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头往后一仰，表示不屑接受这个条件，接着便坚定地说道：
“‘狡猾的狐狸’是个伟大的酋长，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来吧。”他
亲热地将手放到柯拉肩上，催她快走，一面又加了一句，“火伦人不喜欢啰
嗦，我们走。”
柯拉带着女性高傲的矜持挣开了身子。面对这种轻佻无礼的举动，她的
脸涨得通红，眼里也冒出火来。
“我是你的俘虏，在合适的时候会跟着你一直到死，但你没必要施暴。”
她冷冷地说道。随即，她转向“鹰眼”，“慷慨好义的猎人！我从心底感谢
你，你提的条件没有用，事实上我也不能接受，但除了这高贵的想法，你还
可以在别的方面为我做点什么。看看那垂头丧气的孩子吧！不要丢下她不管，
请把她送到文明人的地方。”她紧握着侦察员粗糙的大手，又道，“我不能
说她的父亲会酬报你——因为你这样的人是无法报酬的，但是他会感谢你，
祝福你，请相信，一个正直的老人的祝福会感动上苍的。上帝啊，在这可怕
的时候我多么渴望能听到这样的祝福啊！”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她沉默了一
会儿，又走到搀扶着她那失去知觉的妹妹的海瓦特身边。从她那低沉的语调
里可以听出她的感情和女性的矜持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你要珍惜你拥有
的珍宝，这个也不用我来说了。海瓦特，你爱她，这就足以掩住她所有的缺
点了。她非常善良、温柔、甜美可爱。你们中间最骄傲的人也不会觉得她身
心上有什么缺陷。她很美丽——啊！她多么美丽啊！”她悲伤地、带着深情
将自己那不如爱丽丝白皙却同样美丽的手放在爱丽丝雪白光润的额头上，捋
开散在她额前的一绺金发，“而且她的灵魂也和她的皮肤一样纯洁无瑕！我
还能说上许多理智所不容许的赞美之辞，但这就免了吧！”她的声音几乎听
不见了，她的脸俯向她妹妹的身上，她给了妹妹一个长长的热吻，然后直起
身，脸上一片死灰，但那几乎要冒火的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水。她转过头，以
先前的高傲神态对马古亚说道：“现在，先生，我愿意悉听尊便。”
点了。她非常善良、温柔、甜美可爱。你们中间最骄傲的人也不会觉得她身
心上有什么缺陷。她很美丽——啊！她多么美丽啊！”她悲伤地、带着深情
将自己那不如爱丽丝白皙却同样美丽的手放在爱丽丝雪白光润的额头上，捋
开散在她额前的一绺金发，“而且她的灵魂也和她的皮肤一样纯洁无瑕！我
还能说上许多理智所不容许的赞美之辞，但这就免了吧！”她的声音几乎听
不见了，她的脸俯向她妹妹的身上，她给了妹妹一个长长的热吻，然后直起
身，脸上一片死灰，但那几乎要冒火的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水。她转过头，以
先前的高傲神态对马古亚说道：“现在，先生，我愿意悉听尊便。”
听到这种威胁，马古亚脸上的表情真是难以形容，他先是一阵狂喜，随
即又狡猾地变成一种冷冰冰的表情。
“森林里的路畅通无阻，”他答道，“‘大方的手’跟着来好啦！”
“别去，”“鹰眼”叫着一把抓住海瓦特的胳膊，猛力挡住他不要跟上
去，“你不知道那坏蛋有多狡猾，他会把你引进伏击圈，杀掉你的。”
“火伦人，”恩卡斯迫于本民族的严厉法律，一直用心听着所发生的一
切，这时插嘴道，“火伦人，德拉瓦尔人的公正来自玛尼多，看看那太阳，
这现在在铁杉上层的树枝上。你的路很短，而且畅通无阻，等到太阳升上了
树梢，就会有人追上你的。”
“我听到了一声乌鸦的叫唤！”马古亚大声嘲笑道，“滚开！”他对着
