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柏拉图对话录-欧绪德谟篇

_38 柏拉图(希腊)
我说,再要是有人硬拉着他走上那条陡峭崎岖的坡道,直到把
他拉出洞穴,见到了外面的阳光,你难道不认为他会很恼火地觉得
这样被迫行走很痛苦,等他来到阳光下,他会觉得两眼直冒金星,
根本无法看见任何一个现在被我们称作真实事物的东西?
他说,是的,他不可能马上就看见。
那么我想要有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他才能看见洞外高处的
事物。首先最容易看见的是阴影,其次是那些人和其他事物在水
中的倒影,再次是这些事物本身,经过这样一个适应过程,他会继
续观察天象和天空本身,他会感到在夜里观察月光和星光比白天
观察太阳和阳光要容易些。
那当然了。
经过这样一番适应,我认为他最后终于能观察太阳本身,看到
太阳的真相了,不是通过水中的倒影或影像来看,也不借助于其他
媒介,而是直接观察处在原位的太阳本身。
他说,必定如此。
第 512 页
这时候他会做出推论,认为正是太阳造成了四季交替和年岁
周期,并主宰着可见世界的所有事物,太阳也是他们过去曾经看到
过的一切事物的原因。
他说,这很明显,他接下去就会做出这样的推论。
如果在这种时候他回想起自己原先居住的洞穴,想起那时候
的智力水平和一同遭到禁锢的同伴,那么他会为自己的变化感到
庆幸,也会对自己的同伴感到遗憾,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他确实会这样想。
如果洞穴中的囚徒之间也有某种荣誉和表扬,那些敏于识别
影像、能记住影像出现的通常次序、而且最能准确预言后续影像的
人会受到奖励,那么你认为这个已经逃离洞穴的人还会再热衷于
取得这种奖励吗?他还会妒忌那些受到囚徒们的尊重并成为领袖
的人,与他们争夺那里的权力和地位吗?或者说,他会像荷马所说
的那样,宁愿活在世上做一个穷人的奴隶,一个没有家园的人,受
苦受难,也不愿再和囚徒们有共同的看法,过他们那样的生活,是
吗?
他说,是的,我想他会宁愿吃苦也不愿再过囚徒的生活。
我说,再请你考虑一下这种情况,如果他又下到洞中,再坐回
他原来的位置,由于突然离开阳光而进入洞穴,他的眼睛难道不会
因为黑暗而什么也看不见吗?
他一定会这样。
如果这个时候那些终生监禁的囚徒要和他一道“评价”洞中的
阴影,而这个时候他的视力还很模糊,还来不及适应黑暗,因为重
新习惯黑暗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那么他难道不会招来讥笑吗?
那些囚徒难道不会说他上去走了一趟以后就把眼睛弄坏了,因此
连产生上去的念头都是不值得的吗?要是那些囚徒有可能抓住这
个想要解救他们,把他们带出洞穴的人,他们难道不会杀了他吗?
第 513 页
他说,他们一定会这样做。
亲爱的格老孔,我们必须把这番想象整个地用到前面讲过的
事情上去,这个囚徒居住的地方就好比可见世界,而洞中的火光就
好比太阳的力量。如果你假设从洞穴中上到地面并且看到那里的
事物就是灵魂上升到可知世界,那么你没有误解我的解释,因为这
正是你想要听的。至于这个解释本身对不对,那只有神知道。但
不管怎么说,我在梦境中感到善的型乃是可知世界中最后看到的
东西,也是最难看到的东西,一旦善的型被我们看见了,它一定会
向我们指出下述结论:它确实就是一切正义的、美好的事物的原
因,它在可见世界中产生了光,是光的创造者,而它本身在可知世
界里就是真理和理性的真正源泉,凡是能在私人生活或公共生活
中合乎理性地行事的人,一定看见过善的型。
他说,就我能理解的范围来说,我同意你的看法。
我说,那么来吧,和我一起进一步思考,而且你看到下面这种
情况也别感到惊奇!那些已经达到这一高度的人不愿意做那些凡
人的琐事,他们的灵魂一直有一种向上飞升的冲动,渴望在高处飞
翔。如果我们可以作此想象,那么这样说我认为是适宜的。
没错,可以这么说。
我说,再说,如果有人从这种神圣的凝视转回到苦难的人间,
以猥琐可笑的面貌出现,当他两眼昏花,还不习惯黑暗环境时,就
被迫在法庭或在别的什么地方与人争论正义的影子或产生影子的
偶像,而他的对手却从未见过正义本身,那么你会感到这一切都很
奇怪吗?
