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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

_16 库柏(美)
“鹿皮鞋那么相像,会不会看错了。”
“鹿皮鞋都差不多!你还不如说脚都长得差不多。但是我们都知道有的
脚长,有的脚短;有的脚宽,有的脚窄;有的脚背高,有的脚背低;有的脚

趾并得紧,有的脚趾分得开。鹿皮鞋彼此不一样,正如两本书也不尽相同一
样,只不过能读一本书的人不一定能读另一本书。一切都妥善安排好了,使
每个人各得其便。让我来看看,恩卡斯,无论是书也罢,是鹿皮鞋也罢,尽
管你有不同的意见,它照样还是书或者鞋。”侦察员弯腰察看一番,立即补
上一句:“你是对的,孩子。这正是我们上次追踪时常看到的脚印。这家伙
一有机会就喝酒,而酗酒的印第安人走起路来脚趾头比普通野蛮人分得开。
酒鬼总爱迈着八字步,这倒不论白人红人,都是一样的,而且这脚印的长宽
也完全吻合!大酋长,你也来看看。我们从格伦兹瀑布把那些恶棍们赶到健
康泉时,你曾多次量过他们的脚印。”
趾并得紧,有的脚趾分得开。鹿皮鞋彼此不一样,正如两本书也不尽相同一
样,只不过能读一本书的人不一定能读另一本书。一切都妥善安排好了,使
每个人各得其便。让我来看看,恩卡斯,无论是书也罢,是鹿皮鞋也罢,尽
管你有不同的意见,它照样还是书或者鞋。”侦察员弯腰察看一番,立即补
上一句:“你是对的,孩子。这正是我们上次追踪时常看到的脚印。这家伙
一有机会就喝酒,而酗酒的印第安人走起路来脚趾头比普通野蛮人分得开。
酒鬼总爱迈着八字步,这倒不论白人红人,都是一样的,而且这脚印的长宽
也完全吻合!大酋长,你也来看看。我们从格伦兹瀑布把那些恶棍们赶到健
康泉时,你曾多次量过他们的脚印。”
“马古亚。”
“唔,这就没什么疑问了。也就是说黑头发姑娘和马古亚经过这儿。”
“没有爱丽丝吗?”海瓦特问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她的踪迹。”侦察员说着,一面细细查
看周围的树丛、灌木丛及地面。“那是什么?恩卡斯,去把那边荆刺丛上挂
着的东西拿来。”
恩卡斯把那物事拿了过来。侦察员接过来举得老高,开心而无声地笑了:
“这是那歌手嘟嘟响的玩意!现在我们又有了一条神父的踪迹了。”他
说道,“恩卡斯,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于一个六呎二吋的大个子穿的鞋印
子。我开始觉得这家伙有希望了,因为他已经放弃了那种尖叫,而要去找个
更好的职业了。”
“至少他很守信用。”海瓦特说道,“柯拉和爱丽丝还算有一个朋友和
她们在一起。”
“是的,”“鹰眼”把枪放下来,倚着它轻蔑地说,“他可以为他们唱
歌。他能杀匹鹿给她们当饭吃吗?他能根据山毛榉上的青苔决定行走方向
吗?他能割断一个火伦人的喉咙吗?如果不行,那么他还比不上一只雄鸟
呢!好了,孩子,找到这样的脚印了吗?”
“这儿好像是一个人穿着鞋子留下的脚印,会不会是我们那位朋友
的?”
