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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

_19 库柏(美)
大笑起来,那奇特的大笑停止后,他并没有扼住对方的咽喉,而是轻轻拍拍
他的肩膀,叫道:
“怎么样,朋友!你是不是想教这些河狸唱歌啊?”
“就算是吧,”回答从容不迫,“上帝既然使它们把天赋的智慧和能力
发展得这样好,大概是不会拒绝赐予它们声音来赞美他的。”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不用我们描述,读者也能想象海瓦特是多么的惊讶,在他的眼前,潜伏
的印第地安人突然变成了四足河狸,湖突然成了河狸塘,瀑布忽然变成一个
这些机灵勤劳的动物筑成的水坝,而一个可疑的敌人则变成了他的朋友大
卫·格姆,那个圣诗歌手。他的出现为那两姐妹的下落带来了许多意外的希
望,年轻人一刻也不迟疑,立刻从隐蔽处冲出来,跑到两个欢乐的人身边去
了。
“鹰眼”简直乐不可支,他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径直用粗糙的大手把瘦
弱的大卫扳转了一个圈,再三称赞说火伦人给他化装的功夫真是不错。随后
他便抓着大卫的手紧握不放,希望他在新环境里过得舒服,他用的力非常之
大,使性情平和的大卫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刚才你正准备对这群河狸一展歌喉,是不是?”侦察员道,“那些聪
明的小家伙们对你的玩意儿已经懂得一半了,因为你刚才也听到了,它们用
尾巴打着拍子,而且打得很准,要不然我的‘鹿枪’可能已经在它们中间炸
响了。我还知道有些傻瓜能读会写,但比一只老练的河狸还愚蠢。不过说起
唱歌,这些动物可是天生的哑巴!你觉得这歌声怎么样?”
他们头顶的天空上响起了一阵呱呱的乌鸦叫声,大卫连忙按住了敏感的
双手,海瓦特虽说知道这个信号,也禁不住抬头寻找那鸟儿。
“瞧吧!”侦察员笑着又道,一面指着其余几个听到信号便赶来的人,
“这种音乐也有它的自然好处,它可以把两支好枪带到我身边,更不用说刀
子和战斧了。好了,我们已经发现你很安全,现在告诉我们姑娘们怎么样了。”
“他们被异教徒抓去了。”大卫道,“不过她们精神上虽很痛苦,身体
上却安然无恙。”
“两个人都是?”海瓦特激动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就算是吧。虽说我们徒步赶路,疲惫不堪,吃的东西又不够,不过,
除了作为俘虏被带到遥远的异乡,情感上有点受不了,别的倒没什么可抱怨
的。”
“为了这些话我要祝福你!”孟洛颤抖着说道,“这么说我的孩子回来
时——还能像当初一样纯洁无瑕,像天使一般!”
“我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马上救出来。”大卫有点不敢相信,“这些野蛮
人的首领有一种邪恶的精神,只有万能的上帝才能降服,他睡着醒着时我都
试过,但歌声和语言似乎都不能使他的灵魂受到感召。”
“那恶棍在哪儿?”侦察员打断他的话,径直问道。
“今天他带着一群年轻人捕猎驼鹿去了。我听说明天他们会走进森林更
深处,更靠近加拿大边界,那个年龄大些的姑娘被送到附近的一个部族那儿
去了,他们的住所就在那边黑色的石峰后面;年轻些的姑娘就留在火伦人的
妇女中间,他们住在一块高地上,离这儿不到两哩,那儿没有战斧,她们是
①《仲夏夜之梦》:第三幕,第一场。

燃起了火来接待她的。”
燃起了火来接待她的。”
“就算是吧,不过只要赞美和感恩的圣诗能安慰痛苦的心灵,她就算没
吃苦头。”
“她还有心思听音乐?”
“那是最庄严肃穆的音乐,不过我得承认,尽管我千方百计地哄她,她
还是哭得多,笑得少。在这种时候我便不用圣歌来勉强她了。但是我们确实
也有许多心情甜美舒畅的时光,那时候,我们的高昂歌声使野蛮人听了都惊
讶呢。”
“那你为什么可以自由来去,无人监视?”