慢慢为他闪开道的人群摇晃着手，又道，“德拉瓦尔人的裙子在哪儿呢？让
他们对着维安杜脱人开枪射箭吧，他们照样会有鹿肉吃，有玉米可锄。你们
这些狗、兔子、小偷——我鄙视你们！”
听了这最后的侮辱，德拉瓦尔人中一片不祥的死寂，马古亚一面说着，
一面不可一世地从众人身边走过，进入森林，他身后跟着默默无言的柯拉，
印第安人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好客原则保护着他，无人敢上前拦阻。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
请你注意，这简直是一桩非常恶劣的流氓行为；
凭你的良心说，难道这不是吗？
——莎士比亚①
火伦人带着他的俘虏走向森林时，所有的德拉瓦尔人似乎都被和火伦人
友善的恶魔附身了，一个个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等到他们从视野中消
失以后，人群中立刻起了剧烈的骚动。恩卡斯一直站在台上看着柯拉离去，
直到最后她的衣服与林中树叶混为一体，不可辨别。然后他便下了高台，默
默穿过人群，走进刚才他从里面出来的那间屋子。几个神情严肃专注的武士
在这年轻酋长经过时看到他眼中冒着怒火，便跟着他走进那供他沉思的屋
子。接着，塔蛮能和爱丽丝都被扶着走了。妇人孩子们也被命令解散。在接
下去的重要时刻，整个德拉瓦尔人营地就像一个受到惊扰的蜜蜂窝。所有的
蜜蜂都在等着蜂王出来，好跟着它一起进行遥远而关系重大的飞行。
终于，恩卡斯的屋子里出来一个武士。他迈着从容而庄重的步伐走到一
棵长在石台缝隙里的矮松面前，剥下松树的树皮，然后便一言不发地回到屋
子里。不一会儿屋子里又出来一个武士。他将矮松的枝条全部折断，使它只
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树干。第三个武士则用深红色的油彩在这树干上画上许多
条纹。屋外的人群看着部族的头领们这充满仇恨和敌意的举动，都闷声不响，
不祥地沉默着。最后，那莫希干青年自己也走出屋子，全身的衣服已全部脱
去，只剩下腰带和绑腿。他那英俊的面孔有一半都涂上了可怕的黑颜色。
恩卡斯缓慢而庄严地走向木柱，随后立即绕着柱子兜起圈子来。他的步
伐非常匀称，很像是一种古代的舞蹈。同时他提高了嗓子，用狂野不羁的声
音唱着这个部族的战歌。他的歌喉高亢到了极点。歌声有时悲凉婉转，如同
小鸟的哀鸣，接着又一变而为深沉浑厚，令听众为之战栗，歌词不多，回环
往复，一开始是对大神的颂扬，渐渐变成战斗的召唤，最后又同开始那样表
现出对大神的依赖。这意味深长，悠扬动人的战歌若是翻译出来的话，大致
是下面的样子：
“玛尼多！玛尼多！玛尼多！
你伟大，你善良，你睿智；
玛尼多！玛尼多！
你公正。
“在天空中，在云彩里，啊，我看见
许多斑点——有的漆黑，有的深红；
在天空里，啊，我看见
许多乌云
“在森林里，在空中，啊，我听见
那呐喊，那长啸，那狂叫；
在森林里，啊，我听见
那战斗的狂叫！
“玛尼多！玛尼多！玛尼多！
①《亨利五世》，第四幕，第一场。
你虚弱——你强大，我迟钝；
你虚弱——你强大，我迟钝；
给我帮助！”
在每段歌词的结尾，恩卡斯总是把声音提得更高一些，拖得更长一些，
使它适合于这节诗里所表现的那种感情。第一段结尾庄严肃穆，表达了对大
神的敬意；第二段结尾描述了眼前景象，已渐近于警戒告急；第三段结尾便
是那人所共知的可怕的呐喊，从年轻武士的嘴中吐出，像是所有的战声混合
在一起；最后一段的结尾还和第一段一样，卑微地恳求大神赐予力量。恩卡
斯将这战歌重复了三次，也绕着柱子舞了三圈。
恩卡斯唱完第一遍时，一个神态严肃、倍受敬崇的莱那泼酋长也走上前
去，绕着柱子边跳边唱起了自己的战歌。就这样，武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加入
