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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

_24 库柏(美)
和利益以及死去的族人的安宁和幸福,都迫切需要他们杀掉一些敌人为他们
复仇。但是马古亚毫不费力便否定了这些危险万分、成功的可能性又不大的
计划。他用惯常的狡猾手段指出这些计划的危险和错误之处,当他以相反的
意见消除了所有的障碍之后,才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先将众人的自爱颂扬了一番,这个方法总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他列
举了许多事实,说明火伦人为了惩罚敌人的侮辱,在许多时候都表现得勇猛
顽强,随后他话题一转,对智谋的作用大加赞扬。他说,河狸和别的动物截
然不同,人和动物不一样,火伦人尤其与别的人不一样,原因即在此。吹捧
了一番这种品质之后,他又开始解释在他们部族目前的情况下,究竟该怎样
使用智谋。他说,一方面是他们伟大的巨人父亲,加拿大的总督,自从鲜血
染红了他们的战斧以后,他就一直很严厉地对待他们;另一方面则是一个和
他们一样人数众多的部族,他们和火伦人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利益,
也并不喜欢火伦人,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让那伟大的白人头领也不喜欢火伦
人。接着,他又谈起火伦人需要的东西,为了过去的服务,他们应该得到哪
些报酬;现在他们离应得的猎物和印第安村庄是多么遥远,以及在此关键时
刻他们多么需要小心谨慎,不能只是随心所欲。他发现尽管年长的武士们很
赞赏他的话,许多最凶恶、最尊贵的武士却目光阴沉地听着这些精明的计划。
于是他立即狡猾地把话题引回到他们最爱的话题上,他公开地谈起他们的智
慧成果,并大胆地宣称:这将是完全地、最后地战胜敌人的保证;他甚至阴
毒地暗示,只要小心谨慎,他们甚至可以把所有他们有理由憎恨的人完全消
灭。总之,他巧妙地把好战的和诡谲的、明显的和模棱两可的看法揉和在一
起,使双方的嗜好都得到了满足,都觉得自己一方的观点有希望,而哪一方
都不能说很清楚地理解了他的意图。
他先将众人的自爱颂扬了一番,这个方法总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他列
举了许多事实,说明火伦人为了惩罚敌人的侮辱,在许多时候都表现得勇猛
顽强,随后他话题一转,对智谋的作用大加赞扬。他说,河狸和别的动物截
然不同,人和动物不一样,火伦人尤其与别的人不一样,原因即在此。吹捧
了一番这种品质之后,他又开始解释在他们部族目前的情况下,究竟该怎样
使用智谋。他说,一方面是他们伟大的巨人父亲,加拿大的总督,自从鲜血
染红了他们的战斧以后,他就一直很严厉地对待他们;另一方面则是一个和
他们一样人数众多的部族,他们和火伦人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利益,
也并不喜欢火伦人,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让那伟大的白人头领也不喜欢火伦
人。接着,他又谈起火伦人需要的东西,为了过去的服务,他们应该得到哪
些报酬;现在他们离应得的猎物和印第安村庄是多么遥远,以及在此关键时
刻他们多么需要小心谨慎,不能只是随心所欲。他发现尽管年长的武士们很
赞赏他的话,许多最凶恶、最尊贵的武士却目光阴沉地听着这些精明的计划。
于是他立即狡猾地把话题引回到他们最爱的话题上,他公开地谈起他们的智
慧成果,并大胆地宣称:这将是完全地、最后地战胜敌人的保证;他甚至阴
毒地暗示,只要小心谨慎,他们甚至可以把所有他们有理由憎恨的人完全消
灭。总之,他巧妙地把好战的和诡谲的、明显的和模棱两可的看法揉和在一
起,使双方的嗜好都得到了满足,都觉得自己一方的观点有希望,而哪一方
都不能说很清楚地理解了他的意图。
在这种皆大欢喜的情形中,马古亚的意见很自然占了上风。所有族人一
致同意要有条不紊地进行行动,而且众口一词地把整个事情的指挥权移交给
想出这样聪明的主意的头领。
马古亚终于实现了他的所有狡猾和努力的一大目标,他不仅完全恢复了