他说,不,一点也不奇怪。
我说,但是聪明人都记得,眼睛会有两种不同的暂时失明,由
两种原因引起:一种是由亮处到了暗处,另一种是由暗处到了亮
处。聪明人相信灵魂也有同样的情况,所以在看到某个灵魂发生
第 514 页
眩晕而看不清时,他不会不假思索地嘲笑它,而会考察一下这种情
况发生的原因,弄清灵魂的视力产生眩晕是由于离开比较光明的
世界进入不习惯的黑暗,还是由于离开了无知的黑暗进入了比较
光明的世界。然后他会认为一种经验与生活道路是幸福的,另一
种经验与生活道路是可悲的;如果他想要讥笑,那么应当受到讥笑
的是从光明下降到黑暗,而不是从黑暗上升到光明。
他说,你说得很有理。
如果这样说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对这些事情的看法必定是,教
育实际上并不像有些人在他们的职业中所宣称的那个样子。他们
声称自己能把真正的知识灌输到原先并不拥有知识的灵魂里去,
就好像他们能把视力塞入瞎子的眼睛似的。
他说,他们确实这样说过。
我说,但是我们现在的论证表明,灵魂的这种内在力量是我们
每个人用来理解事物的器官,确实可以比做灵魂的眼睛,但若整个
身子不转过来,眼睛是无法离开黑暗转向光明的。同理,这个思想
的器官必须和整个灵魂一道转离这个变化的世界,就好像舞台上
会旋转的布景,直到灵魂能够忍受直视最根本、最明亮的存在。而
这就是我们说的善,不是吗?
是的。
我说,关于这件事情也许有一门技艺,能最快、最有效地实现
灵魂的转向或转换。它不是要在灵魂中创造视力,而是假定灵魂
自身有视力,只不过原来没能正确地把握方向,没有看它应该看的
地方。这门技艺就是要促成这种转变。
他说,对,很像是这么一回事。
那么灵魂所谓的其他美德确实与身体的优点相似。身体的优
点确实不是身体本来就有的,而是通过后天的习惯和实践养成的。
但是思想的优点似乎确实具有比较神圣的性质,是一种永远不会
第 515 页
丧失能力的东西,但是按照它转变的方向,它可以变得既有用又有
益,或者再变得既无用又有害。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有些人通常被
认为是坏人,但却又非常精明能干?他们的灵魂渺小,但目光敏
锐,能很快地察觉那些他感兴趣的事情,这就证明他们的灵魂虽然
渺小,但视力并不迟钝,只不过他们的视力被迫服务于邪恶,所以
他们的视力愈敏锐,做的坏事也就愈多。
他说,我确实注意到这种情况了。
我说,那么你再来看,这种灵魂的这个部分从小就已经得到锤
炼,在我们出生的这个多变的世界里身受重负,被那些贪食一类的
感官快乐所拖累,使它只能向下看。现在假定这种重负突然解脱
了,灵魂转向了真实的事物,那么这些人的灵魂的同样的功能也一
定会具有同样敏锐的视力去看较高的事物,就像灵魂没有转向以
前一样。
他说,很像是这么回事。
我说,从我们已经说过的这些话里也可以得出一个必然的结
论:没有受过教育和不懂真理的人都不适宜治理国家,那些被允许
终生从事文化事业的人也不适宜治理国家。这是因为,没受过教
育的人缺乏一个生活目标来指导他们的一切行动,无论是公共的
还是私人的;而那些文化人不愿意采取任何实际行动,因为他们在
还活着的时候就相信自己将要离世,去那福岛了。
他说,对。
我说,那么作为这个国家的创建者,我们的责任是促使最优秀
的灵魂获得我们说过的这种最伟大的知识,使它们具有能看见善
的视力,能上升到那个高度。不过,等它们到了那里并且已经看够
①在希腊神话中,人死以后灵魂下到地狱中接受审判,正义者的灵魂
将被送往福岛安居。
第 516 页
了的时候,我们就一定不能允许它们再呆在那里。
这是为什么?
