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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溪-《 遇见你,遇见爱》

_8 乐一葵(当代)
   这个女人属于他,哪怕她在外面独挡一面,依然需要他的臂弯,在他身边,她总是又柔顺又乖,睡着了像个美丽的小动物,并不给他看她凌厉的一面。
   车速平稳,乘车久了丁骏似梦非梦,感觉到他柔软的嘴唇时时吻在自己脸颊上,有时又在脖颈轻啜,美好地不舍得睁开眼,生怕一睁开眼睛,发现这是一场梦境。
   吃饭的时候,丁骏点了几样清淡的菜,看到沈年拿筷子的手势很熟练,笑问,“为什么你用左手拿筷子,写字却用右手?”
   “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我奶奶坚持让我用左手拿筷子,说是可以开发右脑。”沈年在中国生活快一年了,早已适应这里。
   两人交谈一阵,丁骏告诉他,她要回家一趟,易初阳下午打电话给她,说要跟她谈谈。
   “不能出来谈吗,干嘛非得回家去谈,那谈完了你还回来吗?”沈年有点不情愿的问。
   丁骏微微一笑:“有些话是不方便在外面说的,就算他不找我,我这两天也要找他,你表哥帮我起草好了一份离婚协议,我准备拿给易初阳看看,如果他同意了,我就跟他秘密的协议离婚。”
   沈年这才没说话,默默的吃着东西,跟她朝夕相对的这一星期是他回国后最幸福最甜蜜的一段时光,他还没享受够,她就要回家去了,这让他心里很不情愿。
   再次回到易初阳那个豪华的空中四合院,丁骏打量着物是人非的一切,心中不禁感叹,怎么以前从来没感觉这里如此压抑呢,地方虽然大,却一点也不如沈年那个小公寓让她觉得舒适。
   易初阳听到声音,从他养兰花的花房里出来,看到丁骏,莞尔笑道:“如今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就差要下帖子请了。”
   “说吧,你有什么事非见我不可?”丁骏并不理会他的调侃。
   易初阳去洗手间洗干净手出来,往沙发上一坐,“为什么非得有事才能见你呢?你别忘了你现在在外人眼里还是易太太,就算是在情人那里乐不思蜀,也该隔三差五回府来应个卯儿,好让家里家外不至于传出闲话来。”
   见识过他之前痛骂自己时的嘴脸,这点程度的挖苦,丁骏已经觉不出痛痒,冷笑一声:“什么闲话,你在乎吗?”
   易初阳道:“我当然在乎,因为闲话传到易家任何一个人耳朵里都不会好,尤其是我奶奶,特别看重你。就算不为易家,你们丁家也是要脸面的,我是为你着想,别为了一时贪欢,把名声坏到不可挽回,你们女人跟我们男人又不一样。”
   丁骏又是一阵冷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的提醒?是谁把婚姻作践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心里很清楚。”
   易初阳道:“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不想跟你没完没了纠结对错。就算我是黑的,你也没有多白。我们来谈谈更有建设性的话题吧,你什么时候离开公司到易氏来?”
   既然他知趣地截住话题,丁骏也不想穷追猛打,话锋一转:“我已经把一部分权力移交给如欢,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我去易氏工作之前,我希望你先好好看看这份协议。”
   丁骏把律师草拟的离婚协议从包里拿出来,放到易初阳手里。
   易初阳认真看了两页,点头道:“不愧是丁骏找的律师,很有水平,看来很擅长打富豪家庭的离婚官司,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让我的律师仔细研究一下,给你答复。”
   “我可以给你十天时间研究。”
   以丁骏的精明,并不会答应一个无期限的承诺。易初阳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急?你那个痴心情郎急着要名分了?”
   “是我无心恋战,因为我不信任你。”丁骏毫不示弱地瞪着他,笑着回击。说起来,自己还要感谢他那番痛骂,让她如梦初醒,对他彻底幻灭。
   易初阳冷冷地看着她,沉默不语,才几日工夫,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无论他怎么出言挑衅,想激怒她,令她自乱阵脚,她都已经不中招。
   “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又不止一夜,何苦这么绝情,协议我迟早会签,视我心情而定。”易初阳把协议丢到茶几上。
   对他如此无耻而又露骨的话,丁骏强压住怒火,只因她深深的了解,眼前这个人,虽然有着一张英俊的脸,却也有着一颗魔鬼之心,他的言行越来越将他的品行暴露无遗。
   “我只给你十天时间,别当我是随便说说,我丁骏从来不会随便给人期限,你知道我脾气。”丁骏站起来要走。
   易初阳也站起来,把她按到沙发上坐下,“你才回来多久,就这么急着走了,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呢。”丁骏甩开他手,怒道:“把你的爪子从我身上拿开!”
   易初阳这才抬起手,作求和状,“爪子拿开了,你别激动。你放心,我是文明人,没有半夜变狼人的习惯。”丁骏这才转过身来。
   易初阳道:“我妈今早打电话给我,说那天晚上客人都散了以后,我奶奶把我三叔叫到房里狠狠骂了一顿,但是她却同意了把我三叔那两个私生子带回家,我三婶气得哭了一夜。”
   “很好啊,符合大家族老太太一贯的作风,外面的女人可以不要,外面的孩子却是易家的血脉,不能不要。”丁骏回道,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透露出太多鄙夷的情绪。
   易初阳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丁骏道:“这还不简单,老太太又有孙子了,你这个唯一的孙子没以前值钱了。”
   两个叔叔都只有一个独女,易初阳是易家唯一的孙子,因此之前在公司里受到排挤,他虽然懊恼却也不是很着急,一直在放长线,但现在很明显情况变了,易家的第三代又有了新的继承人。
   易初阳道:“我找你就是要说这件事,那两个孩子还小,不成气候,但至少说明,我三叔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正是一个好时机,我们可以利用。”
   “你是说,你二叔和三叔的结盟有可能因此而减弱?”丁骏一点就透,非常聪明。
   易初阳点点头:“三叔有了儿子,我奶奶很明显会在财产分割上倾向于三房,这对二房是不利的,绫夏迟早要嫁人,时家虽然位高权重,但官场向来风云诡谲,复杂得很,时墨言又清高孤僻,他根本不买我二叔的账,我二叔就算得了这房贵婿,也跟没有一样,搞不好还赔上女儿,这样一来,我二叔手里一张牌也不剩,你说他急不急?”
   “我看他会比你急。”丁骏调侃道。不得不说,易初阳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精确的观察和评价。
   易初阳淡淡地笑:“所以我才说,你尽快到易氏来,能看到很多好戏。也许我不是个好丈夫,但肯定是个好拍档,大功告成以后,该给你的,一分也不会少。”
   丁骏默然凝望着他,没言语。
   易初阳又道:“很意外吗?只要你帮我,我不会亏待你,你这么聪明,不会跟钱有仇吧?”丁骏摇头,“我恨不得分你一半财产,赔本买卖我不做。”
   易初阳大笑,赞许道:“好姑娘,我简直要爱上你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爱和仇恨,只有永恒的利益。”
   丁骏没有说话,但看了看表。
   易初阳道:“怎么,他在楼下等你?”丁骏道:“没有,但他一定在家里等,我跟他说,我今晚会住这里,但他还是会等,所以我改主意了,要回去陪他。”
   “你去吧,协议我会认真看。”易初阳指了指茶几。等丁骏离开后,他才把协议拿进卧室里。他始终没告诉她,她离开家这些天,他几乎每晚失眠到天明。
38|第38章
  回到沈年家,丁骏一开门就看到沈年站在客厅窗前翘首以盼,听到开门声音,他才回过头来。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沈年兴奋的上前抱丁骏。丁骏道:“那你明知道我不回来怎么还站在窗口看。”
   “等待奇迹。你看,奇迹说不定就会发生。”沈年笑道。
   “不是奇迹,是我太想你了,跟易初阳谈话一小时,我至少起了一百次跑掉的念头,还有五十次想抽他。”丁骏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
   “让我快点进易氏帮他,易家上回的风波过后,老太太把双胞胎留下了,这让他不安,他不再是唯一的孙子。”
   “两个四五岁的小孩而已,会成他的威胁?”
