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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

_21 库柏(美)
在是陌生人了,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海瓦特本想再听他说点什么,但恩卡斯却温和地将他推向门口,告诫他
别人若是发现他们在交谈会有危险。海瓦特虽满心不情愿,但也明白只得如
此,于是他慢慢离开大厅,走到在附近徘徊的人群中间。空地上篝火渐灭,
人影摇曳,黝黑的身影走来走去,默默无语,偶尔有道特别明亮的火光照亮
了厅堂,便能见到恩卡斯仍旧挺立在火伦人尸体旁边。
很快,几个武士又进了大厅,把尸体抬出来送到附近的树林里,这一切
结束后,海瓦特便悄悄离开,在各个屋子间游荡,试图找到一些他冒险前来
寻找的那个人的踪迹。在火伦族目前的骚动中,他若是想逃走并不困难,而
且很快可以找到他的伙伴,但现在他不仅担心爱丽丝,而且心中对恩卡斯的
命运也起了忧虑,因此,他仍旧从一个小屋晃到另一个小屋,经过时总要看
一眼,直到最后他转遍了整个村子,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知道再找也没用
了,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踱到议事厅前,打算找大卫问问,以释心中疑团。
走到那个既是审判厅又是法场的地方,年轻人发现骚动已经平息下来
了,武士们又聚集在一起静静地抽着烟,语调凝重地谈论着最近远征哈丽肯
湖边的主要事件。虽说海瓦特回来可能使他们想起了他的身份以及他的这次
可疑的来访,但并没有引起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到目前为止,刚刚发生的
那可怕的一幕对他来说是很有利的,他只需想一想便明白自己应当利用这意
外的优势。
他一点也没犹豫,径直走进大厅,神态凝重地坐下来,就像他的那些主
人一样,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发现恩卡斯虽然停留在原处,大卫却没再露面。
恩卡斯并没有受到多少拘束,只有一个年轻的火伦人站在一边警惕地注视着
他,不过在屋子那狭窄的门边有一个武装战士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守卫着,除
此之外,俘虏是自由的,只是他没被允许参与交谈,因此他看起来不像是个
有生命有意志的人,而是一个匀称结实的雕像。
海瓦特刚刚看过一个可怕的场面,知道他刚落进其手心的这帮人心狠手
辣,于是不敢充英雄,去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本想闷头一声不吭,因为这时
他的真实身份若被发现,会立即给他带来致命危险,遗憾的是,他虽然谨慎,
招待他的那些人却似乎另有想法。他明智地坐在阴影里,但没多久,便又有
一个年长的武士用法语对他说道:
“我的加拿大父亲没有忘记他的孩子,”那酋长说道,“我感谢他,现
在有一个邪恶的精灵附在我们的一个年轻人的妻子身上,聪明的客人能不能
把他吓走呢?”
①《伊里亚特》,卷二。

海瓦特对印第安人的习俗有些了解,知道他们在这种假想的精灵附身时
要举行一些滑稽可笑的仪式,他一看即明白可以利用这情况来达到他的目
的,此时真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满意的建议了。不过,他也明白必须保持他
假装的这种身份的尊严,因此他强抑心头的喜悦,故意带点神秘兮兮的样子
说道:
海瓦特对印第安人的习俗有些了解,知道他们在这种假想的精灵附身时
要举行一些滑稽可笑的仪式,他一看即明白可以利用这情况来达到他的目
的,此时真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满意的建议了。不过,他也明白必须保持他
假装的这种身份的尊严,因此他强抑心头的喜悦,故意带点神秘兮兮的样子
说道:
“我的兄弟是个大巫师,”那野蛮人狡猾地说道,“他愿意试试吗?”
海瓦特挥挥手,表示同意。火伦人对这表示很满意,便又拿起烟斗,等
待合适的时候再出发。海瓦特心中不耐,不禁暗骂野蛮人的冷酷的习俗,竟
要求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但他只得像那酋长一样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实际上,那酋长是那得病妇女的一个近亲)。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
这自称医生的冒险家觉得差不多过了一小时,这时,那火伦人收起烟斗,捋
捋胸前的衣襟,似乎打算领他到病人的家里去,正在这时,只见门口一暗,
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士大步走了进来,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全神贯注的人群中
间,坐在海瓦特的茅草堆的另一端。海瓦特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顿时全身
恐惧地一震,因为他发现此人正是马古亚。
这狡猾异常又人人恐惧的酋长突然归来,使那正要出去的火伦人又停留
了下来,好几支已经熄灭的烟斗这时又重新点燃了。新来的人一言不发,从
腰间抽出战斧,在其前头的烟锅里装满烟叶,便通过空心的斧头柄吸将起来。
他脸色漠然,似乎他并没有刚刚进行过两天漫长辛苦的捕猎。就这样大约过
了十分钟,而这十分钟对海瓦特来说简直是过了好几个世纪。武士们一个个
吞云吐雾,但没有人说话。
“欢迎,欢迎!”终于有个人开了口,“我的朋友发现驼鹿了吗?”
