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锺後，那些倒霉的家夥被带上了警车。
等警察把那些人带走之後，蒋皓慢慢走到凌清边上，看著擦著嘴角的魏阳。
“你看到他刚才那样打人还敢凑过去，我该说你笨还是怎麽的……”蒋皓笑了笑，“凌清练过跆拳道啊，他要真想打，那些人三两下就可以死了。”
魏阳皱了皱眉头。
“魏阳啊，那你可要悠著点，凌清可狠著，你要把他踢下去了，等他好了你就完蛋。”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在凌清寝室留宿时钱星的一句玩笑话。
实际上这不是玩笑吧。
只是没人告诉他，而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怎麽把凌清带上床，也没有追问。
“走吧。”
凌清跟蒋皓说著先一步往酒吧里走。
魏阳一看，立刻跟著凌清往里走，硬是在门关上前挤了进去，然後在他刚才坐的位置坐下。
面前仍旧是刚才那杯喝了一半的水。
魏阳盯著那杯水看了半天，想伸手抓起来，结果抓了个空，指尖带到杯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似乎没明白是怎麽回事，魏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後抬头去找凌清。
凌清果然站在不远的地方看著他，而且正向他一步步走过来。
“对不起。”魏阳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屑，又抬起头看了看凌清，立刻弯腰去捡，“刚才不知怎麽……”
“今天我们的营业时间到了，”凌清边说边用扫帚去扫地上的碎屑，无可避免的碰到了魏阳的手，“这些你放著就好。”
魏阳缩了缩手，抬起头看著凌清，“我能不能不走，你肯出手帮我，是不是……”
是不是表示你已经原谅我了？
凌清没答话，依旧扫著地上的碎屑，把地上的碎屑都扫得很干净。
魏阳只觉得自己脖子都硬了，却仍旧执拗的抬头看著凌清。
放下扫把，凌清抽了两张纸巾递给魏阳，“别纠缠了，擦一擦早点回去。”
魏阳刚想去接，听见凌清的话硬是把手缩了回来，“我就留在这里也不行吗？”
凌清沈默，连站姿都没有换，在魏阳看起来冷冰冰的。
“现在太晚了回去没有车。”
魏阳说完看见凌清还是不为所动，顿了顿，突然伸手去摸裤子口袋，“那我付钱可以吗。”
凌清看著他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似乎是觉得不够，又伸到口袋里去掏，把口袋都翻了一遍也没能再翻出钱来。
“只有一百四十……”魏阳抬头看凌清，“是不是不够。”
“魏阳，一百四足够你拦车回学校了，甚至是回家都足够了。”
“就一晚。”魏阳恳求，但凌清仍然是沈默。
四目相交的沈默中，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停止流通了。
魏阳有些费力的看著凌清微微笑了，“……那算了。”
垂著头站起来，才站到一半身体就开始往前倾，看著在眼前不断放大的玻璃茶几，魏阳心里一跳身体确是一丝反应都无，就这麽瞪大了眼睛跌了下去，手没撑著，额头便重重撞在玻璃上。
声音很大，把一直站在一边的蒋皓吓了一跳。
凌清刚要伸手去拉就看见魏阳捂著头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关系，凌清看见他的眼睛里都是红丝。
“没事没事。”魏阳边跌跌冲冲的说著边摆著手笑，“我走了。”
那些日子 40
40.
