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没有陪她，有点闹脾气了。”钱星抓了下头倒也直率。
“成。”凌清挥手，“那我先去了。”
复习课上起来还是挺轻松的，班上的女生都很会旁敲侧击又都挺大方，得到什麽考题信息就跟男生一起资源共享。
凌清问班长要资料划了很多重点，下课之後本来想先回趟寝室再去蒋皓那里，後来一想到魏阳可能会在，而且钱星要他买发夹，干脆把书给钱星让他帮忙带回寝室，出了教室就直接去车站。
到了蒋皓那里的时候时间还早，他跟蒋皓说要去买发夹，蒋皓笑了笑说跟他一起去。
凌清还从来没买过这种东西，有个人陪著倒也不错。
两个男人跑进饰品店里挑了一会儿，惹来不少女孩子的目光，让凌清有点微微的不自在。
结账的时候凌清突然有一种“其实钱星是自己拉不下脸来买找他当冤大头”的想法。
傍晚的时候凌清开始打扫场地，准备晚上要用的酒水。
还没到七点就有人进来，凌清从吧台里面抬起头一看，是魏阳。
蒋皓从里面端著一碗面朝凌清走过来，“来吃面。”
头一侧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魏阳。
“凌清……”
魏阳才走近一步，蒋皓就挡在他面前，伸手揪他领子，“你还敢来！”
魏阳本来就心情烦躁，蒋皓那样子他早看不顺眼，双手一挥，推开他的手。
蒋皓脾气也大，见他稍有动作伸手就要揍人，凌清赶忙从吧台里出来挤进两人中间，挡住蒋皓的手臂，推开魏阳，“蒋皓，别动手。”
“听见没有。”魏阳瞪著蒋皓，“叫你别动手。”
“你他妈……”蒋皓又要冲过去，凌清挡了一下，把他往後拖了拖。
“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凌清转身一边跟魏阳说，一边用手挡著蒋皓。
蒋皓笑了笑，“听见没有，叫你滚出去。”
“凌清……”魏阳垂著手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
“我在上班，希望你不要打扰我工作。”凌清说著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好，”魏阳转身走到门外，转头看著站在门口的凌清，“我等你下……”
凌清没等他说完就一挥手关上了门，抬头看了看蒋皓，“别管他，吃饭。”
那些日子 33
33.
“……”蒋皓看著凌清走到吧台，分开一次性筷子吃起面条。
“挺好吃的嘛。”凌清抬起头夸奖道，夹起一块番茄送到嘴里。
“在那边天天自己做饭，怎麽也该练出一点水平了。”
蒋皓端起自己那碗面条坐到吧台上跟凌清一起吃。
直到吃得见底，蒋皓放下筷子，“不管他吗。”
凌清擦了擦嘴，把两只碗叠起来端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工作服。
蒋皓看他把刚才吃面的地方擦了擦，然後开始摆弄那些瓶子和杯子。
就在他以为凌清不会回答转身去放椅子的时候，凌清突然说，“放心吧，他不会一直等的。”
蒋皓转过头，看见凌清朝他笑了笑，他想说什麽，可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凌清跟穿好制服的调酒师打了个招呼，走到吧台外面准备营业。
他觉得他能够理解魏阳为什麽会一直来找他。
本来很好控制的一个人，现在突然脱离了掌控，出於一种尊严或者说是自私的心态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再把那个人弄回来。
而这样弄回来之後又能有多少珍惜的情绪溶在今後的时间里。
要不了多久，腻了，还是会分开的。
何况他不觉得魏阳会一直等在外面。
魏阳会这麽说只是看准了他一定会叫他进来罢了。
凌清脸上微微透出些疲倦，趁著还没什麽人先点了一支烟抽上。
蒋皓就站在吧台里看著凌清，直到有客人进来，才慢慢忙碌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凌清从来没觉得时间会走得那麽慢。
蒋皓丢了垃圾关门进来，拍了拍凌清的肩膀，“他还在外面。”