“小伙子们背着猎物路都走不稳了。”马古亚答道,“叫‘摇摆的芦草’
到捕猎的小路上去,他会遇见他们的。”
听到这禁止提到的名字,大家一阵深沉可怕的沉默,每个人都放下了烟
斗,似乎大家同时吸进了什么不净的东西。烟雾在他们的头顶袅绕着,盘旋
上升,很快从屋顶的天窗上漏了出去,屋子里不再烟雾腾腾,每张黝黑的面
孔都清晰可见。大部分武士都低眉垂眼,看着地面,只有几个比较年轻浮躁
的武士目光狂野地看向一个白发武士。那武士坐在部族中两个最受尊敬的酋
长之间,但无论看他的神态还是衣着,似乎都不配享受这种殊荣,他的神态
不像一般野蛮人那样刚强、镇定,而是萎顿沮丧,他穿的也是部族中普通男
人穿的衣服,他像周围的大多数人一样,好一会儿一直看着地面,但是,他
终于偷眼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注意他,于是便站起来在一片寂静
中开了口:
“那是个谎言,”他说道,“我没有儿子,原来叫作我的儿子的人已经
被人遗忘了。他的血是白色的,不是从火伦人的血管里流出来的,邪恶的坼
北瓦人欺骗了我的女人,大神说过维斯恩吐施家族应该灭绝了。维斯恩吐施
很高兴他的种族的邪恶将随着他的死亡而灭绝。我说完了。”
这说话者便是那年轻的印第安逃兵的父亲。他环顾四周,仿佛要从听众
的眼里看到对他的这种坚忍克制精神的赞许,但部落的严酷习俗对这衰弱的
老人要求太苛刻了。他眼里的神情和他的豪言壮语并不相称,他那布满皱纹
的脸上每块肌肉里都交织着痛苦。他站了一会,品味着自己痛苦的胜利,随
后,他仿佛对别人的注视感到恶心似的,转过身去用毯子蒙住脸,以印第安

人特有的那种悄无声息的步伐走出厅堂,往自己家里走去,在那儿有个人会
和他互相安慰。她和他一样年老体弱,孤独无依,无儿无女。
人特有的那种悄无声息的步伐走出厅堂,往自己家里走去,在那儿有个人会
和他互相安慰。她和他一样年老体弱,孤独无依,无儿无女。
“德拉瓦尔人就像狗熊跟着蜜罐子一样在我们村子周围转来转去。但是
谁又看见一个火伦人只会睡大觉?”
雷雨前的乌云也比不过此时马古亚紧皱的眉头的阴暗,他叫道:
“大湖边的德拉瓦尔人!”