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而且还发现自己事事都领头,实际上,他已成了他们
的统治者。而且,只要他能保持在族人中的名望,那么,就是皇帝也不会比
他权力更大,尤其是当这个部族还居住在危机四伏的地方的时候。因此,为
了维护他的地位的尊严,他一改斟酌协商的模样,换上了一副权威的面孔。
他立即往各个方向派出人手去侦察情况,又派细作潜入德拉瓦尔人的营
地附近去摸底。武士们都被遣送回家,但同时被告知,他们很快就得来听使
唤,妇女、儿童也被打发回去,而且不准出声。作了这些安排之后,马古亚
又在村子里巡视了一番,对几个必须奉承的人,便停下来访问一下;对有信
心的朋友他就加以鼓励;对动摇不定的人,则想法安定他们,使大家皆大欢
喜。然后他便回到自己的住所。这火伦头领被族人赶出去时遗弃的妻子已经
死了,他膝下又无一儿半女,便只有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小屋里,实际上,这
就是侦察员发现大卫住的那间破败不堪的、孤零零的小屋。他很少遇见大卫,
每次碰到也总是带着种居高临下,高傲轻蔑的冷漠态度容忍着他。
马古亚将人手分派妥当后便回到这里来歇息。不过,尽管别人都睡觉去
了,他却丝毫没有睡意。如果这时候有一个好奇的人,想看看这位新任酋长
的举动的话,他一定会发现他坐在屋子的一角里,默默地思考未来的计划。
从回屋时起到他指定武士们重新结合的时间为止,他始终保持着这种姿态,
有时夜风吹过小屋的缝隙,炭火的余焰摇摆不定,照着他一动不动的孤寂身

影。这时候,这黝黑的野蛮人看起来就很像一个“黑夜王子”,在那里盘算
着他的复仇和罪恶行径。
影。这时候,这黝黑的野蛮人看起来就很像一个“黑夜王子”,在那里盘算
着他的复仇和罪恶行径。
这时马古亚站了起来,发出出发的命令,随即自己领先走了出去,武土
们成单列跟在他们的头领后面——这便是有名的“印第安纵列”。他们没有
像别的人参加激动人心的战争那样大肆炫耀,而是悄悄地走出村子,像一队
一闪而过的精灵,而不像去进行殊死搏斗以获取虚名的武士。
马古亚领着武士们没有走直达德拉瓦尔人营地的那条路,而是顺着那条
弯曲的小河,绕过那个小小的河狸湖。拂晓时分,他们进入这些机灵而又终
日忙碌不停的动物开辟出来的林中空地。虽说马古亚恢复了他过去的那种装
束,精致的皮袍上绣着狐狸像,但队伍中有一个酋长是奉河狸为“图腾”的,
经过这样一大群他想象中的同族亲戚,他若不表示一番敬意,一定会被认为
是对神灵的亵渎。因此,他停了下来,仿佛问候更有灵性的族类一般用极其
友好亲善的语调向它们致意,他把这些动物称作自己的表亲,并提醒它们,
在目前到处都有贪婪的贸易商们怂勇印第安人屠杀河狸的情形下,它们之所
以还能安然无恙,那完全是因为有着他的保护。他保证继续保护它们,同时
要求它们要知恩图报,接着,他又谈到自己参加的这次远征,并转弯抹角地
请求它们将自己出名的智慧匀出一点赐予自己的亲戚。
这个酋长在进行这不寻常的致词的时候,他的同伴们都严肃认真地听着
他的讲话,仿佛他们也为他那得体的言语所吸引。偶尔湖面上浮起黑色物体,
火伦人顿时兴高采烈,觉得自己的话没有白费。酋长刚把话说完,便见一个
小屋里伸出一个大河狸的头。那屋子的土墙早已颓坏不堪,他们本以为里面
是空的,刚才讲话的那个酋长看到这高度信任的表示,觉得是个很好的兆头,
虽说那动物很快便缩回了头,他还是感激涕零地将其大加颂扬一番。
当马古亚发现,为了满足那武士的家族情感已花去了相当多的时间时,
便示意大家继续前进。印第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先前那个可敬的河狸又
从门内探出头来,这时若有火伦人回头看看,他们就会发现那动物饶有兴味
地看着他们的举动,那股机灵劲儿很容易使人误认为是理智的表现。确实,
这动物的举动非常有条不紊,再有经验的人看了都会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一队火伦人全都走进森林后,这个谜才完全解开了,只见那河狸跑出屋
子,脱下毛茸茸的头套,露出了秦加茨固那神态凝重的面孔。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我现在忙得很哪。
——莎士比亚①
前面经常提到的德拉瓦尔部族(说得更准确些是半个部族)目前的营地
和火伦人的临时村落非常靠近,族中的武士人数和火伦人也差不多。他们和
那些邻居一样,都曾跟随蒙卡姆侵入英国国王的领地,并在摩哈克人的猎场
