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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溪-《 遇见你,遇见爱》

_7 乐一葵(当代)
   像是有些失望,易初阳道:“真可惜,我以为是怀上了,不知道多高兴。”“你希望我怀孕吗?”
   “当然。”
   “那我们要不要做点准备,你从今天开始戒酒,推掉应酬,我们好好养身体,停止避孕,准备怀孩子。”丁骏观察着易初阳。
   易初阳走过来,松开衣领和袖扣,坐到丁骏身边,“你真以为不避孕就能怀上?”“什么意思?”丁骏敏感的问。
   易初阳叹息一声,看着丁骏,“你整天想着工作,精神高度紧张、身心不得松弛,你这样的状态能怀上就奇怪了。”
   是实话,却也是令人揪心的实话。
   丁骏骤然警醒,此刻方知一个人的语言能带给自己这样的伤害。哀莫大于心冷,萦绕在她心头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
   这一晚,丁骏几乎彻夜未眠,不停想着她和易初阳的婚姻和未来,耳畔的呼吸均匀深沉,毫无疑问他早已进入梦乡,根本也没发觉她在辗转反侧。
   恋爱时,他在这方面从来不会这么粗心,开始的时候看到她皱皱眉头都会嘘寒问暖,强大的攻势让她不动心也难,然而随着结婚相处日长,他大概厌倦了继续伪装,连看着她的目光也缺乏热度。
   之前她也没觉察出什么,此时想来,他对自己真的很冷,那种冷在于,他了解她、也看得透她,但是不带分毫怜悯和体谅;不像沈年,哪怕是看穿了她,哪怕是对她有误会,那种发自内心的关爱也让她觉得温暖,让她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易初阳竟然能指使**来害自己,丁骏越想越齿冷。
   当清晨来临,一夜无眠的丁骏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到自己憔悴的容颜,感到完全陌生。镜中的她,还是那个白手起家、在人前游刃有余的天之骄女吗,红肿的双目下黑眼圈深浓,此刻拉她去演贞子,连化妆亦可免了。
   人必自毁而后人毁之,丁骏对着镜子深呼吸一口,对自己说,没有人能够帮你,除非你自己做生活的强者。可怕的不是失去一个人、一段婚姻,而是失去面对未来的勇气。
   接连几日的失眠,让丁骏终于体会到了病来如山倒的滋味,终于在某个傍晚,她头痛欲裂、喉咙肿痛到无法再忍受,去医院输液。
   易初阳这段时间忙于集团一个重要项目,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倒头就睡,连话也懒得多说几句,更别提发现她身体不适,丁骏也明白,他就算知道她感冒了,也不见得会牺牲宝贵的时间陪她到医院来,顶多是让家里的司机开车送她。
   医院输液室,丁骏有气无力地坐在角落,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如欢打来电话,丁骏告诉她,自己在医院。
   “骏姐,你病了吗?用不用我去陪你?”如欢关切地问。丁骏勉强道:“不用了,感冒而已。”
   这种心境下,她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向任何诉说心中的苦楚,甚至某一刻,她觉得自己这都是咎由自取。婚姻的选择,实在也怨不得别人。
   周围各色人等,或痛苦或悲伤,医院里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被病痛折磨着,谁又能有好脸色。
   大多数人都是有人陪伴的,无论这种陪伴是长久还是短暂,总之在这一刻,谁都不像丁骏这样的孤单凄凉、形影相吊。
   闭上眼睛,丁骏强迫自己暂时忘却这一切,四肢酸软,身体上的病痛已经让她无力再去多想。
   昏沉沉地睡过去,感觉到梦中有双温柔的手在抚慰自己,她贪恋那份温暖,迫切地抓住,想把脸贴上去,却听到手的主人惊讶一声。
   睁开眼,面前站的竟是沈年,他像个天使,一身白衣;而她则狼狈地匍匐在他脚下,卑微地仰望,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沈年握着她这只纤瘦的手,蹲在她面前,亲切的脸上带着温柔怜惜的神情,“生病了吗,怎么没人陪你来?”
   “我不想叫人来,你也别管我!”丁骏哽咽着,用恶劣的态度掩饰想哭的冲动。
   对她忽然的任性,沈年并不以为意,知道她这是病了不舒服,反而他更挂心的是另一件事,抑制住心中的忐忑,试探地问她,“上回你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怀孕了吗?”
   多么暖心,自己这么着,他也不生气,丁骏想,也许刚才自己故意冷言冷语,就是想得到他这种温柔态度。
   “没怀。”丁骏告诉他。她都不好告诉他,因为她和易初阳工作都太忙太累,两个人婚后的夫妻生活少得可怜。
   “那还好,不然你一定得把情况告诉医生,孕妇是不能滥用抗生素类药物的。”沈年这才松了口气。这些天,他始终放不下这事。
   丁骏默默地垂下眼帘,输液后四肢乏力,她只能虚弱地背靠着座椅。
   初秋时节,她只穿了一条样式简单的白色长裙,外罩一件薄薄的浅色开襟毛衣,白皙的脸上未施脂米分,病容之下,眼睛里一层水雾,显得心事重重。
   她双目中灵气已失、空洞无神,他看得分明,却只能化作一句淡淡的问候,“冷不冷?你穿得这样少。”
   “冷。”她瑟缩着。近来浑浑噩噩,竟不知增减衣物,难怪会病倒。
   沈年脱掉医生袍给她披着,把手放到她额前探了探,那热度把他吓一跳,难怪她会如此憔悴,这高烧少说有三十八`九度,一阵心疼,他在她身边坐下,陪着她滴完剩下的药水。
   喉咙肿痛,她没有力气和他说话,他也知道,只是陪伴。
   看到瓶里的药水快滴尽了,沈年叫来护士,替丁骏取下了手背上扎的针,担忧地问:“你自己能回家去吗?我送你吧。”
   “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孩子气,你若存心不想见人,谁找得到你。”
   他比任何时候都成熟体贴,丁骏泪水盈眶,慌忙掩饰地抬手拭去。
   “跟我走吧。”
   “去哪里?”
   “天涯海角。”沈年执起她手,带她离开。
   把丁骏送到离医院最近的酒店,沈年在前台开了间房,看着她躺下,坐在床边凝望着她。她实在困倦,眼睛一闭上就不想睁开。
   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人拿着热毛巾替她擦脸和脖子,像是怕吵醒她,动作缓慢而轻柔,而皮肤上那一阵温热过后的凉意让她非常舒服,似乎连头痛也减轻许多。
   她知道,那是她的天使,总在她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给她温柔和爱宠,然而也只有以为她睡着了,他才敢轻轻吻她手心。
   这一觉睡得踏实,醒过来已是深夜,房间里光线一片朦胧,所不同的是,入睡前他就坐在床头,醒时,他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看到她醒了,他伸手触探她额头,见烧热已退,欣慰不已。
   丁骏看着他,心里忽然很渴望能被他强壮温柔的双臂轻轻拥抱,然而,她真正所能做的也就是把手伸出去,与他轻握着手,“你没回去?”