“不是,他们是穿着女人的裙子,呆在家乡河边的德拉瓦尔人。其中有
一个经过我们村边。”
“他的腿很快,不过他的胳膊还是拿锄头的好,不要拿枪。”对方一面
说着,一面指着一动不动的恩卡斯。
马古亚没有表现出女人般的好奇心,急着去看从他那么痛恨的部族中抓
来的俘虏。他继续抽着烟,脸上仍是平常不需要诡计或者施展如簧之舌时的
那种沉思模样,虽说他暗暗吃惊于那年老的父亲所说的话,却什么也没问,
而是想等到更合适的时候才去询问。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才磕掉烟灰,
将斧头插回腰间,紧紧腰带,站起来,第一次向俘虏的方向看去。小心谨慎,
但又似乎心不在焉的恩卡斯瞥见了这一举动,突然转头对着火光。他们的目
光相遇了,几乎有整整一分钟这两个勇敢无畏、桀骜不训的灵魂就这样面对
面地站着,谁也没有在对方凶悍的眼光下有一点退缩。恩卡斯身子张开,鼻
孔掀动,像受困的猛虎一般,但他的身子依旧屹立不动,爱想象的人很容易
将其想象为本部族威猛无双、十全十美的战神化身。马古亚颤抖的面孔则变
化得快些,他的脸上渐渐失去了原先凶悍挑衅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
喜,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出了那个人人惧怕的名字:
“快腿鹿!”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每个人都跳了起来,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土人们都
失去了他们特有的坚忍克制精神,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大家异口同声地重复
着这个他们痛恨但又敬畏的名字。声音甚至远远传到村外,在门口游荡的女
人孩童也跟着叫着名字,接着又听到一阵尖锐痛苦的嚎叫,嚎叫声还没有结
束,屋子里的男子们已经恢复了平静,每个人都坐了下来,似乎为自己的失
态感到羞愧。但是好一会儿他们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都一直在盯着这个俘虏,
好奇地观察这个使他们最骄傲勇敢的战士都受到勇猛打击的武士。恩卡斯品
味着自己的胜利,但也只是静静地笑了笑——这正是一种所有民族共有的、
在任何时候都表示轻蔑的表情。
马古亚看到这表情,于是举起手对着俘虏摇晃着,他手镯上的轻巧银饰
随着手臂的颤动叮..作响,他用英语怨毒地叫道:
“莫希干人,我要你死!”
“疗伤的神水也永远不能让死去的火伦人复生了。”恩卡斯用德拉瓦尔
语抑扬顿挫的语调答道,“翻腾的河水冲走了他们的尸骨,他们的男子都像
妇人一样,他们的女人是夜枭。滚开!把所有的火伦狗都叫来,让他们来看
看一个真正的武士,我的鼻孔都受到了侮辱,因为它们嗅到了一个懦夫的血
腥味。”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要害,这伤害激怒了武士们。许多火伦武士都懂俘虏
说的奇怪的语言。马古亚就是其中一个。狡猾的马古亚看到有机可乘,立即
利用这优势施展自己的辩才。他扔下披在肩上的轻盈皮袍,伸出手臂,又吐
出一连串歹毒的花言巧语。虽说由于他自己偶尔表现出一些冒犯的缺点,又
曾经叛离过自己的部族,因此他在族中的声名受到了一些影响,但他的勇气
以及他的演说家的名声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他说话时从不会没有听众,而且
听众最后总会倒向他一边。而这一次,他那天生的才能由于报复心的刺激发
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要害,这伤害激怒了武士们。许多火伦武士都懂俘虏
说的奇怪的语言。马古亚就是其中一个。狡猾的马古亚看到有机可乘,立即
利用这优势施展自己的辩才。他扔下披在肩上的轻盈皮袍,伸出手臂,又吐
出一连串歹毒的花言巧语。虽说由于他自己偶尔表现出一些冒犯的缺点,又
曾经叛离过自己的部族,因此他在族中的声名受到了一些影响,但他的勇气
以及他的演说家的名声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他说话时从不会没有听众,而且
听众最后总会倒向他一边。而这一次,他那天生的才能由于报复心的刺激发
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这时候,马古亚声调一变,由原先的清亮有力变得低沉舒缓,他谈到了
死者的德行,所有能够引起印第安人同情的品德他都提到了。某人捕猎时从
不空手而回;某人在追踪敌人时如何不知疲倦;这一个非常勇敢,那一个又
慷慨大方。总而言之,他用尽了颂扬的词句,使自己的每句话在这人口稀少,
只由几个家族组成的部族里都能得到共鸣。
“我们的年轻人的尸骨,”他最后又道,“是埋在火伦人的墓地里吗?