   “他的心思之深,你是无法理解的。他顾忌的不是那两个小孩,而是怎样能让他叔叔内讧,他好渔翁得利。”
   沈年惊愕片刻,担忧道:“他这个人太危险了,而且太贪心,他是易家长孙,财产又不是没有份,为什么要费这些心机?”
   丁骏哼了一声:“想独吞呗,人心不足蛇吞象,分得再多他也会嫌少,他要的是支配,而不是等着被分配,他爷爷临终前留下遗嘱,财产怎么分割,老太太说了算。”
   沈年更担心了,“我看你还是不要跟他在一起了,我真怕到头来他会把你也算计进去。小骏,不如你跟我回美国,离开这是非之地。”
   “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早就是他的一枚棋子,他不会轻易放我走,如果我此时离开,他会疯狂报复。所以,对付他那种人,只能以恶制恶,永绝后患。”丁骏恨恨地说。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回美国开诊所。”沈年的语气淡淡的,视线转向另一边。
   丁骏这才察觉到他的情绪,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亲爱的,我不会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也不希望有人对我的生活有威胁,我想过上好日子,必须闯过这一关,别无选择。”
   沈年道:“在你不知不觉入局并且沉迷其中的时候,潜移默化的力量会让你失去自我,你别当我是危言耸听。”
   丁骏笑道:“可是你会让我迷途知返。你是我的似水流年,是夜空中照亮我的那颗星,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指引,照亮我前行的路。”
   “只怕我是颗流星,虽然一时耀眼,却是一去不回。”沈年笑道。丁骏看着他,“为什么这样悲观,你不是说要陪伴我一辈子吗?”
   “不是悲观,是怕我跟不上你的步伐。我的亮度或许能照耀你一时,但当你自己能发光发热了,你会不再需要我。”
   丁骏抱住他,依偎在他怀里,呢喃道:“你不能这么悲观,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依靠,是我心的一部分,让我知道自己的灵魂并不空虚,我永远需要你。”说话间,眼角已经湿润。
   只是一部分吗?沈年搂紧她,脸贴着她头发,思绪飘得很远。
   深夜,沈年一觉醒来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台灯依然亮着,丁骏歪着身子正靠在床头看资料,手伸过去把她手里的资料拿走。
   “别看了好吗,早点睡。”沈年搂着丁骏,随手关掉台灯。
   他从来不把工作带回家里,对他来说,家是休息和享受生活的地方,不是工作的延伸,而她则不一样,她经常在下班后回到家还继续工作。
   “打扰你休息了吧,我以后早点睡。”丁骏把头枕在他手臂上,闭上眼睛。
   “小骏,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沈年忽然问。丁骏有些讶异他语气中的凝重,“什么?”
   “你喜欢我是因为程慕泽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丁骏睁开眼睛,黑暗中他的脸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因为我担心。”
   他看过程慕泽的照片,他俩的外貌虽不是很像,但气质上是接近的,都有着浓浓的书卷气。
   因为深爱,所以介怀。
   “我不能否认,你跟他有很多相似之处,最初吸引我的,也是这些相似之处。”
   一阵沉默。
   好了好久,沈年才道:“那你现在还爱他吗?”“对他的爱已经全部转移给你了。”丁骏道。沈年消沉道:“你这么说,我会觉得我只是他的替身。”
   丁骏这才明白,他心里一直有个心结,解释道:“不是替身,是爱的延续。他的死在我心里上了一道锁,而你是解开这把锁的钥匙。曾经跟着他一起死去的爱,因为你的出现得到了重生。”
   “如果他没死,你遇到我,还会爱我吗?”
   “不会!我的爱只有一份,给了他就不能给你,我不会同时去爱两个人,你出现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人。”
   丁骏动情地轻抚着沈年的脸,又道:“易初阳至少有一句话是说对了,从始至终,我没有真心待他,我爱的始终是别人,所以在感情这方面,我跟他互不亏欠。”
   说着悄悄话,丁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一句话也不说了,沈年知道她已经睡着,轻轻搂着她同眠。
   第二天一早,丁骏因为前一晚睡得晚,还在梦乡里,沈年舍不得叫醒她,悄悄下床去买早点。等丁骏醒来后,梳妆打扮完毕,他已经回家来,把早点摆在餐桌上。
   看到桌上的豆浆、油条和豆腐脑,丁骏喜道:“油条和豆腐脑我很久没吃了,你专门出去买的?”易初阳嫌脏,从来不吃这些,也不让她吃这些。
   沈年道:“上回路过一家卖早点的小店,你不是看到人家吃豆腐脑很眼馋吗,我今天起得早,晨跑去了那家店。”
   “难怪!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夜里梦见你了,梦见你骑着绵羊去给我买好吃的,不是电动车,是真的绵羊。”丁骏笑道。沈年也坐下,两人分享着简单却温馨的早餐。
   沈年道:“晚上早点下班,我带你去打网球,我到雁京后,颇认识了几个球友,经常跟他们一起打球。”
   丁骏笑道:“你网球打得很好吗?我可得过校际联赛的女子组冠军。”“好不好你跟我打一轮就知道了。”别的不敢夸口,网球他是有把握的。
   喝了一口豆浆,丁骏忽然想起一件事,“浴室的水龙头有点漏水,一会叫物业找人来修修。”沈年道:“不用,我自己就能修,我有工具。”
   说干就干,他拿着扳手去浴室,丁骏好奇地端着豆腐脑的碗跟过去,看他脱掉上衣,光着上身,开始修理那个坏掉的龙头。
   怕坏掉的龙头会喷出水,他关掉了水管的总阀门,那娴熟的动作,看起来很专业,但丁骏更注意的是他精壮的身躯和肌肉结实有力的双臂,明明是在修水管,姿势看起来却是那么性感。
   “你端着碗在这里做什么?”沈年扭头找工具时看到丁骏站在那里,好奇地问。
   “我当监工,看你有没有偷懒。”丁骏狡狯地笑,看到他健硕的胸膛,忍不住咽下口水。
   沈年笑笑,找了工具继续干活,告诉她,他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帮他爸爸剪草坪漆栅栏、修理家具和电器。
   “我还会木工,你不信的话,哪天我给你做个原木书架。”沈年笑道。
   美国人提倡自己动手,从小就开始培养各种生活技能,很多人既能在专业领域有所建树,又精通各种实用技巧,尤其是沈家这样富裕的中产阶级,最重视子女教育。
   丁骏眨了眨眼睛,故意调侃他:“我相信你会,你们美国人为了省钱,什么手工都自己做,我甚至相信,咱家车库的卷帘门坏了你都能修。”
   “是吗,你这么相信我?”
   “当然,我的男人无所不能。”丁骏夸他。
   “我的女人却连一顿早饭也做不好。”沈年打趣道。
   “我会学的,只要我想学,我什么都能学会,明年我就能做出满汉全席。”丁骏不甘示弱地说。
   “满汉全席是什么?”
