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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

_14 云扬风飞(当代)
  果然不出我所料,金卫国跟乔治真他*的是一伙。王庆渝看着手中的口供,在桌上用力一拍,对付这种无赖就得用非常的手段,客客气气地请进局子来搞什么询问笔录有个屁用!这两个小子还有点本事,居然还从他家里弄了一张相片来,他瞟了一眼桌上的相片,金卫国与乔治笑呵呵地手捥手站在日内瓦湖畔,有这两样东西,我看你还怎么说?他连忙拿起电话拔通了罗局长,随即又按下,不行,这事暂时不能向他汇报,万一姓金的告我们非法拘禁,老子混身是口也说不清了,我得把证据留到关键的时候用。
  黑客案与自杀案真是一体的!王庆渝按耐不住一丝兴奋,脑子浮现出《东方快车谋杀案》里神探波罗的身影,嘿嘿,真相常伏于绚丽,巧合太多必有诈。林启东啊,看来你小子真是被人冤枉的,算老子没看错你。你那付呆样根本就不象一个杀人犯嘛,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啦?
  恰在此时,一个神秘女人的出现不但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想法,更促使他改变了策略。这是一场赌博,拿林启东的性命作赌注,跟死神赛跑,与看不见的幕后黑手拼命,赢了大家都好,输了我们将一无所有。
  我一定不会输的,一定不会,王庆渝默默地祈祷着。
  在王庆渝收集证据的同时,市检察院也完成了对我起诉的准备工作,市第二中院即将开庭审判。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为了争取时间,王庆渝建议朱越一审时不要计较法官的判决,还有上述的机会嘛。这是一着险棋,它意味着我将面临死刑或无期的宣判,别人不用担心,我的父母受得了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后悔恐怕都来不及。可为了保密,又不能告诉他们,否则戏就演得不象了。事态果然如此,原本就没报多大指望的二老听到宣判结果立马人事不醒,被送进了医院。医生的诊断是悲伤过度,引发了父亲的风湿性心脏病和母亲的视网膜脱落。
  “对不起,小林哥,我没想到二老会经不住打击,都是我的错,该提前告诉他们的,现在该怎么办啊?”朱越伏在桌上哭哭啼啼地说。一旁的王处长也长吁短叹,似乎后悔没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
  我的心象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双手不停地捶着胸口,“爸,妈,让您二位受苦了。是我错了,我错了,您二老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探望室里一片悲痛,连一向严肃的王庆渝也不禁落泪。
  待我的抽泣渐息,他抚摸着我的肩膀,递来一包面巾纸,神色凝重地望着我,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用一种男人的目光期待着我的坚强。
  我一面擦拭着眼泪,一面看着眼前的二人道,“小越,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这事不怪你,也不能怪王警官,他也是一番好意。王警官,我能去医院看望一下他们吗?就这一个小小的请求,您看行不行?”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摇头,“小兄弟,我也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已被一审判了死刑,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我不愿意放弃见一面的希望,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向法官求情都不行吗?”
  “对不起,小林,我真的帮不了你。”
  “哇”的一声,我又哭了,这一回不仅仅是痛心,更多的是绝望,“爸,妈,都是儿子的错,能原谅我吗?您二老可别……”
  “王警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可都是听您的呀!十五天之后就是二审了,万一没有足够的证据,小林哥不就完了。”朱越泪流满面,一面抱着我的头,安慰着,一面无助地瞅着王庆渝,乞求着他的回答,现在他是我们唯一的救星了。
  王庆渝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日历,望着窗外已渐萧瑟的香樟树,痴痴地发呆,“急也没用,其实我比你们还要着急。我在等一个人。”
  “谁?”我和朱越异口同声地问。
  他未转身,仍然背对着我们道,“不好意思,暂时还得保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我都被你急死了。”朱越几乎跳起来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他稍稍偏过头来,看着怒不可遏的朱越,这丫头一向温柔娴静,这回是真急了,可我答应了人家,得信守承诺。“真的不能跟你们说。要怪就怪我好了。如果她能带回答案,你的小林哥就有救了。”
  此时王庆渝的头脑异常清楚,他知道光凭金卫国的一纸证词和一张照片,充其量也只能认定他之前的犯罪与乔治有关,两人合伙谋取汤森的钱财,至于是否还盗取了商业机密,却没办法找到证据。威尔逊大可推得一干二尽,说乔治私下与金卫国合伙搞出“费玛小姐”,跟自己无干。现在乔治死了,金卫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他最终认罪也解决不了林启东的问题,你总不能说是金卫国怕事情败露杀死了乔治吧?
  这个案子的要害其实只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威尔逊自己,他一定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袁世杰大律师也是这个判断,可威尔逊是原告啊,怎么会提供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呢?说自己阴谋设计盗取汤森的商业机密,间接害死了弟弟乔治,一家国际大公司的CEO会笨到这个地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威尔是始作蛹的黄雀,无中生有地挑起螳螂与蝉的争斗,要打败他,我得等待猎人的出现。这可这个猎人能指望吗?她会不会跟威尔逊是一伙的呢?
