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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

_6 库柏(美)
全的地方。“这可怜的家伙捡了一条命。”“鹰眼”说着,冷静地用手摸摸
大卫的头,“这就是一个喜欢多说话的人的报应!在一个光秃秃的岩石上把
六呎高的血肉之躯暴露给进攻的野蛮人简直是发疯。我只是惊奇他怎么竟然
捡了条性命。”“他原来没死啊?”柯拉问道。她的声音有点嘶哑,表明她
正强抑心头的恐惧,竭力保持镇静,“我们难道不能做点什么帮帮这可怜的
人?”“不,不!他的心还在跳,他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今后在他真正
的末日到来之前,他也会变得聪明点。”“鹰眼”瞟了瞟毫无知觉的大卫,
同时极其准确地往弹仓里装子弹。“把他移进去,恩卡斯,将他放在樟树枝
上,他睡的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好处,因为他在这些石头间恐怕是找不到合
适的地方掩蔽的,而唱歌对伊洛魁人并不起丝毫作用。”“这么说,你认为
他们会进攻?”海瓦特问道。“我会指望一头饿狼只吃了一口肉就满足了吗!
他们损失了一个人,他们的习惯是,遇到损失和偷袭失败时就退下去。但我
们将会看到,他们还会进攻,来砍我们的头皮,我们主要的希望是——”一

丝焦虑掠过他坚毅的面庞,接着道,“守住这块岩石,等待孟洛派来的援兵。
上帝保佑,让援兵快来,而且由熟知印第安人风俗的人带队!”“你听到没
有,柯拉,这就是我们可能的前途了。”邓干说道,“你知道你父亲很有经
验,又很着急,我们是很有希望的,来吧,你和爱丽丝一起到洞里来,在这
儿你至少可以躲过敌人的枪弹。你们还可以给我们不幸的同伴一些仁慈的照
顾。”
丝焦虑掠过他坚毅的面庞,接着道,“守住这块岩石,等待孟洛派来的援兵。
上帝保佑,让援兵快来,而且由熟知印第安人风俗的人带队!”“你听到没
有,柯拉,这就是我们可能的前途了。”邓干说道,“你知道你父亲很有经
验,又很着急,我们是很有希望的,来吧,你和爱丽丝一起到洞里来,在这
儿你至少可以躲过敌人的枪弹。你们还可以给我们不幸的同伴一些仁慈的照
顾。”
“邓干!”他走到洞口时,柯拉颤声叫道。
他转过身,看到柯拉脸色死灰,嘴唇颤抖,正在身后望着他。她脸上关
注的神情使他立即回到她身边。“记住,邓干,你的安全对我们的安全多么
重要,你担负着一个父亲的神圣的托付——你的小心谨慎,关系多么重大啊
——总而言之,”她这样说着,脸上泛起一阵泄露真情的红晕,“你对孟洛
一家来说是多么的亲爱啊!“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增加我对生命的热爱,”海
瓦特说着,眼光不自觉地瞟向沉默不语的年轻的爱丽丝身上。“那就是这种
对于我的厚爱的表示了,我们高尚的主人会告诉你,身为第六十团的少校,
我必须参加战斗,不过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只要把这些野蛮人挡住几小时就
行了。”他不等回答,便离开姐妹俩,走到侦察员及其同伴身边。他们仍藏
身两洞之间的豁口里。“我告诉你,恩卡斯。”海瓦特到他们身边时,侦察
员正在说着,“你在浪费火药,枪的后座力使你无法瞄准。火药要少,铅弹
要轻,手臂托得远点,这样就很少不会让明果人发出死亡的惨叫的,至少,
这是我对付他们的经验。来吧,朋友,让我们各自掩蔽,因为没人知道何时
何地麦柯亚人会再次发起攻击。”两个印第安人默默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他们藏身石隙里,连瀑布脚下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小岛中央长着几棵矮小
的松树,形成一个小树林。“鹰眼”像鹿一样迅速奔过去。邓干敏捷地跟在
后面,他们便尽可能掩身树丛和乱石间。他们上方是一个光秃秃的圆形巨岩,
河水在两旁轻轻拍击,随后飞珠溅玉般跌落深渊。由于天已破晓,两岸不再
