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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哈兰·科本-篮筐下的阴谋

_6 哈兰・科本(美)
“你渴吗?”她问。“我可以给你做些柠檬茶。像在田纳西州人威廉的戏剧里一样,柠檬茶招待拜访的绅士。不过埃梦达·温菲尔德使用的可是‘水晶灯’榨汁机。”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爱米莉已转过墙角了。本尼抬头看着米隆,透过浑浊不清的眼球,它竭力想看清楚。米隆抚摸着它的耳朵,它的尾巴摇得快起来。米隆悲伤地笑着,看着它。它靠得更近了一点,似乎明白米隆的感受并了解这种情感。爱米莉端着两玻璃杯柠檬汁回来了。
“给你。”她说,递给他一杯,坐下来。
“谢谢。”米隆呷了一口。
“你的下一步日程安排是什么,米隆?”
“下一步?”
“又一个‘复出’。”
“我不懂。”
爱米莉又对他笑了。“首先你在赛场上代替了格里格,”她说,“也许下一步你要在卧室里代替他。”
米隆几乎被柠檬茶呛住了,但他竭力没有发出声音。追求震撼的效果,这是典型的爱米莉。“不好玩。”他说。
“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她说。
“是的,我知道。”
她胳膊肘撑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托着脑袋。“我知道你正与杰西卡·卡尔弗约会。”她说。
“是的。”
“我喜欢她写的书。”
“我会告诉她的。”
“但我们都知道事实。”
“什么事实?”
她向前倾了一点,慢慢地啜了一口茶。“与她做爱的感觉没有与我做爱时的好。”
更典型的爱米莉。“你确信吗?”他说。
“很肯定。”她回答。“我不是不谦虚,我相信你的卡尔弗一定很有技巧,但是与我在一起总是新的感觉,是一种发现,一种不可抗拒的兴奋。与其他人做爱,我们谁都不可能再获得这种快感。这种感觉似乎迟早会回来的。”
“我不比较。”米隆说。
她微歪着脑袋,微笑着说:“废话。”
“你并不想我进行比较。”
爱米莉并没受窘。“得了,得了,米隆。你不是来跟我讲灵魂方面的废话的,是吧?你不是来告诉我,与杰西卡做爱比与我做爱强吧,因为你与她有一种深厚美妙的感情,所以做爱也超出了生理上的感受?那样的话与你是多么不相称。”
米隆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他感觉这样的谈话很不舒服。“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他问,开始转移话题。“你说你不会帮我。”
“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会帮什么?”
爱米莉又笑了。“米隆,我曾经很蠢吗?”
“从没有。”他说。
“他真以为我相信那个复出的故事吗?或是关于格里格,”她在空中划了个引号,“因为脚伤而隐退的故事?你的来访证实了我的猜疑。”
“什么猜疑?”
“格里格失踪了,你正在找他。”
“什么使你觉得格里格失踪了?”
“米隆,不要跟我玩游戏了。至少你欠我很多。”
他缓缓地点点头。“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不知道,我希望这个杂种死了,烂在哪个臭坑里。”
“不要讲空话了。”米隆说。“告诉我你的真实感受。”
现在,爱米莉的笑容变得忧伤了。米隆心中一阵悲痛。格里格与爱米莉曾经相爱。他们结婚了,有了两个孩子。什么又使他们分开了呢?是最近的事情……还是他们过去的事情,还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不好的事情?米隆感觉喉咙发干。
“你最后一次见到格里格是什么时候?”他问。
“一个月前。”她说。
“在哪儿?”
“离婚法庭上。”
“你们俩讲话了吗?”
“我的答案还是刚才的话,希望他死掉,烂掉。”
“我就把这认为是你俩没说话。”
爱米莉点点头,一副随你说的样子。
“如果他是躲起来了,你知道地点吗?”
“不知道。”
“没有夏日假屋?他没有喜欢去的地方?”
“没有。”
“格里格是不有女朋友?”
“不知道。但是我会同情那个不幸的女人的。”
“你听过卡拉这个名字吗?”