我说,因为如果让它们继续呆下去,它们就会拒绝返回下界,
与那些囚徒在一起,分担他们的劳动,分享他们的荣誉,而无论这
些事情有无价值。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委屈他们,在他们能过一种比较好的生
活的时候让他们去过一种比较差的生活?
我说,我的朋友,你又忘了,我们的立法不涉及这个国家中某
个阶层的具体幸福,而是想要为整个城邦造就一个环境,通过说服
和强制的手段使全体公民彼此协调合作,要求他们把各自能为集
体提供的利益与他人分享。这种环境本身在城邦里造就这样的
人,不是让他们随心所欲,各行其是,而是用他们来团结这个共同
体。
他说,对,我确实忘了。
我说,那么请你注意,格老孔,我们这样做不会损害那些在我
们中间产生的哲学家,我们可以公正地强迫他们管理其他公民,做
他们的卫士。因为我们会对他们说:产生于其他城邦的哲学家有
理由不参加辛苦的工作,因为他们的产生完全是自发的,不是政府
有意识地培养造就的结果。完全自力更生的人不欠任何人的情,
因此也没有想要报答培育之恩的热情;但对你们来说,我们已经把
你们培养成为蜂房中的蜂王和领袖,这样做既是为了你们自己,也
是为了城邦的其他公民,你们接受的教育比别人更加好,也更加完
整,你们更有能力同时过两种生活①;因此你们每个人都必须轮流
下去与其他人生活在一起,使自己习惯于观察那里的模糊事物;一
旦习惯了,你们就会比原来住在那里的人更加善于观察各种事物,
①指哲学生活和政治生活。
第 517 页
你们知道每个影像表示什么,它与什么原型相似,因为你们已经看
见过美本身、正义本身和善本身。因此,我们的国家将由我们和你
们来共同治理,我们的心灵是清醒的,而现今大多数国家都被一些
昏庸的人所统治,他们为了争权夺利而互相斗殴,把权力当作最大
的善,就好像在睡梦中与影子搏斗。事实上,由那些最不热衷于权
力的人来统治的城邦能治理得最好,最稳定,而由相反类型的人来
统治的城邦情况也必定相反。
他说,必定如此。
那么我们的这些同学听了这番话会不会服从我们呢?他们还
会拒绝轮流分担治理国家的辛劳吗?当然了,在大部分时间里,他
们还是被允许一起住在这个比较纯洁的世界里。
他说,他们不可能拒绝,因为我们是在向正义的人提出正义的
要求。他们会把承担这项工作视为义不容辞,这一点与我们这些
城邦现在的统治者是相反的。
我说,我亲爱的朋友,事实上只有当你能够为你们将来的统
治者找到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时,治理良好的城邦才有可能出
现。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国家里,统治者才是真正富有的,当然他
们的富有不在于拥有黄金,而在于拥有幸福的生活,一种善的和
智慧的生活。但若未来的统治者是一些乞丐和饿死鬼,一旦由他
们来处理公务,他们想到的首先就是从中为自己捞取好处,在这
种情况下国家要想治理好就不可能了。因为一旦职位和统治成了
竞赛的奖品,那么这种自相残杀的争夺不仅毁了竞争者自己,也
毁了国家。
他说,你说得非常正确。
我问道,除了真正的哲学家的生活以外,你还能举出别的什么
蔑视政治权力的生活方式吗?