上大肆劫掠,不过他们带着印第安人常有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戒备心理,在最
需要他们出力时又裹足不前。对盟军的这种意外的背信弃义,法国人有好几
种说法,不过,通行的说法是,他们是出于对一种古老的条约的敬意才这样
做的。根据那个条约,他们曾依靠六部落联盟的军事保护,现在要他们和从
前的主人交锋,他们当然是不愿意的了。至于德拉瓦尔部族这方面呢,它只
是简单地告诉蒙卡姆的使节说,他们的斧头钝了,需要时间来磨快。那位精
明的加拿大诸省总督认为,对一个不太帮忙的朋友最好还是曲意承欢,免得
过分严厉,弄不好会将其变成一个公开的敌人。
那天早晨,当马古亚领着他的那队武士悄无声息地从河狸的住处进入森
林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在德拉瓦尔人的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妇人
们从这个屋子跑到另一个屋子,有些人忙着准备早饭,有些人则照着他们的
习惯享受一下早饭前的闲暇,但更多的人则是停下手头的工作,匆匆忙忙和
朋友低声说说话。武士们聚在一起蹓跶着,但都不怎么谈话,只是在沉思默
想,便是偶尔说几句,他们也非常慎重。屋子里堆放着大量打猎用具,但没
有人动用它们。到处都可见到武士在检查武器,看他们那认真仔细的神情便
可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不只是森林中的野兽,而是别的更凶恶的敌人。有
时候,一群人的眼睛都同时看向村子中央一个大而无声的屋子,仿佛那里面
有他们在想的东西。
就在这片繁忙景象中,在村子座落其上的岩石平台的尽头忽然出现一个
人影。他没带武器,他脸上的花纹没有增加脸上的严峻之色反而使其有所缓
和,走到所有的德拉瓦尔人都能看清他的地方时,他便停了下来,做了个友
好的手势,将手指向天空,又有力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村中的人则答以低
声的欢迎,并以类似的友好姿势请他往前走。那黝黑的人影在那天然的石台
边站了一会,在清晨的曙光中特别显眼,此时受了这样的鼓励,便离开了石
台边,庄重地走进了村子中央。他走近时人们只能听见他脖子上、手臂上的
轻巧银饰和缀在鹿皮软靴上的小铃铛哗啦啦响个不停。他一面走一面向两旁
的男子友好致意,不过,他对女人们却不加理睬,仿佛觉得在目前的情形下
她们的友善态度无关紧要。这陌生人走到那群神态傲慢,显然是族中主要头
领的武士们身边时便停了下来。德拉瓦尔人那时才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灵活
挺拔的武士正是那著名的火伦酋长——“狡猾的狐狸”。
他们小心谨慎,默默无声地接待了他。站在前面的武士走到一边,为他
们最尊崇的演说家让道。这个演说家能讲所有北方土著的语言。
“欢迎聪明的火伦人。”这个德拉瓦尔人用麦柯亚语言说道,“请他来
和湖边的兄弟一起吃‘苞谷豆花’吧”。
①《无事生非》,第三幕,第五场。

“他来了。”马古亚带着东方王子的尊严低头说道。
“他来了。”马古亚带着东方王子的尊严低头说道。
在接下来为时不长的简单早餐中,双方谈话都极端小心谨慎,只是聊聊
马古亚最近的打猎情况。虽说每一位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寻常的来访一定和
什么秘密的事情有关,说不定还是件对他们来说关系重大的事情。但他们都
非常有礼貌,表面上都把他的到来看作是非常自然的事情。等大家都吃饱了,
妇人们上来收拾了盘子和勺子,双方便开始准备斗斗智慧了。
“我那伟大的加拿大父亲有没有重新把脸转向火伦人,关心着他们的孩
子们呢?”德拉瓦尔演说家问道。
“他什么时候没理睬我们啦?”马古亚答道,“他称我的部族为‘最亲
爱的’。”
那德拉瓦尔人虽然知道这是假话,但仍很严肃地欠欠身表示同意,接着
又道:
“你们年轻的战斧曾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是的,但是现在它们已经干净了,而且很钝了。因为英吉斯人死了,
而德拉瓦尔人成了我们的邻居。”
德拉瓦尔人作了个手势,表示对这种好意的感谢,但仍旧一言不发。而
马古亚则仿佛因对方提到那次大屠杀想起了什么,他问道:
“我的俘虏有没有麻烦我的弟兄们?”