“是麽。”凌清随口应了句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了。
“你想怎麽办？”蒋皓问。
“再说吧。”凌清微皱著眉又拍出一支烟来抽。
又过了一小时，客人都走光了，他们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凌清把包理了理，走到吧台跟蒋皓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
蒋皓从吧台里走出来，替凌清打开门。
凌清不明所以的看了蒋皓一眼，眼角已经瞄到站在离门不远的魏阳。
深吸一口气刚要迈出去，蒋皓却突然上前拥住他，捏起他下巴就吻下来。
凌清被突如其来的一吻给弄闷了，只瞪大眼睛看著蒋皓。
诧异中，蒋皓一伸手关门落锁，然後松开凌清。
仅仅是几秒锺的时间。
“这样他就会死心了。”蒋皓摸了摸凌清的嘴角，看他还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微微笑了，“怎麽了？生气？”
凌清才要说话就听见拍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响。
“今天就住这里吧。”蒋皓看了看门，走到窗口把帘子一拉，拉著凌清往里面走，“让他去，敲一会儿就太平了。”
凌清转头看了看，“也好。”
等凌清洗了澡之後出来发现那门还在响，敲得不急，但是一直没有停。
蒋皓坐在小沙发上抽烟，看见凌清就指了指头顶上那盏灯。
凌清很快就明白了，伸手关了灯。
敲门声又持续了一会儿，然後就没再敲了。
凌清摸著黑爬到床上，“我先睡了。”
蒋皓“嗯”了声，拧灭了烟，“我今天回隔壁睡。”
“嗯，晚安。”凌清拉上被子背转身。
蒋皓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身关上门。
六平米的小房间立刻安静下来，凌清闭著眼睛努力将呼吸放轻。
……
换上衣服裤子，穿好鞋子。
打开门，凌清边唾弃自己边朝外面看了看，魏阳果然不在了。
微微吐出一口气，这样就可以安心睡了。
外面的热空气让他有点呼吸不畅，他皱了皱眉关门，突然手臂上一热。
凌清吓了跳，低头看见魏阳坐在地上仰著头看他。
把魏阳的手拨开，凌清跨出一步反手轻轻关上酒吧的门，转身看著从地上爬起来的魏阳。
“别跟蒋皓在一起。”魏阳走近一步说。
凌清看著他没有出声。
“别跟别人在一起。”魏阳又说。
凌清笑了笑，“为什麽。”
魏阳皱著眉想了又想，“因为我不想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
“哈？”凌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著魏阳一脸茫然的样子反问，“你说什麽，再说一遍。”
“我说……”魏阳顿了顿，带点迟疑却又十分肯定地，“我不想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
“不想看就别看啊。”
凌清的嘴角带著一丝讽刺的弧度，魏阳看著凌清的眼睛像在喃喃自语一般。
“是啊，我为什麽要看。”
那些日子 34
34．
“这个问题不是该问你自己麽。”
凌清转身要走，魏阳挡在门前，“陪我抽支烟再走。”
魏阳拿出烟递到凌清面前，凌清看了看，“不想抽。”
“就一支。”魏阳有些急切的说著，手又往前伸了伸。
凌清手一挥拍开伸在面前的手，那手里的烟滚落到地上，一圈两圈三圈……然後停下来。
魏阳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那支烟上，直到凌清关门落锁他才茫然的回过头。
怔怔看著那扇雕著花老木门的缝隙，魏阳突然想到他认识凌清的那天。
也是深夜，他问他借了只打火机。
当时他跟朋友一起出来买宵夜看见凌清的侧脸，在月光的勾勒下线条很硬朗很漂亮，漫不经心抽著烟的样子……虽然微皱著眉，却隐隐带了点俏皮，那支烟在他手里看起来就像玩具。
於是他了走过去，他跟他打了个招呼。