   “你在这里,我怎么放得下心回去?”沈年微笑着。
   “那你也应该去沙发上睡一觉,这样不眠不休,你明天还能上班吗?”丁骏心里感动,却又不忍他这般辛劳。
   沈年摇头,“我不要紧。”
   丁骏看着他温柔的双目,心中不禁叹息,他俩今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相处,绝不是因为易初阳的外遇让她有了心安理得接受他的理由,反而她在心里庆幸,当初的牺牲是明智的,否则以易初阳的深沉心机,真能毁掉他前途。
   “我是不是老了很多?”丁骏见他目光始终注视自己,知道自己此时病容憔悴,十分难看,疲倦地笑笑。
   “谁说的,你年轻貌美。”沈年笑答。
   “你上来,睡我边上,你得休息。”丁骏往里让了让,给他腾点地方。“你不怕危险?”沈年在她身边躺下,两张脸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
   酒店的床和被子都很大,各占一头也不至于身体靠在一起。
   “不怕,你不见得会扑上来。”
   “你当心,我会把你的话当成诱我犯罪的证据。”
   “有时我也想,宁可当个罪人,也比当个窝囊的傻瓜强,可我总是缺少孤注一掷的勇气。”丁骏幽幽叹息。
   此刻,她已明白,他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答案,才不至于让他始终这样恍恍惚惚,跟在她身后,他们的关系是不能再拖了,她再也不忍心。
   “把灯关了吧,我不习惯开着灯睡。”沈年一边说,一边随手关掉床头灯。
   室内一片黑暗,丁骏闭上眼睛,被子外的一只手依然跟他的手交握,她并不打算缩回去。她需要从这只手获得披荆斩棘的勇气,让自己重生。
   “关掉灯会让你忘记我在你身边,对吗?”丁骏道。
   “是的,我的自控力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不忘记的你的存在,我根本没法睡得着。”沈年诚实地说。
   丁骏哧哧地笑,这大概是近两日来她听到的唯一能抚慰她心灵的话,于是她耐心地等他睡着了,悄悄地靠近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很安心地闭上眼睛,听着他淡淡的呼吸,告诉自己,一切都要有个新的开始。
33|第33章
  半个月之后,一条花边新闻在雁京商界不胫而走,类似的新闻很快也出现在网上。
   “雁京商界金童玉女婚后貌合神离,男方被曝已另结新欢。”
   “名媛丁骏之夫易初阳新欢魏倩云身世大起底。”
   “金融才女魏倩云介入金童玉女易初阳、丁骏婚姻,职业小三靠男上位令人不齿。”
   “财经美女丁骏厄运重重,事业失意更遇婚姻危机。”
   类似标题的新闻遍布各大门户网站和财经论坛,易初阳听到秘书汇报之后,一一点开,内容差点把他气疯了。
   连魏倩云的身份都扒得干干净净,可见对方是有备而来,易初阳盛怒之下也没丧失思考能力,魏倩云绝不敢用这样的方式跟他叫板,这件事不是丁骏自己找人放出来的消息,就是他叔叔易仰敬做的好事。
   他已经够小心了,怎么还会走漏风声?易初阳越想越不对劲,打了个电话给魏倩云,易初阳没好气的喊道:“是不是你露出马脚让丁骏知道了?我警告你,别在背后搞小动作。”
   魏倩云听他对自己发火,先是惊愕,后来变成惧怕,悄声问:“怎么了,初阳,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你自己上网看看。”易初阳气急败坏的挂断了电话。
   魏倩云急急忙忙打开网页,搜易初阳的名字,结果出来的那些新闻令她瞠目结舌,可以看出来,放料的是知情人,把这段婚外情描述的图文并茂、绘声绘色。
   魏倩云第一反应是易初阳得罪人了,但是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仔细看那些新闻,字里行间除了指责易初阳出轨,也把她描述成不择手段、用尽心机上位的小三,摆明了是利用舆论弄死她,易初阳反而不是新闻的真正矛头指向。
   网媒日益发达,网络舆论如今已经成为攻击对手的利器,数以亿计的网民力量巨大,然而群体的无意识性又使大多数人很容易被舆论导向操纵,产生跟风评议的心理,情绪代替理智,很多人连事情来龙去脉都不知道,只要一被人煽动,立刻打了鸡血一样跳脚痛骂。
   魏倩云随便点开几条微博的评论看看,那些乌七八糟、人身攻击的字眼让她不敢再看下去。
   会是丁骏吗?可她早上开例会的时候还在跟自己部署宏业贸易裁员计划的推进工作,又交代了许多重要细节,一点也看不出异样,魏倩云不禁脊背生寒。
   若真是她,这一招太狠了,足以让她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办公室里,易初阳的助理联系了许多媒体,花了不少钱,才终于将不利新闻压下去一点,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家知名网站的八卦论坛出现了大量易初阳和魏倩云约会的照片,易初阳把那些照片一一看过,确信照片都是近期拍的,心中渐渐有了数。
   夜晚,易初阳回到家时看到丁骏坐在沙发上,脱了外套走过去。
   “你在等我?”易初阳望着丁骏,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对。”丁骏点头,对他脸上的严肃一点都不放心上。
   “等我做什么?”
   “等你找我谈判。”
   “你这是对今天的事供认不讳?你已经知道了魏倩云和我的关系,故意对媒体放消息让我骑虎难下?”易初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不让自己被坏情绪破坏理智。
   丁骏道:“很不幸,我发现了,而且我也不打算就此罢休。”“你想怎样?离婚我是绝不会同意的。”易初阳恶狠狠地斜视着丁骏。
   瞧他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冷血杀手,丁骏从未见识过他这样狠毒的表情,似乎随时都能扑上来撕碎她,定住心神:“为什么不离,你又不爱我,你爱的是外面那个女人。”
   “彼此彼此,你也从没爱过我!你不过是按着自己开列的条件选择了在你择偶范围内的我,却从未把心用在我身上。结婚以前,你养尊处优、唯我独尊,结婚后依然我行我素,你从来不知道也不屑知道怎么去当个好妻子,恪守妇道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沈年那点事,每次你俩见面时那点眉来眼去,我都看在眼里。”
   易初阳反唇相讥,决心要在气势上先压到丁骏,一大段话令丁骏目瞪口呆,他很少在她面前这样歇斯底里展现口才,可见今天的事给他刺激不轻。
   丁骏像是被一大桶雪水从头浇到尾,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易初阳最后那句话毫无疑问证实了她长久以来的猜测,沈年当初被诬陷、不得不返美接受调查,全是拜他所赐。
   “你少血口喷人,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丁骏否认。
   易初阳对她的反击自然是不屑一顾,趁胜追击,继续打击:“或许你们没有什么实质性关系,你们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心照不宣,但这也只能说明你的虚伪,我太知道你丁大小姐的作风了,为了维护自己苦心经营的淑女形象,不惜一切也会戴着虚伪的面具生活,有出轨的心,却没有上床的胆量。你从来就没有真正活得像个女人,你在外面或许风光无限,但回了家,就只是个无趣的良家妇女,不懂怎么取悦丈夫,整天活在一堆不切实际的幻想里。”
   丁骏被他这番言论彻底惊到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在半年前还跟自己海誓山盟,发誓爱自己一辈子,牵着自己的手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人。
   她不得不承认,易初阳实在是个聪明且理智的人,尽管跟自己撕破脸,说出来的话却极其有条理,显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给自己完美反击,大家庭出身,又是商界中人,自然不会像一般男人遇到类似情况那样,只会恼羞成怒,却找不到重点。
   他句句话都刺中丁骏要害,令她无言以对,原来这半年的婚姻,不,一年多的恋爱和半年的婚姻让他积怨已久,只是没有爆发,终于在今天变成了喷发的活火山。
   丁骏调整了情绪,反问他:“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到底是谁虚伪?易初阳,你别妄图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就能回避你出轨这个事实,你和魏倩云在背后算计我不是一天两天,我知道得很清楚,但是我没有精力和你们周旋,所以提前把事情曝光。”
   易初阳摆了摆手,“收起那一套,我姓易的跟谁在一起你根本不在乎,你今天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摆脱我的理由,我很有自知之明,我这不是回来了,你要跟我谈判,不妨亮出你的底牌。”
   丁骏压抑住胸口的愤怒,缓和了语气道:“既然你已经下决心鱼死网破,我手里又能有什么有用的底牌?夫妻做到这个地步,真比生意伙伴还不如。既如此,我也不想跟你多说,我只问你,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易初阳坐到丁骏身边,炯炯有神的双目凝视着她,“我要你帮我,重掌易氏大权,利用你们丁家在雁京的影响力和财力,把我两个叔叔从易氏踢出局。”
   “这些明明你自己就能做到,以你的聪明才智,□□指日可待。”丁骏不无嘲讽的说。
   易初阳道:“我没有耐心卧薪尝胆等上十年八年,我需要有人跟我里应外合,哪怕是不成功,也有退路可走。”
   丁骏思索着,忽道:“那魏倩云就是你牵制我的棋子?你安排个□□,随时准备引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跟我摊牌?哦不,是等我找你摊牌。”
   “她只不过是个投石问路的角色,我手里真正的王牌是谢如欢,你知道我的意思,当初也是你自己把她的身世告诉我,我不过是找人详查了一番,果然不出我所料。”易初阳嘴角挑着一丝冷笑,让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阴险无比。
   居然他能拿如欢的往事来要挟,丁骏忽然感觉像是置身在冰窖中,冷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这个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才能做到如此无情无义?