“她很受欢迎。”
“火伦人和德拉瓦人之间的道路并不长,而且畅通无阻,如果她给我的
弟兄添了麻烦的话,就让她回到我的妇人那里去吧。”
“她很受欢迎。”德拉瓦尔酋长这次语气更肯定。
马古亚碰了钉子,沉默了好几分钟,不过,他想公开带走柯拉的企图虽
未得逞,表面上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我们的年轻人在山上有没有留下足够的地方给德拉瓦尔人打猎啊?”
他终于问道。
“莱那泼人是他们自己的群山的主人。”对方傲然答道。
“很好,红人的行为是服从正义的!他们为什么要磨亮战斧和尖刀来彼
此残杀呢?白脸儿不是比花开季节的燕子还多吗?”
“说得好!”有两三个旁听的武士同声称赞道。
马古亚等了一会,让自己的话语来软化德拉瓦尔人的情感,接着他又道:
“森林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鹿皮鞋印?我的兄弟们有没有发现白人的足
迹?”
“让我的加拿大父亲来吧,”对方避而不答,“他的孩子们随时准备迎
接他。”
“那伟大的首领来时只为了和印第安人在屋子里吸吸烟,火伦人也说欢
迎他来的。但是英吉斯人手臂很长,而且他们的腿永不疲倦!我们的年轻人
梦见他们在德拉瓦尔人村子附近看到了英吉斯人的踪迹。”
“他们会发现莱那泼人并没有睡着。”

“很好,睁着眼睛的武士能看见他的敌人。”马古亚发现自己无法冲破
对方谨慎小心的防线,便又换了话题。“我给我的弟兄带来了礼物,他的部
族不会再上战场,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并不好,但他们的朋友却记得他们住在
哪儿。”
“很好,睁着眼睛的武士能看见他的敌人。”马古亚发现自己无法冲破
对方谨慎小心的防线,便又换了话题。“我给我的弟兄带来了礼物,他的部
族不会再上战场,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并不好,但他们的朋友却记得他们住在
哪儿。”
马古亚经过认真考虑的这精明的一着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德拉瓦尔人不
再像一开始那样神态严肃,而开始变得非常友好起来,特别是那个主人,他
极其满意地欣赏了好一会给自己的那一大堆礼物,重复地说道:
“我的兄弟是个聪明的酋长,欢迎他来!”
“火伦人热爱他们的朋友德拉瓦尔人。”马古亚答道,“为什么不呢?
他们身上的颜色是同一个太阳晒成的,他们的人民很公正,死后都在同样的
猎场上打猎。红人应当彼此是朋友,应当睁大眼睛提防白人,我的弟兄在森
林中没发现奸细吗?”
那个德拉瓦尔人的名字在英语中意思是“铁石心肠”,可能是因为向来
严厉冷酷而得此名。此时他却不再那么冷若冰霜了。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而且说话也更爽快了。他说道:
“我们的营地附近有外人的鹿皮鞋印,经过追踪发现他们到我的屋子中
间来了。”
“我的兄弟有没有把这些狗杂种赶出去?”马古亚问道,一点也没提及
对方先前回答这个问题时的含糊其词。
“那不行,外来的客人在莱那泼人的子孙这儿总是受欢迎的。”
“客人可以,但奸细可不成啊。”
“英吉斯人会派妇人作奸细吗?火伦酋长不也说过他打仗也抢妇人回来
吗?”
“他没有说谎,英吉斯人派探子来了,他们来到我们的屋子里,但他们
发现没有人欢迎他们,然后他们就逃到德拉瓦尔人这里——因为他们说‘德
拉瓦尔人是我们的朋友,他们已经不和他们的加拿大父亲一条心了!’”