   “御厨做给皇帝吃的一百零八道菜,豹胎、熊掌、鹿尾,什么山珍海味都有,你们洋鬼子一辈子也没见过那样的排场。”
   沈年听到这话,回头看着她笑,见她一脸得意,放下手里的扳手,靠近她,语带威胁,“叫我什么?”“darlingkk。”丁骏很聪明地改口。
   沈年这才低头在她唇边一吻。虽然他的英文名是kevin,但是自幼他家里人都昵称他kk。
   “给我看看你的人鱼线。”丁骏的视线落在沈年的腰腹,看到他的内裤边,突发奇想。沈年皱起眉头,“你能不能说些我听得懂的话,什么是人鱼线?”
   “apollo'sbeltv-abs。”丁骏的双眸闪闪发亮。沈年笑着解开裤子纽扣,大方的裸露腰胯优美的线条,“你不如直接说,让我脱裤子给你看。”
   “真不文明,谁让你脱裤子了,只是看看人鱼线而已。”丁骏探头过去看,轻抚那流畅的线条,心满意足。
   “那我要看事业线。”沈年双手掐着她腋下,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放到洗脸台上坐着。她穿了一件烟霞色真丝睡衣,质地轻软,他很喜欢这件睡衣。
   丁骏花容失色,差点把碗里的豆腐脑洒出来,叫道,“我还没吃完呢。”
   “谁让你一大早不老实。”他把脸埋在她怀中,那芬芳的气息,新出炉的糯米分桂花糕一样香松轻软,令他沉醉。
   “下水道不通,我每次淋浴,水迟迟下不去,你快点清理一下。”丁骏推开他脑袋。
   沈年抱怨道:“一定又是你的长头发把下水道堵住了,我一个人住的时候,从来没堵过。”丁骏眉心一蹙,“怎样?”
   沈年笑笑没说话,清理下水道去了。
   他的背和腰实在好看,因为喜欢户外运动,肤色略深,肌肉的线条一看就是经常运动健身的结果,宽窄比例协调。
   看到这样的身材,哪里能想到他居然是个医学博士,她的目光流连,心里想,妙就妙在他虽有肌肉却一点也不显得过分雄壮。
   丁骏走到他身后,恶作剧地用手指沿着他宽阔后背画线条,一直画到腰,他几番拿开她的手,她又自动放上去,在他臀部戳几下。
   沈年猛然回过身,对这个美丽又任性的女人十分无奈,向她笑,“你还想不想让我疏通下水道了?老是来捣乱。”
   “看你干活这么卖力,想给你点福利而已。”丁骏往后退两步。沈年瞅瞅她,招手,“把头伸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丁骏站着不动,哄他,“我帮你刮脸好吗?别打我!”沈年一阵笑。
   清理好下水道,沈年老实地坐在浴缸边上,下巴上抹了一圈刮胡膏,等着丁骏给他刮胡子,平常他都是自己做这些,但是现在不同,他有女朋友了,他喜欢女朋友给他刮脸。
   丁骏一手托着他脸,一手替他刮胡子,动作很温柔,一点也不必担心会刮伤,不一会儿就把他下颌刮得干干净净。
   “你的胡子长得真快。”丁骏嘀咕着,端详他眉眼,那睫毛真叫漂亮。
   “这说明我雄性荷尔蒙旺盛。”沈年笑,双手搂住她细腰,似乎在用双手问她,他说得对不对。
   丁骏脸上微红,拿着温热的湿毛巾轻轻地替他擦去脸上残留的泡泡,亲热地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
   她太美妙,懂得男人也需要抚爱,于是他仰着脸,像个纯真孩童般,等待她再给他一个吻。
   丁骏被这样的眼神迷醉了,一个成熟男人偏能有这样纯净的眼神,完全没有被名利、物欲腐蚀污染,纯然赤子之心,叫她如何能不掏心掏肺,心里忍不住笑,自己那时的直觉是对的,这男人太危险,他像鸦片,上瘾后叫人欲罢不能。
   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可见感情这回事,真不能用时间来衡量,他俩在一起时日并不长,感情之深厚已堪比多年爱侣。
   美好的一天从早晨开始,丁骏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品味着醇香的咖啡,一边开始她一天的工作。交接工作已近尾声,顶多再需要三五天,她就可以抽身去易氏上班。
   秘书安妮打进内线,告诉丁骏,魏倩云在外求见。
   她怎么会找上门来?丁骏迟疑片刻,向安妮道:“让她进来吧。”安妮道:“我会通知保安,让他们派两个人上来以备不测。”
   自从知道魏倩云不仅混到公司里来捣乱,还介入丁骏和易初阳的婚姻,安妮就对这个女人讨厌至极。
   丁骏哑然失笑,表情轻松,“不必,她和我都不是那种会使用暴力的人,带她进来吧。”
39|第39章
  很快,安妮带着魏倩云进来了,看到魏倩云毫不客气的往丁骏对面的椅子上一坐,安妮悄悄做了个鬼脸,退出去时把门带上了。
   没说话之前,魏倩云暗中打量了丁骏一番,她的一身衣装令她诧异。
   一反常态,丁骏这个早晨并没有穿考究的职业套装、反而披着一条羊绒披肩,蓬松卷曲的长发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绾在脑后,而是散落肩头,黑发间长长的流苏耳饰若隐若现,看来颇具风情,健康的气色和清亮有神的明眸显示着良好的睡眠,白皙腮边那种天然的、可爱的淡淡红晕是任何高档化妆品也涂抹不出来的,果然女人得不得男人宠爱会有很大不同。
   这让魏倩云心里的那份妒意更旺盛了。
   同样,看到魏倩云,丁骏的表情并不轻松,一张脂粉未施的素颜,她连头发都没怎么打理,与之前的精明干练判若两人,这让丁骏知道,这女人是豁出去了。
   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
   “如果你来找我谈易初阳,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有问题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找我。”
   魏倩云并不在气势上输给她,反而用一种了然的语气反问:“这么说,你们已经和好了?”