为了找一个借口，他扔掉了自己的打火机。
“然後我发现我越来越想跟著你。”
魏阳吸了口烟，坐在地上淡淡的说著，“我想把你揉碎，揉进自己身体里，那种感觉很疯狂，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本来的目的。”
“我偷看了你电脑里的照片，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他是谁，可是我又对自己说千万别在意，这没什麽好在意。”
弹了弹烟灰，把烟送进嘴里猛吸一口，“你总是很迁就我，而我越来越肆无忌惮，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麽，想得到什麽，然後我把你弄伤了。”
“看见你流血，我当时很慌张，很後悔……”魏阳抬头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可你那时还是迁就我，让我连道歉的话都忘记说出口。”
“然後我遇到了陈琪……”魏阳说得很轻很慢，好像呓语一般，“他的倔强很吸引我，他跟你不同，可是又有很相像的地方……我觉得我应该是很喜欢他，但其实我并没有很多想要拥抱他的念头，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後来他跟我说他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麽想的，想将你和他隔开，又拼命的想把你留在身边，对你的态度越来越刻薄，但很多话我常常说了就後悔。”
烟烫到了手指，魏阳拧灭了烟，把烫伤的手指搁在曲起的膝盖上，头埋进手臂里。
凌清，我现在说喜欢你，会不会太晚。
宁静的夏天，不知名的小虫子偶尔叫上几声。
魏阳坐在小酒吧外面抽著烟。
然後，天就这麽亮了。
蒋皓洗漱完去隔壁敲了敲凌清的门，凌清很快就开了门。
“今天醒得很早嘛。”蒋皓微微笑著，看著凌清有点发青的鼻梁。
“嗯。”凌清皱著眉头笑，“昨天夜里好像有蚊子，没能好好睡。”
“是吗？那一会儿我喷点药水。”蒋皓笑了笑又沈默。
凌清也跟著笑，跟著沈默。
“……他还在外面。”沈默中，还是蒋皓先开了口。
“让他去。”凌清转身铺床，身体从後面被抱住。
“你会原谅他吗？”蒋皓问。
凌清轻轻挣开身後的温度，眼神停留在窗外低头啄食的麻雀上，“至少现在不可能。”
魏阳这个人本来就没心没肺，即便是原谅，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四个字而已，苍白无力。
那麽，又何必去原谅，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觉得不值得，离开也不过是一下子的事情。
“吃早饭吧。”蒋皓微微跨下肩膀，忽而又笑了，“吃了饭早点回学校，快考试了，别迟到。”
“嗯。”凌清转过身冲著蒋皓笑了笑。
吃了早饭以後，蒋皓说要陪凌清去车站。
凌清也没拒绝，门一打开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魏阳，还有一地烟头。
“凌清……”魏阳喊了声，声音有点难听，於是他用力咳了咳，走近两步，“要回学校了吗？”
“管你什麽事啊。”蒋皓插在凌清前面微微挑眉。
魏阳看了看蒋皓，眼神又回到凌清身上，“我跟你一起回去。”
“谁说要回学校了，他是要跟我去大卖场买原材料。”
蒋皓手一伸勾住凌清的肩膀，魏阳的视线就随著蒋皓的动作牢牢黏在那只手上。
“走吧。”凌清说。
“等等！”眼看两人转身离开，魏阳急忙喊，“凌清，我喜欢你。”
“是麽。”凌清转过身，朝魏阳笑了笑，一字一顿道，“可我不喜欢你。”
魏阳愣在那里，就这麽看著凌清跟蒋皓说话，然後就没再回头。
凌清说的是，“走吧，别管他。”
“凌清！”
魏阳大喊一声，身体却再没有追上去的力量，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动弹不得。
“凌清……”
魏阳又喊了一声，看著越来越远的背影，轻声说，“别走。”
那些日子 35
35.