“手碰到树叶时要轻一点,不然你就会把这个脚印给毁了。这个啊!这
是个脚印,不过是黑头发姑娘的。对她这样高的身材和体重来说,这脚印真
小,那歌手一个脚跟就把它占满了。”
“在哪儿?让我来看看我孩子的脚印。”孟洛说着,匆忙分开树丛,弯
下腰下疼爱地看着那几乎已湮没的脚印。好在这一步虽说踩得很轻巧,脚印
还能看得见。老军人细细看着,眼睛模糊起来。他就这样蹲着,迟迟不肯直
起身子。直到最后,海瓦特看见他洒下一大颗泪珠,浸湿了她女儿的脚印。
年轻人想让老人有点事做,分散他的注意力,使其不至于悲痛得不能自抑,
便对侦察员道:
“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么多确凿的痕迹,那么我们就开始追踪吧。现在这
种时候对于被抓住的两个姐妹来说,一会儿功夫就像一辈子一样。”
“跑得最快的鹿不一定追得最远。”侦察员仍在凝神察看那些不同的印
迹。“我们已经知道骄横的火伦人经过这儿——还有黑头发姑娘,还有那个
歌手——但是那金发碧眼的姑娘呢?虽说她娇小玲珑,不如她姐姐那么勇
敢,但是很可爱,和她谈话也很愉快,她难道没有朋友?竟没有人关心她

吗?”
吗?”
“那样的话,我们也许得分头去找了。虽说她的脚步轻巧玲珑,可她没
经过这里。”
海瓦特不禁退了一步,所有向前追赶的热情刹那间顿时化为乌有。侦察
员并没有注意他态度上的变化,他想了想,接着道:
“除了黑头发姑娘或她妹妹,荒野中没有哪个女人会留下这样的脚印。
我们知道黑发姑娘到过这儿。但是另一个姑娘的踪影呢?我们再顺着这踪迹
往前追寻一会儿。如果还是找不到什么的话,我们得回到原野上寻找新的踪
迹。往前走,恩卡斯,仔细看着那些枯叶,我来注意树丛,你父亲可以注意
地面的痕迹。走吧,朋友们,太阳要落山了。”
“没有什么事让我做吗?”海瓦特焦急地问道。
“你,”侦察员和他的红人朋友已各自行动起来,听到他的话不觉一怔,
“好吧,你可以跟在我们后面,小心不要踩到踪迹。”
没走多远,两位印第安人便停了下来,似乎带着特别的兴趣在察看地面
上的什么痕迹。父子俩说话声既快又大,他俩一会儿看看他们共同感兴趣的
事物,一会儿又高兴地面对面看着。
“他们已经发现了那双小脚印了!”侦察员顾不上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边叫边冲了上去。“看到什么了?这儿有过埋伏吗?没有,我可以凭边境上
最好的步枪起誓,这儿又是那些走路一边歪的马的痕迹!现在什么秘密都解
开了,一切就像半夜的北极星那样清楚明了。是的,他们在这儿上的马。两
匹马在这儿系在树上等着,那边一条宽阔的大路向北通往加拿大。”
“但是还没有爱丽丝——那个年轻的孟洛小姐的踪迹啊!”海瓦特说道。
“恩卡斯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个发亮的小东西也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把
它递过来,孩子,让我们看看。”
海瓦特一眼就看出那是爱丽丝喜欢戴的一件小首饰。他以一个情人特有
的好记性想起来,在大屠杀发生的那天早晨,他还看见这首饰挂在她脖子上。
他一把抓过这宝贵的首饰,将其紧紧贴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房上。惊讶的侦
察员因为没有看见这东西,还拼命地在地上找了很久。
“唉!”“鹰眼”失望地说道,不再用枪托拨地上的落叶,“眼睛不行
了,显然是上了年纪啦。这么一种亮晶晶的小玩意,居然看不见!算啦,算
啦,我还能眯着眼睛放枪,这就足够对付那些明果人了。当然我还是想找到
那小玩意,也好把它交给它的真正主人。这样就结束了我所谓的长途追踪—
—因为现在在我们之间,可能还隔着一个广阔的圣·劳伦斯河,或是许多大
湖哩。”
“这样我们就更不应该耽搁了。”海瓦特说道,“我们出发吧。”
“人们说,年轻和热情总是分不开。我们不是去打松鼠,或是把一头鹿
赶到哈丽肯湖里去,而是要许多天风餐露宿,穿过人迹罕至的荒野。在那儿