   她听到风声,丁骏陪易初阳参加易老太太的八十寿宴,深得老太太欢心,此时见丁骏气色不错,料想传言非虚。
   我与他关系好坏,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丁骏本欲脱口而出,可转念一想,要这么说,未免太把对方当对手,令对方误以为自己与她闹情绪,于是道:“夫妻之间,只要还想维持婚姻,没有过不去的坎。”
   魏倩云心中苦涩,果然和她想得一样,易初阳为了保住这段婚姻,不得不釜底抽薪,一方面跟自己分手;另一方面,花心思讨好妻子。丁骏和他门当户对,有共同生活的圈子、有长辈和亲友的认可,相比毫无背景的她,的确是处处占上风。
   魏倩云咬了咬嘴唇,原本的美丽因为此刻风度的欠缺而显得狰狞,不甘心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怀孕了。”
   早有预料,丁骏听到这话心里依然有些震惊,自己猜测和亲耳听到毕竟不同,不管怎么说,那是在他们的婚姻之内,她的丈夫有了外遇,甚至还有了孩子。
   惊讶归惊讶,丁骏并没有把内心的真实情绪在脸上表现出来,表情依然淡定:“很抱歉,我没听他提起过,我想,他觉得这件事跟我无关,他自己能处理。”
   一句话,要借子逼宫,找男人去谈。
   面对她从容的态度,魏倩云忍不住了,“丁骏,你何必这么虚伪?你明明不爱他,也知道他不爱你,却霸着他不放,你们这种互相利用的婚姻真的能有幸福可言吗?你不妨好好想想。”
   丁骏依然不恼不怒,维持着高姿态,“魏小姐,你如今是个孕妇,发这么大脾气有碍胎教。你想说服我离婚,还不如先去说服易初阳,他条件再好,也不至于人人都把他当金龟婿,他若跟你走,我绝不阻拦。”
   这几句话,让魏倩云迷茫了,只因她清楚地记得,易初阳曾明确的说过,他是喜欢丁骏的,只是她太要强,妨碍了他对她的喜欢。
   然而,魏倩云毕竟是个厉害角色,并不被丁骏的几句话困扰,反而告诉她另一个事实,“你难道不知道他一直在利用你吗?包括我进你的公司搞破坏,也都是他授意的。”
   从她和易初阳的关系被曝光那天开始,指责和谩骂一直围绕着她,让她连找工作的心情都没有,本以为借着这次机会能等到丁骏和易初阳关系恶化,哪知道,他俩像没事人一样,不仅出双入对,易初阳还对她提出了分手。
   丁骏见她一改往日自信满满的模样,句句话咄咄逼人,也不再给她面子,“他都跟我说了,希望我关掉公司,去易氏帮他。我想了想,觉得他的提议很好,那是他自家的公司,也等于是我的,说到底,至亲莫过于夫妻,我辅佐自己的丈夫事业有成,双方也都有利。”
   至少到目前为止,丁骏跟魏倩云说的都是实话,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易初阳奸猾透顶,他当初哄骗魏倩云来她公司捣乱时,未必没把这些利害关系跟她直陈,因此她此刻也必须用一些真话来引路,魏倩云才会把她其余的话也信以为真。
   连丁骏自己也震惊,她已经可以如此不带感情地面对曾经的情敌,就在前些天,她还痛恨这个女人,一转眼,就戴上了和对方一样虚伪的面具,可见沈年说得对,邪恶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能让人沉沦其中而不自知。
   “我跟他在一起很多年了,我只有他。”魏倩云失意之余,换了一种语气。
   丁骏注意到她嘴角微微抽搐,并没有出言讥讽,只是陈述事实,“我跟他的婚姻也合法有效。”
   既然相知多年,对他的秉性怎么可能不了解,既然了解还心甘情愿,那只能说另有目的。
   见丁骏寸土不让,魏倩云使出杀手锏,“可是他真的一点都不爱你,如果他爱你又怎么会让我怀上孩子。”
   那言外之意,你虽是正宫,结婚这么久却没怀孕,可见跟他厮混的机会并不多。
   丁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如今避孕方法那么多,如果她自己不想怀孕,易初阳年纪轻轻,尚无子嗣之虞,不可能逼着她怀,怀孕只不过是她手里的筹码。
   本来还不想赶尽杀绝,对方得寸进尺,只能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丁骏深拧双眉:“魏小姐,怎么你就不明白呢,分明是他和易家都容不下你。你的去留是易初阳决定的,你既然自认和他相知多年,怎会不知,他几时受制于人?”
   “能不能让易家人承认,要看我的本事,你说了也不算。丁骏,你等着看吧,我会让你后悔你今天说过的话。”魏倩云丢下这句话就气鼓鼓地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很没有器量的把门一摔。
   丁骏坐在那里沉思良久,魏倩云本是个聪明女人,如今却为了易初阳那样的男人把自己搞得毫无风度、弃妇嘴脸,但是,也丝毫不必同情她,如果易初阳没钱没势没有富家子弟的光环,她还会这般热衷吗?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切咎由自取,就像她自己一样,失察导致被骗,却也只能默默饮咽婚姻失败的苦果。
   想了想,丁骏打电话给易初阳,告诉他,魏倩云来找过她。
   “她跟你闹了吗,没跟你说什么吧?”易初阳不无担忧地问。
   “她没闹,就是摊牌,说她怀孕了。我真没想到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这种时候还能搞出个孩子来。”丁骏有意揶揄易初阳,要断了那个女人的后路。
   易初阳沉默一阵,“是个意外,我会处理,你对她可以置之不理。”
   他的反应不出她所料,怕那个女人坏事,他必然会想办法打发掉她。个性使然,只要他觉得谁是潜在威胁,他就会先下手除掉对方。
   “你怎么处理?她爱你。”丁骏不动声色,易初阳听她这话,只会当她动了恻隐之心。
   果然,易初阳冷笑,“有吗?我并不觉得。”
   顿了顿,他才又解释,“假如她真的爱我和孩子,就不会愚蠢地先找上你,我并没有同意她怀孕,所以她不敢先告诉我。”
   “你确实无情。”丁骏低语。
   “你不见得真同情她……就像她从不会同情你。”易初阳一针见血地说。
   丁骏心情复杂地挂断了电话,果然一个人只有先认清楚自己,才更容易看透周围的人。如今不用她出马,那个女人已经自食恶果。
   然而,从易初阳那种略带深沉的语气中,丁骏能感觉他对魏倩云好像并非那么绝情,他还是保留了点什么,或者说,对魏倩云肚子里他的亲骨肉有所保留,毕竟他也很清楚,丁骏是不可能给他怀孩子的,他可没打算断子绝孙。
   这段复杂的关系里,他并非只是冷冷的旁观者,也有软肋,可事已至此,早已容不得她心软。
   解决掉那个已经不能算情敌的情敌,丁骏拿出镜子照照,练习微笑,自言自语,“不要再冷笑,不要变得跟他们一样,面目狰狞像个心怀叵测的巫婆。”
   打电话给沈年,丁骏调整好情绪。
   “工作忙吗?”尽管他俩朝夕相处,她依然很依赖他。
   “挺忙的,从早晨到现在我一直没离开过实验室,有好几个报告今天都要出结果。有事吗?”
   大概是因为边上有人,沈年的话听起来更多几分公事意味,但丁骏听他的声音,依然觉得那声音又温柔又有磁性,一下子就能勾起她全部想念。
   “没有事,就是想你。”丁骏甜甜地说。她能想象他穿着白色医生袍在实验室里忙碌的样子,她喜欢那种状态下的他,也喜欢私下里二人世界的他。
   她的一颗初心,只为他不忘。
   他俩工作都忙,因此极少在上班时间通话,丁骏打来电话倾诉思念,沈年多少有点惊喜,当即压低声音:“我也想你。”
   正待多说两句,助理过来把报告交给他:“沈博士,xx医院那边十点钟有个会请你参加,半小时后会有车来接。”
   “好的,我会准备。”沈年跟助理说了一句。
   丁骏听到电话里的对话,等他们说完了才道:“你有事先忙吧,我们晚上见。”医院那边既然请他去开会,中午自然会安排接待,只怕他们没有共进午餐的机会了。
   把安妮叫进来,丁骏吩咐道:“去通知公司全体员工,今晚我请大家吃饭,饭后消遣自选,一切开销由我买单。”
   安妮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她看到魏倩云那样黑着脸离去,猜测丁骏的心情也不会好,哪知道她不仅没生气,反而心情大好的样子,替她松了口气。
   “谢谢老板。”安妮识趣地道谢。
   “别叫我老板,我又不是男人。”
   “那么,谢谢易太太。”安妮可爱地笑。
   丁骏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他的公司。”
   易氏集团的大厦里,魏倩云在一楼总台让接待小姐打电话给易初阳,想见他一面。
   “我们这里有三位易总,请问您说的是哪位?”接待小姐礼貌的问。“易初阳,请致电给他,就说魏倩云求见。”魏倩云抿了抿唇,义无反顾的说。
   接待小姐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您跟易总有约吗?”