   易初阳哪里理会她情绪,靠近她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达成我的心愿,你养多少个小白脸爬多少个男人的床我都不干涉你,甚至我们现在就可以起草离婚协议,把今天的谈话都写进去。如欢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公布,毕竟我跟她无冤无仇,也不想得罪阮崇灏。”
   丁骏沉默不语,易初阳的真面目暴露的如此彻底,让她无力再用语言去跟他辩驳,那只是浪费唇舌、自贬身价。
   夫妻情绝,也不过如此了,丁骏此时已不想再去追究对错,只想寻个出路。
   失婚女人,眼泪并不值钱,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在他面前流泪,似他这等男人,除非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不然别指望他肯让一点步。
   “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从现在开始,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不能预知的情况,承受者只能是你跟我,不要伤害其他人,我丁骏一人做事一人当。”
   丁骏知道,易初阳故意提起沈年,自有他的目的,他是在侧面提醒她,如果她想鱼死网破,沈年也不会有好下场,想要保全两人,她必须就范。
   “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协议我会严格保密,你我都懂法律,我们连律师都不必请,不管你我之间恩怨如何,我都不会去对付你的情人。”
   丁骏理了理头发,又道:“从今晚开始,我们分居,我搬到客房去住,反正你对我这个‘良家妇女’不感兴趣,在事情没完之前,为掩人耳目,我不会跟外人说。”
   易初阳这才松了口气,“这样最好,在人前我们仍是恩爱夫妻,我会和魏倩云撇清关系,媒体那边我也会处理,你只管当你的丁家大小姐、易家少奶奶。”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当真是莫大的讽刺,丁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到客房去住,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易初阳的每一句话都像锥子,深深刺进她心窝里,让她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内心,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当初选择跟他在一起,除了被逼无奈,是不是也有对现实的一种逃避,害怕再面对感情上的风雨,选择了现实妥当的婚姻,藏起一颗心,从此只以外表示人。
   看着掌心深深的手纹,丁骏深深叹息,也许她是真的逃不开宿命的审判,无论怎么选择,最终面对的都是失去。
   妥协和逃避并没有换来幸福的婚姻,反而在短短半年之后,就看到了身边人狰狞的面孔,丁骏庆幸,自己没有一路蠢到底,好歹还有醒悟的机会。
   痛归通,生活还得继续,想起远方有个人一直在牵挂着自己,空荡荡的一颗心还不至于彻底冷掉。
   几天后,丁骏一到公司就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魏倩云被辞退,如欢重返公司,担任副总。她要逐渐把公司的大权交给如欢,以便履行跟易初阳的约定,进易氏帮他。
   在阮崇灏的支持下,丁骏和她的团队把宏业贸易的内部机构重新梳理了一遍,冗员也都裁减的差不多,公司的日常运营逐渐上了轨道。
   这天中午,丁骏正在吃午饭,接到易初阳电话。
   “我妈打电话给我,下星期六是我奶奶八十大寿,你安排一下,把时间空出来。”
   “知道了。”
   丁骏这边刚挂断电话,那边又有人打进来。一看号码,是那个可亲可爱的名字,丁骏心情愉快许多,然而这种愉快很快被惆怅取代,她和易初阳的婚姻还在维持,还不是跟他相见的时候。
   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是怎样圆满的结束这场婚姻,为此,她要卯足了全身的精神才能应对,一旦陷入恋爱,终日神魂颠倒,哪里还有斗志去赢得这场离婚战争的胜利,丁骏心里有着太多规划,暂时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易初阳的事我在网上都看到了,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怎么样?”沈年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我没有事,好好的。”丁骏不想令他过分担心。
   “我们见一面,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沈年迫不及待想见到丁骏,听听她有什么打算。易初阳出轨已是事实,她不可能听之任之。
   “再等等好吗,我和易初阳之间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我们这个时候见面,很容易被他倒打一耙,到时候我们反而被动。”丁骏对易初阳的秉性非常了解,自己对他不得不防。
   “那要等多久呢?”沈年沮丧不已。以为要见到曙光,哪知道还是黑暗一片。
   “不用多久,我会去找你,我一定会找你的。”丁骏对着电话轻轻地啵了个吻,也不管沈年听到没有,飞快地把电话挂了,心情激动。
   她不知道多想见他,可是理智也告诉她,她和易初阳之间的事情没有处理清楚之前,是不适合跟他见面的。
34|第34章
  作为雁京商界赫赫有名的易氏家族的掌舵人,易老太太不仅自己出身江南商界望族唐家,更在嫁到易家后辅佐丈夫由普通商家跻身雁京一流富豪行列,旺夫旺子足足六十年,成为商场佳话,因此,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吸引了城中一大半的富豪登临。
   出门前,丁骏一番精心打扮,她和易初阳一样知道这个夜晚对他们的意义。这是那起花边新闻之后,他俩首度露面,只怕今晚到场的所有人都会猜测,会是个什么局面。
   为了投老太太所好,丁骏选了一套牙白色起底,梨红小花的真丝旗袍,长而弯曲的秀发吹成蓬松的发型,墨云一样披散在肩上。
   春葱一般纤嫩的手,套上一只翠绿玲珑的翡翠手镯,无需别的饰物,老坑翠到哪个场合都能压场,只因这样难得的玻璃种翠料,开采量极少,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而且,这个翡翠镯意义也不同,乃是当日她和易初阳订婚时,老太太送给长孙媳妇的见面礼。
   哪朝哪代的器物已不可考,丁骏只知当时在场目睹的老太太的三位儿媳无一不眼热,包括易初阳的母亲贺秀桢,都没想到儿媳妇这么得老太太待见。
   看到丁骏袅袅婷婷从房间出来,易初阳跟她微微一笑,他从不担心她的出场会不令人惊艳,他从来也都承认,不管她去哪里,准能艳冠群芳。
   一个女人美成这样,且为他所有,本该宜室宜家,哪知道他们并不能和平相处,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见丁骏从衣柜里拿出羊绒披肩披在身上,易初阳奇道:“怎么从来不见你穿皮草?银狐、水獭、紫貂,不是给你买过好多件。”
   丁骏瞄也不瞄他,“平白无故披一张动物皮在身上做什么,造孽!上面不知道多少死不瞑目的冤魂。”
   “买给你的那些首饰,你也不戴。”
   “我最昂贵,何须那些石头妆点门面。”
   这张扬的调子,真格是个千金小姐,除非应酬,平常出门从不佩戴贵重首饰,寒门女子若得一套红蓝宝,不知道会怎样爱惜,偏她自有一套理论,易初阳无法辩驳,只能付诸一笑,“也不见你吃素。”
   丁骏在穿衣镜里瞥见他那阴测测地笑,斜他一眼,“你与我生活这么久,竟不知道我初一十五必定吃素?偶尔吃肉也不过是为了保持膳食营养均衡,我有许多耗费体力的硬仗要打,比不得那些清心寡欲的人。”