靠书本知识并不能保证你安然无恙。印第安人总是围着篝火抽抽烟,合计合
计,然后才开始这样的长途跋涉。我虽然是个白人,在这件事上却很欣赏他
们的习惯,因为这表明他们很有见识,不莽撞行事。因此我们得回去,在亨
利堡的废墟上点起我们今晚的篝火。到明天早晨我们就能精力充沛地像真正
的男子汉那样去做我们的事,而不会像妇人那样喋喋不休,像小男孩那样沉

不住气。”
不住气。”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那有什么用处呢?夏洛克:拿来钓鱼也好;即使他的肉不中吃,至少也可以
出出我这一口气。
——莎士比亚①
一行人走进威廉·亨利堡的废墟时,已是暮色沉沉,更显得这儿一片岑
寂。侦察员和同伴们立即着手做过夜的准备,但他们神态凝重,举止严肃,
足见他们目睹的那种惨景连他们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深为震动。他们找了几
根折断的椽子,抵住一堵烟火熏黑的墙壁。恩卡斯弄些树枝在上面稍稍铺铺,
临时住所便算搭好了。年轻的印第安人做完这一切后指了指那小棚子,海瓦
特明白他的意思,便温和地催孟洛钻进去。他把痛苦不堪的老人安顿好以后,
便又立刻走了出来。他心里思绪杂乱,根本就无法入睡。
“鹰眼”和两位印第安人点起篝火,吃着简单的熊肉干晚餐,那年轻人
此时却踱到坍塌的要塞一处断垣旁边,从那里观看哈丽肯湖的湖面。风已经
止息了,浪头已开始有规律地缓缓拍击他脚下的沙滩,乌云似乎也厌倦了疯
狂的追逐,正在一一散开。那些沉重的黑云聚集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而轻巧
的层云却在空中飘浮着,或者萦绕在山头上,仿佛失群的小鸟,在巢边盘旋
不去。漂浮的云层中时而可见一两颗红得耀眼的星星在闪烁着,给黑沉沉的
天空带来一丝光亮。环抱的群山中已是一片漆黑,整个原野像个废弃的巨大
墓场,没有一丝声响惊动那些长眠于此的不幸的死者。
也不知有多久,海瓦特便这样痴迷地看着眼前与过去那么相似的一切。
他的目光游移着,从护堤中间几位森林居民围着的闪烁的篝火转到闪着夕阳
余晖的天空,又从天边转到死者安息之处,不安地看着那团黑暗的虚空。很
快他觉得那儿响起了一种说不清的声音,非常模糊,缥缈,使人捉摸不定。
年轻人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很不好意思,便转过头去看看水面,打算全神
贯注地欣赏水面上闪烁跳动的小星星。但是他敏锐的耳朵仍旧在听着那微弱
的声音——似乎警告他就要发生什么危险。最后他似乎听出黑暗中有一种敏
捷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海瓦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他小声招呼侦察
员,请他到他站的这护堤上来。“鹰眼”把枪横在臂上答应着过来了,但是
他神态自若,仿佛相信此地绝对安全。
“你听!”海瓦特对走到自己身边的侦察员说道:“野地里还有这样细
微的声音,也许蒙卡姆的人还没有完全撤出他们占领的地方呢。”
“这么说耳朵比眼睛管用了,”侦察员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刚刚往嘴里
塞了一片熊肉干,因此说起话来既慢又含糊不清,“我可是亲眼看见他带着
全部人马已经到了狄康特洛加堡啦,法国佬做了一件聪明事以后总爱回去和
女人跳跳舞,找找乐子来庆祝胜利。”
“我不知道。印第安人打仗时几乎不睡觉,也许还有一两个火伦人在他
们的部族离开后还留在这儿准备抢劫一番。最好把火灭掉。小心察看一番—
—听!你听到我讲的那声音没有?”
“印第安人很少在坟墓边转悠。虽说他们杀人不眨眼,而且也不太在乎
用什么方法,但他们得了头皮一般也就满足了,除非是血涌上头惹起了他们
①《威尼斯商人》,第三幕,第一场。

的性子。但当敌人的灵魂离开了躯体以后,他们也就忘记了仇恨,愿意让死
者安息。说到灵魂,少校,你是否同意红人和我们共享同一个天堂呢?”