了这个行列，直到最后，所有的尊贵的酋长、武士们都绕着柱子跳了起来。
现在这场面变得非常狂野可怕那些凶悍的酋长随着歌声的流转变得更加面目
狰狞。就在那时，恩卡斯将他的战斧深深砍入柱中，又发出一声大叫，这叫
声可说是他自己的战斗呐喊。这举动表明他已经接过了不久就要进行的征战
的指挥权。
恩卡斯的举动唤醒了德拉瓦尔部族所有沉睡的情感。一百多个青年先前
一直因年轻位卑克制着自己，此时一齐疯狂地扑向他们的假想敌，将那柱子
砍得七零八落，直到最后地上只剩下一段树桩。在这阵骚动中，这根柱子的
碎片经受了最残酷无情的打击，仿佛它们就是活着的敌人一般。有些碎片被
剥去了皮，有些受到战斧的疯狂劈砍，还有些则受到致命的刀刺。总而言之，
所有人都明确地表现出狂热的激情和喜悦，表明即将开始的征战是一场全民
族的战争。
恩卡斯砍了一斧之后，立即退出人丛，抬头看了看太阳。其时太阳已到
了他和马古亚约定好结束和平的地点。他立即作了个意味深长的手势宣布了
这一事实，又伴以一声呐喊。于是整个激动的人群立刻放弃了模拟的战斗，
一个个欣喜地尖声狂叫着，准备进行真正的战斗。
整个营地现在又换了一番景象。武士们都已绘上战斗的花纹，武装齐整，
全部静立待命，仿佛他们从不会表露什么情感似的。另一方面，妇人们都唱
着歌冲出茅屋。在她们的歌声里，欢乐和悲伤的感情奇特地混合在一起，很
难分清哪种感情更深沉。到处都看不见一个闲人。有些人拿出她们最贵重的
东西，还有些人则带着她们的孩子、老人或病人走进一片森林。森林像一片
亮丽的绿绒毯铺在山前。塔蛮能和恩卡斯简单而亲昵地谈了一会儿，然后也
镇静地向那里走去。他和恩卡斯分别时依依不舍，真像一个父亲又要和久别
重逢的儿子分手似的。与此同时，海瓦特把爱丽丝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然后
找到侦察员，他那急切的神态表明他多么渴望参加这场战斗。
不过，“鹰眼”对这些战歌以及土人的出征准备已经很熟悉了，因此对
这场面并不惊讶。只是当武士们一个接一个上来表示愿意跟随恩卡斯去战斗
时，他才偶尔抬眼看看他们的数目和素质，在这方面他很快就满意了。实际
上，大家已经看到，那年轻酋长的威信很快便赢得了部族中的所有战士。解
决了这个实质性问题以后，侦察员立即派一个德拉瓦尔少年到森林里去取他
的“鹿枪”以及恩卡斯的步枪。他俩在来到德拉瓦尔营地前已预先藏好了他
们的武器。这是种两全其美的计策，既可以在他们不幸沦为俘虏时保护他们
的武器，又可以使他们两手空空来到德拉瓦尔人中间，显得他们是受难者，
没有武器自卫，无以为生。在挑选人来找回他那支宝贵的步枪时，侦察员也
表现出了他那习惯性的谨慎。他知道马古亚来时肯定带了一些人手，而且现
在在整个森林的边缘一定还有许多火伦细作在窥视着他们的新敌人的动静。
因此，他若是自己去取枪，一定会遭到致命危险。别的武士也不会好到哪里
去。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只有在他的意图被发现后才会有危险。等到海瓦
特来到他身边时，侦察员正在冷静地等着他的试探结果。
没有武器自卫，无以为生。在挑选人来找回他那支宝贵的步枪时，侦察员也
表现出了他那习惯性的谨慎。他知道马古亚来时肯定带了一些人手，而且现
在在整个森林的边缘一定还有许多火伦细作在窥视着他们的新敌人的动静。
因此，他若是自己去取枪，一定会遭到致命危险。别的武士也不会好到哪里
去。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只有在他的意图被发现后才会有危险。等到海瓦
特来到他身边时，侦察员正在冷静地等着他的试探结果。
“鹰眼”尽管对这少年受伤与否极为关注，但在拿到“鹿枪”的一刹那
还是高兴得把什么都忘了。他带着行家的眼光仔细审视着步枪，将火药池打