他说,我以宙斯的名义起誓,我举不出来。
第 518 页
我说,但我们就是想要那些不爱统治的人掌权,否则就会出现
热衷于权力的人之间的争斗。
没错。
那么,他们最懂治国之道,也过着另外一种比政治生活更好的
生活,除了这些人以外,你还能强迫别的什么人来保卫城邦呢?
他说,没有别的人了。
那么你同意我们现在就来考虑,如何在一个国家中产生这样
的人,如何把他们领向光明,就像故事中说的那样,从冥府上升到
诸神那里去,好吗?
我当然同意。
这不像儿童游戏时翻贝壳,而是灵魂从朦胧的黎明转向真正
的大白天,上升到我们称之为真正哲学的实在。
确实如此。
那么我们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什么样的学习会影响这种转
向?
当然应该。
那么格老孔,这种引导灵魂从变易的世界转向存在世界的学
习是什么?说到这里,我产生了一个念头。我们不是说过,这些人
在年轻时必须是战场上的斗士吗?
我们说过。
那么我们正在寻找的这种学习还必须具有这种附加的性质。
什么性质?
它应当对士兵有用。
他说,对,如果可能的话,它当然要有用。
但在我们前面的解释中,他们要接受体育和音乐的教育。
他说,是的。
我认为,体育和有生灭的事物相关联,因为它影响身体的成长
第 519 页
和衰退。
这很明显。
因此体育不是我们要寻找的那种学习。
不是。
那么我们已经描述过的音乐是不是呢?
他说,不是,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把音乐视为与体育对应的一
种学习。音乐通过习惯的养成来教育卫士,用曲调培养一种并非
知识的和谐精神,用节奏来培养分寸感和优雅得体,还用故事的语
言和更加接近真实的语言来培养与此相近的品质。但是音乐并不
包括可以达到你现在所寻求的那种善的学习。
我说,你记得很准确,音乐确实不包含这种学习。但是,格老
孔,以上苍的名义起誓,这种学习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因为所有工
艺在我们看来都是低贱的、机械性的。
你说得没错,然而除了音乐、体育和工艺,还有什么学习吗?
我说,这样吧,如果除了这些之外我们不能再发现有什么学
习,那就让我们提出一些各种学习都会涉及的事情。
那是什么?
举例来说,有一样东西对所有工艺和思想的形式都是共同
的,也是所有知识都要使用的,是每个人都必须首先学习的事情
之一。
他说,它是什么?
我说,区别一、二、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总起来说,我的
意思就是数数和计算。每一种技艺和学问都一定要做这种事,是
这样的吗?
他说,确实如此。
我说,战争的技艺也要做这种事情吗?
他说,这是非常确定的。
第 520 页
我说,那么戏剧中的帕拉墨得斯每次上场都会使阿伽门农
成为十分可笑的将军。帕拉墨得斯宣称自己发明了数字,因此能
够把特洛伊城下的希腊大军排列成战斗队形,还清点了船只和其
他一切,这些东西以前似乎从来都没有清点过,如果阿伽门农不会
数数,那么他显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士兵。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
点?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阿伽门农是一个什么样的将军呢?
他说,如果那是真的,那么我认为他非常可笑。
我说,那么我们要不要把计算和数数确定为军人的必修课
呢?
如果他想要指挥他的部队,那么当然要这样做,或者倒不如
说,只要他想做一个人,他就要学习数数和计算。
那么你对这种学习的看法和我一样吗?
你在说什么?