的性子。但当敌人的灵魂离开了躯体以后,他们也就忘记了仇恨,愿意让死
者安息。说到灵魂,少校,你是否同意红人和我们共享同一个天堂呢?”
“据我看,”侦察员顺着海瓦特指的方向看了看,神态间仍然满不在乎,
他接着又道,“我相信天堂为幸福而设,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天赋与意愿在
那里尽情享受。因此,我认为,红人根据他们的传说相信在天堂里能找到极
好的猎场,也并没有错。同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若是一个人将其时
间消磨..”“你听那声音又在响啦!”海瓦特打断了他的话。“是的,是
的,吃得东西太少了,或者太多了,狼都会变得胆大起来的。”侦察员不动
声色地说道,“若是有亮光又有时间来打猎的话,我们倒可以收获几张兽皮
呢。但是,谈到来世的问题,少校,我听居民区的神父讲,天堂是休息的地
方,但是什么才是享乐和休息,各人看法不同。就我而言——我说这话并不
是不敬上天——呆在神父们宣传的那种高楼大厦里并不会多么舒服,因为我
生性好动,喜欢打猎。”
海瓦特现在明白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便开始留心侦察员提出来讨论的
问题。他答道:“很难说人在发生最后的巨大变化时会有什么样感觉。”
“对于一辈子在野外过日子的人来说,对于一个常常在哈得逊河的上游
吃早饭,晚上在摩哈克人的叫喊声中睡觉的人来说,那确是一种变化。”侦
察员老老实实地答道,“不过我们都侍奉着同一个慈悲的主。这至少是一种
安慰,只不过各人的侍奉方法不同,彼此间也隔着万水千山——那是什么?”
“刚才你不是说过是狼在跑吗?”
“鹰眼”缓缓摇摇头,示意海瓦特跟着他走到一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采取这种措施后,侦察员便全神贯注地听了很久,指望会再听到刚才让他大
吃一惊的那种低沉的声音。不过他的努力似乎并无收获,因为他徒劳地听了
一会儿,便对海瓦特低声道:
“我们得对恩卡斯发个信号,这孩子有印第安人特有的敏锐感觉,也许
他能听到我们听不到的声音。作为一个白人,我没有这种本领,这一点我并
不否认。”
年轻的莫希干人正在低声和他父亲谈话,听到一声猫头鹰的叫唤不觉一
怔,他随即跳起来,朝黑漆漆的护堤方向看去,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侦
察员又叫了一声,不一会儿,海瓦特便看见恩卡斯贴着工事小心翼翼地摸到
他们站立的地方。
“鹰眼”用德拉瓦尔语简单地说了情况,恩卡斯一听明白,立即趴倒在
草地上。在海瓦特看来他仿佛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海瓦特对这年轻武士躺着
不动的姿势感到有些奇怪。同时又很想看看他如何利用自己的感官来获取他
们所需要的情报,便往前走了几步,俯身看看他刚才一直盯着的那个黑黝黝
的物体。但他立刻发现恩卡斯已经不见了,他刚才看见的只不过是护堤上一
处土墩子罢了。
“那莫希干人到哪去了?”他吃惊地退了回来,向侦察员问道,“我看
见他在这儿趴下去的,我敢发誓他刚才还在这儿。”
“嘘!小点声,说不定有什么人在偷听呢,明果人可是很狡猾的,恩卡
斯嘛,已经到了原野上去了。若有麦柯亚人在附近的话,这下他们会发现遇
上对手了。”

“这么说你认为蒙卡姆没有撤走他所有的印第安部下?让我们给你同伴