  她让我等待几天,以便收集威尔逊的证据,要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音信杳无,再过十来天就是二审了,我们手上仍然没有足以给林启东翻案的证据。继续等下去,林启东只有接受死刑的宣判了。不,我不能眼睁睁地让无辜的人送死,虽然他与我非亲非故,可我是警察,一个受人尊敬,从未抓错罪犯的老警察啊。我真的是回天无力吗?现在已进入审判程序,想找关系拖延时间都不能了,威尔逊和卡尔两大阵营可能正在准备打后面的官司,林启东是死是活他们不在乎。
  早知如此,我真该提前把金卫国的事汇报给罗局长,请求他再给我宽限几天,别急着审判。这下被动了,三个人都在等待死神的宣判。恍惚中他听到朱越在说,“小林哥,万一,万一你不在了,我也不活了。我要陪你!”
  林启东带着手铐,只能围抱着朱越的肩,“亲爱的,别说傻话,我没事。就算我真的那个了,我请求你陪一下我的父母,告诉他们要好好地活着,为我活着。”
  朱越伸手捂住他的嘴,抽泣着说,“不准这样说,我不许你死!我们还有希望,王警官会帮助我们的。”
  两个人生离死别的场景象一把利刀,深深地刺在他的伤口上,王庆渝禁不住苦笑,帮助你们,我拿什么来帮助你们?
  咳,这个小姑娘,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出现啊?你会不会是故意哄我呢?你是真的要帮助林启东,还是想害他呢?
  一向足智多谋,神勇无敌的王庆渝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境地,除了傻等,竟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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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神秘的猎人
更新时间2009-12-5 22:09:18 字数:5090
 王庆渝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就在一审林启东之的前一天,一位自称肖玥宸的香港女孩找到他,说自己知道威尔逊雇用乔治设计“费玛小姐”的事。
  “这个事属于警方的一等机密,你一个普通香港市民怎么会知道?”王庆渝觉得难以置信,端详着眼前这位一袭米色风衣的时髦女子,论外貌尤在朱越之上,看惯了江都美女的王庆渝想,如果她的皮肤再白晰一点,简直是风华绝伦了。一丝淡淡的幽香从对面飘来,跟江都普通女人身上涂抹的一般香水不同,那些香气浓郁而缺乏深度,一闻扑鼻,再闻之则无味,偶尔还会作呕。这是国际顶级香水特有的暗香,如高谷之清涧,甘洌绵绵,似寒塘之惊鸿,月鸣声声,越闻越香,多吸一口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神舒骨碎,他赶紧掏出一支烟掩饰自己的失态。
  聪明绝顶的肖玥宸自然察觉出这个细节,却未点明,自从杀死林启光,逼疯林国沣之后,悲痛欲绝的林文仲再无心打理公司事务,逐把港沣集团的日常事务交给差点进门的儿媳,肖玥宸如愿以偿地成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再不必刻意地素面朝天了,嘿嘿,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母亲,您的第一步复仇计划实现了,第二步该怎么做,我还得好好想想。威尔逊想害死林启东,门都没有!这个人现在得留着,还要好好地活,先让他得到世间的一切,然后再……想到这里,她一阵得意。
  几口烟下肚,王警官已恢复正常,她接口道,“这个您就不必问了,反正我知道就行了。”
  “好,你不说我也不问。可是,”王庆渝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生怕再失去人民警察的尊严,一口一口地吸着烟,差点呛了出来,“咳咳,可是我还不知道肖小姐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你大老远的从香港跑来不会就为告诉我这个事吧?”
  肖玥宸微微一笑,撩了撩了肩上的长发,“当然不是。刚才这么说只是想引起您的兴趣。”
  “你认识林启东?不,我觉得你跟他很熟。”心思慎密的王庆渝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小女孩远非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不由抬起头来再次与她目光相对,那是一双多么清澈纯净的眼睛啊,还没有经历社会的险恶,人心的叵测,他联想到自己读大学的女儿,如此的清纯还是第一次在成年女子眼中看到。不可思议,金钱泛滥,物欲横渡的香港还会有这样的女子,真是奇迹,有空得让我的女儿跟她讨教讨教,别成天弄得象个女太宝一样,横冲直撞的。
  “王警官真是聪明,比邱所长明事多了,我没看错人。”肖玥宸说的每一句都让王庆渝一惊一谔,这正是她的风格。
  “你还找过他?”你拿我跟他比?那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噫,这女孩子真会说话,不但看着让人爽心,听着更让人舒心。
  “是的。我先去金卫国那里,他让我找邱所长,他又让我来找您的,说这个案子现在归您负责。我想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这个女人说话永远是露一半藏一半,只提结果,不交待过程,更别提来由。
  这是王庆渝最苦恼的事,他用力掐熄灭了烟头,感叹道,“从表面的证据来看,林启东是本案的凶手,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
  “是吗?不过,我很好奇,王警官,您为什么说是‘表面’的?”肖玥宸偏了偏头,调皮地问?
