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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无·作祟之物

_17 三津田信三(日)
(打、打住,我要先看看被害者是——)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高屋敷走进堂内确认尸体身分。
(怎、怎、怎么会有这、这种事……)
看着这张令人难以置信的脸,他几乎叫出声来。
“系、系、队长!大江田队长!你在哪、哪里?请赶紧来媛、媛神堂!”
他慌忙冲出媛神堂,为了通知按理正在搜山的大江田,他绕着御堂四处飞奔,面向三条参道如此这般地大声喊叫。一声声呼唤在警察和青年团成员之间传递着,很快南守参道上就现出了大江田的身影。
“第三个被害者么……”
无头尸异样地扭曲着,横躺在堂内的祭坛前。目睹此景的大江田忍不住喃喃自语。他的表情中流露出的与其说是惊愕,还不如说是羞愧,自己竟然只能坐视新受害者的出现。
“看起来,只能认为罪犯是硬脱掉受害者的衣服,然后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就像岩槻指出的一样,无头尸的身体和手脚都不自然地扭曲着。
“毬子仰卧着,形态可谓齐整;长寿郎虽然样子有点乱,但也是仰面躺着。相比之下,这具尸体就处理得比较草率了。很好,现场的特异情形包括尸体状态,先别对外界公布。”
“队长,被砍下的头遗留在现场的事也保密?”
“笨蛋!好好动动脑子。那么大的事能瞒得住吗?我是指更细节的部分——啊,不说这些了,先告诉我这是谁?”
大江田回过头,高屋敷勉强出声答道:
“一守家的……长寿郎。”
“你说什、什么?你是说这、这头是长寿郎?”
大江田震惊的吼声一下就变成了困惑,在堂内回荡不止。
“那、那么,在马头观音祠发现的无头尸会是谁、谁的?”
岩槻持续着一筹莫展的语声,而大江田毕竟有过人之处,他迅速恢复了常态,观察力也似乎十分卓越:
“好好看看!这个头被砍下来,至少过了几十个小时啦。”
“啊,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这具无头尸确实是继古里毬子和秘守长寿郎后的第三个被害者。”
“怎么会……那、那么,这具尸体的头呢?”
话音刚落,岩槻就在环视一圈堂内之后,探头望了望祭坛背面,高屋敷根本来不及阻拦,他已经一脚踏入祭祀媛首冢和御淡供养碑的区域。
“见鬼,石碑后面也没有。”
“喂,那地方从旁边看也看得见啊!”
大江田警告了岩槻,但第三桩命案的发生似乎让岩槻极为兴奋。
“罪犯莫非是打算砍下被害者的头,好把罪行推给这个叫什么大人的作祟?真以为这手段会对警方有用吗!”
后半句话好像是对罪犯说的。然而他为了发泄这股怒气,竟然在眼前的媛首冢上踢了一脚。
“岩槻,你去调查荣螺塔和三间婚舍。搜索第三个被害者的头,同时确认一下有无可疑之处。”
望着为了执行大江田的命令向荣螺塔走去的岩槻,高屋敷暗自叹了口气。既然身为警官就不该相信作祟之说,但他还是觉得,无缘无故地嫌恶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没人看的时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遭天遣的事。)
万一秘守家的人和村民目击到他的行为,没准真会引发严重事态。
没多久,岩槻回来了。
“哪里都没发现头。另外,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和报告时依然兴奋溢于言表的岩槻相映成趣的是,大江田发言的语气很沉稳:
“是吗?换言之,罪犯砍下第三个被害者的头带走时,不知为何把一直藏匿起来的长寿郎的头放在了这里。”
第19章 淡首大人的意思
秘守家第二次亲族会议上,斧高得知了自己的惊人身世。翌日,举行了长寿郎的葬礼。
说是说为一守家继承人送葬——就算是前任继承人——可这仪式也实在是太简陋了。虽然不像妃女子那时一样给人密葬的感觉,但一守家中还是笼罩着默默排斥吊唁者的气氛。可以说这是一场只有秘守族人参加的葬礼。然而,随着新继承人出现产生的一守家、二守家和三守家众人之间的不睦,让同族之间也荡起了疏远之气。当然他们原本关系就不好,但是能把这种气氛带进葬礼,就可见程度之甚了。
不过,斧高压根无暇关心周遭的状况。有幸在兰子的客房躺下,接受了伊势桥的诊治,还姑且从兰子和甲子婆那里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之后又得以一觉睡到天亮,这些待遇大大缓和了他在亲族会议上受到的冲击。为了他,兰子搬到了唯一空置的面向后院的别栋客房。虽然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但斧高还依稀记得夜间兰子曾经不无担忧地探望过自己好几次。她的这份关切,确实也进一步对他的恢复带来了助益。
然而,斧高刚在长寿郎的葬礼上现身,就发现众人的视线针一样刺向了自己,他顿时陷入了走投无路的感觉。而且盯着他看的不仅有秘守家的人,直到昨天为止还身份相当的佣人们——不,应该说在一守家佣人里他的地位也算最低吧,他们也向他投以莫名的目光。
(曾经在一守家被视为最低贱的人,突然窜升到最高位置,可能成为主人,所以……)
他根本不想去思考,这些人的眼里隐藏着怎样的思绪。
(如果铃江在,她会对如今的我说些什么?)