开，又关上，检查了无数次；然后他又检查了枪机上的许多重要部件。随后
他便转向那少年，非常关切地问他是否受了伤。那少年骄傲地抬起眼睛看得
他，但没有回答。
“啊，我看到了，孩子，那些坏蛋打伤了你的胳膊。”侦察员说着，托
起那受了伤却一声不吭的少年的手臂，只见臂上有一道很深的枪伤。“不过
敷上一些捣碎的赤杨树叶子就会好的，我再给你包扎一下，做为你的功绩的
标志！勇敢的孩子，你年纪轻轻就做了一件勇士们做的事情，将来你还会带
着许多光荣的伤痕踏进坟墓的。我认识许多年轻人，他们已经砍到过敌人的
头皮了，却没有这种标志。去吧，”侦察员给他包扎好了伤口，道，“你将
来会成为一个酋长的！”
那少年骄傲地走开了，他对自己的流血比最虚荣的大臣对自己身上披的
红缎带还要得意。他在同伴中间高视阔步地走着，立即成为大家羡妒的对象。
要是在和平时期，这孩子坚忍卓绝的行动一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和赞
赏，但现在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人们也就没将它放在心上。不过，这
件事至少使德拉瓦尔人明白了他们的敌人的位置和意图。于是恩卡斯立即派
一队武士去驱逐这些偷袭者，他们当然比那虽然心高气傲但却身单力薄的少
年要强得多。这任务很快便完成了，因为大部分火伦人看到自己被发觉后便
退了回去。德拉瓦尔人从自己的营地边追出老远，然后便停下来原地待命，
因为他们担心会被引进伏击圈。由于双方行动都很隐密，森林中仍然一片静
寂，就像一个温暖的夏日清晨一般。
这时候，镇静而急躁的恩卡斯已经把酋长们召集在一起，正在分配人手。
他将“鹰眼”介绍给大家，说他是个久经考验的勇士，一向都值得信赖。看
到大家都欢迎他这个朋友，恩卡斯便将二十个像他一样意志坚强、灵活勇猛
的武士交给他指挥，接着他又向德拉瓦尔人介绍了海瓦特在英吉斯人军中的
地位，也让他指挥同样多的武士。但是海瓦特没有接受这个任命，而是宁愿
呆在侦察员身边做个志愿兵。安排好他们俩之后，年轻的莫希干人又将德拉
瓦尔酋长们一一分遣妥当。由于时间紧迫，他命令大家立即出发，二百多个
武士欣然接受了命令，但大家都悄无声息。
呆在侦察员身边做个志愿兵。安排好他们俩之后，年轻的莫希干人又将德拉
瓦尔酋长们一一分遣妥当。由于时间紧迫，他命令大家立即出发，二百多个
武士欣然接受了命令，但大家都悄无声息。
会上酋长们提出许多行动计划，但都不合他们性急的头领的心意。若是
安照恩卡斯自己的想法，他会立即带领部下去冲锋陷阵，一刀一枪地和敌人
决个胜负。不过这种方法那些经验老到的德拉瓦尔酋长们是不会同意的。因
此他尽管怒火中烧，却只好小心地倾听大家的意见。一想到柯拉的危险境况
以及马古亚对他们的侮辱，他的心中便焦躁难耐。
就这样，他们开了很长时间的会议，但却没有结果。正在这时，只见敌
人那边出现一个人影，正匆匆忙忙向这边跑来。大家觉得他一定是个敌人派
来讲和的使者。不过那陌生人到了离德拉瓦尔酋长会议地点大约一百码的地
方时却踌躇不前了，好像不知道该朝哪边走，最后他停了下来。现在，所有
人都转向恩卡斯，似乎等他指示怎么办。
“‘鹰眼，，”年轻的酋长低声对侦察员说道，“不能让这个人再和火
伦人说话了。”
“他已经末日来临了。”侦察员简单地说了一句，将长长的步枪从草叶
间伸出去，不慌不忙地向目标瞄准。不过，他并没有开枪，而是压低了枪口，
开心而无声地大笑了一阵。“我还以为这家伙是个明果人呢，我差点成了个
罪人！”他说道。“当我的眼睛在他胸前搜索，看打他哪个地方好时，你能
想得到吗，恩卡斯？我看见了那歌唱大师的小笛子。原来他就是那个叫格姆
的人。他死了对谁也没好处；但他若是活下来，舌头除了唱歌外还能做些别
的事的话，他对我们倒很有用处。如果声音还有用处的话，我马上就过去和