它好像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种学习之一,通过这种学习能
使思想清醒,尽管它确实能够把心灵引向本质和实在,但没有人正
确地使用它。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会尽力说明我的想法。你要注意我心里区分了两种
事物:一种有助于我们的目的,另一种无助于我们的目的。无论你
是否同意我的看法,我这样做是为了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我们的
前提是否正确。
他说,你继续说吧。
我说,我们有些知觉并不需要求助于理性的思考,单凭感官似
乎就能恰当地对之作出判断,而有一些知觉总是要求理性的帮助,
陷害而死,帕拉墨得斯之父为他报仇,弄沉了希腊人的船只。
①帕拉墨得斯( )是特洛伊战争中的希腊勇士,后遭奥德修斯
第 521 页
因为感官对它们不能作出可靠的判断。如果你能明白这一点,我
就继续说下去。
你显然指的是远处的形象和画中的影像。
我说,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
他说,你指的是什么?
那些不需要求助于理性思考的东西,我指的是那些不会同时
产生相反知觉的体验。如果会有这种作用,那么我就说需要求助
于理性了,因为这个时候会出现相反的知觉,而不管这种冲击来自
近处还是远处。让我举个例子来说明我的意思。我们说,这里有
三个手指头:小指、无名指、中指。
他说,好的。
假如我谈论它们,说可以看见它们,而且很近。而这不正是你
刚才在考虑的问题吗?
你在说什么?
每根手指头都同样是手指头,在这方面它们没有什么区别,无
论它看上去在中间还是在两边,是白还是黑,是粗还是细。因为在
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人的灵魂并没有受到推动,要追问它们的原
因或者思考到底什么是手指头,因为视觉器官绝对不会同时向灵
魂发出信号,说这个手指头不是手指头。
他说,没错,它不会。
我说,那么我们可以指望这种知觉不会要求或唤醒理性的思
考。
可以这样想。
但涉及手指的大小会怎么样呢?要区别手指的大小我们的视
觉能胜任吗?手指头在中间还是在边上,还有与触觉相关的,它们
是粗还是细,是软还是硬,在认识这类性质时,我们的视觉都适宜
吗?在诸如此类的问题上,其他的感官不也都有这种缺陷吗?或
第 522 页
者说,各种感官都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行事,首先感到硬的感觉必定
和软有关,然后就向灵魂报告说,它感到同一事物既是硬的又是软
的,是这样的吗?
他说,是这样的。
我说,如果感官向灵魂报告说,同一物体既是硬的又是软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灵魂一定会感到困惑,要追问硬到底是什么意
思,不是吗?同样,如果感官报告说重的东西是轻的或轻的东西是
重的,那么灵魂也要追问轻或重是什么意思,对吗?
他说,没错,灵魂收到的这些信息确实很奇怪,需要加以重新
考虑。
我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灵魂当然首先要召集计算的理性来
帮忙,要考虑感官报告的每一样东西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当然。
如果结果是两个,那么其中的每一个都是不同的个体?
对。
如果它们各自都是一,一共是二,那么“二”的意思就是灵魂把
它们当作不同的事物来看待。因为如果它们不是分离的,就不可
能被当作二来思考,而只能当作一来思考。
对。
我们说,视觉也看见大与小,但大与小不是分离的,而是合在
一起的。难道不是吗?
是的。
为了弄明白这一点,理智不得不对大与小进行思考,但不是把
大与小当作合在一起的东西,而是把它们当作不同的实在来思考,
这种方式与感觉的方式正好相反。
对。
在这样的情况下,首先呈现出来的问题就是大和小究竟是什
第 523 页
么,难道不是吗?
确实如此。
之所以要把一类事物称作“可理解的”,把另一类事物称作“可
见的”,原因也就在于此。
他说,没错。
这也是我刚才想要解释的,我当时说有些事物要求思考,有些
事物不要求,还把那些同时给感官以相反刺激的事物定义为要求
思考的事物,把那些不会同时造成相反刺激的事物定义为不要求
思考的事物,而不要求思考的事物不会唤醒思考。
他说,我现在懂了,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么,你认为数和“一”属于两类事物中的哪一类呢?