   “没有。”
   “那不方便,请你跟易总约好了再来。”
   魏倩云听到这话心里猜测,是不是易初阳跟总台交代了什么,不然总台怎么连电话也不愿打,只得道:“那就请打个电话给他秘书,约个时间。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请他务必相见。”除了哀求,无计可施。这些天,易初阳避而不见,她根本找不到他。
   “对不起,易总的秘书说了,易总一早去了香港出差,魏小姐,实在爱莫能助。”接待小姐为难的说。
   什么去了香港,根本是托词,他肯定就在办公室里,魏倩云恨恨的想,但也只能想别的法子联系她。
   就在魏倩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从大厅外进来,好奇的看了她两眼之后,忽然向她走过来。
   “是魏小姐吗?你来找初阳的吧,我是他叔叔易仰敬。”中年男人客气的跟魏倩云打招呼,还要跟她握手。
   魏倩云受宠若惊,赶忙伸出手去,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易初阳这个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二叔,对方不仅一眼认出自己,还这么客气。
   双方寒暄片刻,易仰敬递了一张名片给她,“魏小姐如有需要帮忙的事,也可以直接联系我。”说话间,带着随从匆匆而去。
   魏倩云愣在那里,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易仰敬大概是有话要跟她谈,但又不方便在此处谈,留下联系方式就是希望自己能主动找他。
   对方既然有心要谈话,那也应该不介意多等两天吧,魏倩云走出易氏集团大厦时,内心已经有了主意。
40|第40章
  丁骏到易氏集团上班的那一天,大厦里特别热闹,很多人都听说过易初阳这个既漂亮又门当户对的太太,却很少有人见过她本人,不少人借着机会一睹芳容后不禁赞叹,确实名不虚传。
   表面上看,易初阳对她殷勤备至,两人一起走进大厦,一起搭乘高管电梯,不仅外型登对,态度也非常亲密。可是大多数人也知道前段时间易初阳的那段绯闻,心里纷纷猜测,小boss的太太这个时候到易氏来工作,恐怕不为别的,就为了牢牢看住老公。
   尽管易初阳目前在集团内算不上真正的实权派,大权都掌握在两个叔叔易仰敬和易宝源手里,可只要集团董事长易老太太一天不宣布接班人,大权将交给谁一天就不能成定数。
   易初阳在易氏的身份相当微妙,照理说他是易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老太太又特别疼这个孙子,他是理所当然的接班人,可因为他父亲去世太突然,公司大权还没来得及交给儿子就已经不在人世,这几年反而让两个叔叔占了上风。
   公司里,自然而然形成两个派系,易仰敬和易宝源那一派存在多年,关系根深蒂固、人脉盘根错节,而易初阳身边也有不少人围绕,毕竟他才是生力军,比起没有儿子的两个叔叔他更有竞争力。
   易初阳亲自带着丁骏视察了公司的每一个部门,落落大方的给众人介绍,这是他的妻子,她将会被安排在集团的风险投资部工作。丁骏学的是本就是金融专业,这个部门正好能让她发挥所长。
   老太后还在垂帘听政,太子和两位皇叔的夺权斗争已近白热化,集团上下一时间人心浮动,特别是高管们,都在思考,自己到底该站在那一边,如今情势逐渐明朗,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站错了队的人在将来势必要被清算。
   易仰敬办公室,听到秘书回报说易初阳夫妇来访,易仰敬当即起身来迎接。不管私下里怎么明争暗斗,大户人家礼数是一定要周到的,侄儿和侄媳亲自拜访,他作为长辈不能失风度。
   易初阳和丁骏进来后,三人一番寒暄。
   “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二叔多多指教。”丁骏谦虚地说。
   易仰敬笑道:“哪里哪里,谁不知道小骏你是雁京商场上的女强人,阮崇灏旗下的宏业贸易经过你一番整顿,如今步上正轨、业绩蒸蒸日上,好多人在我面前夸你能干。”
   丁骏笑颜舒展:“二叔过奖了,不过商界的朋友给面子而已。”
   这老狐狸故意在易初阳面前提到阮崇灏,显然是不安好心,就差指着侄子鼻尖说,你老婆刚帮完奸夫,又来帮你了,丁骏和易初阳皆是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等将来阮崇灏和如欢的关系公之于众,只怕这些原本看笑话的人都要大跌眼镜。
   易仰敬察言观色,见他们夫妻俩神色如常,心里不禁感叹,如今后生可畏,竟能在人前将情绪控制到如此地步,可见这二人绝非泛泛之辈,自己早加防范是明智的。
   送走他俩,易仰敬坐在办公桌旁陷入沉思。
   自从弟弟易宝源的外室带着一子一女在易老太太八十大寿那天找上易家门,靠着第三代意外获得了老太太的认可,易家两兄弟原本亲密的关系出现了嫌隙,易仰敬夫妇私下里提起这件事时有过对话。
   易仰敬太太金玉瑶出身大富之家,婚后便是全职贵妇,虽然日日与麻将作伴,不大操心家族生意,但是对豪门内斗却从来乐此不疲,稍有风吹草动,她必然跟丈夫提起。
   老三的**登堂入室,这无疑是易家一个爆炸**件,金玉瑶设身处地的想,也要跟自己丈夫谈谈,一方面引以为戒,另一方面她也敏感的嗅到了阴谋气息。
   金玉瑶道:“只怕是老三跟外面的女人合谋,挟子争宠,我看钱培芬完全不像知情的样子。”
   易仰敬没有表态,精明深沉如他,即便觉得老婆的话有道理,也不想急着下结论。
   金玉瑶见丈夫不表态,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说得很对,于是更起劲了:“我看大嫂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是觉得自己儿子的地位动摇,以前初阳是唯一男孙,这下好了,三房也有了孙子,看老三外头那女人年轻体壮,只怕是好生养,以后再有几个孙子也未可知。”
   易仰敬忽道:“所以说你肚子不争气,二十年了,连个儿子也生不出,绫夏再得老太太欢心,也毕竟是个女孩,时家我们更是指望不上。”
   金玉瑶被他拿话一堵,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在她善于自我缓解情绪,接上话茬,“谁能想到时墨言那小子跟咱们始终不是一条心,我要不是看他家还有点势力,早就叫绫夏不要跟他好。”
   金玉瑶对时墨言这个脾气古怪的准女婿一肚子的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和时家那种盘踞一方的实权派相比,易家财势虽盛,在某些时候,也不免要仰人鼻息。
   易仰敬道:“女儿大了,就由她去吧,时墨言再清高,将来成了咱们的女婿,也不能不顾着岳家。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初阳那小子,越来越令我捉摸不透。”
   金玉瑶见丈夫拧着眉,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我本以为他和丁骏会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那小子挺有能耐,摆平了外面的不说,连家里这个也摆平了。老太太对孙媳妇那个亲热劲,我们什么时候受过那样的待遇。”
   易仰敬分析道:“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孙子,自然会偏袒,哪怕做错什么,她也不会深究,反而会帮着他安抚丁骏。初阳那小子本来就聪明,拎得清轻重,外面的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家里这个能讨老人家欢心。丁骏自持身份,不会撕破脸来闹,一来**份,二来,聪明女人从来懂得在男人那里下工夫,蠢女人才去跟女人扭打成一团。”
   丈夫这番言论令金玉瑶醍醐灌顶,金玉瑶钦佩地看着他,附和道:“老太太对他俩的婚姻本来就满意,再看丁骏年纪轻轻竟能忍得下这些是非,就更高兴了,想从老人家这里瓦解他们的战线只怕不易,只能从丁骏那里下手,好不好想个法子,让丁骏对丈夫起异心?”