   “给奶奶的礼物你带上了吧。”易初阳不放心的问。这个晚上,讨老太太欢心是他唯一要务。“带上了,刷你的卡,我从不吝啬。”丁骏挽着他臂膀跟他一同出门。
   夜幕降临,易家老宅灯火通明,别墅对面的停车场因为多位贵客的到来像足了名牌轿车展览会,而从车里下来的客人们也无一不是衣冠楚楚、珠光宝气。
   宾客如云的大客厅里,易初阳和丁骏的到来,非常引人注目。
   宛如一对璧人,易初阳英俊倜傥固然吸引女人们的视线,丁骏的风头却是更甚其夫。所有人都在惊叹,天,竟有这样好看的女人,步履轻盈恰似远来的一片轻云。
   然而更多的人是在惊讶,他们出双入对、神态亲密,竟好像前些天那些传闻根本就没发生过,不禁感叹,不知道是易初阳在妻子和**间太会周旋,还是丁骏忍功了得,人前竟不得一点破绽。
   面对表情各异的众人,丁骏目不斜视,一心跟着易初阳走到老寿星跟前,下跪拜寿,奉上寿礼。
   那是一挂成色极佳的紫罗兰色翡翠珠链,是丁骏花费重金从珠宝行的朋友那里觅得,难得的是水头足颜色正还能配成一挂,因此锦盒才一打开,紫莹莹的色泽就令在场看客惊叹。
   易老太太穿了一身紫红色滚黑边的锦缎旗袍,养尊处优的白皙肤色配上这颜色看起来很协调,颈下的宝石领扣闪闪发光,戴上珠链后就更贵气了。
   “老太太有福气啊,孙子和孙媳妇都这样孝顺,真真是人中福瑞。”
   “老太太果然没白疼这个孙子。”
   众人的一番恭维让易老太太笑容满面之余,对孙媳妇更加欢喜在心头,尤其难得的是,丁骏这份礼物实在深得老太太的心意,比起儿媳妇们送的金佛金寿桃,翡翠才是从小富贵、向来识货的老太太心头好。
   丁骏满意的将看客表情尽收眼底,不无得意的瞥了易初阳一眼,当初他看到账单时可是肉痛了好一阵,可若不是下大手笔,又怎么能把老太太哄得如此开心。
   “小骏,来,奶奶跟你说话,你们别都在这里站着,晃得我眼花,小骏留在我身边就够了。”易老太太把孙媳妇拉到身旁坐着,要跟她说话,丝毫不在乎围在她身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的脸色。
   易老太太在易家向来是权威,儿媳妇哪怕心里不满她对个晚辈如此偏疼,却也不敢有所抱怨,只能看自己丈夫眼色行事。
   把人都遣开之后,易老太太握着孙媳妇的手,打量她:“丫头,有些日子不见,怎么像是瘦了,是不是初阳那混小子给你气受了?”
   丁骏明白,老太太这是已经知道了前些天传出去那些消息,有意要安抚自己,便哽咽着声音道:“奶奶,我还好,只是工作忙有点累,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初阳……他待我很好。”
   受了委屈也不来诉苦吵闹,易老太太心里别提多欣慰了,大家出身的女孩儿就是知书达理又大气,幸亏当初没听儿子的话,放纵孙子自由恋爱,这些孩子知道什么,不过图一时新鲜,娶妻可不是小事,不称心的媳妇能败家。
   “丫头,你也别整天忙着工作,该考虑一下生个孩子了,有了儿子,你在易家地位稳固,那是多少个狐狸精也不能取代的。”易老太太语重心长的教育孙媳妇。
   她心里有数,这个如珠似宝的孙媳妇看起来虽然温顺,骨子里却不是那么驯服,孙子不一定能管得住她,必须得她老人家出马,几番耳提面命,才能叫他们乖乖就范。
   大家族的子弟自幼耳濡目染,很少有不喜欢玩乐享受的,自己的子孙也不例外,易老太太历经人世,知道她并不能以一己之力改掉世家子弟的陋习,因此她只能在其中尽力说和,不至于闹出家庭矛盾。
   因此,当从二儿媳妇那里得知易初阳在外面另有新欢,易老太太并未如临大敌,她觉得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唯一她需要上点心的是,不能让孙媳妇心有异端,孙子在外面找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贪新鲜,孙媳妇万万不可提出离婚,这是老太太心底的坚持。
   丁骏被易老太太拉着手苦口婆心唠叨半天,正强忍心烦,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不一会儿易初阳的堂妹易绫夏跑了进来。
   “绫丫头,外面出了什么事?你这样着急忙慌的跑来。”易老太太看不惯孙女儿冒冒失失的样子。
   易绫夏道:“奶奶,不好了,我三叔,那谁带着儿子来了,说是要给您拜寿。”“谁?”易老太太一时没明白。
   易绫夏这才告诉她,她三叔易宝源的外室竟带着儿子不请自来,跟易宝源的原配钱培芬在门口发生了争执。
   “成什么话,去把你三叔三婶和那个女人都叫进来。”易老太太还是稳坐不动,丝毫不被外面的纠纷影响情绪。
   易宝源在外面有个相好多年、甚至已经生下一子一女的**,在雁京上层社会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但是这样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要拜见老太太,却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众人议论纷纷,争相目睹好戏。
   丁骏坐在老太太身边颇为不适,这样的场面,除了老太太人人都站着,她觉得自己坐着非常不妥,想站起来,可是老太太按住她手,不让她动。
   那手势分明是在告诉她,哪怕是丈夫叔叔的二房,也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妾,在明媒正娶的易家孙媳妇面前,受她一拜并不为过。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规矩,丁骏无所适从,忍不住偷偷瞥了丈夫一眼,希望他来解围,哪知道,易初阳并不行动,反而走到她身后,手放在她肩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副呵护爱妻的架势。
   易宝源的**方毓桦年纪约莫三十出头,早年是小有名气的歌星,傍上易宝源后便告别江湖,一心上岸,此时大概也是豁出去,带着双胞胎儿女刚一走到易老太太面前,就领着孩子扑通跪下。
   “给老太太拜寿,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方毓桦美艳的脸上毫无畏惧,磕了头后,还嘱咐一双女儿叫奶奶好。
   那一对孪生孩子大概只有四五岁,长得玉雪可爱、实在喜人,娇嫩的小嘴也甜得像是抹了蜜,一声声奶奶把易老太太叫得哪里还能拉得下脸,尽管她不肯放松大家族家长的威严,对孙子的疼爱之情却早已显露出来,丁骏登时被忘在一边。
   而站在一旁的钱培芬见婆婆像是要被这母子三人收服,气急败坏的口不择言:“妈,这个狐狸精都登堂入室了,摆明了欺负我,您怎么能如此偏袒纵容。”
   “今天是我生日,来者即客,你不许闹,一切自有说道,不会叫你委屈。”易老太太摆出家长威严,压下钱培芬的气焰,绝不允许她在自己寿宴上闹出家庭纠纷。私下怎样闹她不管,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丁骏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及早打算,不然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易初阳外面的女人带着孩子来闹场,堂而皇之招摇过市,自己却是有冤无处诉、有苦说不出,这种大家族、这种场面,根本就不是讲理的地方。
   趁着那一家人认亲的认亲、憋屈的憋屈,丁骏站起来,长长地松了口气,正要去找易初阳,却感觉到有人在她肩头一拍。
   回头看,竟然是小姑子易绫夏,丁骏忙堆上笑容。易绫夏悄声道:“墨言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找我什么事?”丁骏敏感的问。由不得她不敏感,时墨言是朋友圈里唯一有可能知道她和沈年隐情的人,他找她谈的事,只怕跟沈年脱不了干系。
   “你来就知道,他没跟我细说。”易绫夏一向知道男朋友的脾气,他若不想说的事,问死了他也不会说。
   易绫夏领着丁骏去二楼,尽管她早已搬出去和时墨言同住,易老太太家依然有给她休息的房间。
   推开门,易绫夏道:“我在外面,你们不要谈太久免得我哥知道。”丁骏看过去,有个人影在阳台上,心头一震,难道他也来了?