  “是啊,我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或许是数十年警察生涯养成的直觉吧!”王庆渝头一次跟一位见面不到十分钟的陌生人说出知心话,自己也觉得奇怪,同事和上司都没讲过,居然对她道出了埋藏在内心的感觉。或者小姑娘身上竟有让人轻易信任的魔力,谁知道呢?“我只是发现巧合太多,几十年来从未遇见过一个如此明显的案子,犯罪嫌疑人敢在设有酒店密集的监控镜头之下入室杀人,而且他还是这家酒店的保安部主管。一个人好象不应该有这么傻的?”
  “您这么认为吗?可是您负责此案,为什么公安局还是要指控他杀人呢?可以继续调查啊。”
  “肖小姐,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案子惊动了北京,我们得尽快结案。再说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你们香港法院也不会把怀疑当证据吧。”
  “哦,是这样啊。您能这么想,他就有希望了。这个人啦,就是太善良,被人当了冤大头。”
  “我说你认识他嘛,刚才还不明说。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吗?我查过林启东的家庭关系,好象没有你,连远亲都不是。”
  “是吗?说起来太复杂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您。”
  “好吧。这个先摆在一边,说说你的想法,你一定不是只想从香港飞过来打听这些的吧。未必你想救他?”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呢。明明觉得到处是疑点,可就象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当警察最恨的就是这个了。”王庆渝说出了真心话,是啊,林启东被人陷害,可公安局却找不到真凶,还得乖乖地送他上刑场,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痛心的事了。妈的,罗桓仲,你不得好死。他把案情的近况简要地跟她介绍了一下。
  肖玥宸听完之后轻轻皱了皱眉头。“我觉得本案的突破口是在原告身上。”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个漂亮女孩竟是自己的知己,太好了,王庆渝兴奋得拍桌子,“我认为也是,可他是美国大公司的总裁,找他问话得通过律师的。而且他又是原告,会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当然不会了。我也没想过要他亲**待,说自己故意诬告他,我觉得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那个玛丽娜倒是可以问,她是目击者。”
  “可你说她是事后才出现在现场的,并没有亲眼看到被告杀人。她的嫌疑并不大,当然也不能说绝对没有。”
  “是的。我们已经排除了她的嫌疑,她是本案最重要的证人之一。”谈话进行了这么久,王庆渝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面前这个女人明明很关心林启东,可在对话中却又从来不提起他的名字,真是搞不懂。看起来应该不是在香港的什么情人相好之类的。
  “我想这个女人只是威尔逊的一枚棋子,自然会按他说的做。”
  “你说得对。找她跟找威尔逊是一样的,也得跟她的律师谈,外国人就是横,自己不跟你说,非得通过律师转述,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被警方抓住把柄。哦,对了,你们香港也是这样的。”
  “法律太复杂了,普通人搞不清楚,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帮你。”
  “肖小姐,你别多心哈,我在想你找到他们的律师只怕也问不出个名堂来,除非你也带了自己的律师。而且我们并没在发现你跟林启东之间存在什么特别的关系,就算你找到他们,人家也不会跟你谈的。”
  她的嘴角向上一弯,露出甜美的笑容,“是吗?万一他们心情好呢?”
  “哈哈哈,肖小姐真有幽默感,喜欢开玩笑。”
  肖玥宸没有回答王庆渝的话,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公安局里不全是一群被独狼威尔逊牵着鼻子走的笨羊,总算还有一个明白人,没有他的帮助,要给林启东翻案只怕不行。眼下最迫切的是找到有力的证据,可证据早已被警方检查了无数遍,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漏,那个王警官看来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他都没有办法,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不行,我得要求他无论如何帮个忙。
  略略停顿了一下,她鼓起勇气说,“王警官,我有个要求,您一定得答应我。”
  “你先说说,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他一直期待着这个女人能想出好办法来,我比你还要急。
  “我想看一看乔治的遗物。”
  “这个……”饶是久经沙场的王庆渝也呆住了,且不说那些遗物已经被刑侦处反复检查了无数遍,单从司法程序上来说,肖玥宸根本没这个资格,连原告和被告都只能在警方的监督下看自己的东西,对方的绝对不能碰。呈堂证物,出了问题谁负责,你这个请求也太无理了吧。“肖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法律上……”
  “可我真的想看一下,不能通融吗?您可以在场监视我,放心吧,我不会动手脚的。看您,还是不相信我,我跟他又没有利害关系,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吧,求求你了,王警官。”软绵绵的话听得王庆渝心痒痒的。
  太为难了,不是让我犯错误吗?上次绑架金卫国已经冒了险,不过还在自己的能力控制范围内,那小子屁股上有屎,翻不起浪。可乔治的东西是重要证物,保存在刑侦处的档案室内,除了办案人员,外人没有资格看,出入都有严格的登记。我大摇大摆地带个美女进去,保管员问我是谁,我该怎么说?不行,这个不行,“肖小姐,这个真的不行。”
  “那您把遗物的登记表给我看看行不行?这个不过分吧!”她退而求其次。
  王庆渝真是服了她了,从来没见过如此执着的人,可是我不相信仅凭这个你就能破案。“真拿你没办法。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好吧,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这就去档案室把卷宗借来。”
  肖玥宸抱着卷宗,纤纤玉指在每行物品记录上慢慢地滑动,神情非常地专注,时不时地抬起头来做思考状。王庆渝夹着烟,翘起二郞腿,毫无顾忌地欣赏着眼前的这幅美丽图画,再不用担心人家笑话。我只是欣赏,不是好色,算不上下流,他安慰着自己,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不想多看一眼美女呢?王茜雯和朱越我是见过,一个妖艳夺目,一个成熟稳重,可眼前这个女子既不媚艳,也不娴静,看似有不经世事的清纯,言语之中却又显示出超越一般女子的卓凡睿智,是女中之豪杰,不,不仅仅是女子,许多男人恐怕也不如她。要是她能从这几页纸中瞧出什么端倪来,我这个刑侦处长也只得甘拜下风了。
  她到底跟林启东是什么关系呢?