你们当然知道不是的。他们的灵魂朝着夕阳飞去了,现在已穿越大湖,将要
到那幸福的猎场上去,但他们走时没有食物,没有枪也没有刀,没有鹿皮鞋,
就像他们生来一样赤条条一无所有,这难道应该吗?他们的灵魂难道要像饥
饿的伊洛魁人和妇人般的德拉瓦尔人一样进入天堂吗?他们该不该手里拿着
枪、背上披着袍子去见他们的朋友呢?我们的祖先看到这种情形,会想到维
安杜脱部族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呢?他们会黑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子孙说,滚
开!一个坼北瓦人竟然冒充火伦人到这里来了。兄弟们,我们不能忘记死去
的人,红人从不会忘记什么,我们要给这莫希干人驮上重负,让他步履蹒跚,
然后再打发他追随我们的年轻人去。他们向我们祈求援助,只是我们听不见,
他们说,‘别忘了我们啊!’当他们看到这莫希干的灵魂驮着重负跟着他们
跋涉时,他们就知道我们没有忘记他们,那时他们才会愉快地前行。将来我
们的子孙会说,‘我们的父亲这样对待我们的朋友,我们也要照样对待他们,’
英吉斯人算得了什么?我们杀了许多,可地球还是一片白脸儿。火伦人名声
上的污点只能用印第安人血管里流出来的血液才能冲刷掉。让这个德拉瓦尔
人去死吧。”
这样一个长篇大论,加上火伦演说家的激动的语言以及他不断用来强调
的手势,其效果是不言而喻的。马古亚巧妙地将听众天然的同情心和宗教迷
信结合起来,使这些本来就准备按习俗杀掉一个俘虏去洗刷族人耻辱的旁听
者一下子失去了人性,一心只想着报复。其中有一个神态凶恶的武士尤其注
意倾听马古亚的讲话,他的脸上擦过各种感情,最后定格为一种阴毒狰狞的
表情。马西亚的话一完,他便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恶魔般的嚎叫,抽出雪亮
的战斧便从头上挥了出来。火光中只见斧头一闪而过,这叫声和动作来得太

突然,根本没人能说话阻止这血腥的企图。只见一道寒光从他手上飞出,而
同时一道有力的黑影格住了他的手臂,前者是斧头飞过,后者则是马古亚伸
臂挡住他以改变斧头的方向,不让它击中目标。酋长的手臂伸得不算太晚,
那锋利的武器切断了恩卡斯头顶毛发上的鹰羽,又穿破厅堂脆弱的墙壁,仿
佛斧头是从一架威力巨大的机器里发射出来似的。
突然,根本没人能说话阻止这血腥的企图。只见一道寒光从他手上飞出,而
同时一道有力的黑影格住了他的手臂,前者是斧头飞过,后者则是马古亚伸
臂挡住他以改变斧头的方向,不让它击中目标。酋长的手臂伸得不算太晚,
那锋利的武器切断了恩卡斯头顶毛发上的鹰羽,又穿破厅堂脆弱的墙壁,仿
佛斧头是从一架威力巨大的机器里发射出来似的。
“不要!”马古亚发现俘虏安然无恙,非常满意。“太阳得照见他的羞
耻,妇人们得看见他发抖的样子,要不然我们的报复和孩子们的游戏就没有
区别了,去吧!把他带到安静的地方,让我看看一个在早晨即将处死的德拉
瓦尔人晚上能不能睡得着觉。”
看管俘虏的几个年轻人立即用树皮索捆住他的臂膀,在一片深沉恶意的
沉默中押着他走出厅堂。只有走到了门口的那一会儿,恩卡斯那坚定的脚步
才有点踌躇。他转过身,傲然扫视了一下他的敌人。这时海瓦特高兴地发现,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表情,表明他没有完全绝望。
马古亚也许是对自己的成功很满意,或者太忙于达到自己隐秘的目的,
因而没再询问什么,他抖抖斗篷,将其在胸口裹紧,便也离开了厅堂。他若
是再追问下去的话,那坐在他身边的人就有生命危险了。海瓦特虽说生来意
志坚强,又十分担心恩卡斯,同时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深,但看到这样一个危
险狡猾的敌人离开,心中还是轻松了许多。渐渐地,演说引起的激动消失了,
武士们又各自坐下,厅堂里又烟雾腾腾,几乎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没人说话,
也没人向四周环顾——在这些既狂暴又自我克制的人中间,每当经过一次骚
动后,接下去往往是凝重深思的沉默。
先前那个请求海瓦特帮忙的酋长抽完了烟,终于准备离开屋子。他动了
动手指,让那冒牌医生跟着他一起去。海瓦特穿过重重烟雾,来到了屋外。