模糊难辨,相反,他们可以看见森林,分辨出枝叶繁茂的松树阴影下的物体。
他们紧张地监视着,但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第二次攻击的迹象。邓干
开始觉得可能他们刚才的火力出乎意料的凶猛,已经有效地击溃了敌人。当
他向同伴提出这个看法时,“鹰眼”却只是不相信地摇摇头。
“如果你以为他们一个人也没杀死就轻易退却的话,那你就不了解麦柯
亚人的性格。”他答道,“今天早上若有一个恶棍在喊叫,那实际上他们的
人数就有四十个!他们也很清楚我们的人数及素质,不会这么快就放弃进攻。
嘿!看那边的河水,就是河水冲过岩石的地方,我敢担保一定是那些大胆的
恶魔在游向那个斜坡,运气不好,他们已经到了岛的边上啦!嘿!伙计,快
点!要不然刀子一旋,你的头皮就不在了。”
海瓦特从掩蔽处探出头来,发现这些人的确勇敢而灵活。河水不断冲击
着那里松软的岩石,使第一个斜坡不像一般瀑布旁边的岩石那样险峻陡峭。
一帮贪得无厌的敌人正顺着湍急的漩涡游向这个小岛边容易上岸的地方,他
们知道,只要能够登上这小岛,这几个人也就在他们手中了。当“鹰眼”停
止说话时,可以看见四个人从漂浮在光滑的岩石边的树枝下伸出头来窥探。
也许就是这几根树枝使他们想到了可以进行这一次冒险的行动。过了一会
儿,只见离小岛不远,第五个人在碧绿的瀑布边缘漂浮着。他拼命挣扎着,

想到达安全的地方。在水流的推动下,他已伸出手臂去抓他的同伴,这时一
股急流涌来,把他高高地抛起在空中,随后他便高举双臂,瞪大眼睛,沉重
地摔落在下面张着大嘴的深渊里。深渊里传来一声绝望的惨叫,跟着便是一
片死寂,如同坟墓一般。
想到达安全的地方。在水流的推动下,他已伸出手臂去抓他的同伴,这时一
股急流涌来,把他高高地抛起在空中,随后他便高举双臂,瞪大眼睛,沉重
地摔落在下面张着大嘴的深渊里。深渊里传来一声绝望的惨叫,跟着便是一
片死寂,如同坟墓一般。
“你要告诉明果人我们的藏身之地,把我们带往死路上吗?”“鹰眼”
厉声道。“这等于省了一份火药,而现在火药对于我们就像呼吸对于一只受
伤的鹿一样珍贵。检查一下你手枪里的火药——瀑布的水雾可能会把它弄湿
的——准备迎战,我在他们进攻时开枪。”
他把手放在嘴上,长长地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莫希干人防守的岩石那
儿随即传来同样的口哨声。口哨声响起来时,邓干看见有几个人把头从漂浮
的树枝下伸出来,但立即又消失了。他身后一阵低低的窸窣声引起他的注意,
他扭过头,发现恩卡斯已爬到他身边几呎的地方。年轻的酋长冷静又极其小
心地埋伏下来。“鹰眼”用德拉瓦尔语和他谈话。对海瓦特来说,这一刻的
等待令人焦急不安,不过侦察员却觉得这是个合适的机会,向他年轻的同伴
们仔细讲解使用火器的知识。“在所有的武器当中,”他说道,“那种枪管
很长,用软金属制造的很精良的步枪在熟手用起来最危险,不过这需要强壮
的臂膀、机敏的眼睛和装火药时好的判断力才能发挥它的这些优点,那些造
枪的人看来对这行业大概没什么眼光,他们尽造些猎枪和骑兵用的短枪—
—”
恩卡斯一声低低的然而含义丰富的“嘘”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到他们了,孩子,我看到他们了!”“鹰眼”接着道,“他们正
在集合,准备冲锋,否则他们就会把他们黝黑的脊背隐在树枝下面。好吧,
让他们来吧。”他补了一句,一面检查他的火石。“领头的一个一定会死,
他要是蒙卡姆本人才好哩。”
就在那时,森林中又响起一阵呐喊,听到这声音,四个野蛮人立即从漂
浮的树枝后跳起来。在一阵紧张不安中海瓦特感到一种强烈的愿望,想冲上
去近战,但侦察员和恩卡斯从容不迫的神态使他控制住了自己。他们的敌人
大声呐喊着大步跨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黑色岩石。当他们只有几十码远时,
“鹰眼”的步枪慢慢从灌木丛中抬起来,吐着致命的火舌,冲在最前面的敌
人像一个被枪弹击中的麋鹿一样跳起来,一头栽倒在岛上的乱石堆中。
“现在,恩卡斯!”侦察员大叫着,拔出长刀,双目灼灼。“干掉最后
面那个嚎叫的恶棍,另外两个我们敲定了!”