蒋皓一路把凌清送到车站，站定之後回头看了看，确定魏阳没跟上来才松开了手。
“谢了。”凌清侧身对著蒋皓，眼神却落在公交车开来的方向。
“路上小心，有问题的话随时给我电话。”蒋皓看到车已经过了红绿灯，做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边比了比。
“好。”凌清笑著点头。
车停下，门打开，凌清上去之後突然听见有人拍打刚合上的车门。
“你怎麽也上来了？”凌清看著正在跟司机打招呼的蒋皓，“店怎麽办。”
“店门已经锁了，”蒋皓跟著凌清往里挤了挤，“我是怕现在回去他还蹲在那里，刚才说是去买原材料，这麽快回去而且还是一个人未免也太假了。”
“那你一会儿还要乘回去，也太麻烦了。”凌清说。
“没什麽麻烦不麻烦的。”蒋皓笑了笑，往凌清那边贴了贴，手臂贴著手臂。
车子开得挺快的，十五分锺不到些就到了学校门口。
“下个星期就是我们考试周了。”凌清带著蒋皓在学校里走，“这个周末之後的几天还有下个星期，我请个假。”
“没问题。”蒋皓笑眯眯的看著凌清的侧脸，“不要这麽严肃嘛，还是你边说话边想心事啊。”
“呵呵。”凌清也回过神，拨了拨头发做掩饰。
蒋皓转过头眯著眼睛看太阳，又亮又热。
跟著凌清在学校里晃了一圈，凌清去教室上课，蒋皓本来想去蹭课，後来想想还是算了，於是一个人慢慢往大门口走，看见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莫名生出点感慨，一时间竟也没看到正从校门口走进来的魏阳，等他看见的时候魏阳已经走得他很近了。
蒋皓瞅了他一眼，也没打算跟他罗嗦，照样慢吞吞的往前面走。
“你是他以前那个吧。”魏阳站在蒋皓面前，略歪著头看他。
蒋皓朝他翻了个白眼，错开一步继续往前走。
“他不会跟你在一起。”魏阳转身看著蒋皓的背影说道。
蒋皓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一顿，“至少凌清喜欢过我，他曾经真心跟我在一起过。”
转过身，蒋皓笑得很挑衅，“你呢？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凌清有说过喜欢你吗？没有吧。”
看著魏阳越来越僵硬的脸，蒋皓哼笑一声，“你也不看看你的脸，颓得要死。”
说完转身就走了，丢下魏阳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
没办法反驳。
所以魏阳只能看著蒋皓走出校门。
他和凌清在一起的时候，凌清的确没有对他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魏阳心里很烦躁，手摸到口袋发现烟已经抽完了，於是用力抓著自己的头发。
可是以凌清对他的迁就程度，如果不是喜欢又是什麽理由促使他这样做。
魏阳想著想著眼睛突然就亮了。
至少凌清以前一定是喜欢他的，不然就没有理由来迁就他。
那麽只要他不放弃，再重新喜欢一次，应该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接下来的考试周时间异常紧张，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没有通过考试来得更重要一点。
魏阳知道凌清不喜欢在他复习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在那天过去之後也没再去他们寝室找他，只是在上下课或者吃饭的时候远远看上几眼。
好不容易熬到考试全部结束已经是将近两个星期之後的事了。
凌清暑假没打算回家，想留在这里打工赚点钱。
魏阳在这期间去过一次凌清的寝室，从钱星口中知道凌清会留著这边打工，於是一天总要在凌清的宿舍楼附近晃个几圈，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
那天也算是他运气好，下楼买饮料的时候正好看见凌清背著背包，手里还提了只袋子往外面走。
魏阳立刻走过去，“你要出去啊。”
凌清点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我帮你拿吧。”魏阳拿著饮料跟在凌清边上。
“不用。”凌清把袋子换到另一只手里脚下没停。
“去哪里啊。”魏阳问。
“我去蒋皓那里。”凌清放慢脚步侧头看著魏阳，“跟他一起住。”
“不行！”魏阳几乎是本能的喊出了声，看见凌清眼里的不屑立刻放软了口气，“我是说，你住在他那里不方便。”