   对妻子的提议,易仰敬微微颔首,自古以来,最能令女人对丈夫不满的,莫过于丈夫风流成性,易初阳既然在外面有人,就不可能不留下线索,只要有迹可循,就能抓他把柄。
   因此早在魏倩云出现之前,易仰敬早已经派人查清楚她底细,只等她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他便出面做这个顺水人情。
   自从那天在集团楼下遇到魏倩云,他一直在等着对方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哪知道那女人还挺能沉得住气,始终没有打,于是他知道,这个赌注值得一下。
   思量片刻之后,易仰敬主动打电话给魏倩云,约她出来见面。魏倩云很爽快的答应了。
   雁京某会所的包间里,易仰敬进来的时候,看到魏倩云已经等在那里,主动道:“不好意思,叫你久等。”
   魏倩云道:“易先生说哪里的话,你是长辈,我恭候大驾是应该的。”
   两人各怀心事,寒暄几句之后也就不再客套,易仰敬主动问起魏倩云的近况。
   “从丁骏那里辞职以后我并没有出来工作,那些公司听说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也不会雇佣我。”魏倩云有意把这个消息告诉易仰敬。
   易仰敬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怪不得!初阳知道你怀孕吗?”
   “他早知道了,但是因为上次的事,丁骏跟他闹,他便不再跟我来往了,只给了些赡养费就想打发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上回才会找到公司里去。”魏倩云故意装作柔弱无依。
   她很清楚,在易仰敬这种老江湖面前,扮作无知妇人反而能令对方放下戒心,从而让谈话达到预期效果。
   易仰敬心想,丁骏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那小子当然要先哄着老婆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会生下这个孩子吗?”易仰敬问。
   魏倩云心念一转,故意道:“我也不知道,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一个未婚女人带着孩子有多艰难,也可想而知。初阳的意思,他是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
   此话正中易仰敬下怀,忙不迭出怂恿她,“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认呢,那小子也太过河拆桥了。这样,魏小姐,我会替你安排,让你得到你应得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建议。”
   魏倩云明知道对方把她约出来,就是想利用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对付易初阳和丁骏,而她并不想和易初阳翻脸,因此模棱两可道:“我当然希望易先生你能帮我这个忙,只是不知道易先生希望我怎么做呢?”
   易仰敬道:“你先安心养胎,我会找时间安排你和老太太见上一面,我们易家男丁不旺,老太太就算看在重孙子面上,也不会亏待你。”
   “那就感激不尽了。”魏倩云忙道。
   哪怕知道这人居心叵测,魏倩云也明白自己此时只有跟他合作才有一线生机,就算进易家无望,反正她肚子里还有这个孩子,总不至于连财产也分不到,如果能讨了老太太欢心,那更好,将来未必就不能取丁骏而代之。
   “初阳还去看你吗?”易仰敬坦率的问。
   “自从给丁骏知道,他只来过一次,就是跟我说分手,让我安分守己,给了我一张支票。”魏倩云也坦率地回答。
   易仰敬略一沉思,提议:“近期如果他不主动找你,你也不要去找他,免得令他反感,跟你撕破脸,你安心养胎,孩子生下来以后,什么都好说。”
   魏倩云点了点头。
   这天傍晚,下班的时间早过了,丁骏仍在加班看资料,她要争取在短期内熟悉易氏集团的情况,逐步列出心里盘桓已久的那个计划。
   堆积如山的资料,看到重要和有疑问的地方,她都用红笔标出来,准备进一步分析研究。
   通过细心地查证,她发现,易初阳实在不简单,正在以某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蚕食他两个叔叔旗下的产业,但是,他两个叔叔似乎也有所察觉,悄悄地在转移资产。
   正入神,沈年打来电话,“你还没走吧,外面下雨了,我就快到你们公司楼下,我们今天在外面吃。”
   丁骏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停下手头的工作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出去,果然见外面夜雨萧瑟,城市街景一片朦胧水意,笑问:“你遇到什么好事了,要庆祝一下?”
   “真聪明,我的确有好消息告诉你,还记得我上回告诉你的事吗,就是我带领的课题组研发了一种治疗呼吸系统冠状病毒的新型疫苗,已经通过了fd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初步检验,一旦核准,就能投放市场、批量用于临床。”沈年兴奋地把好消息告诉丁骏。
   丁骏由衷的替他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沈博士,恭喜你,我请你吃大餐,我这就出门。”一边说,她一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公司楼下,易初阳开着车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从丁骏的专用车位经过,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车果然等在那里,心里不禁感叹,那个女人还真是个工作狂。
   车开上地面,远远地,易初阳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视线稍稍停留,那人穿一件灰色风衣,打着把黑伞,在雨夜中从容而行,说不出的潇洒和神秘。
   那是沈年!易初阳记性不错,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有意放慢车速,易初阳跟在沈年身后,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脚由刹车踏板悄悄转向油门,脑海里恶意地想,只要一脚下去,车前那个人就会没命。
   这些天以来,他和丁骏一直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妻,她跟着他熟悉集团业务、熟悉人事,她的一切都无懈可击,哪怕他带着挑剔的眼光,也没找到任何能令他苛责的地方。
   唯一令他不快的恐怕就只有下班以后的事了,自从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她更加心安理得地住在她那个男人那里,这让他或多或少有些不痛快,女人要是翻脸无情起来,比男人更甚。
   就是这个人,夺走了他的妻子……易初阳脑海中盘桓着这个想法挥之不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多爱丁骏,可为什么,看到这个人,会有种恨之入骨的感觉?