恩卡斯依他的吩咐做了,但还有两个敌人没有干掉。海瓦特分了一支手
枪给“鹰眼”。他们一起顺着斜坡冲向敌人,两支枪同时开火。但都没有打
中。
“我早知道这样,我说过的!”侦察员咕哝着,异常轻蔑地把那支手枪
扔下瀑布,“来吧,你们这些杀人成性的恶狗!你们遇见的是一个纯粹的白
人。”
他的话刚出口,便遇见了一个体格魁梧、凶神恶煞般的野蛮人,同时邓
干发现自己和另一个对手也面对面较量了。“鹰眼”和对手武艺精熟,都抓
住了对方高举着危险的刀子的手臂,几乎有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僵持在那儿,
盯着对方的眼睛,都竭尽全力想制住对方,最后,白人久经摔打的肌肉胜过

了较弱的土人,随着侦察员渐渐加大力量,土人的手臂渐渐弯曲,侦察员持
刀的手猛地一挣,摆脱敌人的掌握,接着一刀捅进敌人裸露的胸膛。与此同
时,海瓦特在另一场殊死搏斗中情况危急,他的长刀在刚交锋时便折断了。
由于他没有别的防身武器,他的安全便完全取决于他的体力和决心。虽说他
两方面都不差,但他的敌人在各个方面都和他势均力敌,幸好他很快就打掉
了敌人的武器,使他的刀子掉在他们脚下的岩石上。从这时起便是一场殊死
的肉搏,看谁能把对方从这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处扔到旁边瀑布的深渊里。他
们愈打离崖边愈近。邓干意识到必须进行最后的决定性打击,双方都孤注一
掷,结果两人都在崖边摇摇欲坠。慢慢地那土人觉得自己渐渐支撑不住了。
这时候海瓦特感到自己的咽喉被对方抓住,土人脸上的狞笑显出一种复仇的
希望,想把他也拖住同归于尽,这一刻,那年轻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痛苦。
正在这危险万分的时刻,他眼前出现一只黝黑的手和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
土人手腕上鲜血奔涌而出,他松开了手,当邓干被恩卡斯救援的手抓回去时,
他惊呆的眼睛仍旧盯着敌人那凶悍失望的脸,看他带着失望可怕的面容沉重
地摔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了较弱的土人,随着侦察员渐渐加大力量,土人的手臂渐渐弯曲,侦察员持
刀的手猛地一挣,摆脱敌人的掌握,接着一刀捅进敌人裸露的胸膛。与此同
时,海瓦特在另一场殊死搏斗中情况危急,他的长刀在刚交锋时便折断了。
由于他没有别的防身武器,他的安全便完全取决于他的体力和决心。虽说他
两方面都不差,但他的敌人在各个方面都和他势均力敌,幸好他很快就打掉
了敌人的武器,使他的刀子掉在他们脚下的岩石上。从这时起便是一场殊死
的肉搏,看谁能把对方从这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处扔到旁边瀑布的深渊里。他
们愈打离崖边愈近。邓干意识到必须进行最后的决定性打击,双方都孤注一
掷,结果两人都在崖边摇摇欲坠。慢慢地那土人觉得自己渐渐支撑不住了。
这时候海瓦特感到自己的咽喉被对方抓住,土人脸上的狞笑显出一种复仇的
希望,想把他也拖住同归于尽,这一刻,那年轻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痛苦。
正在这危险万分的时刻,他眼前出现一只黝黑的手和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
土人手腕上鲜血奔涌而出,他松开了手,当邓干被恩卡斯救援的手抓回去时,
他惊呆的眼睛仍旧盯着敌人那凶悍失望的脸,看他带着失望可怕的面容沉重
地摔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年轻的莫希干人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邓干跟在他后面,两人一齐冲上
他们刚刚冲下来战斗的斜坡,在乱石和树丛中找到良好的藏身之所。