大卫的脸动了动,显出一副谦恭的样子,然后他温和地答道:
“我这样的可怜虫并不值得赞美,但是,虽说圣诗的力量在我们所经过
的那原野上的大屠杀中没能体现出来,它却对这儿异教徒的灵魂有影响,因
此我被准许自由来去。”
侦察员笑了,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用更为合理的话解释了
这种优待:
“印第安人从不伤害精神失常的人,但是为什么路就摆在你面前,这路
并不像松鼠的路那样无迹可循,而你却不顺着原路回来把消息传到爱德华堡
呢?”
侦察员只想着自己百折不挠的钢铁性格,却没有想到,这样一种任务,
大卫在无论何种情况下都是无法完成的。不过,大卫并没有完全失去先前的
谦恭态度,他答道:
“虽说我的灵魂很愿意再回到基督徒的故乡,但我的双脚却宁愿跟着托
付给我的那两个柔弱的姑娘一起走,哪怕是走到祟拜偶像的耶稣会的地方那
儿,只要她们还在受拘禁的痛苦,我便不后退一步。”
虽说大卫的话过于婉转不太好懂,但大家却不会弄错他眼里的诚挚表情
和他诚实面孔上的坚毅之色。恩卡斯走到他身边,赞许地看着他,他父亲则
像往常一样简单地叫了一声表示赞许,侦察员摇摇头叹道:
“上帝可从没有打算让这个人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喉咙上,而去忽视别
的更好的才能!不过他应该在蓝天下美丽的森林里接受教育时却落到了某个
愚蠢的妇人手里。给,朋友,我真想用你这梆梆响的玩意儿来引火,但你既
然那么珍视它,那就拿去吧,尽情地去吹吧。”
格姆接过准音器,脸上顿时显出极其喜悦的神色,他相信这喜悦和他所
从事的庄严工作是很相称的,他用自己的声音反复调试准音器,发现什么音
色都没失去,心中很满意,于是一脸肃穆地准备把前文经常提到的小册子中
最长的圣诗挑出来唱几段。
不过海瓦特连忙打断了他的圣洁目的,接二连三地追问他的被俘同伴前
前后后的情况,不过他问话时不像一开始那样急不可待,而是更加有条不紊,
大卫恋恋不舍地看看他的宝贝,却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特别是那感情脆弱
的父亲也急切地问个不休,不容人不回答。侦察员也时不时巧妙地插上一两
句,就这样,尽管谈话不时被准音器的声音打断,几个人还是了解了一些主
要情况,这些都可能有益于他们完成自己的重大任务——救出姐妹俩。大卫
的叙述很简单,事实也并不复杂。

马古亚一直在山上等待安全的撤退时机,然后才下了山,沿着哈瓦肯湖
西岸向加拿大方向走去。由于这狡猾的火伦人熟悉路径,而且十分清楚后面
没有紧逼的追兵,所以他们走得并不快,一点也不累人。从大卫朴实的叙述
来看,马古亚尽管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他还是容忍了他,因为便是马古亚
也免不了对受到天遣,头脑不大正常的人心存敬畏。晚上,马古亚极其小心
地看顾几个俘虏,一方面防止她们受风露侵袭;一方面也防止她们逃跑。在
小河边他们把马放了,这一点大家已经看到了,尽管路途遥远,他还是采取
了上述措施以切断一切他们撤退留下的线索。到达自己的部落营地以后,他
根据部族的一贯原则,把俘虏分开了。柯拉被送到一个暂时住在附近的山谷
里的部族里去了,不过大卫对土人的历史和习俗都很陌生,因此既说不出这
个部族的名字,又说不出它的特征,他只知道他们没有参加攻打威廉·亨利
堡的战斗,但他们和火伦人一样也是蒙卡姆的同盟,他们只是出于偶然的机
缘,才和火伦人暂时有了一种密切但并不愉快的交往:他们和这个好战的野
蛮部族保持着一种友善的关系,但同时又很提防对方。
马古亚一直在山上等待安全的撤退时机,然后才下了山,沿着哈瓦肯湖
西岸向加拿大方向走去。由于这狡猾的火伦人熟悉路径,而且十分清楚后面
没有紧逼的追兵,所以他们走得并不快,一点也不累人。从大卫朴实的叙述
来看,马古亚尽管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他还是容忍了他,因为便是马古亚