一念及此,心头才多少温暖了点。
葬礼的进展极为神速。所以上午棺材运至火葬场,傍晚在无量寺的墓地安置了骨灰,晚餐就直接开斋了。进程之快空前绝后,还包括在仍然残留着土葬风俗的地方特意实行火化这一点,别说历代秘守家了,纵观整个媛首村送葬仪式的历史,这种异常而又扭曲的情形也几乎从未发生过。
(和妃女子小姐那时完全一样……)
斧高对这一事实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颤栗感。
不过异常简短的葬礼对他来说也许是如释重负。因为甲子婆催促他越过二守家和三守家的人,跟在富堂翁和兵堂之后烧香。此外,午餐的座次也表明他已是货真价实的一守家继承人,抑或是为了让他获得外界的认可才这样安排的吧。就他本人而言,无异于如坐针毡。
“出去走走?”
所以午餐后兰子招呼他时,他马上就点头答应了。
甲子婆问他俩去哪,他俩回答说傍晚前回来,就又一次向媛守神社进发了。那里人迹罕至,不会受到打拢。
“说起来,为什么要那么匆忙——”
“你是说办葬礼?”
从一守家出来,斧高就匆匆开了口,而兰子似乎也在考虑同一件事,
“他们是想尽早办完丧事,彻底解决悬而未决的继承人问题啦。”
“因为服丧期间不便行动吗?”
“二守婆婆肯定会以此为理由从旁干扰。她会说’这件事姑且放一放,让我们先为长寿郎少爷祈求冥福吧‘。然后二守家就趁这期间商量对策。那位一枝夫人,显然做得出这种事。”
“原、原来是这样……是啊,恐怕是这样……”
“富堂翁当然很了解自己的胞姐,所以才想尽早开斋,搞定继承人问题吧。我个人以为,只要有那张证书就万事大吉了,但不给二守家和一枝夫时间最保险。”
斧高再度体会到江川兰子的过人之处。入村至今也不过是第五天,她竟能如此准确地把握秘守家众人的性格,观察力可谓不凡。果然作家什么的,看人的眼光就是不一般吧。
“唔,关于担任兰子小姐的秘书——”
神社石阶遥遥在望的时候,斧高提起了这件事。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去都市就有强烈的逃离一守家的意味。他想这样对兰子也未免太失礼了。但眼前突然出现对比如此鲜明的选项,他的心不由得大大偏向了其中一方。
然而,兰子似乎产生了误会。
“啊,算了,那毕竟只是昨天上午提的事。”
“啊?不过……”
“不必介意啦,现在你应该考虑自己的事。你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是一守家的孩子了吗?一直是佣人,突然被告知说其实是主人,确实会有点不知所措吧,不过这种事要看你怎么想。想想看,假如你完全是从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家庭突然来媛首村的一守家当继承人,情形又会怎样?如今你已经在这村子、在一守家生活了十一年之久,所以只要活用这些年的经验就好,对吧?”
“是……”
“我想在一个历经若干代的老式家族当继承人当然够辛苦,但是能拥有这么气派的一个家,这世上也算可遇不可求啦。在这个家里生活的人,包括亲戚,诚然多少都有点怪癖……啊,抱歉,我的意思是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不过,你以前当佣人时,应付那些人不也十分自如吗?”
“嗯,是吧……”
“那就没问题。因为今后你就是家族一员了。当然,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家人总是应该住在一起……之类的话,可轮不到我这样的人来说。”
斧高想起兰子如今孑然一身。从她的角度来看,对刚有了个家的斧高说“应该住在一起”,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有一件事让他很在意。
“怎么了?没精神?”