第八章
第八章

他们还在那里徘徊。
——格雷①
侦察员的警告并非没有缘由。在刚刚进行的殊死搏斗中,人声静寂,只
有瀑布咆哮不止,对岸的土著都屏住呼吸,紧张地观望结果,而搏斗时双方
位置的不断变化,又使他们不敢贸然开枪,以免误伤自己人,但搏斗刚刚结
束,便响起了一声充满复仇激情的惨厉的叫声,随后便众枪齐射,铅弹横飞,
都打在乱石上,似乎进攻的土著们要把无处发泄的怒火都撒在搏斗现场这些
毫无知觉的物体上。秦加茨固顽强而镇静地开枪回击。在整个搏斗中,他一
直毫不动摇地守着自己的阵地。当恩卡斯胜利的欢呼传到他身边时,高兴的
父亲提高声音应了一声。此后只有他不断击发的步枪证明他还在坚持不懈地
守着自己的阵地。就这样很快又过了很长时间,进攻者有时众枪齐发,声如
爆豆;有时零星散射,虽说被围攻的人们周围的岩石、松树、灌木都打得七
零八落,但由于他们隐蔽得非常巧妙,因此,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帮人中只
有大卫受了伤。“让他们白耗自己的火药罢。”虽说子弹嗖嗖地经过侦察员
安然躺着的地方,他却从容不迫。“等战斗结束,可以拾到很多铅弹。我想,
不等这些破石头开口讨饶,那些恶棍就会腻烦的!恩卡斯,小伙子,你把火
药装得太满了,开枪时回力太大,子弹是不会打准的。我告诉过你,打那蹦
跳着的恶棍,要打在他白色花纹下面,那下面才是明果人致命的地方。你的
子弹出去时,若是差发丝那么一点,就会高出目标二呎,为了人道,打蛇也
要快些结束它的生命!”年轻的莫希干人高傲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表明他
懂英语,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并没有辩护,也没有回答。“我不能任你
指责恩卡斯缺乏判断力和技术。”邓干说道,“他极其沉着敏捷地挽救了我
的性命,我现在已成了他的朋友,并将永远记得他的恩德。”恩卡斯半撑起
身子,伸出手握住海瓦特的手,两个年轻人会心地互相看了一眼,这友好的
举动使海瓦特忘了对方是一个印第安人,与此同时,侦察员平静而和善地看
着这两个友谊洋溢的年轻人,笑道:“荒野中,朋友们是经常互相搭救性命
的,我敢说以前我为恩卡斯这样效劳过;而我也清楚地记得他曾五次救了我
的性命,三次是和明果人搏斗时,一次是在渡哈丽肯湖时,还有——”“这
颗子弹打得真准!”邓干叫道,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闪,子弹打在他身
边的岩石上,蹦了一下落在地上。“鹰眼”抓住压扁了的弹头看了看,摇摇
头,道:“落下来的子弹不会压扁的,除非子弹是从云端射下来的才会这样!”
恩卡斯抬枪往上一指,大家顺着枪看去,顿时解破了这个谜。原来在河的右
岸,差不多在他们阵地的正对面,长着一株枝桠交错的橡树,由于河边较为
空旷,橡树上部的枝桠便顺势伸展出来,遮覆着岸边的流水,橡树顶部树叶
稀疏,掩着多节的树枝,树枝后躲着一个土人,身子一半由树干遮掩着,一
半露在外面,似乎在向下窥视着他们,以弄清这歹毒的暗枪有什么效果。
“为了打垮我们,这些恶魔都快爬到天上去了。”“鹰眼”道,“你和
他先玩着,孩子,等我把‘鹿枪’装好火药,我们就从树的两边一齐向他开
火。”
①《歌人》。

恩卡斯没忙着开枪,等到侦察员一声令下,两支枪一齐开火,橡树的枝
叶和树皮被打落下来,在风中飘舞,但那个印第安人却大声嘲笑他们的攻击,
而且又回击了一枪,打落了“鹰眼”的帽子,树林中再次响起野蛮人的呐喊,
被围攻的人头上弹雨横飞,似乎想把他们围在一个地方,使爬上树的那个武
士更容易打中他们。
恩卡斯没忙着开枪,等到侦察员一声令下,两支枪一齐开火,橡树的枝
叶和树皮被打落下来,在风中飘舞,但那个印第安人却大声嘲笑他们的攻击,
而且又回击了一枪,打落了“鹰眼”的帽子,树林中再次响起野蛮人的呐喊,
被围攻的人头上弹雨横飞,似乎想把他们围在一个地方,使爬上树的那个武
士更容易打中他们。
只听得一声唿哨,“鹰眼”还没来得及重新装好火药,秦加茨固已来到