她犹豫了一下,食指敲着膝盖。这个动作米隆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再次见到时他儿乎有点心痛。“在‘迪克’读书时,不是有个卡拉·安徳森与我同住一层楼吗?”她问。“是的,卡拉·安德森。大学二年级,是吧?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
“最近的呢?”
“没有。”她坐直了,跷起腿。“温怎么样?”
“老样子。”
“永远老样子。”她说。“他爱你,你知道。我怀疑他是个秘密的同性恋者。”
“两个男人可以互相敬爱,而不成为同性恋者。”米隆说。
她皱起眉头:“你真这样想?”
让她讨论他的事情,真是个愚蠢的错误。“你知道格里格要签一个广告合同吗?”
这引起了她的注意。“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
“很大的一个?”
“在我的理解中,很大。”米隆冋答。“将与福德公司签。”
爱米莉的手捏得紧紧的。如果不是手指甲如此长的话,她的手会捏成拳头的,“婊子养的。”
“什么?”
“他一直等到离婚案结束,我什么都没得到,然后才去签那个合同。那个婊子养的。”
“你说什么,一无所有?格里格仍很有钱。”
她摇摇头。“他的经纪人把他的钱都弄没了。至少他在法庭上是这么讲的。”
“马蒂·费尔德?”
“是的,他的名下没有一个便士,婊子养的。”
“但是格里格仍与马蒂·费尔德合作。他为什么还与一个花了他的钱的家伙在一起呢?”
“我不知道,米隆。”她声音微弱,有点恼火,“大概是那个婊子养的在撒谎,这不是第一次了。”
米隆等着爱米莉看着他,泪水涌上她的眼睛,但是她没有让它流下来。她站起身,走到了房子的另一边,她现在背对着他。透过转动的玻璃门,她看着围着筲笆的庭院。游泳池上盖着防水帆布,乱枝落叶漂在水中。有两个孩子出现了。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正在追着一个看似八岁的女孩。他们开心地笑着,脸都是粉扑扑的,可能是被冻的,也有可能是兴奋所致。那个男孩看到自己的母亲,停了下来,朝她咧嘴一笑,挥挥手。爱米莉举起手,也轻轻地挥了挥。孩子们继续跑着。爱米莉抱着胳膊,好像抱着她自己。
“他想把他们从我身边抢走,”她异常平静地说,“为得到他们,他用尽各种伎俩。”
“比如?”
“你所能想到的最卑鄙的伎俩。”
“如何卑鄙呢?”
“不关你的屁事。”她停住了,她仍背对着他。但米隆能看到她的双肩在抖动。“滚开。”她说。
“爱米莉……”
“你想帮助他,米隆。”
“我想找到他,那有区别。”
她摇头。“你不欠他什么?”她说。“我知道你认为自己欠他的。你就是这样。我第一次开门时看到你脸上带着内疚,第二次开前门时我还能看到。早就过去了,米隆。过去的事与现在发生在我与格里格之间的事毫无关系。他从未发现过。”
“那应该使我感觉好些吗?”他问。
她猛地转向他。“那是不应该让你感觉好受些,”她厉声说道,“那不关你的事。是我嫁给了他,也是我背叛了他我不能相信,你仍然为这而感到不安。”
米隆喉头动了一下。“我受伤后他到医院看我,他坐着与我谈了好几个小时。”
“那使他看起来很了不起?”
“我们不应该那样做。”
“成熟点。”她说。“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过去了,也早就被遗忘了。”
沉默。
过了一段时间,米隆抬起头,看着她。“你真会失去你的孩子吗?”他问。
“是的。”
“你会怎样留住他们呢?”
“尽我所能。”
“为了留住他们,你会杀人吗?”米隆问。
“会。”她毫不犹豫地说。
“你杀过人吗?”
“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一些打手在找格里格吗?”
“不知道。”
“你没雇雇他们?”
“如果我雇了,”她说,“我不会告诉你的。但如果这些‘打手’想杀格里格的话,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找到他的。”
米隆放下柠檬汁。“我想我得走了。”
她送他到门口。开门前,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她的接触透过衣服令他发烧。“没事了。”她轻声说,“让它过去吧。格里格从来都不知道。”
米隆点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又笑了。她的声音恢复到原来的语气。“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米隆。”
“我也一样。”他说。
“再过来,好吗?”她非常努力地做出悠然自在的样于。米隆知道她只是在客套,他以前也见过。“也许我们可以看在过去的分上,再放纵一次。不会伤害你,是吧?”