  肖玥宸坐在椅子上,反复地阅读着几页详细记录着乔治遗物的卷宗,终于把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上,左手食指在嘴唇边轻轻地磨擦,目不转睛地阅读着,好象要把每个字背下来一般。良久,她抬起了头,看到王警官还如痴如梦地瞧着自己,不觉脸一红,说,“王警官,王警官,乔治房中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是吧?”
  “当然了,”王庆渝几乎是从梦中被唤醒的,还好睡得不死,他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妈的,老东西,色迷迷的,也不怕小姑娘笑话,“哦,肖小姐,你是说那台电脑吗?”
  “就是那台电脑,当时是在哪里发现的?”
  “嗯,我想想,哦,据现场的同事说,是在房间卧室的写字台上。是一台IBM最新款的商用电脑,听说乔治是个玩电脑的,什么发烧友,DIY。”
  “哦,记录上有型号和照片,看得出来是台高级电脑。我想知道当时它是处于开机状态,还是关机了?”
  “呜,我不知道,我当时没去现场,卷宗上怎么说?”
  “上面没记录这个情况,所以想问问您。”
  “这个,我回头问一下老邱,他去过。这样,你等等,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邱所长的电话,听完他的汇报后,对肖玥宸说,“邱所长说不记得了,只是收拾现场时把电脑一块儿搬了过来,还有那些配件,电源线,鼠标之类的。开不开机很重要吗?我倒没注意。”
  “我只是猜测,如果是开着机的,说明他在死之前用过电脑,里面或许有什么东西跟他的死有关。如果是关着机的,就不一定了,当然也可能本是开着的,后来有人故意把它关了。”
  “肖小姐,你真聪明,要是加入警方的话,一定是个好……”他对这个小姑娘越来越佩服了,细节,办案不是最注重细节吗?任何案子总会有一两个不经意的细节,说不定就是真凶留下的蛛丝马迹。警方忽略的地方居然被她一眼看了出来,真是高手。
  她显然没功夫理会这些,“其实也容易判断,从档案记录上看,你们当时进入房间距离报案的时间非常短,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如果玛丽娜先报案,然后再看到电脑里有什么东西,故意把它删除掉,再把机关了。那机器应该还是热的,你知道五星级酒店的暖气温度很高,发热的电脑不会关机后一下子冷却下来的,用手一摸机器后面的散热器能感觉得到。你们警方追查车辆时不也常摸一下引擎的温度吗?”
  “嗯,分析得好。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想到这么多,真不容易。可惜邱所长他们没注意,现在也没法查了。这个老邱也太笨了,刑侦处的人怕也只注意到尸体去了,没有去摸一摸电脑。”
  “哦。王警官,您打开这台电脑看过吗?”
  “当然了,看过好几遍,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几封私人信件,给玛丽娜和威尔逊的。”
  “没什么其它的东西,比如说什么照片之类的东西?”
  “啪”,王庆渝猛地一拍大腿,吓了肖玥宸一大跳,“我想起来了,林启东曾经说过,第一次他进房的时候看到电脑是开着的,屏幕上有一张女人的大照片,正是玛丽娜。可我们再打开电脑时,却没看到任何照片。这个细节没注意到。”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玛丽娜在报案之后动过这台电脑。”
  “也就是说,这台电脑里面可能有对本案至关重要的证据,得把它调来看看。”看到肖玥宸不住地点头,王庆渝迅速拿起桌的座机,拨通了档案室的电话。可档案员的回话却惊得他说不出话来,拿着电话的手竟然僵住了。
  “王警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看到对方目瞪口呆的表情,肖玥宸着急地问。
  王庆渝拍着自己的脑门,“不好,威尔逊的律师把这台电脑调走了,说是要检查里面有没有丽日集团的商业机密。”
  “您不是说这些都是呈堂证供,看都不准看,人家还可以拿走?”