   不可能,她很快打消了念头,这怎么说也是易家,就算时墨言愿意,易绫夏也绝不会同意带个男人来见她嫂子。
   走到阳台上,看到时墨言站在那里,丁骏才稍稍放心,“找我什么事?”时墨言直言不讳道,“没想到今天能在易家见到你。”
   “为什么不来?我跟易初阳又没离婚。”丁骏审视地看着时墨言,揣测他找自己谈话的目的。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很快就会成为易家姑爷,再也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时墨言道:“我不相信你不介意易初阳在外面那些事。”“我介意又如何,易家谁在乎?”丁骏冷冷一笑。
   时墨言自然知道她对自己有戒心,浅笑着化解尴尬,“你不必敏感,易家人除了绫夏,我一个都不喜欢,不然也不会拜了寿就在绫夏房里待着。”
   丁骏默然不语,以时墨言的性格,从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他既然开口问,难道是受人之托?
   “既然要谈话,开诚布公好吗?”丁骏道。
   于是时墨言也不再拐弯抹角,“你明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等你,如今你的婚姻千疮百孔,他更放心不下你了,既然你心里没有他,你还想继续当你的豪门少奶奶,为什么就不能痛快给他一个了断,何苦看他作茧自缚?”
   “他让你来找我说这些?”丁骏狐疑地看着时墨言,他阴沉的脸色和咄咄逼人的语气都可以看出来,他像是知道什么。
   时墨言冷笑一声,“你这么想,未免太看轻他了,何须他说,我自己难道没有眼睛,你这么把别人的心攥在手里玩弄,我看不过眼罢了。”
   丁骏听了他这番言论,才确信他是真正关心沈年。
   现今世界,谁都不必把自己的隐私看得比天还大,以为日日能上新闻头条,这是过分看得起自己,又低估了旁人,若非挚友亲朋,谁会在闲言碎语之外关心你分毫。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由得一热,“谢谢你的忠告,我自己的事,会妥善处理。”时墨言道:
   “希望我们以后永远不要再在易家碰面。”
   丁骏陷入沉思,时墨言毕竟是个旁观者,对她和易初阳之间的隐情一无所知,所以他误会了,但是,也不必跟他解释,她要面对的,是沈年。
   连时墨言这样的旁观者都替沈年委屈了,何况沈年自己呢,丁骏叹息一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叫他等,却没有好好体会他的心情,比起让他焦虑不安,她和易初阳之间事情再坏又能如何。
   拜了寿从易家出来,已近深夜,车开到自家楼下,丁骏下了车却没有上楼,向易初阳道:“我要去个地方,你不必等我。”易初阳心里一沉,一想也有了数,没说什么就下车而去。
   丁骏自己的车早已等在一旁,让司机把车开到沈年家楼下,丁骏鼓起了勇气下车,准备去找他。
35|第35章
  hr制药给高级职员安排的公寓环境很不错,门厅和走廊都非常整洁。
   丁骏站在沈年家那扇门前,伸手想去按铃,近乡情怯,忽然间又犹豫了,她很清楚,一旦她敲开了这扇门,面对她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
   “怕什么呢,不过是来看个朋友。”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她再次把手按在门铃上,可就在一瞬间,另一种声音代替了之前的小声音。
   哪里是看个朋友这么简单,他俩的情愫,旁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
   丁骏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如今已经到了悬崖边,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米分身碎骨,她深知自己并不会怎么样,受连累的只会是他。
   还是等理清楚再来吧,这个念头一起,丁骏再无勇气去敲门,飞快跑向电梯,却不料差点撞到一个人怀里。
   沈年从电梯里出来,惊讶地看着企图落荒而逃的丁骏,瞬间猜到她来意,欣喜道:“你来找我?”
   彼此凝望,丁骏的脑袋里嗡嗡作响,难道这就是缘分?否则怎么解释,她都准备离开了,却在电梯口遇到他。眼见他提着超市的购物袋,显然是采购去了。
   “不……呃,敲门你不在。”丁骏先是否认,随即又承认,想跟他笑笑以化解尴尬,又实在笑不出。
   已经站在他面前,否认又有什么用,难道这一层除了他,还会住着她别的熟人,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他,自己就是来看他的。
   沈年见丁骏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视线游离,脸上由内而外透出胭脂般的晕红,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拉住她的手,让她无法再逃脱。
   “跟我来。”他要带她去他家,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逃不开,就要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丁骏没有再犹豫,跟着他走进他家。
   进了客厅,见这里装潢得虽然不甚豪华,家具的摆放和布置却是简洁大方,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丁骏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
   沈年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厨房,出来道:“你终于肯见我了,天知道我这几天就要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地。”丁骏温柔道。
   “你有什么打算?”沈年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丁骏听得出他语气里除了关切还透着点紧张,知道他非常在意自己的回答,有意卖个关子,逗逗他,“我没有什么打算,公子哥儿在外面谁也不比谁干净,易初阳已经跟我交代了,会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
   “你怎么这么傻,他的鬼话你也信?flora,我看你是疯了!”沈年气坏了。此时两人面对面交谈,丁骏反而坦然了,嫣然一笑,“他没疯,你要疯了吧?”
   “什么意思?”
   “傻瓜。”
   沈年这才会意,原本的紧张感消失了。
   “告诉我,你这是打哪儿来,如此盛装好像仙女下凡。”沈年早已注意到她一身华服,带着点怀疑的视线早在她身上转了几圈,猜测她是不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宴会。
   他奶奶每逢节日就会郑重的穿上精致的旗袍,几十年从未变过,相熟的华裔里喜欢穿旗袍的老太太也不少,因此在他的印象里,旗袍似乎是中国女性最正式的服饰。
   “我只想知道,如果我转身,有没有一个人,会在灯火阑珊处。”丁骏望着眼前这个人,把内心所有的感情都融汇在话里。
   “我没听错吧,你这么说,我的心都酥了。”沈年听到此处,简直心花怒放,再也顾不得什么,上前紧紧抱住她,低头就吻。
   他的温暖包围住了她,健壮有力的臂弯让她倍感安全,原本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的身子渐渐安稳下来,唇齿相依,初时热情而急切,渐渐地转为细腻柔情,这个等待已久的吻,将两颗心缠绵至深,在彼此心头氤氲出热络的温情暖意,融化了周围的空气,将他们笼罩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你终于想通了吗?flora,你肯承认你也爱我了?”沈年激动地问。丁骏完全沉迷在他的温柔乡里,不愿放开他,点了点头,“知道吗,我就要自由了。”
   “你说什么?”沈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那件事,是我对媒体放的消息,为了让易初阳找我摊牌,我不得不釜底抽薪。前些天我不见你,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我想处理好自己的事,心无挂碍了再来见你。”丁骏道。
   “真的?你跟他说清楚了?什么时候的事?”巨大的惊喜让沈年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就在前几天,已经谈好了,协议离婚……但是,短期内还不能公布。”丁骏不无遗憾的说。
   “为什么不能公布?”