“跟你没关系。”凌清皱著眉头伸手推了推魏阳，“不要再跟著我，让开点。”
“别去。”魏阳抓著凌清的手腕往後拉。
“魏阳！”凌清粗暴地甩开他的手，忽略残留在手腕上的温度，“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麽的，非要死皮赖脸的干嘛，你犯贱啊！”
魏阳的脸色有点难看，嘴唇动了动，“凌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当初说了好聚好散的，你现在这样不觉得很难看吗。”
凌清努力调整了一下过於激动情绪，说完之後疾步走开。
魏阳没想到当初这句便利的话会在今天成为一个阻碍，顿时心口发闷。
手里本来很冰的饮料外壳受热开始滴水。
魏阳觉得他整个人好像被轻易的剖成了两半慢慢煎熬著。
就像他的左手和右手。
一只热，一只冰，怎麽搓都搓不到一起。
那些日子 36
36．
凌清本以为魏阳不会再来纠缠，结果晚上就看见魏阳在酒吧营业的时间里出现。
蒋皓上前想要把他轰出去，凌清半路走出来阻止了蒋皓。
魏阳的嘴角微微往上牵，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听见凌清说，“有人给你送钱还不好，随便他去吧。”
凌清说完之後低头瞥了眼魏阳，“我们这里的最低消费是一百五，如果超过了最低消费还需另外付钱，请你走之前付账。”
说完之後就拉著蒋皓走了。
蒋皓自然知道凌清是瞎说的，魏阳却信以为真，在那里呆呆地坐了几个小时，直到蒋皓过来说要关门了才拿出一百五付账。
魏阳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找凌清，可是灯光太暗看不太清。
而事实上凌清在他结账前就已经走近了里面的房间，所以不论魏阳怎麽找都不可能找到的。
站在酒吧门口看了一会儿，蒋皓白了他一眼，“！”的一声重重摔上门。
“他走了？”凌清从里面出来，手里拿著两杯水，一杯递给蒋皓。
“应该走了。”蒋皓拿过水喝了几口，靠著吧台坐下来，“你怎麽打算？”
凌清背靠在吧台上，拿出烟盒拍出一根放到蒋皓面前，又拍出一根自己点上。
烟抽了半根，始终皱著眉不言不语。
蒋皓似乎很有耐心，坐在一边也不催促。
“今天早上我骂他犯贱，”凌清笑了笑，“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我觉得这不一样。”蒋皓微微点了下头，抽著烟换了换坐姿，“要说‘犯贱’，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件‘犯贱’的事，如果是真心倒也……可他纯粹是死皮赖脸，几乎没干过一件能让别人看出‘他喜欢你’的事，好吧，反正我是没看见。”
凌清抽著剩下的半支烟，觉得有点烦闷，低头解开衬衫扣子让自己呼吸更顺一些。
一支烟抽完，凌清又喝了口水，“早点睡吧。”
蒋皓笑著摆摆手，“你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
凌清也没坚持，点了下头就先回了里面的小房间。
到了房间之後他也没能把刚才那点烦躁甩在外面，脱了衣服裤子洗澡洗到一半一些念头不知怎麽就跑了出来。
凌清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太久没弄了，所以身体有些躁动，等快把澡冲完了那股念头还是没灭，想了想，还是动手套弄了起来。
脑中闪现出很多情景，雪花片一样飞来飞去。
但是要认真想一想又变得很空白。
“凌清，杀虫剂放在这里了。”
蒋皓的声音把凌清吓了跳，呼吸一窒，手也跟著停了下来。
蒋皓朝玻璃门看了一眼，走两步拉开门，“凌清？”
他本意是担心凌清会不会有事，却见凌清快速背过身。
只一眼，他还是看见了，一时间也有点尴尬。
“我先出去……”
话出口蒋皓才发现自己喉咙发干，这让他又窘迫了一点。
从头到尾凌清一个字都没说，等浴室门关上好一会儿他才放松了下来。
被这样一搅，欲望倒是下去了，凌清快速把自己擦干，穿上睡裤就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对上坐在小沙发上抽烟的蒋皓，凌清没想到蒋皓还没有走，摸了摸鼻子一步步走到床边拿起睡衣穿好。
黑夜常常会迷惑人的理智，似乎有种淡淡的尴尬的暧昧在流转。
“我去睡了。”沈默的气氛中，蒋皓皱著眉拧灭了烟走了出去，“晚安。”