   也许是身后车灯的光太亮、也许是沈年心中有某种预感,他转过身去,惊诧不已地看到自己身后竟然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对方只要一个加速,就能将他撞飞。
41|第41章
  车灯光线亮得刺眼,沈年下意识地伸手挡光,看清前排驾驶座上坐的是一个男人,他忽然心有领悟,那一定是易初阳。
   沈年没有动,停在原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此刻,他的心里坦荡无畏。
   易初阳也看着他,甚至能看到他衣服被雨水打湿一片,外面风大雨大,哪怕是打伞,只要在雨中站一会儿,就会浑身湿透了。
   彼此僵持了十几秒,看着易初阳的车缓缓从身畔滑行而过,沈年暗自松了口气,很快又一辆车开过来,在他身边停下,车里人替他打开后座车门。
   沈年坐进车里。
   丁骏从包里抽出纸巾,体贴地替沈年擦拭着脸上的雨水,“早知道今天的雨下这么大,就该让司机开车去接你,瞧你身上都湿了。”
   “没关系,我衣服一会就干了。”
   沈年不在意这些,心里还在想着之前易初阳在车里的举动。只一念之间,对方就能决定他生死,可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害怕。
   丁骏细心地让司机打开车上的空调。深秋季节,最容易感冒。
   见沈年拧着眉神思不属的表情,丁骏柔声问他:“去哪里吃饭,你想好没有?”沈年这才回过神来,“我对雁京没你熟悉,还是你定吧。”
   他对吃什么不是特别热衷,只要能跟丁骏在一起,他觉得去哪里吃都行。
   丁骏想了想,告诉司机一个地址,司机掉转车头,把车往雁京的某个繁华的商业区开。
   “丁骁说,河畔花城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厨师手艺不错,我们过去尝尝。”丁骏告诉沈年。
   沈年记得她提到的这个名字,是她二叔的儿子,她的大弟弟,她还有个小弟弟叫丁骥。
   “kk,改天我把我小叔和弟弟们约出来,把你介绍给他们,这样你在雁京又可以多几个朋友。”
   碍于和易初阳签署的离婚协议上相关条款约束,尽管他们已经分居有一段时间,但只要她和易初阳对外仍以夫妻关系示人,她就始终没法跟家里说起她和沈年的事。对此,她一直觉得很内疚,觉得让沈年受了委屈。
   “好啊,经常听你提起他们,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我也觉得遗憾。”沈年振作起精神,不希望自己被之前的突发事件干扰情绪。
   丁骏握住他的手,两人无声的交流。
   从车上下来,沈年打着伞,把丁骏搂在怀里,两人一路低语走向那家川菜馆所在的大厦。
   “雨好像比刚才小了不少,一会儿吃完了,我们可以散散步,我很久没在雨中散步了。”丁骏兴致很好的挽着沈年的胳膊,依偎着他。
   “你不怕弄脏了你的鞋?”沈年笑谑。她的鞋全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不是羊皮就是牛皮,哪里经得起被雨水泡。
   “管它,丢掉就是了,反正我的鞋多得穿不完。”丁骏才不在乎一双鞋。她要好好地陪心爱的人浪漫一晚。
   沈年搂紧她,在她脸颊上一吻。丁骏没想到他会有此一举,微微低着头,脸颊红红的。
   他俩都没想到,这一幕会被易思琦看个正着。易思琦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们,沉不住气的大叫:“嫂子——”
   丁骏和沈年这才看到她,三个人都颇为尴尬。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丁骏最先恢复情绪,大方的和前小姑子打招呼。
   易思琦看到她挽着沈年的胳膊,见到自己都没有松开,难以置信,“嫂子,你这是……真不要脸。”
   丁骏的表情依然如常,“不好意思,我和沈年还有事情,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去问你哥哥。”没有再理会易思琦,丁骏从容地挽着沈年跟她擦身而过。
   易思琦在丁骏面前向来怯场,因此眼睁睁看着她走,竟想不到一句挖苦的话,气急败坏之余,她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他俩,先是谢如欢,再是丁骏,这个沈年,还真是小看了他,他是不要要把雁京的漂亮女人勾搭个遍?
   餐厅里两人落座,服务生递上菜单,丁骏把菜单给沈年,沈年上下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丁骏。
   丁骏以为没有他喜欢的菜,疑惑的拿过菜单看看,明明菜式不错,“没有你喜欢的?”沈年讪笑,“没有英文,还都是简体字,我不大看得懂。”
   好吧,找来找去找了个文盲,丁骏心里暗笑,报出几个菜名征求他意见,结果他什么都说好。
   “这个好那个好,你到底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
   丁骏抿嘴一笑,按着他平常的口味点了几个菜,并且特别注明,微辣就好。
   等餐的时候,沈年道:“易思琦回去会不会乱说?”
   丁骏道:“我打赌她会嚷嚷的满城风雨,易初阳的两个堂妹性格很不一样,绫夏就从不爱多事。”
   沈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呢?万一事情传扬出去,对你名声不大好吧?”丁骏扑哧一笑:“你不担心你的名声吗?”
   沈年也笑了,“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我又不属于这里,只是个过客而已。”丁骏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渐消,“是吗,你只是个过客?”
   沈年道:“我是雁京的过客,但不想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跟我回美国。”“这么说,你从没打算为了我留在中国?”丁骏反问。
   “视情况而定,说实话,雁京的交通状况和空气质量,我真的不敢恭维,为了我们下一代的健康,我建议你移民。”沈年笑道。
   丁骏哈哈一笑:“你这个人,总是会用一招缓兵之计来稳住我,搞科研的人偏有政客的头脑和口才,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误导方向、答非所问,我算服了你。”
   沈年也是一阵大笑,继而将话题转到他的科研课题,说起这些,他就滔滔不绝,中文里找不到能表达的词汇时,他就夹杂着英文,到后来说得眉飞色舞,连篇英文,也不管丁骏能不能听明白。
   见丁骏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沈年停下,问她:“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你听明白了吗?”
   丁骏笑道:“虽然我的英语不差,可你的话里专业词汇太多,我要说我都明白,那是骗你,我不大明白,但是我愿意听你说这些。”
   沈年道:“我妈妈常说,好的伴侣就是一个人倾诉的时候,另一个人愿意聆听,我很高兴,小骏,你愿意听我说起我的专业。我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一听我说专业知识,她们都要犯困。”
   “你以前认识很多女孩吗?”丁骏很快抓住重点,故意板起了脸。沈年失笑:“没有很多,几个而已,都是正常社交。”
   “以后正常社交都不许有。”
   “那没法活了,我的实验室和课题组好几个女生。”
   一阵谈笑过后,菜陆陆续续上来,品尝着精致美味的菜肴,两人的心情都非常好。
   “你知道吗,我到中国来,对两样东西最满意最感兴趣,你猜是那两样?”沈年边吃边含笑看着丁骏。
   丁骏挑眉,眼珠转一圈,“其中有一样必然是中国菜,我在美国生活四五年,深知老美饮食水平,就像这土豆,我们中国人会炒醋溜土豆丝、会用土豆炖肉、搭配地三鲜,你们就只会一样,土豆泥。”
   “醋溜土豆丝确实挺好吃的,我们就从来没想过土豆还能这样吃,还有宫保鸡丁和糖醋排骨,我最喜欢吃了。”沈年忍不住道。丁骏笑得趴在桌子上。
   沈年也笑,“还有一样呢?你再猜猜?”丁骏忍住笑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
   “你!”沈年解开谜底。
   “我和宫保鸡丁就是你在中国最满意的?kk,你们歪果仁的想法真单纯。”丁骏又笑得趴在桌子上。
   沈年道:“老祖宗说,食***也,我有你和宫保鸡丁已经足够了,歪果仁没有你们中国人那么复杂。工作之余,能吃上可口的饭菜、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非常满足。”
   他俩在一起,除了有说不完的话题,彼此身体的和谐也是令他们欣喜的,他善于引导、她也乐于配合,更难得是那种心灵上水**融的默契,难以言表。
   这时候,餐厅里进来一对年轻的情侣,两人都非常亮眼,男人衣着考究颇具时尚感,女孩子则是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手牵着手很亲热的样子。
   从丁骏身边经过的时候,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有些疑惑的表情,而丁骏像是跟他认识,坦然地举手和他打了个招呼,眼神交汇,却没有交谈。
   沈年注意到这一幕,探头去看,却见那两人在餐厅一角找了个位子坐下,便又看向丁骏,“那是谁,你认识?”