凌清侧了侧身，看他手捂著额头绕过茶几走下一个很矮的阶梯，慢慢往门口走。
就在魏阳手摸上门把的时候，凌清喊了声，“等一下！”
魏阳脚下一停，手搭在门把上转过身。
凌清捏著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钱，“这个带走。”
魏阳看了看他手里的钱，抬手接过，“好。”
魏阳的手一直遮著额头，凌清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抿得很紧的嘴唇。
魏阳再次被赶出了这间酒吧的大门，凌清回头的时候看见蒋皓正靠在吧台上抽烟。
“搞好了？”蒋皓见凌清回头，笑著问了声。
“嗯。”凌清木著脸在蒋皓边上坐下来倒了杯水。
“嘶……”蒋皓摸了摸手臂，夹著烟轻轻吸气，“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嘛。”
“我也不知道。”凌清拍出烟来点上，抽了半根之後突然拧灭了烟站起来。
他不答应魏阳住下来，哪怕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其实与其说是不给魏阳机会，不如说是不给自己动摇的机会。
那麽，如果已经有点动摇了呢。
或许不是原谅，只是可怜。
蒋皓侧头看著他，好一会儿，拧灭了手里的烟，“我先进去睡了。”
凌清知道这是蒋皓体贴人的方式，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情绪，说了声“谢谢”又重新坐下来。
他不知道魏阳这次为什麽一定要死缠烂打，以他的性格应该再找一个才对。
他的喜欢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这样来去匆匆的感情又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
凌清拧灭了烟，站起来去开门。
他本来只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没想到魏阳还没走，就贴著酒吧门边的墙壁坐著。
凌清脚都已经踏了出去，思量著要马上关门是不是也有点说不过去，於是干脆走到他面前。
魏阳似乎知道有人过来，睁了睁眼睛眨了两下又闭上。
“我走不动了，稍微坐一会儿。”魏阳说著稍微动了动身体，“你早点睡吧。”
凌清看著他的额头，“你没事吧。”
魏阳似乎想了想，摇摇头，“晚安。”
额头上肿了很大一个包，身上又乱七八糟，脸上略微挂了彩。
凌清从来没见过那麽狼狈的魏阳。
在他面前慢慢蹲下来，凌清看著他牢牢闭著的眼睛，“走吧，跟我进去。”
魏阳没有如他想象般一下子睁开眼睛，只是有些茫然的搓了搓手里的东西，“钱不够。”
凌清低头，这才看见他手里一直抓著刚才他递给他的那几张纸币。
“把这个给我。”凌清把他的手掰开，从他手里拿过那一百四十块钱，突然察觉到他掌心过高的温度。
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摸魏阳的额头，大概是动作有些大，碰到了他先前撞到的地方，把魏阳给痛得睁开了眼睛。
“发烧了，跟我进去。”凌清看著魏阳，叹息道，“站得起来吗？”
魏阳仍旧是一脸茫然，直到凌清站起来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反应能力，撑著地板蹲好，然後再慢慢站起来，跟著凌清往酒吧里走。
直到站在小房间的浴室里洗澡的时候魏阳仍旧觉得眼前的事情很不真实。
所以当他洗完澡推开门看见凌清坐在小沙发上的时候，他有种做梦的感觉。
凌清正在抽烟，见他出来随手扔了件T恤给他，“穿上。”
魏阳看了看前後正反，闷头套上。
“药油擦一下，还有退烧药。”
凌清把东西放到他面前，这是刚才他去问蒋皓拿的。
“吃了药就睡那里。”指了指平时他晚上睡的小床，凌清拧了烟。
“床还是你睡，我在小沙发上窝一会儿。”魏阳说著往凌清那边贴了一点，示意他站起来。
“不用，我去隔壁跟蒋皓一起睡。”
凌清边说边站了起来，魏阳一伸手握住凌清的手腕，“我们挤一下不行吗。”
没等凌清接口，魏阳突然又把手松开了。
他不过是一个付了钱在这里暂住一晚的房客，怎麽突然跟收钱的房东讨价还价起来了。
但是……
“凌清……我很难受。”
魏阳苦笑著退了两步坐在床沿，拿起退烧药干咽了下去，然後掀开被子躺进去，面朝墙壁把自己裹起来。
凌清看著背对著他蜷缩起来的魏阳，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房间里一下变得很安静，这让魏阳觉得压抑，而压抑又引发了些许的烦躁。
这种压抑的让人几乎要窒息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强迫沈入水底，浑身都被浸湿了，没法呼吸。
仅仅是几分锺，魏阳就开始使劲地大口呼吸，试图把自己解救出来。
这时候门又打开了。
魏阳不知道门是不是真的打开了，整个人昏昏沈沈的翻过身。
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看见房间里似乎是有个人影。
魏阳又看了半天，眯起眼睛笑，“凌清……”
那些日子 41
41.