   “等我慢慢告诉你,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去换掉这身衣服。”
   只要还穿着身上的这件旗袍,丁骏就觉得自己还在扮演一个不真实的自己,因此也不想谈及烦心事,等回去睡上一晚好觉,再来跟他说也不迟。
   “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吗?你别走。”沈年舍不得让她走。这份感情在他心里已经压抑的太久,哪怕是她已经在身边,他仍觉得不真实。
   “明晚吧,明晚告诉你,我要回去收拾一下心情,等我整理好了,再把一切都告诉你。”
   尽管依依不舍,沈年还是把丁骏送下楼,握住她手,诚挚道:“明天一定要到我家来,我等你,永远等。”丁骏嗯了一声。沈年亲了亲她,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丁骏坐上车刚要走,有人敲车窗,她只得摇下车窗看看,见是沈年,奇道:“怎么了?”“我能上车吗?”沈年道。
   “上来吧。”丁骏打开车门,因为是她自己的车,司机也是家里用了十几年的,她也就不避讳什么。
   “我想送送你。”沈年握着丁骏的手不放,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仿佛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消失。
   “你可真黏人,难怪你叫沈年。”丁骏只笑了笑。
   “不放心你回去,你能不回去吗?”沈年一想到丁骏回了家还要面对易初阳,就怎么也放不下心。
   “不回去我穿这一身明天怎么上班呀。”丁骏把另一只手温柔地覆盖着他手背。
   沈年叹息了一声,心里又有着喜悦,不管怎么说,他俩的关系终于在这一晚发生了转变,这个转变足以令他兴奋地一晚上睡不着。
   丁骏低头取下左耳上的翡翠耳环,放到沈年手里,沈年握紧那个耳环,轻捏着小小的椭圆形翠珠,知道这个耳环有特殊的意义。
   记得小时候跟奶奶去唐人街看过中国戏,戏里的古代女子若是遇上心仪的男子必然会赠他一件自己的贴身饰物,不是发钗就是环佩,因此丁骏摘下耳环给他,等于是给他一个定情信物。
   第二天下午,沈年请了半天假,早早就在家里布置,先是彻底打扫了一遍卫生,又去超市买了新鲜的海鲜和鱼,最后还没忘记买上一束铃兰。
   眼看着暮色降临,他的心情越发忐忑,她会来吗?会不会不来了,他想打个电话给她,又怕她会告诉他,她来不了,与其提前受打击,不如在思念中等待,爱情,永远令人饱受煎熬。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飞快流逝,却始终听不到门铃声,沈年坐立不安,隔五分钟就要跑到窗口往楼下看。
   快七点钟的时候,门铃声终于响起,沈年兴奋的跑去开门,看到丁骏站在门口,狂喜地扑上去,把她抱在怀里吻个够。
   她的到来让他的魂魄各自归位,若她再迟来一时三刻,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急到发疯。
   “你再不来,我就要变成索多玛城的盐柱了。”沈年把丁骏抱进客厅,把她安置在沙发上,抬起她一只脚,要替她脱鞋。
   “唉,你干嘛,我自己来。”丁骏惊讶道,她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好意思让他替自己脱鞋呢?沈年却按住她手,替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拿了双拖鞋给她穿上。
   他的手握着她纤秀的足踝,那份旖旎,让彼此都舍不得从对方脸上移开视线。
   才一天不见,怎么好像隔了很久。丁骏感动地看着他,心头胀满酸涩,这一天里,她的心情跟他并无二致,也是在等待和企盼中渡过。
   看到纤尘不染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养在清水中的铃兰,丁骏道:“你还打扫了卫生?”
   她依稀记得,昨天这个茶几上放了不少杂物,单身男人的房间,指望能有多整洁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学医,也不见得能把家收拾的像酒店。
   “嗯,我还买了点海鲜和鱼,做给你吃。”沈年握着丁骏纤细白皙的手,放到唇边细细亲吻。自从那时在泰国相遇,他一直渴望能这样握住她这双玉葱般柔软的小手,让她走进他的生命里。
   丁骏看他这样专注而虔诚,忽然想起她结婚那一日,他也是这般缠绵不舍,眼角不知不觉就润湿了,心怀歉疚,轻轻地吐了口气,跟他耳语,“想不到你还会下厨。”
   沈年抬头笑道:“我什么都会,只不过一个人的时候,没人陪我吃,懒得做罢了。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再去煮个汤。”
   “我没带衣服。”丁骏眼波流转的看着沈年。沈年会意的淡淡一笑:“穿我的,我衣柜里有,你随便拿。”
   趁着他在厨房里忙碌,丁骏到他卧室找了一套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等她洗了澡出来,看到沈年已经摆好了餐桌。
   沈年见她穿着自己宽大的睡衣,不禁有些好笑,“你怎么找了这么一身衣服穿着,那不是有t恤吗?”
   “我随便找的。”丁骏坐在餐桌前。他精心准备的晚餐很丰富,有生蚝、海蟹,有牡蛎和虾,还有蜜汁三文鱼,每一样都让她食欲大增。
   沈年走上前替她擦干头发,轻轻吻她白皙的后颈。丁骏只顾吃东西不说话,他就耐心的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看不够一样,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好吃吗?”沈年替丁骏把生蚝蘸上姜醋,放到她面前。“好吃啊,很新鲜,你怎么不吃?”丁骏见他不动筷子,好奇地问。
   “我喜欢看着你,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丁骏吃得差不多了,才把前一晚在易家发生的事告诉沈年。沈年唏嘘之余惊叹道:“还真是豪门恩怨。”
   丁骏道:“不止易家这样,很多有钱的男人在外面都养外室,外室有了子女的,就算本人没有名分,子女却是家族承认的,只要老人认可,正室妻子想不承认都不行。”
   “所以你在那里待不下去,来我这里寻找安慰。”沈年笑道。
   “你本来就是我的安慰,是给我温暖的小绵羊。”丁骏侧目看他,跟他微笑。
   场面太温馨,沈年心有所动,主动凑过去,以一个呵护的姿势拥住她,在她颈上亲了亲。
   “我每天都在想,怎样才能见到你,可惜的是,纵然我有一万个想见你的理由,却唯独少了一个能见你的身份。”沈年轻抚着丁骏的后背,一下一下,像在抚摸至宝。
36|第36章
  “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脱身。”丁骏知道沈年心中必有疑问,便把她和易初阳达成的协议大致跟他说了一遍。
   “是他出轨在先,你为什么反而受制于他?你主动起诉离婚,法院会判的。”沈年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丁骏分析给他听:“从我跟他结婚那一天,就是入了他步下的局,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个道理。他之所以不自己动手,而要拉我入局,就是为了给自己找退路,指使我发动这场改朝换代的战争,如果赢了,那我可以脱身,他也得到他想要的;万一败下阵来,他也可以把跟自己亲叔叔争权夺利的罪责算到我头上,在他奶奶和叔叔面前说,是我大吹枕边风,让他鬼迷了心窍,我替他背下黑锅之后,他依然是易家长孙,财产仍能分一杯羹,至于易家少奶奶的位子给谁坐,换一个人他也没有损失。”
   丁骏没有告诉沈年的是,易初阳对他的存在也是心知肚明,故意视而不见,就是想等到彼此摊牌的时候多一个牵制她的把柄,她顾及他,必然不敢贸然翻脸。
   只是这番话,她并不想对他明言,免得他产生心理负担。
   沈年倒抽一口冷气,既为易初阳的险恶用心不齿,也为丁骏的思维条理如此清晰惊叹,同时他也担心,“我不放心你再住在他家,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
   “不会的,他对我没什么兴趣。”丁骏笃定的说。“怎么会?”沈年更吃惊了。她是这么美,易初阳竟对她不感兴趣,怎么可能?