他们身边。当他的儿子向他提出这个危险的敌人的位置时,这经验丰富的武
士照例又叫了一声“嚄!”此外便没有什么别的意外或吃惊的表示了。“鹰
眼”和两个莫希干人用德拉瓦尔语匆匆商量了一番,随后大家便悄悄地各就
各位,预备执行他们在匆忙中约定的计划。
橡树上的那个战士自被发现以后,一直在迅速开枪,但没有什么效果,
他的敌人异常警觉,使他无法有效地瞄准,而他们一看到他的身体有一部分
露在外面,就照准那里射击,尽管如此,他的子弹还是不断落在这几个卧伏
的人中间,海瓦特的衣服特别引人注目,因而被撕破了好几处,有一次他的
胳膊上还受了点轻伤,鲜血流了出来。
最后,敌人长时间耐心的等待竟使这火伦人胆子大了起来,他企图找一
个更好更致命的目标,两个莫希干人锐利的眼睛立刻发现了他黝黑的腿在稀
疏的树叶中不小心暴露出来,他们的步枪同时开火,火伦人腿受了伤,身子
一沉,便有一部分露在外面。“鹰眼”立即抓住机会,将其致命的武器对准
橡树顶开了火。树叶摇动,那火伦人的步枪先从高处掉了下来。经过一番无
效的挣扎,只见野蛮人的身子翻下来吊在空中,他的双手还绝望地紧紧抓住
一根光秃秃的枯树枝不放。
“给他一枪,发发慈悲,再给一枪吧。”看到这个人的可怜模样,邓干
害怕地掉过了头。
“不能再浪费火药了!”“鹰眼”执拗地叫道,“他死定了,我们的火
药却不富余,因为和印第安人的战斗有时一打就是好几天,不是他们死,就
是我们亡!而创造我们的上帝却给了我们一种愿望,那就是保住我们的头
皮!”
在这种显而易见的现实情况下,对于这样一个严厉而坚定的主意,谁也
没有反对。从那一刻起,树林里的叫喊声停止了,枪声也稀疏了。所有人的
眼睛——无论他属于哪一方——都盯着悬挂在天空中的那个绝望的家伙。他
的身体在风中摇摆着,虽然他没有发出呻吟或者咕哝声,但当他面对敌人的
时候,他们隔得远远地可以看见他黝黑的脸上绝望的神情。有好几次侦察员
都怜悯地举起了枪,但出于小心节约,又默默地放下了。最后,火伦人的一
只手松开,疲乏地垂在身体一侧,他又绝望地挣扎了一阵,徒劳无益地想重
新抓住树枝,只见他在空中乱抓一气。这时,“鹰眼”闪电一枪,火伦人四
肢晃动一下,一阵抽搐,他的头垂在胸前,身子铅块般沉重地落下,打得水
花四溅,接着,那不幸的火伦人便淹没在湍急的流水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对于这重大胜利,没有人发出欢呼,便是两个莫希干人也只是在恐惧中
互相看了一眼,树林中发出一声喊叫,接着便是一片寂静,只有“鹰眼”似
乎头脑还很清醒,他对自己一时的疏忽摇摇头,甚至大声责备自己。
“这是我鹿角里的最后一份火药,也是我口袋里最后一颗子弹,我做事

太孩子气啦!”他说,“他撞上石头时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很快就会没
有感觉的。恩卡斯,孩子,快到小船那儿去,把那大鹿角带来,那是我们剩
下的所有火药,据我对明果人性格的了解,我们还需要这些火药,一点都不
会剩下。”年轻的莫希干人答应着离开了,留下侦察员在那儿懊恼地翻弄着
空空如也的子弹袋和鹿角,他正满怀沮丧,忽然听到恩卡斯发出一声厉叫,
便是邓干未经训练的耳朵听了,也知道这意味着新的意外的灾难,他满心恐
惧,生怕他安置在洞中的宝贝有什么闪失,爬起来就跑,全然不顾这样暴露
会引来什么危险。他的同伴们似乎也有所担心,大家一起顺着小径一溜烟跑
到岩穴中,他们跑得很快,使敌人的零星冷枪根本不起作用,这异常的叫声
使两姐妹和大卫也从隐身之处出来。这一帮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是什么
事情甚至惊动了久经考验,坚韧从容的年轻的印第安青年。只见离岩边不远,
他们的小船正穿过漩涡,漂向急流,从小船漂流的方式来看,显然有人藏在
底下拽着它。侦察员一看到这可怕的景象,立刻本能地抬起枪,火石闪耀了
一下,但枪却没响。“太晚了!太晚了!”“鹰眼”叫着,懊恼地扔下无用
的枪,“那坏蛋已赶上急流,去得很快,现在我们就是有火药也打不中他了!”