也免不了对受到天遣,头脑不大正常的人心存敬畏。晚上,马古亚极其小心
地看顾几个俘虏,一方面防止她们受风露侵袭;一方面也防止她们逃跑。在
小河边他们把马放了,这一点大家已经看到了,尽管路途遥远,他还是采取
了上述措施以切断一切他们撤退留下的线索。到达自己的部落营地以后,他
根据部族的一贯原则,把俘虏分开了。柯拉被送到一个暂时住在附近的山谷
里的部族里去了,不过大卫对土人的历史和习俗都很陌生,因此既说不出这
个部族的名字,又说不出它的特征,他只知道他们没有参加攻打威廉·亨利
堡的战斗,但他们和火伦人一样也是蒙卡姆的同盟,他们只是出于偶然的机
缘,才和火伦人暂时有了一种密切但并不愉快的交往:他们和这个好战的野
蛮部族保持着一种友善的关系,但同时又很提防对方。
正解释自己如何寻找拘禁柯拉的部族时,侦察员突然问道:
“你看见他们的刀子式样了吗?是英国式还是法国式的?”
“我的心思没放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上,而是考虑如何安慰两个姑
娘。”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个野蛮人的刀子并不是什么没用的、华而不实的
东西。”侦察员极端鄙视对方的愚蠢想法,“他们举行过玉米宴
①吗?或者,
你能不能说说他们的图腾②?”
“玉米做的饭食吗?我们倒吃过许多次,而且都很丰富,因为这种谷子
放在牛奶里既爽甜适口又让胃舒服;至于图腾,我不太清楚是什么东西。但
若是和印第安人音乐艺术在某些方面有牵连的话,那就根本不用打听,他们
从来不在一起唱赞美歌,他们似乎是最邪恶的崇拜偶像者。”
“你这就歪曲了印第安人的性格了。即使是明果人也只崇拜真正的活
神,那是白人的邪恶谎言——说起来我自己也感到惭愧——说印第安勇士会
伏在自己制造的偶像前顶礼膜拜。确实,他们尽量想和邪神妥协——但面对
不可战胜的敌人,谁不是这样呢!但他们只向伟大善良的神灵祈求赐福和救
助。”“也许如此。”大卫说,“但我看见他们身上的花纹里画着稀奇古怪
的图案,他们喜爱这些图案,还带着种精神上的骄傲祟拜它们,特别是其中
有一种图案,画的是一种非常肮脏可憎的东西。”“是蛇吗?”侦察员连忙
问道。“差不多,它看起来像是只在爬的丑陋的乌龟。”“嚄!”两个莫希
干人都在侧耳倾听,这时不禁同声大叫一声,侦察员则摇摇头,神色间像是
有了一个丝毫不令人愉快的重大发现。接着,年长的莫希干人开始用德拉瓦
尔语说起话来。他神色平静、庄严,甚至连那些不懂他的话的人也立即被他
吸引住了,他的手势很吸引人,有时也刚劲有力。有一次他把手臂举得老高,
手臂落下时掀起了他的轻巧的斗篷,同时他一指按胸,仿佛用这种姿态来加
强他的语气似的。海瓦特的眼睛盯着他手臂的动作,于是看到这酋长黝黑的
①印第安人风俗,栽种的玉米成熟之后,即举行欢宴,以示庆祝。各种活动都暂时停止、来进行收获,并
将其烘开,以作冬粮。
②印第安人崇拜的某种动物。他们往往将其画在身上、衣服上和住宅上,作为一家一族的标志。

胸膛上有一只刚才讲到的那种动物,它是用蓝颜料画出来的,虽然颜色很淡
但很巧妙,他立即想起以前听说的关于德拉瓦尔各部族激烈分化的一切情
形。由于他对目前的危险情势非常关注,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个机会说话,
不过,侦察员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他从红人那边转过脸,道:“我们发现
的事实对我们或许有好处,也可能有坏处,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我们的朋
友秦加茨固在德拉瓦尔人中血统高贵,是乌龟部族的大酋长!从歌手告诉我
们的话中显然可以看出,他看到的那些人中有这个部族的人,他若是花上一
半唱圣歌的功夫去谨慎地问些问题,我们现在就已经知道这个部族到底有多