  王庆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是罗局长签的字,同意他们带走的。是一个小时以前的事,当然硬盘里的文件已全部复制下来。”
  “我明白了。”肖玥宸刚才还是紧绷的眼角上浮现了一丝轻松的微笑,冲着王庆渝眨眨眼睛,他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们在接近真相了,可是别人已捷足先登,我们赶得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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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绝望
更新时间2009-12-7 22:01:55 字数:4246
 再过两天就是二审了,时间真是难熬啊,看起来没什么希望。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经历了冤屈,背叛,痛苦和幸福,一开始还幻想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会有什么错,可现实竟然不是这样。那个现场似乎专为我量身定制,我为什么要敲门进去跟卡尔说一番话呢?人家大吵大闹关我屁事?也许当时再叫上一位同事就好了,至少多一个证人。你们非说我进去之后见财起意,行凶杀人。在大家眼里,我林启东是如此贪财的人吗?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们认识的林启东不是这样一个小人呢?世态炎凉,人心叵测,都成了哑巴了吗?
  后来的事更奇怪了,明明是接到报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三人都发现了死者,同时被惨相所惊愕,可怎么他们没事,我却被抓了呢?无数的巧合集中在同一时刻爆发出来,巧也巧得太过份了。我不明白,想了这么长的时间仍是不明白。
  百口莫辩,大概就是形容我的处境了。世人遭受的委屈还有比这个更大的吗?窗外的白云,你们天天从斗大的囚窗外飘过,人世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的眼睛,可你们看到了我的冤屈吗?
  死刑,一个我以前只在报纸上、电视上看到过的字眼,即将降临到我的头上,就是被塞上囚车,押赴刑场,手铐在背后,脚跪在地上,有人从后面对准我的后脑梢,砰,一枪把我崩了。一个罪恶的生命结束了,其实它根本没有罪恶,它的一生是如此的善良。
  没有流血,没有痛苦,视线渐渐地模糊,身体缓缓地扑向大地,我的灵魂慢慢地离开沉重的躯壳,脱离了肉体的束缚,在空中升腾,越来越高。
  我看到了,美丽的江都,我的故乡,两条大江环绕,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最高的一座是江都大酒店,在那里,我找到了第一份也是今生唯一的一份工作。在江大,我认识了秦哥,认识了廖怡琴,我的爱人。秦哥啊,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道我的消息吗?等你再回来时再也见不到我了。如果你还在身边的话,一定会想出办法救我的。莫非你也遇到了困难,无法脱身?
  怡琴,你的来信我一直珍藏着,那是我初恋的美好记忆,只是我太傻,竟然无福消受你本想赐给我的幸福。你在美国还好吗?学业顺利吗?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心仪的爱人?他一定比我优秀,比我更体贴你,将来定会给你幸福。我没能好好地珍惜你,永失我爱,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我没有资格乞求你的原谅。
  亲爱的爸爸,亲爱的妈妈,别为我担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儿子太不争气,辜负了您们的期望,让二老操心了,对不起。还没来及孝敬您们,共享天伦之乐,却让您们体会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太残忍了。原谅我这个不孝儿子吧!判我死刑可以,剥夺政治权利终生也无所谓,但我一定会向法官求情,什么都没有了,只想到医院去探望您们一次,这是我一生最后的请求,希望他能答应。
  才度过23个人生的年轮,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朱越,一位美丽善良,愿与我白头携老的女孩,我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小越,本想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给你一生的幸福,可现在只留下伤心的回忆,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想与你一起尽情享受快乐的日子。我承认一直对你有好感,半年之前在香港就有了,一直想接纳你,可你知道我的情况,不想再一次经历分手的伤痛,初恋的伤害太深了。
  知道你从不计较我的过去,默默地照顾我,安慰我,如一汪清泉浇灌着我干涸的心灵,让我重新感受到甜蜜的滋润。一直想对你说,最喜欢吃你做的菜了,尤其是回锅肉,越是家常的菜越难做好,可你做得那样出色。我常常在想,以后能天天吃你的菜就太幸福了。听同事们说,你以前没做过家务事,是为了我学的吧?你真好。我林启东何德何能,值得你为我付出那么多?