为了不同缘由,他心中很高兴,自己终于又能呼吸到夏日夜晚清爽怡人的空
气了。
那酋长并没有走向海瓦特刚才寻览过的那些屋子,而是掉头向附近一座
俯临村庄的大山的山脚走去。山脚下有一圈灌木,他们只得在一条狭窄曲折
的小径上穿行。空地上孩子们又玩开了。这一次他们是在模仿刚才那一场追
逐的情景,为了使游戏尽量逼真,其中一个最大胆的男孩把几段燃烧的木头
塞进几堆没烧完的树枝上,有一堆火照亮了酋长和海瓦特所走的小路,使粗
犷的景色更显得狂野可怕。前面是一块光秃秃的岩石,岩石附近有一块草地。
他们就准备从这里穿过去,正在那时,那边的火堆里又添了燃料,冲天的火
光连这地方也照得清清楚楚,火光映照着白色的山岩,反射下来的光线又照
出了一个突然站起来挡住他们的去路的黑漆漆的神秘东西上。
那印第安人停住脚,似乎有点迟疑,一直等到同伴走到他身边。那是一
个大而黑的球状物。起先似平静止不动,现在却以一种海瓦特不能理解的方
式在移动,火堆更亮了,使那物体更清晰可见,现在就是海瓦特从它那动个
不停的倾斜动作上也知道它是一头熊。那熊似乎坐在地上,但上身却摇晃个

不停,虽说它凶猛地大声吼叫着,有时候还能看见它闪着寒光的眼睛,但它
却没显出什么别的恶意。至少那火伦人确信这奇怪的不速之客没什么恶意,
因为他仔细看看它以后,又径直走自己的路了。
不停,虽说它凶猛地大声吼叫着,有时候还能看见它闪着寒光的眼睛,但它
却没显出什么别的恶意。至少那火伦人确信这奇怪的不速之客没什么恶意,
因为他仔细看看它以后,又径直走自己的路了。
海瓦特一看有这样容易的退路,便跟着他进去了。他正高兴地想把洞口
不结实的门关上,却觉得那狗熊又把它拽开了。它那毛茸茸的身躯塞在洞口,
挡住了许多光亮。他们现在在岩隙中一个狭长的地下道里,想退下去又不接
触这畜生是不可能的。年轻人只好利用地形特点,使劲往前挤,尽量和他的
向导靠得近一点。狗熊在他后面咆哮着,有一两次它的巨掌甚至搭在了他的
身上,仿佛要阻止他再往里走似的。
在这种奇特的情形下,海瓦特的神经还能支撑多久已经很难说了。不过
令他高兴的是,他很快就解脱了,他们前面一直有一点微光在闪烁着,很快
他们就到了发出亮光的地方。
岩石中有一个大山洞,洞被粗略地收拾了一番,权且充当许多房间。那
些小房间是用石块,树枝和树皮混在一起做成的,很简单,但隔得很巧妙。
屋顶有开口,白天光线能照进来,晚上则用火把来照明。火伦人把大部分值
钱的东西,尤其是属于整个部族的东西都放到这儿来了。现在看来,那生病
的妇女也被送到这儿了,因为他们相信她被恶魔缠上了。他们认为,比起村
庄里那些树枝枝叶做墙的屋子来,这些石墙坚固得多,因此那害人的精灵便
无法施展魔力。海瓦特和他的向导一开始走进的房间是专门供这病妇居住
的。那向导向床边走去,床头围绕着许多妇女。海瓦特吃惊地发现他那失踪
的朋友大卫也在其中。
这冒牌医生看了一眼,立即明白,他是万万没有能力医治这个病人的。
她躺在那儿,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有谁在她床前,不过也感觉不到痛苦。
对这样一个病入膏盲、根本不在乎医疗效果的病妇施展巫术,海瓦特并不感
到遗憾。他本来还因为自己欺瞒诈骗有点良心不安,此时却一点不在乎了。
他打起精神,走到病人身边,正要施法,却发现有人要在他之前施展音乐的
魔力了。
大卫在两个来访者进来时已准备引吭高歌,此时耽搁了一会儿,用准音
器调了调音,便开始高唱圣诗,若是信仰的效力十分显著,他也许真的能创
造一种奇迹。那些印第安人有点害怕他的疯狂,便让他一直把歌唱完。海瓦
特对这耽搁非常高兴,当然也不会去打扰他,当圣歌的余音回荡在海瓦特的
耳边时,他吃惊地发现身后有一个半像人声但又阴森森像来自坟墓的声音在
重复着这些曲调,他回头一看,发现那毛茸茸的畜生正坐在山洞的阴影里,
一面以它那特有的姿势摇晃个不停,一面又在低低地吼叫着,虽然听不出什
么词句,却也有点像那歌手的曲调。
大卫看到这种奇怪的唱和,那种惊愕之色,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
大睁着双眼,似乎不相信那是真的,由于过于吃惊,他突然哑口无言。这种

实际上是恐惧,但他自己则认为只是惊讶的心情,使他把早就商量好的给海
瓦特传递重要消息的方法也给忘了。在这情感的驱使下,他只叫了一声“她