被魏阳这麽一喊，凌清反倒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魏阳半仰著头等了一会儿，见凌清没有靠近的意思，又躺了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
直到凌清觉得站累了，轻轻关上门，走两步在小沙发上坐下来。
魏阳听见声音想睁开眼睛却又怕他睁了眼睛凌清会走，正在挣扎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额头。
凉凉的，很舒服。
魏阳很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头也动了动。
可那只手很快就要离开额头，魏阳一急，伸手抓住了凌清的手腕，然後把手牢牢捧在自己胸口。
这个姿势让凌清很累，他动了动手，立刻就被抓得更牢。
不知道是出於有心还是无意，凌清并没有用力甩开他。
他就著这个姿势做到了床边，至少这样的姿势不会那麽别扭。
魏阳似乎很欣喜也很满足，就这麽拱成一只虾般，双手牢牢捧住凌清的手。
凌清感觉到他嘴里呼出的气很烫，手臂上的毛孔因为他的呼吸和空调一冷一热全部张开了。
刚才他回到蒋皓那里的时候，翻来覆去却是睡不著。
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拱起身体背对著他的魏阳。
他说他难受，不停的说难受。
然後，让他也跟著一起难受。
蒋皓本来已经睡著了，却被他弄醒。
醒来後就对他说要是真不放心就去陪著，然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蒋皓有没有再睡著，但是他知道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隐约觉得答案就隔著一堵墙躺在那里。
可每次只要他一想坐起来，脑海里就会印出那天魏阳把他压在厕所地板上的情景。
那股疼痛一旦涌上来他就没法再坐起来。
他觉得自己快被自己折磨死了，侧身看了一眼时锺，却发现时间只过去了几分锺而已。
凌清终於还是从床上坐起来去了隔壁的小房间。
他走得太匆忙，所以没有看见身後蒋皓脸上露出的相当复杂的表情和隔著一扇门的叹息。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上魏阳什麽。
这麽一个烂人。
花心，没有责任感，成绩又差，一身痞气……
如果说见证了今天的事是觉得魏阳很可怜才帮忙，那麽之前看见他跟陈琪心里的酸胀感又是什麽。
如果说不是见证了今天的事，他会觉得魏阳可怜吗。
明明可以出手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不敢再来找他，可他还是下不了重手。
甚至在心底还是希望魏阳能锲而不舍的再次出现。
他还是在意魏阳，并不是什麽可怜或是同情。
在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里，魏阳在很多事上的细心和关怀，即便是以上床为目的而装出来的，也仍然打动他了。
他一直不想承认，可是到头来还是得承认。
他输了。
在明明是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中，脱不开身，喜欢上了魏阳。
手掌按著的地方能感觉到魏阳的心跳，大概是病著的关系，速度有点快。
凌清看向他的眼睛，发现他正睁著眼睛看著自己。
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行为被撞破有点尴尬，魏阳略微干燥的嘴皮子抖了抖，慢慢扯出一个笑容。
“你躺一会儿吧……”魏阳说著发现自己声音暗哑难听，皱著眉硬是咳嗽了好几声，又说，“不然太累了。”
凌清动了动手指，魏阳捏著凌清的手一紧，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凌清，突然又了然的笑。
“……你是要回房间了吧。”
魏阳动了动手，汗湿似乎已经把他的掌心和凌清的手背粘了起来。
咬一咬牙，魏阳将手抬了起来放在身体两侧，“你早点睡吧，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凌清收回了手揉了揉，却依然沈默。
魏阳笑得越发无力，静静地看著坐在床边不远处的凌清。
一声轻叹中，凌清在床的一侧躺下。
魏阳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喉咙口，就听凌清说，“不回房间了，免得把蒋皓吵醒。”
一颗心又重重跌回去，一时间，头晕目眩。
那些日子 42
42.