   丁骏勉强一笑,不得不把易初阳指责她的话说出来,“他说我是无趣的良家妇女,不会取悦他,不知道怎么当个好妻子。”
   沈年惊讶道:“他竟这么说你,可见他实在也不是有器量的男人,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妻子。”
   想起易初阳的翻脸无情,丁骏叹口气:“他是积怨已久,只不过一直没爆发,我跟你之间的事,他在婚前就知道,但是他手段高明,让我有苦在心,却说不出口。”
   丁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向他诉说了选择跟易初阳结婚的秘密。
   “这么说,他果然是用我涉嫌泄密的事要挟你了?”沈年心中一片黑暗,易初阳是有多阴险,才会用这种手段逼婚。
   丁骏道:“是的,尽管我能猜到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就是他,其后的出面相助不过是惺惺作态,但是我当时打不开那个结,更怕你因此而受连累,毁了前途。”
   “你当初是选择了我?”沈年的心情格外激动,自己并不是她婚姻失败后的选择,而是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他。
   丁骏吻他,“我怎么会不选你呢,我早就选了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竟然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还误会你,以为你选择了利益不要我。”沈年无比惊愕,也无比心痛。
   如果她当时对他多一点信心,相信他一定能洗脱嫌疑从美国回来,那她和易初阳的婚姻就可以避免,可惜造化弄人,她被逼迫得太紧了,而且他也没有设法给她传递消息,阴差阳错,让他俩遗憾至深。
   你是我唯一挚爱,丁骏在心上对他说,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然而她并不把心意用言语表达出来,有些话,说出来就俗了。
   想起一件事,丁骏忽然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先我一步怀疑魏倩云和易初阳的关系?”
   沈年果然狡狯地笑笑,“的确,我姐姐的朋友是高盛集团的精算师,我请对方帮我暗中调查魏倩云,在魏倩云的客户档案里,我看到易初阳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丁骏拍他脑袋,明知道他的动机,是想让她自己发现易初阳的真面目,还是忍不住想听听他真心话。
   “口说无凭……而且,我不愿令你难堪。”沈年道。
   “不仅如此,你还买通了如欢,在我生病去医院挂水的时候,你从天而降。”丁骏想通无数道理。
   “我没有买通她,是她打电话给我,说你病了,她很担心你。不知道是你当局者迷还是如欢比你心更细,她说她一直不喜欢易初阳,但你喜欢,她没办法说服你。”
   丁骏感叹道:“我竟不知,有人在我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原来你也这么坏。我怀疑,就算易初阳没有把柄,你也会给他制造个把柄出来。”
   “我可没那么聪明,食草动物小绵羊的智商哪里比得上食物链顶端的大野狼,我是个最笨的人,只会躲在实验室研究各种病毒。”沈年诡异地笑。
   “好吧,你这只小绵羊最好永远也别变得狰狞。”丁骏依偎在他臂弯里,温柔地把脸枕在他肩上。多么庆幸,他俩还能拥有这样美好的时光。
   美丽的夜晚,月柔风轻,多少相思难解、多少柔肠百结,都在这一刻的平静相对中消弭,曾经困惑他的一切也都迎刃而解,她心里有他,也在爱着他,这个认知让他激动地想抱着她哭。
   看到他如此感性,丁骏反而镇定许多,温柔的贴了贴他脸颊,“能安安心心的睡在一个人身边,不必总是担心失去或是变心,也不会连跟对方说话都要小心翼翼,是我如今唯一的心愿。说实话,这几年是我过得最累的几年,我都怕自己某天醒来会变了一个人。”
   “那在我身边,你安心吗?”沈年轻拥着她。如此纯真美好的感情,他渴望已久,终于能把她搂在怀中据为己有,心满意足。
   “很安心,能睡好久,连我自己都没想到。魏倩云的事让我明白了,不是我怕承担风雨,风雨就不会来找我,该来的总会来,命运在每个转折点都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挡风遮雨。”
   沈年搂住她,“别忘了,还有我,当你无路可退,我是你的退路。”
   “我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困境,为了你也不会,我就算步步为营,也要赢得漂亮。”丁骏把头靠在他怀里,安心的闭上眼睛。
   “天不早了,我们去睡吧。”沈年要把丁骏抱起来。丁骏眼睛眨眨,故意道:“我睡客厅的沙发就行,床给你睡。”
   沈年望着她,在她耳边笑道:“你是在开玩笑吗,羊入虎口还有反悔的机会?”丁骏继续抗议,“恋爱还没谈。”
   “去床上谈也一样的。”沈年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他非常喜欢触摸她的皮肤,和那些美国女孩不一样,她的皮肤不仅白,还很细嫩,一口咬上去像奶油。
   轻怜浅爱、灵欲交融,自他回国,住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气氛从未像这一晚如此温馨,床的每一个角落都满溢着赤诚的爱,那种心魂皆酔的美满,已无需语言去印证。
   早该这般理直气壮、光明磊落,他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偏偏要经历一番风雨的考验,可喜的是,还不算迟,当他们血脉相连,每一个细胞都如释重负般尽情恣意地兴奋至极点。
   拥着暖暖的被子,两人相拥而眠,丁骏趴在沈年怀里,脸贴着他颈窝,沈年搂着她的肩问:“感觉好吗?”
   “好……灭顶之乐,此生只怕再没有比这更好的。”
   “这个词太严重,你快乐就好。”
   “你呢?”
   “三年苦恋,能拥有你即是最大的快乐,我已置身天堂。”
   丁骏唇角含笑,香腮艳如桃李,“我对你也一样。”然而,话音刚落,一阵阴影兜上心头,让她瞬间沉默。
   “怎么了?”沈年问。丁骏把手给他看,“命运会让我如意吗?算命的都说我的命太硬,会克夫。”
   “别信这个。”
   “不敢不信。”
   “那就等以后去美国,我带你见我奶奶,她会化解。”
   “哦?她是神婆?”