最后一次控制住震惊,米隆让开她的手。“那是我们上次说的话,”他说,“这仍令人不舒服。”
第十章
“那是他们结婚的前一天晚上。”米隆开始说,他现在已回到办公室。艾丝普兰扎坐在他前面,眼睛正盯着他,他却不知道。他凝视着天花板,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口,身下的椅子向后斜得很厉窖。“你想知道细节吗?”
“只要你想告诉我。”艾丝普兰扎说。
他告诉了她。告诉她爱米莉如何打电话给他,又如何来到他的房间。告诉她他们都喝了很多酒。他说这件事是放出一个实验气球,想试探艾丝普兰扎的反应,但是他向艾丝普兰扎的快速一瞥使他的实验气球飞出了天外。艾丝普兰扎打断他,问了个问题。“这一切发生在各篮球队挑选球员后多久?”
米隆笑看着天花板。该死的,她是如此敏感。他无须回答。“我猜,”艾丝普兰扎接着说,“这个约会发生在篮球队挑选球员后,你受伤之前的某个时候。”
“你猜得对。”
“啊,”她微一点头,“让我想一想,我现在是否真的明白了。那是你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你所在的球队在‘美国职业篮球联赛’决赛中贏了——你得一分。你最终失去了爱米莉,而她到头来与格里格订了婚——格里格得一分。篮球队挑选球员(在美国,差的篮球队每年都有一次机会从其他的篮球队里挑选好的队员,从而使每个队都有获得冠军的机会。挑选前,会对全美的篮球队员进行排名)的时候到了,格里格是最佳全能球员第七位,而你居第八位——格里格得一分。”
米隆闭上眼睛,点点头。“你正在怀疑我是否在尽力把分数扳平。”
“不是怀疑。”艾丝普兰扎纠正道。“答案是明显的。”
“你不是在帮忙。”
“你想要帮助,去找精神病专家,”她说,“你需要真相,听我讲。”
她是正确的。他把手移开胸口,仍交叉着手指,放到脑后,把脚放到办公桌上。
“她与格里格在一起,是不是不忠于你?”
“不是。”
“你确信?”
“是的,我们分手后他们才在一起的“太糟了,”她说,“这使你很体面地离开了她。”
“是的,很可怜。”
“这就是你为什么觉得对不件格里格的原因?因为你与他的未婚妻睡了觉?”
“这只是大部分原因,还有其他的。”
“比如?”
“也许这听起来很乏味,但在我们之间确实有一种纽带。”
米隆的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到了贴满明星照片的墙上。伍蒂·爱伦与笛艾恩·济慈在《安妮·霍尔》中正共享曼哈顿的美好时光。在摩登的巴黎,伯雉(即哈姆福利·波格特)与英格利德·波各曼正共倚在山姆的钢琴架上。“格里格与我曾一度是竞争对手。”他说。“而竞争者之间有一根特殊的纽带,这有点像魔术师约翰逊与拉里·伯德之间的关系。你会因另一个而被定位,就像格里格与我。这虽没有说出口,但我们都知道那根纽带就在那儿”
他停住了。艾丝普兰扎静静地等着,“我膝盖受伤时,”米隆
接着说,“格里格来医院看我。他在我出事后第二天就来我从麻醉中醒来时,发现他就在那里,与温坐在一起。我立刻就明白了,温肯定也明白我与他的关系,否则他会把格里格扔出去的。”
艾丝普兰扎点点头。
“格里格一直呆在我身边。他对我的身体康复提供了很大帮助,那就是我所指的纽带。他被我受伤的消息击垮了,因为虽然是我受伤,却好似带走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竭力想要告诉我为什么这对他如此重要,但是他没法用语言表达出来,这并不重要,我能明白。他只需要呆在那儿。”
“你与他的新娘睡觉后多久你就伤了膝盖?”
“大约一个月。”
“总是看到他使你感觉舒服些吗?”