这番话含沙射影,一下子击中了要害,若是在更文明的社会里,马古亚
一定会因此赢得能干的外交官的名声的。德拉瓦尔人自己也很清楚,由于最
近他们的背弃盟约,法军同盟各部对他们颇有微辞。他们现在也觉得盟军对
他们以后的行动一定会有所猜忌,不肯轻易相信他们了。显而易见,这种情
形对他们以后的行动是非常不利的。他们那遥远的村庄、猎场、几百名妇女
儿童还有相当一部分军事力量,都在法军控制的地盘之内。因此,正如马古
亚所预见的那样,德拉瓦尔人听了他的这番话即便不算是非常震惊,也是明
显不赞成的。
“让我的父亲来看看我的脸,”“铁石心肠”说道,“他会看到我脸上
没有变化,确实,我们的年轻人没有上战场,那是因为他们在梦里有人阻止

他们这样做。但他们是热爱而且敬重那伟大的白人首领的。”
他们这样做。但他们是热爱而且敬重那伟大的白人首领的。”
“德拉瓦尔人害怕的那个英吉斯人又在哪儿呢?”对方回答道,“谁杀
了我们的年轻人?谁是我们伟大父亲的死对头?”
“‘长枪’”。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德拉瓦尔武士们大吃一惊。他们满脸的惊愕之色,
表明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手中居然有一个在法军的印第安同盟中大名鼎鼎的人
物。
“我的兄弟是什么意思?”“铁石心肠”大惊失色地问道。他的语调和
他族人惯常的那种冷淡语调截然不同。
“火伦人从不撒谎!”马古亚冷冷地答道。他头靠着屋子的墙壁,把轻
柔的皮袍拽过去盖住黝黑的胸膛。“让德拉瓦尔人数数自己的俘虏,他们会
发现有个人的皮肤既不是红色的也不是白色的。”
接下去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那头领走到一边和同伴们商议了一阵,又
派人去把族中最尊贵的武士找来。
武士们一个接一个来了,每个人都听到了马古亚刚刚带来的消息,他们
都满脸惊诧之色,并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他们惯常的那种低沉而带喉音的感
叹。这消息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直到整个营地都骚动起来,妇人们停下
手里的活计来听一两句正在商议的武士们不小心说出来的话,孩子们也停止
了游戏,大胆地走到大人们中间,好奇而又羡慕地看着他们惊叹这大家所痛
恨的敌人的胆大妄为。总之,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停了下来,整个部族的人
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公开表达他们的情感。
等到激动的情感稍稍消退,年长的武士们便郑重其事地聚在一起开始讨
论在目前这种微妙而又窘迫的情形下为了本部族的荣誉和安全他们应该做点
什么。在这所有的骚动不安中,马古亚不仅仍旧坐在那儿,而且仍是先前的
姿势,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仿佛对讨论的结果丝毫不感兴趣。但实际上,凡
是可以透露德拉瓦尔人将来的意图的每一种迹象都没有逃过他警惕的眼睛。
他对自己要对付的这些人的性格可说是了如指掌。因此他能预见到对方决定
的每一项措施,几乎可以说,在许多情形下,德拉瓦尔人自己还不清楚自己
的意图时,他已洞若观火了。
德拉瓦尔人的会议并不长。会议结束后起了一阵骚动,表明整个部族立
即要举行一次严肃的正式集会。这种集会很少有,只在极端重要的情况下才
会召开,那仍旧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狡猾的火伦人明白他的所有计划都将由
他们作出最后裁决。于是他离开屋子,不声不响地走到营地前面的广场上,
武士们已开始往那儿集合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所有的人,包括妇女儿童,都各自坐定。为了举行
这样严肃而不寻常的集会,必须做些认真的准备工作,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等到太阳升上了山顶——德拉瓦尔人的营地就在山谷里。大部分人已经坐定
了,太阳从山顶的树隙中射出万道金光,照着一大群神态严肃,全神贯注,
饶有兴趣的德拉瓦尔人。他们的人数大约在一千以上。
在这样严肃的印第安人集会上,决不会再有性急的人为了争取个人的荣

誉而敢于抢先发言,想来促使人们进行草率而且也许是不明智的讨论。这样
一种自以为是的鲁莽行动一定会彻底毁了他那不成熟的名声,只有最年长最
有经验的人才有资格把会议的议题摆在他的族人面前。没有这样的人发话,
无论谁有多么辉煌的战功,杰出的才能,以及演说家的名声,都不足以打破
这种沉默。而眼下,那有权说话的年长武士却一言不发,仿佛事情太严重,
连他也感到难以措手。沉默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一般会议召开前总会有的那种