魏阳动了动身体，往墙边靠了靠，硬是跟凌清拉出了一丝距离。
凌清肯跟他同床，他以为凌清是为了照顾他，却没想到他是为了不吵醒蒋皓。
看来这两个人是真的破镜重圆了。
这个词在脑中闪过的瞬间，魏阳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痛，他侧头去看凌清，却只能看见凌清的後脑勺。
脑袋昏昏沈沈的，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凌清的头发。
他记得凌清的头发留在他指尖的感觉，又软又滑，他想再摸一下。
指尖就要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怕凌清会下床走开。
魏阳曲起手指放在枕头上，发梢就在手指边，动了动手指，碰触到了一点发梢。
凌清大概是感觉到了，微微动了动头。
魏阳一惊，停下动作闭上眼睛。
等了几分锺才张开，发现凌清还是保持著刚才的姿势。
魏阳看了一会儿。
凌清的肩膀微微向前拱著，手臂似乎是放在身前，双腿微微蜷起。
以前，他可以肆无忌道的拥上去，抱住他的腰，摩挲他有点凉的手臂，亲昵的吻他的发根。
然後……凌清会转过身来朝他笑，有时候也会凑过来咬他的嘴唇。
他们接吻，拥抱，相互抚摸，做爱。
魏阳把手缩回来，轻轻的翻了个身，背对著凌清。
他怕自己会情不自禁。
这个身翻得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魏阳垂著手细看著墙壁上的纹路，边上的呼吸声很轻，他要费很大的力才能听清。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呼吸声已经沈重到影响了凌清。
凌清犹豫了一会儿，侧身坐了起来，发现魏阳几乎已经贴到墙壁上了。
他一动，魏阳立刻就翻过身，伸著手似乎想要抓什麽，在空中腾空抓了两下，碰到凌清的衣角之後又抓了抓。
凌清的视线集中在他的手上，又顺著他的手看向他的脸。
四目相交的瞬间，魏阳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我……吵到你了吗？”
魏阳说完喘了两口，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喘得那麽厉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凌清沈默著，魏阳笑了笑放下手，“要不……你还是回隔壁睡吧，蒋皓……应该不会介意。”
他好像一下子就开窍了。
凌清做的种种其实不是原谅他，只是可怜他而已。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又累又痛。
而凌清就是病原体，如果不在他身边或许能减轻点疼痛。
凌清伸手摸著他的额头，“你是觉得冷还是热？”
“身体里好像很热，但是又觉得很冷。”
魏阳回答之後闭上眼睛，凌清的手贴著他的额头，他无意识蹭了蹭。
凌清移开手，摸到空调遥控器开关关了空调，然後脱掉自己的汗衫丢在小沙发上。
魏阳愣了愣，“不用关空调，这样你会热。”
没有理魏阳，凌清把身後的被子拉上来抱住他跟魏阳，侧身拥住魏阳，一只手抱著他的肩膀，一只手抱著他的腰，然後再把魏阳身後的被子拉紧、裹好。
“别乱动，出身汗明天就好了。”凌清说。
魏阳根本不可能乱动，他连气都不喘了，僵硬的贴著凌清。
耳边是凌清的呼吸声，身体能真切的感觉到凌清的温度。
时间过去好久，魏阳伸手抱住凌清。
手搭上凌清腰的时候，他的鼻子突然酸得难受，连眼睛都跟著酸胀起来。
凌清跟著他的动作微微动了动，隔著一层布料的心跳声不绝於耳。
魏阳把脸贴过去──
“凌清……”他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喊著，在昏沈中收紧了手臂。
第一次觉得生病真好，能这样生病不如就一直病下去。
这样他的嘴唇才能碰到凌清的皮肤，他们的心脏才能贴在一起。
自从分开之後，他每天都在这麽想，想得要疯了。
凌清睁开眼睛看了看贴著他的男人。
滚烫的呼吸好像要灼伤人似的不断喷在他的皮肤上。
安静的夜里，那样急促的呼吸就好像是……
凌清急忙控制住自己的想法，重新闭上眼睛。
魏阳一直等，好不容易等到凌清呼吸均匀了才再度睁开眼睛。
头微微朝後仰，看著近在咫尺的脸颊，还有微微开启的嘴唇。
脑子又开始混乱起来，魏阳忍了又忍，没经住诱惑，轻轻贴了上去。
嘴唇相触的瞬间，魏阳心里紧张得擂鼓。
凌清没有醒。
魏阳伸出舌头舔了舔凌清的嘴唇，湿润之後轻轻含住吮了两下，舌尖探了进去。
告诉自己吻一下就推开，可是又贪心的想要吻得更久。
就在他想要退开的时候，凌清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些日子 43
43.