少武士了。总而言之,我们走上去的是条危险之路,因为一个朋友若是变了
脸,比想杀你的敌人还要狠毒得多。”
胸膛上有一只刚才讲到的那种动物,它是用蓝颜料画出来的,虽然颜色很淡
但很巧妙,他立即想起以前听说的关于德拉瓦尔各部族激烈分化的一切情
形。由于他对目前的危险情势非常关注,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个机会说话,
不过,侦察员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他从红人那边转过脸,道:“我们发现
的事实对我们或许有好处,也可能有坏处,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我们的朋
友秦加茨固在德拉瓦尔人中血统高贵,是乌龟部族的大酋长!从歌手告诉我
们的话中显然可以看出,他看到的那些人中有这个部族的人,他若是花上一
半唱圣歌的功夫去谨慎地问些问题,我们现在就已经知道这个部族到底有多
少武士了。总而言之,我们走上去的是条危险之路,因为一个朋友若是变了
脸,比想杀你的敌人还要狠毒得多。”
“这是段悲伤漫长的往事,我不愿意回顾。因为,无可否认,坏事主要
是白人做的,最后弄得兄弟相残,明果人和德拉瓦尔人反而并肩同行了。”
“这么说,你怀疑柯拉就呆在这样一群人中间?”
侦察员点点头表示同意,但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令人痛苦的题目。救人心
切的海瓦特想了好几个鲁莽的孤注一掷的方法来解救姐妹俩,孟洛这时也不
像先前那么木然,而是带着与他的年龄和白发不相称的敬意倾听着年轻人的
疯狂计划。但是侦察员等他的热情稍稍消退,立即说服他这些鲁莽计划是不
切实际的,因为这事要求他们必须头脑冷静,不屈不挠才行。
“最好,”他补了一句,“还是让这个人像往常那样进去,留在村子里,
告诉两位姑娘我们来了。我们要找他商量的时候,就用信号把他招出来,朋
友,你能辨别乌鸦的叫声和夜鹰的鸣叫吗?”
“夜鹰是种可人的鸟儿。”大卫答道,“鸣声柔婉伤感,不过节奏太快,
不合音律。”
“他说的就是夜鹰。”侦察员说道,“好吧,既然你喜欢它的叫声,就
用这叫声作信号。那么你记好,当你听到三声连续的夜鹰叫声,你就随着这
声音到树丛中找这鸟儿——”
“等等,”海瓦特插话道,“我陪他一起去。”
“你?”“鹰眼”吃惊地叫道,“你是不是日子过得不耐烦了?”
“大卫就是个活生生的例证,说明火伦人有时也很仁慈。”
“唔,可是大卫可以唱歌,而任何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滥用这种才能
的。”
“我也可以装疯子、傻瓜、英雄,总之,只要能救下我热爱的人,怎么
样都行,别再说了,我意已决。”
“鹰眼”看着这年轻人,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海瓦特敬重他的本领和忠
诚服务,一直不自觉地处处听从他的调遣,现在却带着不易抗拒的威严表现
出上司的样子来,他挥挥手,表示不愿再听什么反对意见,然后他把声音放
柔和些,道:
“你懂得化装,把我的样子改变一下,要是你乐意,给我油彩也行,总
之,把我变成什么都行——变成傻子也行。”“万能的上帝已经使你生成这
个样子,那是否还有必要改变呢?这一点我这种人是没有资格来说了。”侦
察员不满地咕哝道。“你把军队开到海外打仗时,至少很谨慎地安排好各种
标志和扎营地点,这样你的友军才能知道何时何地才能找到朋友。”
“听着,”海瓦特打断了他的话,“你已听两姐妹的忠实追随者说了,

那印第安人有两个部族,如果不是两个民族的话,你称作‘黑发姑娘’的,
和你们认为是德拉瓦尔人分支的那族人在一起。而那个年轻些的姑娘显然是
和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火伦人在一起,我军衔高,又比较年轻,冒后面的危