   “她洞悉一切。”
   丁骏睡着了,几年来头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第二天一早,丁骏早早醒过来,看到身旁的沈年还在熟睡,忽然起了个坏念头,跑下床去客厅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口红。
   轻手轻脚的爬到床上,丁骏悄悄伏在沈年身边,把口红往他嘴唇上涂,一边涂一边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他睡得也真熟,居然一直没醒。
   大功告成以后,丁骏忍不住用被子捂住脸大笑,隔了一会儿又去看看他,虽然红红的嘴唇让他看起来很滑稽,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前一晚的疾风骤雨,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回忆,既甜蜜又让她心里忐忑,原来她还可以和一个人这般抵死缠绵。
   手指轻轻抚摸他眉眼,丁骏俯下身从他额头吻到鼻梁,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依然帅气不减,均匀的呼吸显示着睡眠的良好。丁骏悄悄地再次下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年自美梦中醒来,下意识的把手臂往边上一搭,却发现身边已经空了,这个发现让他恐慌不已,因为在两年前,她就这样消失过一次。
   胡乱穿上衣服,他跑到客厅里去找,却没看见她,阳台上也没有,着急的又跑去洗手间,结果终于在厨房看见了她。
   她穿着他的睡衣,苗条的身形若隐若现,光着两条细长的腿,正在灶台间忙碌,沈年一看她笨拙的动作也知道她不经常下厨,竟不知道要把火关掉再把锅里的东西盛到盘子里。
   走上前关掉煤气,沈年指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我天,这是什么,别告诉我这玩意是煎蛋。”
   丁骏看到他并没有擦去嘴唇上的口红,看起来像是刚喝了血一般,大笑道:“这就是煎蛋,我生平做的第一个煎蛋,给你当早餐,还有火腿吐司、烤牛肉卷、南瓜泥和水果沙拉,你等等,我给你准备的早餐很丰富。”
   沈年惊讶看着她把杰作一一摆放到他面前,对着一块块黑炭一样的火腿、吐司还有摊成糊状的牛肉卷和南瓜泥,似乎只有水晶碗里的水果沙拉还稍微像点样子。
   “我能只吃那个吗?”沈年指着水果沙拉,像个跟母亲讨价还价的小孩子。
   “不行!因为这是我吃的。”丁骏坐下,把水果沙拉拿到自己面前。
   沈年夸张的把手抱着脑袋,叫道:“我拒绝吃,你不能虐待我,给我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丁骏撒娇道:“我为你准备的爱心早餐你怎么能不吃呢?”这些黑暗料理可是她精心烹制的呢。
   “好吧,我一会再来吃。”沈年不等丁骏说话,跑去了洗手间。
   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血盆大口,沈年吓了一跳,手指一抹,意识到是丁骏做的好事,心生一计,他又跑回厨房,抱住丁骏,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才又跑回洗手间。
   丁骏笑得直不起腰。
   沈年洗漱好回来以后,却见丁骏依然坐在那里等着他,不仅如此,她还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强迫他非吃下那些黑暗料理不可。
   “野蛮人,吃个饭用手抓,你是印度阿三吗?”丁骏见沈年用手捏起火腿往嘴里塞,好笑地问。
   “印度阿三是什么?”沈年好奇道。
   “国内对印度人尊称。”丁骏逗他。
   “我有好几个印度籍同事,等我见了他们,叫他们阿三哥。”
   “哎呦,那可别,他们会打你。”丁骏大笑,骗这个美国男人简直易如反掌,让她很有成就感。因为文化差异,更因为爱,她说什么他都信。
   沈年勉为其难的吃着这些难以下咽的食物,“以后我来做早餐好吗?你的手艺实在是太惊悚,简直就不是……我怕我一整天都吃不下别的了。”
   丁骏故意道:“你以为我会每天来做早餐给你吃吗?我又没搬来和你一起住,晚上我都要回家的。”
   沈年愣了愣,默不作声的低头吃东西。丁骏见状,心有不忍,赶紧哄他:“好嘛,我只是逗逗你,别生气,虽然我暂时不能搬过来,但我一定会经常来陪你的。”
   沈年这才抬头看她,嘴角带着点坏笑。丁骏忽然明白,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她的弱点就是太容易对他心软,所以故意用刚才的表情来吓唬她。
   这个男人,狡猾起来的时候也很孩子气。丁骏看着他笑,手指在他额头轻轻一弹,很乐意跟他玩这样你哄我、我哄你的小把戏。
   “你喜欢我叫你小骏还是flora?”
   “随便。”
   “那我也叫你小骏好吗?”
   “为什么?”
   “我想这么叫。”
   尽管他最早认识的是flora,但后来听她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叫她小骏,他也想过有朝一日也能这么叫她就好了,那不仅是亲昵,也是一种身份的认定,哪怕是入乡随俗,叫她的中文名字也有着不同的意义。
   丁骏看着他,点点头,忽又问他:“你的美国朋友里有律师吗?”“有,我一个表哥就是律师,你想找他帮你起草一份离婚协议?”沈年很聪明的问。
   丁骏道:“这样最好,对方是你信得过的人,请他跟我联系,我要跟他协商一下这件事。”早点把协议签了,以免夜长梦多,丁骏一想到易初阳婚前婚后的变化,就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沈年答应了,“好的,我一会就跟他联系,比起他擅长的那些复杂的经济案,离婚协议对他来说只是区区小事。
37|第37章
  连着一个星期,每天傍晚沈年都会到丁骏公司楼下等她下班,然后两人一起去吃饭,再一起回沈年家,一整晚腻在一起。丁骏除了回自己家拿过一次衣服,就再也没回那里。
   这天傍晚,窗外早已是万家灯火的时间,丁骏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工作。
   沈年站在楼下,看着楼里灯火通明,打电话给丁骏,“下来,我来了。”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还得有一阵,你要么上来,要么先找个地方坐坐,等我一会儿。”丁骏正在看一组报告,不想被任何人打断思路。
   “给你十分钟时间,你不下来我就去拉电闸。”沈年走进大厦按下电梯按钮,开玩笑地命令她,他可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什么事能让她忙得比见他更重要。
   丁骏对他的命令语气既好气又好笑,调侃道:“那你来啊,站到窗户下面,我丢个花盆下去,你别躲啊。”
   “你还有八分钟。”沈年一阵轻笑,从电梯里出来,向着丁骏办公室方向走。
   等他走进了丁骏办公室,才发现丁骏站在小小的木梯上,手里正捧着从书架上拿下来的某本书,看到他,她的表情惊愕中带着欢喜。
   沈年收起手机,微笑着走近丁骏,见她向自己张开手臂,似乎在期待自己抱她下来,趁她不备,忽然踢了梯子一脚,那木梯顿时倾斜,丁骏惊叫一声,自梯子上落下。
   好在沈年身手敏捷,不疾不徐往前一步,就将丁骏稳稳抱住,丁骏惊魂甫定,搂着他脖子咯咯娇笑,沈年把脸埋进她颈窝,亲昵温存。
   “你吓我一跳!”丁骏轻轻地捶他肩膀。沈年亲了亲她脸颊,“你敢丢花盆下来砸我,砸成脑震荡你负责?”
   “砸成脑震荡我跟你结婚,每天喂你吃药,让你永远醒不过来。”丁骏故意拧他鼻子。“你真是坏透了。”沈年笑道。
   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起从大厦出来,上了丁骏的汽车,丁骏幸福地闻着沈年身上好闻的味道,没有烟味没有酒味,他的味道干净清爽,还有着男性的温热气息。
   “今天工作忙不忙?累不累?”沈年体贴地问。
   丁骏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很忙,但不觉得累,只要一看到你,我的精神就恢复了,神经也放松。”
   沈年轻抚她头发,默默欣赏她纤长的睫毛,“要是累了,我们吃完饭就不去看电影了,回家我们一起泡个澡。”
   “好乖。”丁骏给他一个甜甜的吻。
   短短的几天相处,她已经离不开他,一看到他,就想依偎在他怀里,任时光静静地渡过,爱情已经重回到她心里,让她久旱的心灵仿佛被细雨霖润,快乐宛如初恋的少女。
   而沈年也很享受她对自己的这份依赖,低头看着怀中她疲倦却又柔美的睡颜,心中总是溢满了男性的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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