“晚安。”凌清应道。
等蒋皓出去凌清呆坐了一会儿才翻身躺上床，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魏阳今天呆坐在酒吧里的样子，他又立刻睁开眼睛，续儿又闭上。
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魏阳的种种不断的冒出来又退下去。
凌清硬是躺了几个锺头，终於强迫自己在晨光下睡著。
魏阳一直看到里面的灯暗下来才慢慢往回走，这个时间回学校已经太晚了，他在附近找了个网吧呆了一天，累了就睡一会儿，睡好了继续打游戏，中午吃了个泡面，到了夜里又去了蒋皓的酒吧。
凌清听见推门声回头，看见魏阳正往昨天的位置走，略一皱眉，“还没有开始营业，麻烦你外面等一会儿。”
魏阳脚下顿了顿，凌清说完又转过头去摆瓶子，看都没看他。
门打开又关上，魏阳站在门外。
天有点热，他有点头晕而且不停在流汗。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进去他才跟著一起往里走，然後在昨天的位置坐下来。
“一杯水，谢谢。”他什麽都不想吃，也不想喝酒，胃里有点难受，他怕喝了会吐。
凌清看了看他，他朝凌清笑了笑，刚想说些什麽就听见凌清说，“你还没付钱。”
笑容僵在嘴边，魏阳感觉像是有人用力拧了一下他的心脏。
他低著头“哦”了一声就去摸裤子口袋，凌清也没阻止，从他手里接过钱，说了句“谢谢惠顾”就走了，过一会儿让另一个服务生给他送了杯水。
蒋皓朝魏阳看了看，“怎麽又来了，一百五十块买杯白开水，他不是脑子坏了吧。”
凌清没有吱声，挨个擦著小酒杯。
两道目光始终牢牢黏在他身上，让他感到些许的不自在，他刚想跟蒋皓说进去休息一下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一群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走进来，明显是刚从饭桌上下来继续第二摊的情况。
凌清看了看，放下酒杯迎上去带座。
那些日子 37
37.
魏阳的视线一直牢牢跟著凌清，偶尔抿一口水。
那边吵吵囔囔的声音不断传过来，一个男的似乎喝醉了，说话很大声。
凌清蹲在那里帮他们点单，那个男的突然就凑了过去，盯著凌清仔细看了看又退开，“怎麽又是男的啊，这里连个小姐都没有啊！他妈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都流行男公关。”另一个男人手一指，几乎戳在凌清鼻子上，“就像这样的，呵呵……”
被他这麽一说，那个男人又凑了过来。
凌清抬起眼睛看了看凑过来的男人，想到这里的蒋皓的场子，闹难看了不好，站起来想走。
结果那个男人不识相，竟然伸手过来拉他。
凌清一愣，手刚要挣魏阳突然就扑上来了。
“放开！”魏阳把凌清往後扯到自己身後，那两个喝多的男人“谑”地一下站起来。
“你他妈什麽东西啊！”男人挥了挥手臂露出上面大片大片的刺青，“有种按规矩比一比啊。”
“比就比啊。”魏阳抬了抬下巴。
边上的人听见立刻开始起哄，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挪开。
凌清沈声站在边上，看著魏阳的後脑勺和微微拱起的背。
“等一下。”双方坐定，手相互握住，那个男人突然开了口，“不能白比。”
魏阳看著他，“你想怎麽比。”
“小子，”男人嘿嘿笑，“我也不是真的不懂，那种柔柔弱弱搞起来不爽，你赢了我不再纠缠那边那个，你要输了嘛，脱了让我搞那也算回事。”
魏阳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很多种想法一起涌上来又退下去。
在一片起哄声中，他说了声“好。”
他知道凌清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也知道这样的赌注并不公平，但是可能他内心还是有一点期待凌清会来阻止吧。
凌清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几乎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蒋皓站在他边上，看著被不断起哄的魏阳，“不管？”
凌清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嘴唇抿得很紧。