这个老实巴交的人谈谈。对他来说，我的话语一定比‘鹿枪，的声音好听。”
侦察员说着便将步枪放到一边，从树丛中爬了过去，一直到了大卫能听
见他说话的地方。他便像上次安然通过火伦人营地那样唱起了圣歌，不过大
卫那敏锐的听觉可不容易被骗住（不过说实话，除了“鹰眼，”别人也难以
模仿这种声音）。他以前已经听过一次这种声音，现在当然知道它是从谁的
嘴里发出来的。这可怜的人似乎大大松了口气，他开始向着这种歌声的方向
寻去——对他来说，这和冲着排炮往前走差不多一样艰苦。不久，那个隐藏
着的歌手就被他找着了。
“我真不知道，如果火伦人就在附近的话，”侦察员笑着，一面抓住大
卫的胳膊，领他走到后面去，“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以为有两个疯子
而不是一个了！不过在这里我们是安全的。”他指着恩卡斯和他的同伴，接
着又道，“现在你不要唱歌，用英语告诉我们明果人在做些什么事。”
大卫惊讶而无声地四下打量着那些面目狰狞的酋长。不过，看到他认识
的那些人的面孔后，他放心了，很快打起精神，开始理智地回答他们的提问。
“那些异教徒出动了许多人，”大卫说道，“恐怕他们来者不善。刚才
他们的营地里一片喧闹吵嚷，都是些亵渎神灵的声音。简直太可怕了，所以
我就跑到德拉瓦尔人这里来寻找安宁了。”
“你若是跑得快一些，在这个地方你的耳朵也不会清静多少。”侦察员
冷冷地答道，“不过这个就不去说它了。现在火伦人在哪儿？”
“他们躲在森林里，就在这儿和他们的营地之间，人数很多。你们最好
“他们躲在森林里，就在这儿和他们的营地之间，人数很多。你们最好
山洞里，又像一头疯狂的狼一样领着那些野蛮人出来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
那么恼怒。”
“你说，他把她关在山洞里了？”海瓦特打断了他的话，“幸好我们知
道山洞的位置！我们能不能立即想办法去把她救出来？”
恩卡斯认真地看着侦察员，然后问道：“‘鹰眼’怎么说？”
“给我二十人，我带着他们顺着小河向右走，经过河狸住的小屋，和大
酋长、上校会合。然后你就会听到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呐喊——有这样的顺风，
声音很容易就能传上一哩远——听到叫声后，恩卡斯，你就在正面发起进攻。
等他们进入我们的步枪射程，我们会给他们狠狠的一击。我以一个老猎手的
名誉担保，这一打击保证会打乱他们的阵脚。然后我们就攻占他们的营地，
把那姑娘从山洞中救出来。不管我们是用白人的方法一战成功，还是像印第
安人那样用躲藏掩蔽的方法，这一次我们很可能就把火伦族全部歼灭了。少
校，这计划里也许并没有什么大学问，但只要有勇气，有耐心，它是完全可
以成功的。”“我很欣赏这个计划。”海瓦特叫道。他发现侦察员心中想的
主要也是解救柯拉，“我很欣赏这个计划，请立即将其付诸实施吧。”
大家又简短地商议了一会儿，使这个计划更加切实可行，便详细地传达
给几队人马。他们又约定好各种信号，随后那些酋长们便各自离开，分头去
执行自己的任务。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
除非大王不要一文赎金，
将那黑眼睛的姑娘送还给她的克罗莎。
——颇普①
恩卡斯在分派人手的时候，森林中一片静谧，除了开会的人以外，寂无
人声，似乎自万能的上帝创始以来这里就从未有人居住过。放眼望去，满目
苍翠，却看不到任何与这和平宁静的景色不相符合的东西。到处都可以见到
鸟儿在榉树间飞来飞去，偶尔有一个松鼠从树上扔下一个坚果，引得大家一
时都往那个地方看去。这偶然的惊忧过去后，大家便可以听见微风吹拂着这
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绿色森林，沙沙作响。只偶尔有一条河流或一个湖泊