他说,我不知道。
那你就根据我们已经说过的话进行推论吧。因为,如果一个
事物能够被它自己和其他感觉所看见和理解,那么它就不会吸引
心灵去思考它的本质,我们刚才以手指为例作解释的就是这种情
况。但若与之相反的事物也总是与它同时被看见,以至于它显得
比与它相反的事物更加不是一个事物,那么就立刻需要对它们作
出判断,灵魂就会对此困惑不解而去考察,在自身内引起思考,询
问这个事物究竟是什么。这样一来,对某个事物的研究便会引导
心灵去关注真正的存在,使灵魂转向。
他说,视觉确实和你说的这种情况有关。因为我们看待同一
事物,既可以把它当作一,同时又可以把它当作无限的多。
我说,如果对一可以这样说,那么对所有的数也可以这样说,
对吗?
当然对。
还有,计算和数学这门知识全是关于数的。
确实如此。
第 524 页
数的性质似乎能导向对真理的理解。
他说,超过其他任何事物。
那么计算和数学应当属于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些学习。因为一
名军人只有学会计算和数学才能统帅他的部队。哲学家也应学会
计算和数学,因为他必须超越有生灭的世界去把握事物的本质,否
则他就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计算者。
他说,没错。
我们的卫士既是战士又是哲学家。
当然。
那么,格老孔,把这个知识部门用法律规定下来是适宜的。我
们应当引导那些将要在城邦里担负重要功能的人学习计算,不是
学些皮毛,而是深入下去,直至能用纯粹的思想沉思数的本质。这
不是为了做买卖,仿佛他们准备当商人或小贩似的,而是为了在战
争中使用,以及便于使灵魂本身从生灭的世界转向本质与真理。
他答道,你说得太好了。
我说,我们已经讲了,学习计算只要不是为了做买卖,而是为
了追求知识,那么这种学习对于实现我们的目的就能以各种方式
起很好的作用。
他说,在哪方面?
在我们刚才讲的那个方面,这种学习用力向上提升灵魂,迫使
灵魂讨论纯粹的数;如果有人在讨论数的时候要给它附加上可见
的、可触摸的物体,那么它绝不会苟同。因为你无疑晓得,如果有
人试图在理论上分割“一”,那么那些精通算术的人就一定会讥笑
这个人,并且不允许这样做,你要是用除法把“一”分成部分,他们
就用乘法来对付你,决不让“一”在任何时候显得不是“一”,而是部
分的组合。
他答道,你说得很对。
第 525 页
格老孔,假如有人问他们: “我的好朋友,你们在讨论中主张
‘一’和其他每个‘一’都相同,毫无区别,而且不能划分成部分,这
是一种什么样的数?”对这样的问题,你认为他们会怎样回答。
我想,他们会说这种数只能用思想去把握,用其他任何方法都
不行。
我说,你瞧,我的朋友,这种学习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不可或缺
的,因为它显然在迫使灵魂使用纯粹的思想,面对真理本身。
它确实在这样做。
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生来擅长算术的人在其他各种学
习中也很敏捷?而那些迟钝的人如果接受了这方面的训练,撇开
其他益处不谈,他们的反应也会有所改善,变得比以前要敏捷一
些,是吗?
他说,是这样的。
还有,我相信很难找到学习和实践起来比算术更加费力的学
问,这样的学问也不会很多。
确实不容易找。
那么由于这些缘故,我们一定不要忽略这种学习,而必须用它
来教育那些天赋最优秀的人。
他说,我同意。
我说,那么这门功课就算定下来了。下面让我们再来考虑第
二门对实现我们的目的有用的功课。
他说,那是什么?你说的是几何吗?
我说,正是。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