蒋皓见凌清不回答，深吸一口气看著中间那人握著他们的手喊，“预备……开始！”
凌清的视线集中在两只交握的手上，周围的气氛不知是怎麽一下变得很HIGH。
掰手腕要的不仅是力量还有技巧，魏阳夺得先机，一开始势头很强，咬牙使出狠劲，对方的手被他一点点往下压。
可对方也不是什麽好缠的角色，大喝一声再次发力，两只手又慢慢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看得出魏阳有点力不从心，手里一点点松了下来。
魏阳也想使劲的，可是昨晚一夜没休息好，今天白天又没怎麽休息，身体太疲乏了。
“！当”一声响，魏阳的手被重重压在桌上。
手臂一下被扭伤，魏阳皱著眉头下意识的伸手捏著自己的手臂，一时间几乎听不见周围人不断起哄的声音。
身上突然一重，刚才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突然就压在了他身上，把他牢牢按在沙发里。
手脚刚要动就被另外的人拉开按住，魏阳还没能有反应，那个男人捏著他下巴抬高吻了下去，另一只手含有侮辱意味的揉捏著他的下面，动作十分粗鲁。
周围立刻有口哨声吹了起来，一些客人看看情况不对都结了帐走人。
魏阳挣了两下都没能挣开，男人卡在他喉咙的手像钳子一样。
喉部很干涩，他咳嗽两声睁开眼睛，眼角瞥到一只手和工作服的一角。
是凌清，站著不动的凌清。
魏阳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没过一会儿，他又笑了。
裤子拉链被拉下，周围充斥著嘲笑声，还有人夸赞他身上的男人技术好，吻了两下就把人摆平了。
魏阳听见却又好像没听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片衣角上，而那片衣角一直不动。
男人的手开始到处乱摸，摸到敏感的地方，魏阳忍不住开始反抗。
“等一下！”蒋皓突然出声打断，“你们这样乱来会坏了我店里的生意。”
“你又是谁啊。”边上的人撇撇嘴。
“这里的老板。”蒋皓笑著推开眼前的人，“你们在这里做这些不合适，如果执意要继续我会报警。”
“你最好搞清楚，”男人瞪著眼睛看著蒋皓，手指著地板，“你的店是要一直开在这里的，而我们可以天天来喝酒，警察管不著。”
一时间，气氛僵持不下。
“怎麽样才能放过他。”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移到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的服务生身上。
“这赌注就是赌注，随便赖怎麽出来混。”男人哼笑著，有恃无恐的样子。
“除了这个，还有什麽选择。”凌清问。
男人点点头，得意劲儿上来了，“他小子敢上来跟我叫板，想当英雄嘛，我就要他当回孙子，孙子得从爷爷胯下过，喊声‘爷爷我错了’，爷爷我就原谅他。”
那些日子 38
38．
蒋皓挑了挑眉毛，他一开始没插手很大原因是想帮凌清出口气。
而刚才他也不过是象征性的说说场面话，毕竟他是老板，如果只站在边上看也不太妥当，必要的时候他自然是向所谓的恶势力“低头”。
既然凌清都没有阻止他自然更不会硬去阻止了。
在他看来，魏阳本来就活该。
凌清站在一边没有出声，魏阳只觉得眼前发花，本能的去拉被扯开的裤子，身体还没完全坐起来就已经吐了，吐出来的都是泡面还有胃液。
凌清皱了皱眉，看他直起身体抽了两张纸巾，才擦了两下嘴边上的男人就在喊，“他嫌你恶心诶！吐成这样……”
魏阳眯著眼睛去看凌清，凌清却没有看他。
身体被人一推一拉，脚踩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面打了滑跌在地上。
边上的人立刻哄笑，“很自觉嘛，那就爬吧，从胯下爬过去。”
魏阳摸了摸自己的胃，然後又慢慢摸到心口。
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在难受。
“搞什麽啊。”站在魏阳身後的人低骂了一声，抬起脚踹在魏阳的背上。
魏阳身体被踹得往前冲了冲，单手撑在地上。
他突然想到那天他喝醉了把凌清按在厕所的地板上。
那天，凌清是不是跟他现在一样的感觉？
尊严被硬生生剥离，痛得撕心裂肺。
被和他不相干的人侮辱已经让他疼痛如此，那麽如果是被曾经在一起的人侮辱呢。
魏阳突然浑身发冷，不敢想下去了。
仅仅是一句对不起或者喜欢，太苍白了。
膝盖动了动，魏阳将另一只手也撑到地上，手指紧紧曲起，骨头突出。