似乎注意到斧高攀登石阶的脚步缓慢了下来,兰子站住了,
“难道是对过去的待遇——”
“不,那……倒是无所谓。怨恨之类的情绪我从未有过……不知怎么说好……这话由我自己来说也挺奇怪,对那些事我是看得很淡……”
“噢?这还真叫人意外。不不,这样比较好。没让你受到太大的伤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也许是我胡思乱想,以为你受到了巨大打击,一时之间未必能振作起来——”
“一定是我无意识的期间,就已在一守家经受了种种锻炼吧。”
斧高脸上浮现了苦笑。兰子则显出安心的表情,做了个催促他上石阶的动作。
没多久,两人到达了顶端。兰子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下:
“哎呀呀……尺寸虽小毕竟是男式的鞋,所以就是穿不惯啊。其实女扮男装也很辛苦。啊,我果然还是喜欢站在这里看风景。”
明明很在意鞋子的舒适度,却又似乎立刻陶醉于铺陈在眼前的风景之中了。不过悠闲的家常话也到此为止,她随即扭头面向斧高: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耿耿于怀?”
“兰子小姐相信淡首大人会作祟吗?”
这问题似乎出人意料,兰子一时语塞过后,说道:
“怎么说呢……很难说。”
看起来,她是姑且作了回应,好争取时间思考如何应答。
“小说和现实不同吧,兰子小姐的作品里就会直接出现怪异现象,对吗?”
“嗯,不过正如你所说,我写的毕竟是故事啊。就算是创作怪奇小说的作家,对幽灵付之一笑的人也很常见。但是,你为什么又……啊,你是在这村子长大的,会抱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为什么现在还要提这种事——”
斧高把自己五岁时在八王子几多家发生的母亲逼迫全家自杀的惨剧说给兰子听了。
“是吗……还有那样的事啊,长寿郎少爷没告诉我那么多。”
“今天早上醒过来时,突然想到——”
“想到什么?”
“想到那天傍晚来我家的也许就是淡首大人……”
“……”
“那天明明气候晴朗,但到了傍晚突然下起了雨。井也好浴室也好,总之淡首大人喜欢水。”
“等、等一下。只因为下了雨,就突然——”
“我被一守家收养到此的一年后,十三夜参礼举行了。妃女子小姐就是当时死去的。这件事最让我耿耿于怀。为什么落井的会是妃女子小姐?直到现在高屋敷先生还觉得有疑问。换言之,如果长寿郎少爷的话倒是好理解……”
“长寿郎少爷注定会在十三夜参礼中死去,所以淡首大人的意志让你在前一年被带到了一守家。然而,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还是纯属意外,死去的却是妃女子。然而十年后长寿郎少爷依然在劫难逃,不仅自己遇害还把毬子小姐也卷了进来。扼要来说就是这样对吗?”
对着默默点头的斧高凝视片刻,兰子又道,
“你认为那个淡首大人这次会作祟到你身上?”
“不、不知道,我并不想说作祟好可怕之类的话,但……怎么说呢,今天早上我就一直心里发慌,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操纵了,自己的人生被随意摆布着……”
“原来如此,不过,你有这种感觉大概也不奇怪。”
“你这么认为吗?”
“嗯,不过,如果是我就一定会冲出家门——不不,我可不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刚才还说应该一起住呢。”
“是……”
“你听我说,就算淡首大人真会作祟,我也认为你多半不会有事。”
“啊!为、为什么?”
“这个嘛,不是我此刻随便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我听长寿郎少爷讲过秘守家的历史,昨天又从你这里听说了各种各样的事件和变故,结果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什,什么事?”
“一守家历代男孩确实体弱多病不易成年。几乎都在儿童期就夭折。但是话虽如此,有过继承人一个都没能长大成人的史实吗?有过一守家灭绝的先例吗?一次也没有。真的和二守家地位互换过吗?没有吧,一次也没有。”
听兰子一说,斧高发现倒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不止一次面临“完了,这一代后继无人”之类的危机,但秘守一守家的地位始终延绵不断,维持至今。
“你看,奇怪吧?如果淡首大人真想作祟,为什么不干脆屠杀全家呢?何止男孩,不管性别把生下来的孩子一个不留全都杀掉不就结了?”
“这么说起来,所谓的作祟果然还是迷信……”
“这样解释也行,但我可是在假设淡首大人真会作祟的基础上说的。”
“啊?那么……”
“我是说过真要作祟的话灭门即可,但我想作祟的程度要是极为激烈,那么淡首大人反而会有意让这一家顺利地繁衍。”
“这是为、为什么?”