险比较合适,这样吧,你和你的朋友协商一下解救其中一个姑娘,我来解救
另一个,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那印第安人有两个部族,如果不是两个民族的话,你称作‘黑发姑娘’的,
和你们认为是德拉瓦尔人分支的那族人在一起。而那个年轻些的姑娘显然是
和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火伦人在一起,我军衔高,又比较年轻,冒后面的危
险比较合适,这样吧,你和你的朋友协商一下解救其中一个姑娘,我来解救
另一个,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也许这建议多多少少也适合“鹰眼”自己的坚强性格,他自己心中隐隐
有种对殊死冒险的喜爱,这种爱好随着他的经验与日俱增,艰难困苦在某种
程度上已成为他生活乐趣中不可缺少的成分。因此,他没有继续反对海瓦特
的计划,而是突然改变了态度,来帮助他执行他的计划了。
“来吧。”他友好地笑着道,“小鹿想到水边去,需要的是引导,而不
是追随。秦加茨固有许多不同的油彩,就像工程师的老婆一样,能把自然的
景色画在纸片上,使大山看起来像一个个赭色的干草堆,蓝天好像近在手边
一样。大酋长也会使用这些油彩,你坐生到那木头上去,我保证他很快就能
把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傻瓜,包你满意。”
海瓦特应声而去,那莫希干人一直在认真地听他们讲话,这时很乐意地
为他化妆。由于长期浸淫于本部族的这种精妙技艺,他灵巧迅速地画出了土
人习惯于认为是友好或滑稽标志的奇妙花纹,任何可能象征好战的线条都被
小心避免了;另一方面,他又精细地画出了每一种象征友善的线条。
一句话,他完全舍弃了武士的形象,把海瓦特化妆成一个纯粹的小丑,
这种人物在印第安人中间并不少见,加上海瓦特的衣服也换过了,因此,有
理由相信,以他对法语的精通,他也许会被当成狄康特洛加堡来的魔法师,
在同盟和友好部族中走动,决不会受到刁难。
等海瓦特化妆完毕,侦察员又给了他许多友好的叮嘱,他们商量好各种
暗号;还商定了双方胜利后在什么地方会面,等等。孟洛和其年轻朋友分手
时的情形更伤感,不过,孟洛是带着一种漠然的态度对待这次分别的,以他
那热情诚实的性格,在头脑更清醒、健康时,他是决不会这么做的。侦察员
把海瓦特领到一边,告诉他他想将老人安置在一个安全的营地里,由秦加茨
固负责照顾,而他和恩卡斯则去他们有理由相信是一支德拉瓦尔人的部族中
去进行探查,随后,他又告诫他要小心谨慎,并严肃但又深情地说了下面的
一些话,使海瓦特深受感到:
“现在愿上帝保佑你!你表现了一种我喜欢的精神,因为这是种年轻人
应有的品德,尤其是像你这样意志坚强、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但是请你相信
我对你的忠告。因为我有理由知道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为了战胜勇敢
而又狡诈的明果人,你必须发挥出比从书本上得来的更大的胆量和更多的聪
明机智,上帝保佑你!万一火伦人杀了你,请相信你的朋友的诺言,他在两
个勇敢的武士支持下,将使那些火伦人为自己的胜利付出代价,使他们在胜
利中获得的每一根头发都要用一条生命来抵偿,愿上帝保佑你的行动成功,
因为这行动的目的是善良的。记住,为了战胜那些坏蛋,做一些白人天生不
喜欢做的事是正当的。”
海瓦特热烈地握了握这可敬的、依依不舍的同伴的手,再次把他年老的
朋友托付给他,又向他报以良好的祝愿,便示意大卫出发。“鹰眼”赞赏地

看了好一会这意气风发去闯虎穴的年轻人,随后他疑虑地摇摇头,转身领着
看了好一会这意气风发去闯虎穴的年轻人,随后他疑虑地摇摇头,转身领着
忙的人呆在一起时,第一次开始意识到自己所担任的任务的困难。暮色沉沉,
使他周围的旷野更显凄凉粗犷,连那些住满河狸的小屋子,此时也幽寂得令