周围的人立刻开始起哄叫好。
他好像什麽也听不见，低垂著头也没有再看凌清。
手掌往前挪了挪，身体跟著往前动了动。
或许他一直想得太简单，凌清可能不会原谅他了。
魏阳深吸一口气。
如果他不这麽做，凌清应该会不高兴吧，毕竟这是蒋皓的酒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动作也慢慢连贯起来。
他之前怎麽会觉得凌清会来阻止。
在这里，他不受任何人欢迎。
在凌清眼中，他的价值大概就是一百五十块人民币而已。
那麽现在，他用这种方式来偿还那天凌清受过的侮辱，凌清有没有可能原谅他？
蒋皓一直看著凌清，而凌清的视线始终集中在魏阳的背脊上。
所有人都在起哄，凌清垂著的手握成拳，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好像绷紧了。
蒋皓微微吐出一口气。
“等一下！”凌清喊。
蒋皓勾了勾嘴角。
要是凌清不阻止，他就不是凌清了。
嘴硬心软。
“你想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爷爷我已经让了一步了！”男人的脚踩在茶几上冲凌清吼道。
魏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凌清会阻止，竟然有点欣喜。
“我没想干嘛，只是觉得这样妨碍了我们做生意。”凌清看了看外面，又朝那个男人笑了笑，“去外面搞吧，下次来给你们打折。”
“你小子够狠的啊。”男人哼笑一声去扯魏阳的头发，“喂，你听见没啊，人家不领你情啊，让我们去外面。”
哄闹声中，魏阳沈默很久，“嗯。”
只是太小声，没有人听见。
蒋皓张了张嘴，皱著眉喊了声“凌清”。
凌清没有回答，他看著魏阳从地上爬起来，连手都没擦一下就被人推搡著往外面走。
他走得很快，眼睛始终看著地板，头都没回一下。
蒋皓看著人陆陆续续的都走到了外面，哄闹声此起彼伏，“爬！爬！爬！”
“你不管我也没话说，本来他也是活该。”蒋皓看著凌清沈下来的脸色，半叹息著说，“我只是担心你会後悔。”
凌清的视线一直落在酒吧的门上，他很快松开领带，脱掉制服马甲，解开袖口和衣领上面的扣子。
“我只是不想在你店里动手。”
最後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口。
蒋皓摇了摇头，立刻转身吩咐店里其他的店员把店里打扫干净，关上门报警，等外面太平了再出来。
说完也跟著凌清冲了出去。
那些日子 39
39．
一出门凌清就看见了站在人中间发呆的魏阳，一个人正从後面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往下压。
凌清快步走过去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酒喝多了，回过头来时的眼神有点茫然和不耐烦，还没弄清楚怎麽回事，脸就被打得偏向一边。
其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弄闷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已经挨了凌清一拳一脚，抱著肚子蹲在地上。
魏阳抬起头，看著离他不远的凌清。
他清晰的看到凌清眼里一闪而过的凌厉，尽管天黑，他还是看得很清楚。
他想到那天他在学校里挨了凌清两拳，当时的凌清似乎也是这样的眼神。
蒋皓看凌清动手爽快，他也跟著爽快起来。
等他们揍倒了三个魏阳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刚才那个男人冲上去就朝著面门一拳。
“叫我爬！你有什麽资格叫我爬！”魏阳一脚脚往那个人身上踹，起初还挨了那个人两下，後来对方几乎是动不了手了，被魏阳踹翻在地。
凌清转头看到魏阳几乎疯狂的抬脚不停往那个人肚子踹，冲过去从後面架住他。
“别打了！”凌清吼了三声魏阳才喘著气停下了动作。
蒋皓看了看凌清那边，又看看四下被踹得七倒八歪的人，阴阴一笑，“下次再来我给你们‘打折’啊。”
话音刚落下不久就听见了警车声，蒋皓拉著一名下车的警察有说有笑的抽著烟，似乎是认识的人。
凌清见状松开紧架著魏阳的手，魏阳却突然反身去抱凌清。
手指还没碰到凌清的身体就挨了凌清一拳。
站在不远处的蒋皓见状挑了挑眉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