在等你,就在附近”,便慌忙离开了山洞。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这场面中,滑稽可笑的东西和庄严肃穆的东西奇怪地混合在一起。那畜
生仍在不知疲倦地晃来晃去,不过大卫一离开山洞,它也就不再滑稽地模仿
他的歌声了。大卫刚才的两句话是用英语喊出来的,海瓦特觉得其中另有深
义,不过从眼前的一切来看,他还没法猜出它们指的是什么。但是那酋长很
快就使他没功夫再胡乱猜测了、他走到病人的床边,挥手让聚集在床边看海
瓦特露一手的妇女都走开。女人们虽不乐意,但都一声不吭地服从了他的命
令。等到远远传来的关门声在这地下通道里消失后,他指着自己昏迷不醒的
女儿说道:
“现在请我的兄弟来施展法力罢。”
听到对方这样明确地叫他去执行自己假冒的角色的任务,海瓦特明白稍
有耽搁便会招致危险,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预备实施印第安巫师为掩饰无
知和无能常常进行的奇怪仪式。以他目前这种思绪混乱的状态,他可能犯下
一些可疑甚至是致命的错误。幸好他刚刚准备开始施法,就被那狗熊的一声
咆哮打断了。他三次想重来,但三次都被那动物无端打断,而且每次狗熊的
咆哮都更凶猛可怕。
“那些精灵发怒了。”火伦人说道:“我走了,兄弟。这妇人是我一个
最勇敢的年轻人的妻子。请你多费点神,安静些吧。”他又加了一句,让那
不安分的畜生平静下来。“我走了。”
那酋长说完就走了。于是海瓦特发现自己独自一人呆在这空荡荡的石屋
里,一边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边是那凶残危险的野兽。那狗熊以它特有的
机灵劲听着那印第安人的动静,直到又一声关门声表明他也离开了洞口。然
后它便转过身,摇摇摆摆地走到海瓦特面前,自自然然地坐下,像人一样矗
立在他面前。年轻人赶忙看看四周,想找到什么武器以抵御他现在非常担心
的攻击。
不过,这畜生的情绪似乎突然变了,它没有继续不安分地嗥叫,也没有
再表现出什么愤怒的样子。它那毛乎乎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仿佛它体内在
抽搐。它那笨拙的巨掌胡乱抓着自己咧开的大嘴。海瓦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
它的举动,却见它那凶恶的脑袋忽然歪到一边,代之出现的是侦察员那诚挚
坚毅的面孔。他正从心底发出他那种奇特的笑声。
“嘘!”这小心的森林居民立即止住了海瓦特的惊叫。“那些恶棍就在
附近,任何不像魔法师作法的声音都会使他们一齐向我们扑过来的。”
“告诉我干吗要化装,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唉!理智和计划往往被意外事件打断。”侦察员答道,“但是故事总
得从头讲起,现在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我们分手后,我把司令官,
大酋长安置在一个旧的河狸窝里,那儿比爱德华堡还安全,不用担心火伦人
会伤害他们。因为西北部的印第安人中还没有做生意的人,他们仍然尊敬河
①《仲夏夜之梦》第一幕,第二场。

狸。然后我便和恩卡斯按照事先商议好的那样,一起向营地走去。你见到那
狸。然后我便和恩卡斯按照事先商议好的那样,一起向营地走去。你见到那
“我真是太伤心了!他被逮住了,他们准备日出时就处死他。”
“我也担心他会遭遇到这样的命运。”侦察员的语调不那么自信乐观了,
但他很快恢复了原先的坚定声音,接着道,“就是因为他运气坏,我才来到
这儿,因为把这样一个孩子扔给火伦人不管可不行。那些恶棍想把‘快腿鹿’
和‘长枪’——他们是这样称呼我的——捆在同一根柱子上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叫我这个名字,因为我的‘鹿枪’和加拿大的骑枪
一点也不一样,就像烟斗石和火石也彼此不同一样。”
“接着说正事吧。”海瓦特不耐烦地说道,“我们不知道火伦人什么时
候会回来。”
“不用担心这个。巫师施法得有足够的时间,就像神父在村子里布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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