“是的。”
她没说什么。
“你现在明白了吗?”他问。“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接手这件事了吗?也许你是对的。与爱米莉睡觉是为了对格里格进行报复,因为我排名在他后面,这只是另外一场愚蠢的争夺,但是那使一场刚刚开始的婚姻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啊?我欠格里格的。这件事就是那么简单。”
“不她说,“这并不是那么简单。”
“为什么不是?”
“因为你过去的大部分东西已重新出现了。首先是杰西卡——”
“不要谈那个。”
“我没有。”她平静地说。提到杰西卡时,她的声音很少这么平静。“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杰西卡离开你使你深受打击,你从此一蹶不振。”
“但她现在回来了。”
“是的。”
“那你想说什么?”
“离开篮球赛场也使你一蹶不振,你从未放得下它。”
“确实是。”
她摇头:“首先你花了三年时间,试尽各种疗法治愈你的膝盖。”
“我只是想令膝盖恢复得更好些。”他反驳道。“这样做不错,是吧?”
“不错,但你变得暴躁易怒,你把杰西卡扔到了一边。我现在都没有原谅她对你所做的一切。你没有要求她离开你,但是你在她的离去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都提起来呢?”
她摇头。“是你自己提起来的。你全部的过去、杰西卡与现在的篮球。你想让我们看你重新经历一切,但我们不会。”
“经历什么?”
但是她没有回答,相反她问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我昨晚没去看你的比赛吗?”
他点点头,脸仍不对着她。他的脸觉得又红又热。
“因为与杰西卡在一起,至少你有可能不会再次受到伤害,这个巫婆可能已变得聪明起来,但就篮球而言,你已没有机会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他说。又一次听到了这种话。
她没说什么。
米隆目光转向别处,他几乎没听到电话铃响,两个人谁都没去接。“你认为我应该放弃打球?”他问。
“是的,我同意爱米莉的话。她才是背叛格里格的人,你只是一件工具而已。如果以前的事多多少少破坏了他们的婚姻,那也是她所做的事情,那是她的决定,你一点都不欠格逛格的。”
“即使你所说的是真的,”他说,“那根纽带仍在。”
“废话,”艾丝普兰扎说,“那只是一堆书呆子式的,大男子主义式的废话。你恰好证明了我的观点。如果以前有一种纽带,那现在已没有任何纽带了。篮球离开你的生活已经十年了。你之所以认为这根纽带仍存在是因为你又打篮球了。”
突然响起猛烈的敲门声,门框呻吟着,差点被震飞了。米隆惊得腰挺直了。“谁负责接电话?”
艾丝普兰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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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艾丝普兰扎说。
门开了。米隆的脚放到了地上。尽管他以前曾见过她多次,他的嘴仍张得大大的。胖辛迪低头进来了。她形同猛犸,六点五英尺高,三百多磅重。今天她穿着白色的T恤,袖子一直捋到胳膊上。那胳膊连霍尔克·豪根都会产生妒忌。她今天的化妆比在摔跤场上时还艳丽。头发是紫色的,一根根形同短剑,刺向空中;睫毛也是紫色的,但是颜色比头发深;嘴唇上涂着鲜红的唇膏。她看上去就像恐怖片中出来的怪物,是米隆所见过的惟一的最可怕的景象。
“你好,辛迪。”米隆试着说。
辛迪咆哮了几声。她竖起中指,转身,出门,关上门。
“什么意——”
“她告诉你接一号线电话。”艾丝普兰扎说。
“辛迪接电话?”
“是的。”
“她不说话啊!”
“当着别人的面是这样,但在电话里她讲得很好。”
“天啦!”
“快接电话,不要再抱怨了。”
米隆拿起电话。是莉莎,他们在纽约贝尔电话公司的内线。许多人都认为只有警察才能得到电话记录单,其实不是这样。在这个国家,几乎每个私人侦探在他们本地的电话公司都有内线。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贿赂一下电话公司里的人就可以了,而一个月的电话单则可能让你破费一千到五千美元。当米隆与温还在为联邦调查局效力时,他们就遇到了莉莎。她没有拿他们的钱,但是他们会这儿那儿地照顾她一点。“我找到了温想要的东西。”莉莎说。
“继续说。”
“晚上9点18分的电话是从一个公用电话上打出来的,这个公用电话在靠近迪克曼街与百老汇的一家餐馆里。”她说。
“那不是靠近第200大街吗?”