发个信号,大家一起准备好武器,我们总共有五个人,都经历过许多战斗。”
“这么说你认为蒙卡姆没有撤走他所有的印第安部下?让我们给你同伴
发个信号,大家一起准备好武器,我们总共有五个人,都经历过许多战斗。”
“但他们会看见他的,那他就死定了,在火光映照下他的身影可以看得
很清楚,他会确定无疑地成为第一个牺牲者的。”
“不可否认,你现在说的话完全正确,”侦察员焦急万分地答道,“但
怎么办呢?哪怕是一个怀疑的眼神就会招致敌人的进攻,而我们现在还没准
备好呢。他从我发给恩卡斯的信号中一定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情况。现在我
再来告诉他我们正在搜索明果人,他的印第安人的机智会告诉他该怎么办
的。”
侦察员把手拢在嘴边,发出一声细微的咝咝声。海瓦特一开始吓了一跳,
以为是一条蛇的声音。秦加茨固正一手支头,静静地坐在火边沉思,但一听
到那种和他的绰号相吻合的动物的声音,他便抬起了头,黑眼睛敏捷而锐利
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番。除了这突然的,看来是无心的举动,再也没有什么惊
讶的样子,他的步枪就放在身边,但他并没有去拿,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为了坐得更舒服一点,他的战斧本来就松松地吊在腰带上,这时他甚至让它
落在地上。他的身子斜倚着,好像一个所有的神经肌肉都松弛下来的休息着
的人一样。他又机智地恢复了先前的姿势,不过换了只手,仿佛这动作只是
让那只手歇歇似的。这种镇定自若等待事情发展的功夫,实在只有一个印第
安武士才能做得到。
一个阅历不深的人也许会认为这个莫希干酋长在打瞌睡,但海瓦特却感
到他的鼻孔大张着,头也侧向一边,仿佛在帮助他的听觉,同时他敏锐的双
眼不停地扫视着视野以内的物体。
“鹰眼”按按海瓦特的臂膀低声说:“你看那酋长多威严!他知道一个
眼神一个举动都可能破环我们的计划,使我们落在那些恶棍手里——”
侦察员话音未落,只见火光一闪,接着便是一声枪响,刚才海瓦特还在
惊羡地凝视着的地方现在火星乱飞,他又看了一眼,发现秦加茨固已在混乱
中不见了。与此同时,侦察员也托起步枪像一个准备打仗的人一样,不耐烦
地等着敌人露头。但这唯一的一次想干掉秦加茨固的企图没有得逞后,敌人
的攻击似乎就停止了。有一两次他们似乎可以听到远处树丛在沙沙作响,仿
佛有什么动物在跑动,又过了一会,“鹰眼”向海瓦特指出那是“狼群逃跑
的声音”,因为有外来者侵入了它们的领地,因此它们仓皇逃出。他们又屏
住呼吸紧张地听了一会,只听水里扑通一声,跟着又是一声枪响。
“那是恩卡斯的枪声!”侦察员说道,“那孩子有支好枪!我太熟悉这
种枪声了,就像父亲熟悉儿子的语言一样,因为我在找到一支更好的枪之前
就一直用这支枪。”
“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呢?”海瓦特问道,“有人在监视我们,似乎想把
我们干掉。”
“远处被打碎的木头可以证明这人没安好心,而这个印第安人也可以证
明这一枪并没造成什么伤害。”侦察员答道,一面又把枪横在胳膊上,跟着
重新回到亮光里来的秦加茨固走到工事中间,“怎么样,大酋长,是不是有
许多明果人跟上我们了,还是只有一个匪徒,专门在战场上逗留不去,想从

死人身上砍几张头皮,然后在他们的女人面前吹嘘他们如何英勇地打败了白
人?”
死人身上砍几张头皮,然后在他们的女人面前吹嘘他们如何英勇地打败了白
人?”