魏阳整个人都僵住了，牢牢的盯著凌清的眼睛，两只贴著凌清的手出汗了。
凌清一动没动，保持著睡著的姿势看著魏阳。
魏阳觉得自己像一个等待判刑的罪犯一样，心情很复杂。
两个人维持著相拥的姿势。
最终是魏阳先移开了视线，紧接著手臂也松了劲。
喘了两下，他说，“我身上已经没钱了，明天不能来这边找你了……”
凌清仍旧面不改色，嘴唇动了下又抿起。
“我刚刚……有点睡糊涂了，对不起……”魏阳抬起眼睛看著凌清，手突然又抱紧凌清的後背，“你能不能不要走……”
“为什麽。”凌清问，“为什麽不要走。”
魏阳怔怔地看著凌清，混乱的呼吸一起一伏，“因为……唔……”
是凌清在吻他。
那个柔软的嘴唇贴著他的嘴唇，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探进来卷住他的舌头。
魏阳呆愣了几秒突然清醒了，却仍旧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张开嘴任由凌清在里面翻搅。
身体的感觉很快上来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几乎是在禁欲，被这麽挑逗早就忍不住了。
他开始回应凌清的吻，辗转著吸吮著他的舌尖，连同肢体也开始摩擦。
他的双手上下抚摸著凌清的後背和腰线，那里柔韧又充满力量。
喘息声越来越大，等他回神的时候他已经把凌清压在身下，轻舔著他的耳垂。
他试探著朝下摸，在裤腰带的地方犹豫了一下。
他怕看到凌清拒绝的眼神，低头亲吻他的脖子，一手往下隔著裤子揉捏起他还没完全苏醒的欲望。
“嗯……”
凌清浅浅的低吟声让魏阳心里很激动，让他更激动的是凌清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心里一动，於是更加卖力的挑弄著凌清的敏感带，希望能给他最大的快感。
嘴唇吸吮著乳尖，轻轻的啃咬，手慢慢退下凌清的裤子，在已经膨胀的下体上又揉搓了几下，低头含住。
凌清呻吟一声咬住牙齿，双腿微微拱起，他抬头看了魏阳一眼，又闭上眼睛。
魏阳卖力的晃动著头部，手指抚摸著凌清的大腿内侧，感觉到凌清的身体紧了紧，他知道快要出来了，於是松开嘴，用手快速套弄了几下，让凌清在他手里射了出来。
魏阳大口呼吸著，凑上去亲吻凌清的嘴唇，另一只手就著射出来的液体摸索到後面的穴口。
凌清微微皱了皱眉，却仍然没有做出拒绝的动作。
魏阳摸著凌清的脸颊，擦掉他额头和鼻尖上的汗珠，另一只手在那里轻轻抽动做著润滑。
“我能不能进去？”
扩张到三指的时候魏阳咬著凌清的耳朵轻轻问著，边问边舔著他的耳垂。
凌清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闭上眼睛点了下头。
“不舒服的话告诉我……”
魏阳说著试著慢慢进入凌清的身体，进去一点又退出来一点，然後再进去一点。
一边观察著凌清的表情一边动作，花了点时间才全部进去。
魏阳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动，俯下身亲吻著凌清的嘴唇，一手绕到前面再次抚慰起凌清的欲望，直到硬起来了，他才开始慢慢挺起腰浅浅抽插起来。
他的一只手撑在凌清的头边上，恍惚间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记忆里有什麽似曾相识的东西翻涌了上来。
也是这样朦胧的感觉，很晕，但是做的很激动。
连凌清脸上的神情都很熟悉。
魏阳加快了抽插的速度，抱著凌清来回抚摸著他的肩头。
凌清在他耳边发出带著鼻音的呻吟，持续击打著他的神经。
将要射出来的时候，他吻住凌清的嘴唇。
那一瞬间，他想起来一件事。
他有次他喝醉回家，夜里做了春梦，第二天醒过来发现凌清不见了。
“嗯……！”
魏阳心里一顿没来得及抽出来就这麽射在了凌清的身体里。
他突然明白了，那天的事情不是梦。
是真的。
那个人就是凌清。
魏阳调整著呼吸，发现凌清正睁著眼睛看著他。
“凌清，那天……”
“现在你已经做了那天你在厕所想做的了，”凌清打断了魏阳，直直看著他笑，“你也已经证明我很贱了，所以从今以後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魏阳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凌清的笑容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
“你说什麽……”
刚刚激情之後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热度，魏阳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凌清的神情。
凌清只是微笑，眼睛里的悲伤像是承载不住了，一点点溢出来，戳在魏阳心尖上，疼得他想死。
那些日子 44
44.