“我想是的。你要电话号码吗?”
卡拉曾在第200大街的餐馆里给格里格打电话?越来越离奇了。“若有就告诉我吧。”
她告诉了他电话号码。“希望对你们有用。”
“确实有用,莉莎,谢谢你。”他拿起纸递给艾丝普兰扎。“瞧瞧我得到了什么他说,“一条真实有用的线索。”
第十一章
公平地讲“浏园餐馆”是名副其实。你确实可以看到街对面的中尉威廉·泰格公园。公园比一般的后院还小,里面灌木丛生,长得很高,令人几乎看不到公园里面。电线网交织成的篱笆围绕在四周,篱笆上有些地方挂着写着大大的黑体字的标语:“不要喂老鼠。”这不是在开玩笑。警告还用西班牙语以小一点的字体又写了一遍。这些标语是一些自称为“生活质量”的组织张贴的。米隆摇摇头。人们会有不能控制自己而去喂这种有害动物的欲望,这个问题只有在纽约才存在。米隆又扫了一眼标语,小餐馆、耗子,似乎确实能增进食欲。
他穿过街道。饭馆的第二级台阶处,一只狗从壁炉口挤出脑袋来,对着过往的行人汪汪直叫。“浏园”的绿色店牌有几处已掉漆,上面的字已退色,几乎都看不清楚了。餐馆的前柱如此弯曲,以致米隆必须弯下腰才能走到门口。窗口贴着一张三明治海报,今天的特色菜写在同一窗口的黑板上,其中有茄子大餐和炸鸡大餐,汤是清炖牛肉汤。纽约市房管部门的准许证贴在门上,就像汽车检验证贴在窗玻璃上一样。
米隆进入店内,迎面立刻闻到一种熟悉的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的曼哈顿餐馆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油腥味,吸一口都会阻塞动脉畅通。一位头发浅黄的女服务员领他到一张桌子前坐下。米隆问她经理在哪里,她用铅笔指向肩后站柜台的一个男人。
“他叫赫克托耳,”她说,“这个店是他的。”
米隆谢了她,在柜台旁抓了个喝汽水的凳子坐下。他想在座位上转动自己,但又觉得这个举动不成熟。他右边两个高凳旁,一个男子微笑着向他点头。他面容未修,穿着黑色“汤姆·麦克安”夹克和一件破旧的外套,像一个无家可归之人。米隆也向他点点头,笑了笑。那个男人继续喝咖啡,双肩挺得直直的,整个人都埋首于咖啡之中,好像他怀疑某个人会在他喝到一半吋偷走他的咖啡似的。
米隆拿起破旧的塑料菜单,打开,但并没有真正看菜单。塑料皮里塞满了各种破旧的索引卡片,是用来介绍各种各样的特色菜的。“破旧”虽易被用来描绘“浏园餐馆”,但也不能公平地表述它给人的全部印象。这儿很受欢迎而且很干净,柜台闪闪发亮,餐具、银色的奶昔机及汽水龙头也是亮得发光。大多数顾客读着报纸或聊着天,好像在家里用餐似的。他们知道每个女服务员的名字,但可以打包票的是,他们第一次来“浏园”时,这些女服务员并没有自我介绍,或告诉他们她将为他们服务。
赫克托耳老板在烤架旁正忙着。快下午两点钟了,不是午餐高峰,但生意仍然很红火。他用西班牙语吼出一些客人要的菜来,眼睛却从没离开过食物。然后他带着微笑礼貌地转过身来,在一块旧布上擦干手,问米隆要些什么。米隆问他这儿是否有公共电话。
“没有,先生,真抱歉。”赫克托耳答道。西班牙口音仍在,但他正尽力改掉它。“街角边有一个,左边街角。”
米隆看看莉莎给他的电话号码,大声读了出来。赫克托耳正同时干着几件事情。翻汉堡包,卷鸡蛋,还要杳看法国炸鸡他的眼睛四通八达,收银台,餐桌旁与柜台旁的顾客,以及他左边的厨房,都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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