斧高觉得答案不言而喻,但还是无法不问出口。
“当然是为了可以继续作祟,永远继续下去……”
明明已经有了预感,但答案一入耳,斧高就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好像有冰水在那里淌过。
“如今的一守家,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真完了。当然可以从外乡收一个养子,重整旗鼓,但在此期间,一守家的地位会被二守家夺走。”
“……”
“我也觉得怪异事物通常不可理喻,但淡首大人并不是对谁都作祟,只要不去惹事生非,它只会影响秘守家尤其是其中的一守家不是吗?要我说啊,可以认为它还是有理可循的。”
因为完全没有这样思考过,兰子指出的问题让斧高吃惊不小。
“好了,这种事先放一边——”
兰子以认真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斧高,
“昨天我也说了,请你好好考虑一下。秘书的事,只要你有那个意思,我这里无论何时都没问题的。不过,理由如果是为了逃避一守家继承人的重担……我不能接受。”
自己的心思似乎被看穿了,斧高吃惊之余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
“不过,如果继承人在一守家的生活实在太异样,让你无法忍耐,倒是可以到我这里来避难哦。”
斧高猛然抬起头,只见兰子莞尔一笑,给了他无限勇气。
“但是,我能很好地接替毬子小姐吗?”
“嗯?是说秘书吗?嗯,没问题。毬子的确完美无缺,但我想江川兰子这位作家也太依赖她了。你明白吗?也就是说,太让人舒适的环境反而不好。她多半有能力成为职业作家吧,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不,是江川兰子剥夺了她的机会,扼杀了萌芽。假如两人的关系那样持续下去,也许会变得更为紧张……”
不知不觉中,兰子的眼睛望向了远方。
“毬子小姐找长寿郎少爷商量这件事了,是吗?”
“嗯……如果他介入进来,就算恢复不了原样,我想我们的关系也会有所转变,现在也许已经走上了各自的人生路。”
兰子的视线再度投向斧高,
“因为有了她给我带来的教训,我觉得一定能和你顺利合作。但是啊,希望你先好好考虑一守家的生活。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你的家。”
然后他俩来到媛守神社的本殿,在木阶梯上坐了下来,谈论起《怪诞》杂志今后的活动等话题,和案件毫无关系。
不久,两人感到了微微的凉意,就回了一守家。
然而等待他俩的却是二守家纮弍的无头尸在媛神堂中被发现的惊人消息,而且同时连长寿郎的头颅也……
第20章 四颗人头
媛神堂发现的第三具无头尸疑为二守家纮弍。
昨晚和一枝夫人与双亲一起从长寿郎的守夜式回来,直到众人就寝的期间,二守家的人都见过纮弍。然而今天早上迟迟不见他起床,所以母亲笛子遣女佣去叫他。不一会儿女佣就慌忙回来报告说“房里没人,被褥也不像有人睡过。”纮弍就此踪迹皆无,就在家人开始有点担心时,警方刚巧来问是否有人失踪,于是二守家顿时一片哗然。
伊势桥推断,无头尸的大致死亡推定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换言之,假如被害者是纮弍,那就说明他在家人和佣人们入睡后,溜出家门去了媛神堂。
“罪犯是那女人!”
竹子当即嚷嚷着,认准了江川兰子。高屋敷追问理由,她就说出了前天上午看见两人在媛守神社密会的事。她坚称昨晚两人肯定也有密会,密会时发生争执,兰子就把纮弍杀了。
高屋敷立刻奔赴一守家,打算追问兰子口供,却被告知兰子和斧高出门在外。
“现状如此,只好姑且先让二守家的人来确认一下无头尸究竟是不是纮弍了。”
大江田刚下判断,绕着媛神堂进行搜索的搜查组,就突然传来了发现人头的报告。
高屋敷随同大江田队长来到发现人头的现场。原来地点就是境内通往东守的参道左侧,也就是通往那座马头观音祠途中的左侧森林里。长寿郎和毬子的衬裤、草鞋以及侦探小说也是在那里找到的。据说纮弍的头包在衣物里,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还有人说那衣物看起来像是长寿郎的外褂。此外,周围还散乱着不少东西,从上衣到衬裤什么都有,估计属纮弍所有——
“你们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在昏暗迅速扩展开来的森林中,后脑好似石榴一般破裂的人头滚在皱巴巴的外褂上。岩槻低头看着头颅,
“罪犯拿着用外褂包好的长寿郎的人头来到媛神堂。在那里杀死纮弍砍下了人头。然后罪犯把长寿郎的头留在现场,把纮弍的头包进外褂。再把纮弍的衣服全部扒下来,和人头一起遗弃在这一带。”
“从御堂和森林的情形来看,是这么回事。”
大江田回应道。岩槻立刻接了下去:
“罪犯特意把长寿郎的头带走,为什么又还回来呢?还有,罪犯特意砍下了纮弍的头,又为什么轻易丢弃呢?”