   “那是程慕泽的堂弟程铮,女孩子看着眼生,可能是他新找的女朋友。”丁骏道。
   “好帅的男孩子,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程慕泽跟他长得像吗?”沈年问。
   丁骏摇摇头,“他俩不是一个类型,程铮是设计师,圈里有名的潮人,慕泽安静多了。”“程家真是个大家族,上回你跟我说,钟奕铭似乎也跟陈家沾亲带故。”
   丁骏道:“钟奕铭的妈妈程阿姨是慕泽的亲姑姑,所以他们几个是表兄弟。”
   一边说,丁骏一边从包里拿出纸笔画了一张关系图给沈年看,沈年这才搞清楚这几家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几代人彼此之间的联姻,让关系错综复杂。
   “他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会觉得惊讶吧?”沈年想起刚才程铮回望时的那个眼神,分明也把他看了一眼。
   “惊讶就惊讶,我并没有对不起谁,我们的感情也无需跟任何人解释……你别介意他们的目光就行。”丁骏握了握沈年的手。
   沈年坦然地笑了笑,“我觉得很有趣。”
   人活着不是为了取悦谁,只要内心足够强大,别人怎么说,丝毫影响不了自己的行为,沈年在这方面向来豁达,无惧人言。
   吃过晚饭,两人走到室外一看,雨比刚才更小了,濛濛细雨中打着伞散步,两人手牵着手,说不完的话。
   手机叮咚作响,丁骏拿出来看看,是易初阳的号码,猜到他会跟自己说什么,没有接听,把手机关掉了。
   “是谁打来的电话?”沈年好奇的问。
   “一个朋友,应该没什么急事,先不理他。”丁骏可不想让易初阳破坏了自己和沈年难得的雨中散步。
   沈年道:“刚才我在餐厅说的话,你不妨考虑一下。”“考虑什么?去美国定居?”丁骏很聪明,知道他里所想。
   沈年点头道:“两年的海外工作很快就会结束,我的工作重心迟早要转回美国,我希望将来我的妻子能陪在我身边。”
   “如果我不答应呢?”丁骏反问。
   沈年微微一愣,“为什么?这里有什么可留恋的?”
   丁骏并不示弱:“你说得真轻松,这里是我的家乡,有我的父母亲人和朋友,有我的事业和未来,怎么叫没什么可留恋?”
   沈年嘘了口气,“又不是不能回来,你可以回来探亲的,哪怕住上一两周都行,甚至将来你还可以把你父母也接到美国去。”
   “为什么我要听你安排?你不觉得你有点专制?”丁骏有点不大高兴。
   沈年眉头微微一皱:“我专制?我这也是在征求你意见啊,我并没有强迫你做出决定,只是希望你考虑,总不能将来两地分居吧。”
   沈年想,中国女人不是都挺传统的吗,丈夫去哪儿,她们就跟去哪儿。就算在西方,很多女性在婚后当了全职太太,丈夫工作调动,她们也会跟去,没听说谁会两地分居。
   “你以为这是一百年前吗?”丁骏啼笑皆非。
   沈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好吧,既然这个问题引起了你的反感,我们暂时不谈,免得吵起来。”
   “如果我让你留下呢?留在雁京。”丁骏并不想避开话题。
   今时今日,两人除了情感上如胶似漆,在对未来的规划方面,是不是也应该做一次深谈呢?要是他和易初阳一样,觉得女人非得依附他才能一起生活,那这样的要求,她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沈年沉默一阵,才道:“如果你坚持,我又有合适的工作机会,我会考虑。”丁骏这才笑了,“我也不强迫你做决定,车到山前必有路,将来我们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沈年松了口气,搂着丁骏的腰,柔声道:“小骏,你真的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说,我不留下你就跟我分手。”
   “我才不跟你分手呢,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不管将来谁跟着谁,我们都不分开。”丁骏认真的说。
   “我也希望你有的时候别那么犀利,我喜欢温柔一点的女人。”沈年道。
   丁骏笑道:“幸好你不是我的生意伙伴,见不到我机关算尽、锱铢必争的样子,不然的话,也许你会吓跑,我真真算不得温柔女人。”
   沈年搂紧了她,“我怎么没见过,当初你不知道对我多无情,以后你必须对我温柔,安慰我这颗受了惊吓的心。”丁骏抿嘴微笑,吻他脸颊。
   这样正好,她在他心中永远是边境小站那个铃兰一样清新的女孩,她令他一见倾心,形象根深蒂固,而且,他们的事业不相交,他永远也不会见到她另一面。
   男女之间,同行最可怕,因为圈子雷同,思维方式也相近,最容易发现对方短处,就算彼此有心相处,也难免遇上短兵相接的尴尬场面,只要不是混得太差,谁在江湖上没几个对头。
42|第42章
  易初阳打了几遍电话,丁骏不但没有接,反而把手机关掉了,这让他非常生气,但是,他很快也就冷静下来,想着等第二天到了公司再找丁骏谈谈。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各忙各的,易初阳并没有抽出时间来找丁骏谈这件事,然而关于丁骏和沈年的关系,已然满城风雨。
   人们对桃色新闻的热度远远高于其他新闻,丁骏的这桩绯闻很快成为圈中一时话题,甚至也传到了丁骏父母耳朵里。丁骏很快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小骏,你抽空回家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丁母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丁骏迟疑片刻,说了一声好。
   至亲的母女相见,自然是不必说什么客套话,因此丁母把女儿拉进房间以后,也就不客气的开门见山。
   “外边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你背着易初阳在外面有人?”丁母着急地看着女儿,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是真的,但是,我没背着易初阳,他知道这事,而且他同意。”丁骏沉着地说。
   丁母诧异万分,“小骏,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就算易初阳在外面逢场作戏闹出点事情,你也不能为了报复他而自毁名声啊,你知不知道外面传得多难听,说你……唉!”
   易初阳岂止是逢场作戏闹出点事,他是机关算尽、令她苦不堪言,可即便在母亲面前,丁骏也并不诉苦。
   对外面的传闻她自然是有所耳闻,易思琦那张嘴绝不会放过她,她太清楚了,因此当有人告诉她,外面都说她和如欢共用一个情人,她也只是付诸一笑。
   “妈,我跟易初阳早就协议离婚了,一直没告诉您和我爸是因为我和他私下里达成了协议,牵扯到生意上的事,我也没法跟您详细解释,总之,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也没有报复他。有机会,我会把沈年带给您看看,他身家清白、职业体面,是我真正爱的人。”丁骏跟母亲解释了一遍。
   丁母一阵叹息,“你爸爸听到这件事以后气坏了,我劝了他很久才把他的火给压下去。小骏,你爷爷和你爸爸一向最爱面子,你可不要让他们对你失望。”
   丁骏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她从小就是爷爷最疼的孙女、爸爸最爱的女儿,是在一家人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因为她向来有主张,长辈们也不大约束她,然而大家既然对她寄予厚望,就不能看到她行差踏错。
   “妈,您把我的话转达给爸爸,我不会做让你们丢脸的事,我跟易初阳的恩怨,总有一天会让你们了解,但是请你们理解我,暂时没法细说。”丁骏握着母亲的手,动容的说。
   丁母爱女心切,听女儿这么说,也就不再追问,喃喃道:“我和你爸也是怕你受委屈,外面那些传闻实在是太难听了,我们怕你抬不起头啊。”
   丁骏淡淡一笑,反过来劝母亲:“妈,我都多大了,您还为我操心这些,我回国经商这些年绯闻还少吗?今天说我跟这个好,明天又说我跟那个好,哪一次不是谣言不攻自破?我要是怕那些谣言,早就不是今天的我,您只要对我有信心就行,一切难题我都能自行解决。”
   丁母这才点了点头。
   丁骏从父母房中出来,刚下楼就看到她小叔丁潜的女朋友夏绿抱着她那只胖胖的猫坐在沙发上,一看到自己,夏绿就站了起来,不禁有些好奇。
   “小叔没跟你一起?”丁骏笑问。夏绿道:“他出去逛了,不知道要逛到几点才回来。”
   “那你是在等我喽?”丁骏道。
   “对。”
   “有话跟我说?”
   “也没什么话,我就是想见见那个人。”夏绿轻抚着胖猫柔软的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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