  当我进来之后,你毫不在意旁人势利的眼光,一如既往地相信我,给予我最大的支持。你知道吗?在这段日子里,你的支持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还记得那次我晕厥住院,你在病榻前跟我说过的话,“……那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拥抱,一个我最爱的男人,真希望那一刻时空停止,永远的凝固,两人就这样拥抱着一直飘落下去……”我何偿不是这样想啊,永远抱着你,永远。
  就在那一刻,我爱上了你,不知是不是太迟,让你等得太久。在你滑倒的一刹那,迟钝的我终于发现,你才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爱的人,我要拼命地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虽然我们不是一见钟情,甚至可以说是你先追求我,这些都不重要了,找到真心的爱人才是最大的幸福。
  都怪我醒悟得太迟,让你忍受了那么长时间的等待,我不该那样自卑,那样自闭,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事到发如今,后悔来不及了。可我真的不愿离开你,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啊!是上天对我不公,让我蒙受不白之冤,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太不甘心了。
  我最最亲爱的小越,你一定得答应我,好好地活着,为了我,活着是对我最深的思念,我不允许你做傻事,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知道吗?如果爱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地珍惜你,不会让你到最后才知道答案。从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要好好地宠你,呵护你,照顾你。好吗?你是我永远的朱越,永远的Alice。
  王警官,在我的眼里,您是一位真正的好警察,正义,勇敢,智慧,执着,再多美好的词语形容您都不过分。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同情,再到舍命相助,您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已经尽力了,我一点都不怪你。是我太不争气,给您添了麻烦。千万不要有一点内疚,这不是您的错,有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证据,请一定为我作主,至少不要让我永远背着杀人犯的罪名,虽然我再也看不到了。
  此刻江大的同事们不知会怎样议论我,有多少人会骂我,有几个会一直记得我呢?乔老大,虽然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但我知道你没有害我之心,权利对你更重要,我不过稍微挡了你的道,错的人是我。小李子,一位跟着我一起成长的小伙子,你为什么要提供那些莫明其妙的证词呢?你不知道会置我于死地吗?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威尔逊和卡尔给了你太大的压力,我不会怪你说了那些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怪任何人,一切都是我的命。
  还有肖玥宸,你已经与堂兄成亲了吧?大爷爷的病情怎么样?年岁大了,要保重身体。我的事最好不要告诉他,免得老人家担心。没来及感谢你上次救我的命,现在说一声谢谢希望你能听到。
  那个可怜的乔治是谁杀的呢?除了我难道没有旁人了吗?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有些人容易走极端,我们称之为疯狂,变态,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死了也要拉着我一起去陪葬,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在天上相遇了,不知道你会对我说什么?会说一声对不起吗?说了又有何用?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死,是跟人结了仇?还是人生的希望破灭?你大老远从美国飞来,就是为了一死了断吗?我不懂,你得告诉我,那一定是一段悲凉的故事。
  威尔逊,卡尔,听说你们还要打官司,都做得这么大了,有必要吗?也许我不懂什么是商战,什么是尔虞我诈,什么是不择手段,什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些离我太遥远?两家大公司和平地相处,把最优秀的酒店奉献给客人不好吗?何苦以命相搏?世界之大,一山真不能容二虎吗?换作我的话定是会寻求和解的。
  哎,当我的生命结束之后,在美国的怡琴或许会有一声叹息,玥宸或许会站在香港半山上发发楞,只有朱越会永远地记得我……
  “喂,林启东,喂,喂,林启东,睡死了吗,有人来看望你了,快起来,到探视室去。”狱警敲打着铁栏杆,把我从梦中惊醒。
  一定是朱越来了,通常是这个时间。一位卷发黑衣女子背对着我在房间里踱步,不是我期待的小越,亲朋至爱中没有相似的背影,司法人员着装又不对,还会有谁?“小姐,是你要见我?请问,你是?”我问道。
  “哈,小林哥,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她猛地跳转身来,意是数月未见的旧友王茜雯,如今的她已变作少妇的模样。
  “哦,没想到你会来?怎么,你也知道了?”相逢的短暂喜悦迅速化为几分凄凉,是啊,我的日子已屈指可数,往日的旧相识再不来的话恐怕就见不到我了。心里本来还有一丝喜悦,可一见到她我就想起了万恶的卡尔和威尔逊,没一个好东西,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现在大限将至,怎么了,来猫哭耗子?穿一身黑服,来吊丧吗?老子还没死呢?