凌清相信魏阳所说的一些话并不假，但他觉得魏阳纠缠主要的原因是不甘心。
如果魏阳说的喜欢都是假的，他不会这麽折腾自己，一次一次的低声下气。
可能是深夜有著白天没有的魔力，人的想法会容易变得比较冲动，凌清不知道他刚才的行为是对是错，是仅仅想证明魏阳要的只是做爱，还是想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做一个了断。
他不想了断，可是过去发生的一些事却逼著他要做一个了断。
他甚至期望魏阳能够拒绝。
可是魏阳没有。
这样一来，他突然就把自己逼到了绝境，进退两难。
凌清保持著微笑，胸腔里却好像是空了。
身体好像失去了知觉，也感觉不到魏阳的温度。
手无法握成拳，指尖无意识的轻轻摩挲著身下的床单。
他看著魏阳，魏阳看著他。
魏阳动了动，俯身抱住凌清的肩膀，吻上他的脸颊。
“凌清……怎麽样才能原谅我？”魏阳贴著凌清的脸颊，收紧了手臂，“你想我怎麽做……？凌清……”
“我会做恶梦，梦见那天在厕所发生的事，醒来後就睡不著。”凌清听见自己说，“我想原谅你，可是原谅了你我要怎麽原谅那个原谅了你的自己。”
“是这样吗……”魏阳沈默很久，轻声说著，“……我明白了。”
魏阳将脸抬起一点，手指摸著凌清湿润的眼角。
低头亲吻凌清的额头、眉心、眼睛、鼻子……用嘴唇一点点描绘著。
最後亲吻著嘴唇，舌尖轻舔著下唇，渐渐的加深这个吻，手轻轻摩挲著细软的头发。
不带欲望的亲吻，有种决绝的惨烈。
魏阳开始懂得失去的痛苦。
比煎熬更难受的是失去，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剥夺了他煎熬的资格。
“凌清，对不起……”
魏阳看了看凌清，别开视线掀开被子，穿上裤子和汗衫慢慢走进淋浴房。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盆温热的水和毛巾。
“……我帮你清理干净。”
魏阳翻身爬上床，他突然觉得头不晕了，好像没生病一样精神。
将凌清的身体抬起，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探到下面，轻轻伸进去把里面的液体引出来，然後拿过毛巾擦干净。
搓了几把毛巾，把水和盆放到浴室里。
魏阳站在床边看看凌清，又看了看窗外。
他在床头靠坐下来，让凌清靠在他身上，伸手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凌清的肩膀，然後双手伸进被子里抱住凌清。
“我再自私一次……”魏阳看著窗外飘过的云，“明知道这样你睡不著，就算睡著了或许也会做恶梦，但是……以後都不会了。”
魏阳低喃著，“你会忘记的……会有一个更好的人……”
云飘走了，月光沈甸甸的洒在两个贴在一起的人身上。
有什麽东西亮晶晶的，一闪而逝。
魏阳一直看著窗外的天，看它一点一点亮起来。
太阳升起来了，照在脸颊上。
凌清，我走了。
“就这样让他走吗？”蒋皓看著摇晃著走远的背影问。
凌清抿著嘴唇，视线集中在那个已经变得相当细小的背影上。
分开是个很理智的选择。
人与人的缘分是很奥妙的东西。
今天的相遇或许就是为了明日的分别。
所以要珍惜眼前的人和眼前的感觉。
那个背影看不见了。
凌清却还站在门口。
蒋皓站在边上，一口一口地抽著烟。
魏阳走出房间之後碰到了他，魏阳对他说希望他能好好照顾凌清。
说完之後也不管他是什麽反应就擦身离开了。
那时魏阳神色落寞，但在一大片落寞中却带著一丝莫名的满足感。
这样的魏阳让他想到曾经的自己。
其实他根本没资格教训魏阳，因为他也同样伤害了凌清，而且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开了。
後来凌清对感情的胆怯和迷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造成的。
太阳很大，凌清站在太阳底下低头看了会儿自己的影子，然後走回了酒吧。
昨天他没有睡著，他听了魏阳一夜的心跳。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心跳的声音很酸涩很沈闷。
就跟昨天房间里压抑了一晚上的空气一样，弥漫著疼痛感。
那些日子 45
45.