“一个。”
“我想也是”,“鹰眼”也坐了下来,“既然恩卡斯还没来得及开火他
便跳进水里,很可能这恶棍回去后又会大吹其牛,说什么他进行了一次了不
起的伏击,狙击了两个莫希干人和一个白人猎手——至于那两个军官在这种
战斗中,就更算不了什么啦。好罢,让他去吹嘘罢——让他去吧,每个部族
都会有些诚实的人,虽然,天知道麦柯亚人中这种人多么少——来揭穿这种
自命不凡吹大牛的家伙,那恶棍的子弹就擦着你耳边飞过哩,大酋长。”
秦加茨固回过头,平静地瞟了一眼铅弹击中的地方,便又恢复了先前的
神态和姿势,仿佛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哂似的。这时候恩卡斯也悄然走进光
圈,坐在火边,脸上和他父亲一样都是若无其事的表情。
这一切海瓦特都能饶有兴趣地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几位森林居民似
乎有些秘密的方法来获取情报,因为他自己那么警觉都一无所获。若是一个
白人青年处在这种位置,定会兴奋不已,喋喋不休地叙述,也许是夸耀他在
黑暗的原野上所作的一切,而这年轻的武士却似乎满足于让事实本身说话。
确实,此时此地都不适合一个印第安人来自我吹嘘,要是海瓦特不问的话,
很可能他们对这事就不会再置一词了。
“那个敌人怎么样了,恩卡斯?”海瓦特问道,“我们听到你的枪声了,
希望这一枪没有白打。”
年轻的酋长一声不响地掀开猎衫一角,露出那块他割下来作为胜利象征
的带发头皮。秦加茨固摸摸头皮,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他将手一摔,满
面厌恶地冲口而出;
“奥奈达人!”
“奥奈达人!”侦察员吃了一惊,他对这事本已了无兴趣,一脸漠然之
色,像他的红人朋友一般。听了这话他不禁上前几步,特别用心地察看那块
血淋淋的头皮,“老天!若是奥奈达人也在路上伏击我们,我们可真是腹背
受敌,首尾不能相顾了!确实,在白人看来,这块头皮和任何印第安人的头
皮都没什么两样,可是这位大酋长却说它来自明果人头上,唔!他甚至还轻
松地说出这可怜虫的部落名称,好像这头皮就是一页书,每根头发都是一个
字母一般。当一个野蛮人可以读懂一种最聪明的白人基督徒都不懂的语言
时,白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吹嘘他们的学问渊博呢!你怎么说,孩子!这恶棍
是哪一部族的?”
恩卡斯抬眼看着侦察员,轻轻说道:“奥奈达人。”
“也是奥奈达人!一个印第安人作出一种断言,一般是正确的;若还有
一个印第安人也这样说,那就是真理了。”
“这可怜的家伙错把我们当成法国人了。”海瓦特说,“否则他不会来
伤害一个朋友的性命。”
“他会把莫希干人的油彩错看成火伦人的?这就等于说你会把蒙卡姆身
着白色军服的榴弹兵当成身着红色军服的英国皇家美洲军一样。”侦察员答
道,“不对,不对,这恶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事本身也没什么大错。德拉
瓦尔人和明果人本来就不友好,尽管这两部族在白人争斗中在同一方作战,

因此,尽管奥奈达人和我一样都为国王陛下服务,但他们要是撞到我的枪口
因此,尽管奥奈达人和我一样都为国王陛下服务,但他们要是撞到我的枪口
“那会破坏我们的盟约,与你的性格也不相称。”
“一个人与一个部族相处时,”“鹰眼”接着道,“如果这个部族里的
人很正直诚实,而这个人也不是坏蛋,他们便会相亲相爱。确实,白人的狡
诈已经使这些部族乱成一团糟,分不清敌我了。因此火伦人和奥奈达人尽管
说同一种语言,可以说是一家人,却彼此都要砍取对方的头皮。德拉瓦尔人
内部也分裂了,有些人留在自己的河流边,恋恋不去,他们和明果人并肩作
战;大部分德拉瓦尔人出于对麦柯亚人的天然仇恨,到了加拿大,这样便使
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也破坏了战争原有的和谐。不过红人的天性并不会随
着政策的改变而改变,因此莫希干人和明果人间的感情就像白人和蛇之间的
情感一样。”
“听到这话我感到很遗憾,因为我一直相信那些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土人
认为我们非常公正大度,在战斗中不能不和我们站在一边。”
“嗨!我认为,把自己的争斗看得比外人的争斗更重要,这是人的本性。
譬如,就我而言,我是热爱正义的,因此,我不愿意说我憎恨明果人,因为
那不符合我的肤色和我的宗教。但是我还是要重复一句,只是因为天黑看不
见,我的‘鹿枪’才没有杀掉这个偷袭我们的奥奈达人。”
随后,这诚实而决不宽恕的森林居民也不管这话对对方有什么影响,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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