  她见我一直瞅着自己的衣服,低头瞧了瞧,没觉得有异样。当然她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我的表情分明是不欢迎。本来还以为自己的出现能带给我几分兴奋,冲淡死亡的恐惧,没想到此时自己的身份夹在卡尔与我之间,再不复以往单纯的同学同事朋友关系了。“卡尔今天回香港了,我有机会出来。唉——也许我不该来。”
  回香港,一定是准备后面的官司去了,反正林启东早已死定,赶快研究后面的对策要紧,我死了就轮到他们两个神仙打架了。想到这里,我阴阳怪气地说,“现在怎么样了?我是说你们的关系。”
  她并不在意我的态度,默然道,“能怎样?他对我倒是不错,不过工作太忙,没时间陪我。”
  “是啊,美国大公司的总裁,空中飞人,跟我们不能比。眼下只怕更忙了,香港的官司准备得如何?”我的话越来越刻薄。
  她知道我的意思,神色甚是尴尬,“本来他一直想让我来看你,想知道你的情况,可我不愿意。落井下石的事我做不出来,想帮你却又无能为力,所以才拖到现在。”
  “是啊,再过几天只怕你就看不到我了。”我苦笑道,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痛苦,毕竟是差点擦出火花的两个朋友,可我的心中早已充满憎恨,她那张香艳可人的脸在我面前却跟魔鬼一样,令人厌恶无比。为什么早不来迟不来,非得等我快到鬼门关了才造访,想让我跪下来哀求吗?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
  她还试图表白自己的痛苦,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小林哥,你别这样说。我好难过,我真的很想帮你,真的。好几次我都曾劝过卡尔,能不能与丽日达成妥协,放你一马。可他说不行,警方证据确凿。但我不相信小林哥会杀人,他们一定是误会了。”
  “哈哈哈……你刚才不是才说证据确凿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认命了,不就是一死吗?人都有那一天的。”
  “我不准你这么说。”一对秀眉倒竖起来,脸色变得铁青,这下她真的恼了,正是我期望的结果。老子现在最不稀罕的就是同情,明明帮不了屁忙,还假惺惺地,想让我难过而死吗?
  “怕我背个杀人犯的罪名连累你?我们三个子弟校的同学就你命好,跟着大老板,我跟金卫国进局子。”我没好气地说。
  一串眼泪扑哧地掉在大衣上,“小林哥,你这么说太让我难过了。也许我今天真的不该来刺激你。”
  “笑话,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怕刺激?别哭了,你走吧,别沾了我的秽气,让卡尔知道会骂你的。记着好好当你的阔太太。”说完这话,我起身就走,丢下她一人孤零零地呆坐在那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子就不识了,你把我怎样?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等我化成厉鬼再来收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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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接近真相
更新时间2009-12-9 18:55:56 字数:3934
 桌上的烟缸已插满了烟蒂,烟雾笼罩着整个房间,如果此刻打开窗户,外面的人说不定会打119报警。还有两天,林启东是生是死只看这两天了,王庆渝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努力地回忆着那天与肖玥宸的对话,这几天他天天都在回忆,估计大脑的皱纹已被刻深了好几重。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除了你,我还能指望什么?明知道秘密就在那台电脑里,可电脑又在哪里呢?看来以后得多花点时间研究一下当下最时髦的玩艺儿——电脑,不然就落后了。妈的,老子是不是特傻啊?一个足智多谋的老公安竟被一个香港来的小姑娘牵着鼻子四处乱走,他拍着自己的后脑梢,瞅着天花板楞楞出神。这个神秘出现的肖玥宸,她的到来点燃了我心中的希望,可她却从此消失了,不管如何,总得给我个答案啦?别把最后的希望给带走,林启东是死是活全靠你了。他一阵苦笑。
  记得当时肖玥宸听到电脑被提走的消息后,只是微微地一笑,“他们按兵不动怕是还好些,眼下他们一定是急于掩盖什么,是不是啊,王警官?”
  “对方一定有高手,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哎,动作还是比我们快了一步。”王庆渝心里暗骂罗桓仲蠢猪一条,居然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把最重要的证据提走了,这等笨蛋混成了公安局长,上级真是瞎了眼了。其实他并不知道,威尔逊前一天就找他要了,罗局长还是清楚基本的程序的,何况此案事关重大。可惜他顶不住来自上层的压力,这个家伙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说动了部里面的人打电话给他。王庆渝没想错,上级是瞎了眼,让罗局长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要不我这就给罗局去个电话,让他收回成命?”
  他哪里知道一个疯狂的念头已在肖玥宸的脑海中形成,她摆了摆手,直起腰昂然说,“王警官,您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我们去把这台电脑偷回来。”
  “这个,恐怕不成,第一,我们不知道电脑现在在哪里。第二,就算知道,人家一定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的。”她说的是我们,不会让我一块儿去吧?这种事我老王还没干过。王庆渝打了个冷颤。
  肖玥宸咯咯咯地笑起来,竟是笑得花枝乱颤,跟她之前的老成持重形成鲜明对照,“您想啊,他们才拿走,会放在哪里?肯定是在丽日酒店里了,不可能送走的,万一法院开庭要调用它怎么办?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肯定是在威尔逊自己的房间里,这么宝贵的东西,会随便交给别人保管?”
  “对呀!”眼前这个小女子越来越让王庆渝刮目相看了,都说漂亮的女人没大脑,她不但有,还发达得很,“可是,肖小姐,你总不可能让我去偷吧?我可是警察呀!”他终于说出了最担心的话,未必你去偷?不会吧?让毛晖他们去还差不多,好歹人家也是酒店保安出身。
  擅长察颜观色的她已看出了王庆渝的担忧,“当然了,这个还用说。不会劳您的大驾的,办法我来想,到时候您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了。”
  “真的?”一块大石头在心里落了地,只要不让我去就行,可不对呀,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偷得到呢?酒店里可是有监控的,威尔逊又是他们的大老板,不里三层外三层地当大熊猫保护起来。你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人家的房间带走电脑?打死我也不信。
  肖玥宸看到他脸上狐疑的目光,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差不多可以肯定,他们一定会调换硬盘的,不信我们走着瞧。好了,王警官,这个卷宗还给您,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谢谢您。拜拜!”