人害怕。他凝视着这些了不起的建筑,看到屋子里那些机灵的动物小心谨慎
预防危险的各种奇妙的措施,不禁惊讶地想道,甚至这苍茫旷野里的野兽都
有一种几乎能和他的理性媲美的本能;他不无焦虑地想到,敌众我寡,自己
这一次的冒险实在有失轻率。但是,接着他又想起了爱丽丝容光焕发的面庞,
她的痛苦,她的危险,顿时,一切可怕的念头都消失了。在年轻人冒险精神
的鼓励下,他一面给大卫打气,一面迈着年轻人轻快有力的步伐向前走去。
他们沿着那池塘绕了半个圈子,便离开水塘,开始爬上那谷地里的一个
小山岗,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来到另一块空地的边上。从各种迹象来
看,这空地也是河狸开辟出来的,只是可能由于某种偶然原因,这些机灵的
动物又放弃了这个地方,搬到目前它们所住的地方去了。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使海瓦特犹豫了一下,不愿离开长满灌木,遮住他们的林间小道,就像一个
人在进行一次危险的试验前先要停下来聚集所有必需的精力一样,他利用这
个间隙迅速向四周扫视了一番,想尽量多了解些情况。
在空地的对面,一条小溪从更高的山坡上流下来,激荡着越过岩石。在
小溪附近,他看到有五六十座用圆木、树枝和泥土混在一起的简陋的屋子,
这些房屋杂乱无章地排列在一起,而且建造它们的人根本没考虑它们的整
洁、优美。确实,在这两方面它们远比海瓦特刚刚看过的河狸村庄逊色,使
得他开始以为又要看到和刚才一样令人惊奇的景象了,他这种希望一点也没
有落空。因为,在苍茫暮色中他看见二三十个身影此起彼伏起地从长而杂乱
的野草中依次伸直身子,又从视野中消失,仿佛钻到泥土里似的①,从他在仓
促中瞥见的身影来看,他们似乎不像是由血肉做成的普通人,而更像是黑色
的一闪而过的精灵,或是什么别的妖魔。他瞥见了一个瘦削赤裸的身影站起
来一闪,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接着,它站的地方便不见影子了,这身影又突
然在远处出现,一会儿这地方又出现了一个同样神秘的身影。大卫看到自己
的同伴徘徊不前,便顺着他凝视的方向看去,并用说话声唤起海瓦特的注意。
“这儿还有很多肥沃的土地没有开发。”他说道,“我还可以加上一句
——这样说并不是自我吹嘘,自从我在这些异教徒的居处逗留以来,短短时
间内,路边已经撒下许多优良的种子了。”
“这些部族喜欢的是打猎,而不是种庄稼。”海瓦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仍旧盯着那些使他惊奇的物体。
“高唱圣歌是一种享受,而不是精神上的劳累。但是遗憾的是这些孩子
滥用了他们的天赋,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好的嗓音的人。
是的,是的,再没有比他们更会糟蹋嗓音的人了。我在这儿呆了三个晚上,
我三次都把这些小家伙们集中起来,要他们跟我一起唱圣歌,但无论我怎么
卖力,他们只是呐喊啸叫,让我从心底都感到了寒意!”
“你在说谁呀?”
①这里作者描写的,是那时印第安儿童们玩的模拟战争的游戏。

“就是那些魔鬼的子孙,他们在那儿把宝贵的时光花在无聊的游戏上。
唉!这些自暴自弃的民族是不大懂得纪律约束的益处的。在一个长满桦树的
地方居然看不到一根教育儿童用的桦木棍。如此看来,看到他们把上帝赋予
的最优秀的才能都浪费在这些喊叫声中,是我不应该大惊小怪的。”
“就是那些魔鬼的子孙,他们在那儿把宝贵的时光花在无聊的游戏上。
唉!这些自暴自弃的民族是不大懂得纪律约束的益处的。在一个长满桦树的
地方居然看不到一根教育儿童用的桦木棍。如此看来,看到他们把上帝赋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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