短暂的停顿。但即使是最年轻的孩子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或者不耐烦的神
色。大家都低眉垂眼,看着地面,只偶尔有人抬起头看向一所屋子。那屋子
和周围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遮盖得比较严实,不会受到风雨的侵袭
罢了。
誉而敢于抢先发言,想来促使人们进行草率而且也许是不明智的讨论。这样
一种自以为是的鲁莽行动一定会彻底毁了他那不成熟的名声,只有最年长最
有经验的人才有资格把会议的议题摆在他的族人面前。没有这样的人发话,
无论谁有多么辉煌的战功,杰出的才能,以及演说家的名声,都不足以打破
这种沉默。而眼下,那有权说话的年长武士却一言不发,仿佛事情太严重,
连他也感到难以措手。沉默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一般会议召开前总会有的那种
短暂的停顿。但即使是最年轻的孩子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或者不耐烦的神
色。大家都低眉垂眼,看着地面,只偶尔有人抬起头看向一所屋子。那屋子
和周围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遮盖得比较严实,不会受到风雨的侵袭
罢了。
这族长——考虑到他的年高德劭,我们完全可以这样称呼他——的衣饰
华贵而庄严,但式样和族人的衣服一样都很简单。他的袍子是用最好的皮制
成的,皮上的毛都刮去了,以便用各种符号记载下他以前所立的战功。他的
胸前挂满了勋章,有些是很大的白银勋章,甚至还有一两块金质勋章,这都
是他在漫长的一生中从基督君主那儿得来的礼物。他还带者纯金的手镯脚
环,他满头银发——他早就不再梳理战争时的头发式样了,头上戴着一种镀
金的王冠样的东西,那上面有许多虽然很小但闪闪发亮的装饰品,王冠上还
插着三支染成黑色的很大的驼鸟毛,和他雪白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
战斧掩藏在各种银饰中间几乎看不见,而他的刀柄则闪闪发光,简直像是一
只纯金做成的号角。
这个倍受尊敬的老人的突然出现,使人群中立即起了一阵欣喜的嗡嗡
声。嗡嗡声稍退,“塔蛮能”
①这个名字便在每个人的嘴里低声传开了。马古
亚对这正直睿智的德拉瓦尔人闻名已久。他的名声非常响亮,人们甚至说他
有一种能和伟大的精灵进行秘密交谈的奇特本领。他的名字传到后来有点变
化,这块古老土地上的白人统治者都将他看作一个地域辽阔的帝国的保护
神。因此,这火伦酋长便热切地走出人群想离得近些,以便更清楚地看一看
那个其决定能对自己的命运产生深远影响的人的模样。
老人双眼紧闭,仿佛已看厌了人间的恩恩怨怨。他全身几乎都刺满了复
杂而又美妙的花纹,因而使他的肤色看来要比周围的人更加黝黑而又润泽。
他毫不在意地,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马古亚身边走过,在两个受人尊敬的老
者扶持下,他来到人群所在的高地上,带着王者的气度和父亲的慈爱坐到他
的族人中间。
这个几乎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老者意外到来,他的族人接待他时所表现
出来的敬爱之情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停顿了一会之后,几个主要酋长
站了起来。他们走到族长身边,恭恭敬敬地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仿
①德拉瓦尔族族长的名字。

佛是恳求他为他们赐福。年轻些的武士们只要能摸摸他的皮袍,甚至是走到
他身边呼吸一下这个如此年长、公正而英勇的老者的气息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就是这一点光荣,也只有最优秀的年轻武士才有资格享受。大部分人觉得
能亲眼看看这个倍受尊敬和热爱的人已是莫大的幸福。表达完尊敬和热爱
后,头领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于是整个营地上又变得鸦雀无声。
佛是恳求他为他们赐福。年轻些的武士们只要能摸摸他的皮袍,甚至是走到
他身边呼吸一下这个如此年长、公正而英勇的老者的气息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就是这一点光荣,也只有最优秀的年轻武士才有资格享受。大部分人觉得
能亲眼看看这个倍受尊敬和热爱的人已是莫大的幸福。表达完尊敬和热爱
后,头领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于是整个营地上又变得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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