“哟凌清！”钱星大力拍了拍凌清的肩膀，“好久没见著你了，还以为你毕业之後回家了，没想到你留在这边了啊。”
凌清看著钱星笑了笑，五年没见了，这人还是老样子没变。
“你不也留在这边了麽？”凌清往边上坐了点，递了个杯子给他。
“嗯，这边好发展。”钱星突然又皱眉，“你小子，既然在这边怎麽都不接我们电话，搞失踪啊。”
凌清眨眨眼睛，“哦！我换号码了。”他见钱星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的样子急忙补充，“哎哎，你听我说完，我毕业之後回过家一趟，手机在车上被偷了，所以你们的号码都没了，最糟糕的是第二天连我QQ号都被盗了。”
“好吧……把号码交出来饶你不死。”
凌清大笑著点头报了串数字，“钱大侠饶命。”
毕业散夥饭那天大家都喝到脱形的情景好像还在眼前，而转眼间，他们已经毕业五年。
如果不是那天在上班的地方偶遇班里的女生他还真不知道有毕业五周年聚会。
来见见老同学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大多数人都混得还行，偶尔也会听见别人的八卦。
“你猜我那天去接我媳妇下班看见谁了。”
钱星用手肘捅了捅凌清，神秘兮兮的样子和五年前那德性一模一样。
凌清忍著笑，看著这个刚才还在吹嘘已经当了爸爸的男人一脸天真的傻样。
“碰到谁了？”
“碰到魏阳。”钱星笑著点了几下头，“他还有说起你。”
“哦，是麽。”
凌清淡淡应了声，闻著杯子里啤酒花的味道，想到毕业那天那个人跟他告别。
他站在很远的地方跟他说“一路顺风。”
从此之後再没联系。
“他说我什麽了。”
钱星听他刚才的态度似乎不想多说正要直起身体就听见凌清又抛了一句出来，於是他又来了点劲儿，可转而想想又松了劲。
“他就说了‘凌清’两个字，大概是想问什麽，但後来也没问就走了。”
“哦。”
“你知不知道其实他家里挺有钱的，现在他自己在开公司，做外贸的。”钱星边说边摸了烟来抽。
“不太清楚，他没怎麽说过。”
凌清随口回了声，微微走神，钱星还想继续说，结果班长过来敬酒，於是大家一起笑著站起来闹了一阵，这样一来倒也忘记了。
说来也挺奇怪的。
明明就在一个城市，却一次也没有碰到过。
凌清笑著微微摇头，他想得太多了。
饭局散了之後凌清跟钱星又相互损了一通，约了过两天出来小聚之後各自回家。
凌清觉得今天自己有点喝多了，眼前有点模糊，於是走了一段之後在街边供人休息的长凳上坐下来，想了想，又摸出烟拍了一根塞进嘴里。
快速的抽完一根凌清就不想再抽了。
没有缓解，反而头更晕了。
凌清换了个坐姿，发现他的对面不知什麽时候坐了一个人。
觉得轮廓有点眼熟，眯起眼睛看了看。
别是碰著蒋皓了吧。
凌清笑著眯眼睛的时候如是想著，却突然楞了一下。
尽管发型变了著装也变了，但仍旧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凌清往後靠了靠，抬手揉了揉眼睛。
比起对面那个人模人样的，自己还是休闲外套加牛仔裤。
凌清抬头看了看天，又摸出烟来抽。
他没有把烟吸进去，只在嘴里绕圈然後吐出来。
那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坐姿都没变，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一根烟很快烧完了，凌清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往租的房子走。
往前走了一段之後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转头看了看，那个人果然跟著他，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
交通信号变成了绿灯，凌清转头继续往前走。
他因为脚下有点打飘，所以走得比较慢。
这一路上很多事情飞一般在脑海中略过，清晰的，不清晰的……让他心情慢慢复杂起来。
花了半个小时走到租的房子门口发现里面灯亮著，凌清想了想伸手敲了敲门，果然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蒋皓叼著一根烟，“回来啦。”
“嗯。”凌清笑了笑，“今天同学聚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