隔断这满山翠绿。把德拉瓦尔人和他们的敌人的营地隔开的这一片苍茫原
野，浑沌古朴，寂无声息，仿佛从来不曾有人来过。但是，身负重任走在队
伍前头的侦察员非常了解那些他们就要去对付的敌人的性格，他深知这看似
宁静的森林中其实到处都暗含着杀机。侦察员集合起自己那一小队人马后，
便将“鹿枪”架在臂弯里，默默示意大家随他前进。他领着他们向后面走了
几十码，来到先前他们在前进时已经越过的小溪前，他在这儿停了下来，等
所有的武士们都小心地来到他身边之后，他便用德拉瓦尔语问道：
“我的年轻人中，有谁知道这条河流向什么地方吗？”
听到他的问话，一个德拉瓦尔武士伸出手，两指分开，表示有两条河汇
合在一起的样子，答道：“走不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小河就会流进大河里。”
他指了指提到的那个地方，又道：“这两条河养活了很多的河狸。”
“我也这么想。”侦察员说着，抬眼看了看树顶的缝隙，“根据它的走
向和山脉的形状，应当是这样的。伙计们，在遇到火伦人之前，我们必须在
河岸的掩蔽下前进。”
他的同伴们照例又叫了一声表示同意，但是看到他们的头领准备继续前
进时，有几个武士又示意事情有点不对头。侦察员明白他们那意味深长的眼
光，回头一看，原来那唱歌大师一直跟着他们。
“你知不知道，朋友，”侦察员的语调非常严肃，举止神态中还带着一
点骄傲。“这一队武士可是专门选出来进行殊死搏斗的。我这个指挥官在别
人眼里也许不那么凶狠，却不可能让他们闲着。也许不止五分钟，但最多不
上半个小时，我们就会在火伦人身上踩过去了，不管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虽说我事先没有得到你的警告，”大卫答道。他的脸有点红，他通常
安静茫然的双眼里如今神采奕奕。“但是你的年轻人使我想起了雅各的子孙
出发去和示剑族战斗，因为那些人想和上帝宠爱的一个民族的女人结婚，①
而我和你们寻找的那位姑娘也曾经同甘苦，共患难。我虽然不是一个勒紧腰
带、手执尖刀的战士，但是很乐意为她打一仗的。”
侦察员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他这个奇特的要求是否可行，然后他答
道：
“你不懂得使用武器，又没带枪。你要知道，火伦人受了打击会疯狂反
①《伊里亚特》，第一卷，第一二二行。
①指雅各的女儿底拿。故事见《圣经·旧约·创世纪》第三十四章。
扑的。”
扑的。”
①，”大卫一面回答着，一面从
他那斑驳五色的破衣服里拿出一个投石器，“但是却没忘记大卫王的榜样，
我年轻时经常练习这古老的武器，今天也许我还没完全忘记怎么使用它。”
“哼！”侦察员冷冷地看着那鹿皮索和围腰布，一副不屑的神色。“这
种东西在刀箭丛中也许还管用，但这些明果坏蛋可是人手一支法国造的好步
枪。不过，你似乎真有些福气，在枪林弹雨中总能安然无恙。至少到目前为
止，你是这个样子的——少校，你怎么已经扳起击铁准备放了啊？过早地开
枪会无端地送掉我们二十个人的性命的——歌唱家，你可以踉我们一起去，
也许在需要喊叫的时候你还有用处。”
“谢谢你，朋友。”大卫答道，一面像与他同名的犹太王一样，从河边
捡起许多石头，“虽然我不喜欢杀人，但是你若是不让我去的话，我会很痛
苦的。”
“记住，”侦察员说着，又敲敲自己的脑袋——那正是大卫尚有余痛的
地方。“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开音乐会的，在战斗的呐喊响起之前，除
了枪声，不能有别的声音。”
大卫点了点头，仿佛同意了他的条件。侦察员看了看武士们，示意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