小船顺着水流疾速滑下,那冒险的火伦人从船底伸出头,摆摆手,发出一声
胜利的欢呼,林中也随即传来一阵呐喊,一阵大笑,仿佛有五十个魔鬼在幸
灾乐祸地嘲笑一个基督徒的堕落。“笑得好,你们这些鬼孙子!”侦察员骂
着,坐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把枪扔在脚边不管,说:“现在,森林中三支
最快最准的枪和草棍儿或陈年鹿角已没有什么区别了!”“下面该怎么办?”
邓干问道,最初的失望已化作渴望行动的男子汉气概。“我们会怎么样?”
太孩子气啦!”他说,“他撞上石头时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很快就会没
有感觉的。恩卡斯,孩子,快到小船那儿去,把那大鹿角带来,那是我们剩
下的所有火药,据我对明果人性格的了解,我们还需要这些火药,一点都不
会剩下。”年轻的莫希干人答应着离开了,留下侦察员在那儿懊恼地翻弄着
空空如也的子弹袋和鹿角,他正满怀沮丧,忽然听到恩卡斯发出一声厉叫,
便是邓干未经训练的耳朵听了,也知道这意味着新的意外的灾难,他满心恐
惧,生怕他安置在洞中的宝贝有什么闪失,爬起来就跑,全然不顾这样暴露
会引来什么危险。他的同伴们似乎也有所担心,大家一起顺着小径一溜烟跑
到岩穴中,他们跑得很快,使敌人的零星冷枪根本不起作用,这异常的叫声
使两姐妹和大卫也从隐身之处出来。这一帮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是什么
事情甚至惊动了久经考验,坚韧从容的年轻的印第安青年。只见离岩边不远,
他们的小船正穿过漩涡,漂向急流,从小船漂流的方式来看,显然有人藏在
底下拽着它。侦察员一看到这可怕的景象,立刻本能地抬起枪,火石闪耀了
一下,但枪却没响。“太晚了!太晚了!”“鹰眼”叫着,懊恼地扔下无用
的枪,“那坏蛋已赶上急流,去得很快,现在我们就是有火药也打不中他了!”
小船顺着水流疾速滑下,那冒险的火伦人从船底伸出头,摆摆手,发出一声
胜利的欢呼,林中也随即传来一阵呐喊,一阵大笑,仿佛有五十个魔鬼在幸
灾乐祸地嘲笑一个基督徒的堕落。“笑得好,你们这些鬼孙子!”侦察员骂
着,坐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把枪扔在脚边不管,说:“现在,森林中三支
最快最准的枪和草棍儿或陈年鹿角已没有什么区别了!”“下面该怎么办?”
邓干问道,最初的失望已化作渴望行动的男子汉气概。“我们会怎么样?”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处境不会这么糟的!”年轻人叫道。“火伦人
还没到,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洞窟。我们还可以阻止他们上岸。”
“用什么阻止?”侦察员淡淡问道,“用恩卡斯的箭,还是女人们淌下
的眼泪?不行,不行,你年轻富有,又有许多朋友,我知道在这种年纪去死
确实很难,但是,”他扫了一眼两个莫希干人,“让我们记住我们是血统纯
正的男子汉,我们要让这些森林土著知道,大限来临时,白人和红人一起是
不惜流血的。”
邓干迅速转向侦察员凝视的方向,两个印第安人的行为使他立即证实了
自己最恐惧的事。秦加茨固庄重地坐在另一块岩石上,已经放下刀斧,正摘
下头上的鹰羽,把头顶的那绺头发理好,以便它可以来迎接这最后的英勇的
任务。他的面容平静深沉,乌黑发亮的双眸渐渐失去战斗时的勇悍神色,换
上了一种平静的神色,等待厄运的降临。
“我们的处境不是,也不可能这样绝望!”邓干道,“就是现在援兵也
随时会来,根本看不到敌人,在这场战斗中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险却没什么结
果,他们一定腻烦了!”