“要说长寿郎的头——”
高屋敷小心地插嘴。他看到大江田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于是扼要报告了前天在一守家亲族会议上发生的风波。
“只要长寿郎的头没被发现,就决不承认他的死——原来二守家的一枝说过这样的话啊。”
“所以凶手就把长寿郎的头……”
岩槻接下大江田的话头,但话至中途,就立刻流露了不解之色,
“但那样的话,为什么一开始要砍下头带走?而且罪犯处理纮弍人头的方式可谓草率,这种突然的变化又是何故?”
“就像为了导演一出把长寿郎的头再度送回世间的戏,才需要一具无头尸一样啊。”
高屋敷脱口而出的话,让大江田和岩槻情不自禁地浑身发僵。
“也就是说,只要是男性,被害者是谁都无所谓?”
“不、不……我只是看了御堂和现场,突然冒出了这种念头……但、但是,这也太荒唐了,真抱歉。”
“嗯……”
大江田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垂下头去的高屋敷。从这眼神来看,他不像是在责怪他胡乱发言,倒像是正在玩味话里的内容。
“好了,这方面以后再讨论吧。御堂里的是长寿郎,这里则是纮弍的头,虽然高屋敷巡警确认过了,但还是需要询问各自的家人进行核实。另外纮弍这里,慎重起见,还是要把他在二守家的私人物品上粘附的指纹和尸体核对一下。然后我们继续以媛神堂为中心,对周边地区进行搜索吧。”
根据大江田的指示,搜查组众人迅速出动完成各自的任务去了。
“我和岩槻去问江川兰子的口供,不是说我相信竹子的话,但她掩人耳目和纮弍见面的事让我有点怀疑。至于高屋敷巡警,我希望你去试试看,能不能从那个叫斧高的少年那里问出什么来。”
“啊,是说……斧高吗?”
“一方面是因为他新近成了一守家的继承人,是当事人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对秘守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是面对你,一些不方便对警察讲的话他也可能会说出来啊。”
“明白了。”
然而,无论是从兰子还是斧高那儿,都没有获得纮弍被害案的有用信息。媛守神社前兰子和纮弍的可疑密会,也不过是竹子毫无根据的臆测,多亏了斧高当时的冷静观察,警方才明白此事和案件无关。
百姬庄的某室中,大江田、岩槻和高屋敷再度陷入了困境。
“从动机来看,斧高难道不是第一嫌疑人?”
岩槻的这一见解,正是高屋敷暗自害怕、最想回避的论题。
“有了那张按过手印的证书,就能证明他是一守家的继承人。不过从高屋敷巡警的话来看,我觉得二守家的一枝不会轻易承认。她会坚称纮弍是正当的继承人,怎么也不可能让步。事实上她存心给对手出了个难题,说如果找不到长寿郎的头就如何如何。换言之,亮出长寿郎的头杀死纮弍,从中最能受益的人就是斧高。”
“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斧高还杀了毬子和长寿郎。他没有杀死他俩的动机吧。”
大江田指出的问题,让岩槻显现了沉思之色:
“也许他其实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兵堂和家庭教师生下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佥鸟郁子是他的亲生母亲,所以在日常生活中和他接触时,不经意的言行中流露了母性的一面,而斧高也察觉了这一点。于是他自然对自己在一守家遭受的待遇感到愤怒,就打算夺取一守家的继承权。他先杀了长寿郎。至于毬子嘛,可能是为了掩饰动机,才把她也牵连进去的。”
“原来如此。但这样一来,砍下长寿郎的头并特地带走这一行为本身就和杀人动机矛盾啦。让大家都认识到长寿郎已死是最重要的,否则就没有杀他的意义。”
“这个么……”
岩槻支支吾吾的时候,高屋敷表情凝重地开了口:
“关于佥鸟郁子……她好像不是兵堂的小妾,和我们常说的那种人不一样。”
“怎么讲?”
“这是从她本人和藏田甲子那里问出来的,唔……似乎一开始兵堂是用暴力、强迫她……”
“是被强奸的吗?”
大江田回应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惋惜,但岩槻好像不能接受:
“开头也许是,但后来她还不是两次怀上了兵堂的孩子?不就和小妾一样吗?因为她并没有逃离一守家,一直生活到现在。”
“似乎其中另有隐情。据说她在从前任教的私立学校里出了点问题,被开除了,这件事也传到了别的学校,导致她生活没有着落,可以说她是被一守家捡去的。除了当教师没有其它谋生手段的她如果被赶出来,就再也无处容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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