说道,脸上恢复了原先认真凝重的表情。“当英
①印第安人对加拿大城市魁北克的称呼。

国人,法国人开战的时候,‘狐狸’和摩哈克人并肩作战,出发去打自己的
部族,白脸儿把红人从打猎的地方赶了出去,现在他们打仗了,领队的还是
白人,哈丽肯湖畔的老首领,你的父亲,是我们队伍的司令官,他让摩哈克
人做这做那,他们一一照办。他颁布了一道命令:如果一个印第安人喝了酒
而走进他的战士的帐篷,那将受到惩罚。马古亚愚蠢地张开了自己的嘴,那
炽热的酒精引着他走进孟洛的屋子里。那白发老头是怎么做的?让他的女儿
来说吧。”
国人,法国人开战的时候,‘狐狸’和摩哈克人并肩作战,出发去打自己的
部族,白脸儿把红人从打猎的地方赶了出去,现在他们打仗了,领队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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