“还有一分钟,也许还有一个小时,然后那些诡计多端的毒蛇就会扑过
来,以他们的性格,现在他们就很可能躲在听得见我们说话的地方。”侦察
员说道。“但他们一定会来,而且使我们陷入绝望的境地。”他转而用德拉
瓦尔语说:“我的兄弟,我们一起打完了我们的最后一仗,麦柯亚人将赢得
这场战斗,莫希干人和白人中的英才俊杰将会死去,他们的眼睛能视夜如昼,
也能远视苍穹,视浮云如水雾。”

“让明果人去伤悼他们的死者吧。”印第安人带着特有的自豪和坚定不
移的神态答道。“莫希干人的大蟒蛇曾盘踞过他们的老窠,使那些不见父亲
回来的孩子们哭泣,使得他们胜利了也不会高兴快活!自从雪化以来,他们
已有十一个战士躺在远离他们部落墓地的地方,只要秦加茨固不开口,谁也
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他们的尸骨,让他们去拔出最尖锐的刀子,挥动最快的斧
头,因为他们最可怕的敌人在他们手里,恩卡斯,这高贵的德拉瓦尔族的最
后一枝幼芽!叫那些胆小鬼快点,要不然他们的心会软下来,他们就会变成
妇人一样软弱无能了。”
“让明果人去伤悼他们的死者吧。”印第安人带着特有的自豪和坚定不
移的神态答道。“莫希干人的大蟒蛇曾盘踞过他们的老窠,使那些不见父亲
回来的孩子们哭泣,使得他们胜利了也不会高兴快活!自从雪化以来,他们
已有十一个战士躺在远离他们部落墓地的地方,只要秦加茨固不开口,谁也
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他们的尸骨,让他们去拔出最尖锐的刀子,挥动最快的斧
头,因为他们最可怕的敌人在他们手里,恩卡斯,这高贵的德拉瓦尔族的最
后一枝幼芽!叫那些胆小鬼快点,要不然他们的心会软下来,他们就会变成
妇人一样软弱无能了。”
“唉,唉,”侦察员一直在用心听这两个土人的衷心话语,这时不禁喃
喃自语道,“他们已经动起印第安人的感情来了,很快他们就会激怒麦柯亚
人,加速自己的灭亡。至于我这个纯粹的白人,还是依照白人的习惯去死的
好,嘴里不出恶语,心里也没有仇恨!”
“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柯拉一直在岩石边恐惧地发着呆,这时走上前
道,“四面的道路都是畅通的,逃到树林那边向上帝请求援助吧。去吧,勇
敢的人,我们已经欠了你们很多,请你们不要再管我们不幸的命运了。”
“小姐,你若是认为伊洛魁人会让到树林的道路畅通无阻,那你是太不
了解他们的狡诈了。”“鹰眼”答道,但接着又朴实地加了一句:“不过,
顺势而下的水流很快就会把我们带到他们的枪打不中,喊声也听不到的地
方。”
“那么,就试试水路吧,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让残暴的敌人多杀几个人
呢?”
“为什么?”侦察员重复着,傲然四顾,“因为一个男子汉问心无愧地
死去比心怀疚责地活着要好!如果孟洛问我们把他的孩子们丢在什么地方,
我们又怎么回答呢?”
“快去找他吧,对他说,你丢下她们是要带信请求速派援兵。”柯拉答
道,慷慨激昂中不觉又走近了一些。“对他说火伦人把她们带往北方的荒野,
但若是救援及时,还能把她们救回,如果真是天意如此,他无法及时救援的
话,那么,”她的声音渐低,几乎有点哽咽,“把他女儿的爱与祝福以及最
后的祈祷带给他吧,叫他不要为她们的早夭而悲伤,而要耐心地等待在基督
的天堂里和他的孩子们见面。”
侦察员饱经风霜的脸上的坚毅表情有所缓和,等她说完,他以手托腮,
似乎在仔细考虑这个建议。
“她的话有理!”终于,他紧抿的双唇颤抖着吐出了这句话。“唉,这
话也很有基督的精神,在红皮肤的人看来是正当合适的事,对于一个血统纯
粹的白人说来也许是一种罪过,并且也不能假装说不知道。秦加茨固,恩卡
斯,听听这个黑眼睛姑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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