  “这丫头什么来头,太鬼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王庆渝心里默想着。烟雾弥漫的办公室里,她的暗香依然。把老子的办公室都给熏香了,要是哪个手下这回子进来汇报工作,只怕得胡思乱想,老王还有点风流啊。等吧,我也只有等了。
  当林启东被一审判了死刑之后,他还在等,三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又过去了七天,再有两天就是二审了。听说看守所里的林启东已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姓肖的也没留个电话,不会是耍我吧?难道她是威尔逊的人?不象。或者偷电脑时被捉住了?好象也没听到丽日酒店里有任何消息,自从听了她的主意之后,他就通知了在丽日酒店保安部上班的侄儿,密切注意威尔逊的动向,可一切正常。他的直觉又触动了神经,太正常就是不正常,一定是。
  看来唯一的希望几乎快要破灭了,林启东啊,不是我不想帮你,真的山穷水尽了。朱越啊,你的小林哥上诉只怕没什么机会了。都是肖玥宸惹的祸,勾起了我心中的希望,现在又把它一脚踩灭,这个女人不是人。我怎么向朱越交待呢?一天几个电话地催命,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她可是巴巴地指望着我呀!我忍心让她失去自己最心爱的人吗?
  窗外天已渐黑,同事们早已下班,整个市局大院里只有为数不多的窗户还亮着灯。王庆渝一个人还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不必开灯,对面江都丽日酒店辉煌的灯光照亮了他的房间,这个威尔逊,财大气粗,他*的,电费不要钱吗?浪费!如果老子是供电局的,马上就给你拉掉电闸,看你还亮不?
  咚咚咚,有人敲门,不是都下班了吗?还有谁来找我?不会是我听错了吧?咚咚咚,是我的门,这扇岁数跟自己差不多的红木门敲起来闷声闷响的,象是打在石头上。他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眼前站着的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小姑娘,他真想象久别的亲人一样上前一把抱住她,搂在怀里盘问,怎么才回来呀?幸好理智战胜了冲动,毕竟是奔五的人了。
  “进来吧。”真的见到她,却不敢问结果如何,他太害怕失败了。她怎么两手空空的,除了一个小小的女包,别无它物,电脑呢?应该拎个大一些的包才对,看来真是失败了。
  “噫,怎么没开灯啦?哇,好大的烟啦!走廊外都闻到了。王警官,对不起……”肖玥宸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跌入了冰窟窿,真是空手而归,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哦,没拿到就算了,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王庆渝觉得自已一个大老爷们却派一个小女孩去偷东西太过分了,偷到了是奇迹,没偷着才是正常,得给她找个台阶下,人家大老远从香港跑来偷东西也挺不容易。
  “王警官,您说什么?什么没拿到啊?我刚才说对不起的意思是让您久等了,在香港出了点事给耽搁了。”对这间办公室已非常熟悉,肖玥宸径直走到饮水机旁拿出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太不象话了,王庆渝连忙打开了日光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开灯算什么?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哦,我是说电脑没偷到吧?这么多天都没听到你的消息,我以为一定是没拿到了。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肖小姐。”话虽这样说,他的心里却异常失落,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奇迹。
  “您是说这事呀。不瞒您说,当天晚上我就拿到了电脑,他们果然已经调换了电脑硬盘,原来的那个给藏了起来,不过我运气好,找到了。”她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看来真是渴坏了,不知这些天跑哪里去了?“我就是想不通,威尔逊等了这么多天才到公安局来要那台电脑,原来是在准备同一型号的硬盘啦。这东西国内没得卖,只有从香港带过来。”
  这世上的事啊就没几件能瞒过你肖玥宸的。见她轻轻抹着胸口,舒缓着刚下肚的水,等她缓过劲来,他顿了顿,“慢慢说,要不我给你再倒一杯?”
  “谢谢,确实有点渴了。我刚从香港过来。”
  “啊?什么?香港?”王庆渝的眼睛睁得斗大,一不小心龙头里的开水溅到手上,烫得他直甩手,“你,你,你回香港了?怪不得十几天没你的消息。原来是这样。”
  肖玥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拿到电脑后赶紧回了香港,请专家恢复里面被删除的文件,幸好删除之人时间仓促,文件一样没丢。你猜怎么着?”
  王庆渝换了个水杯重新接了杯温水,双手奉上,“我的大小姐,你就别吊我的胃口了,直接说。”
  “对不起,王警官,我再喝点水,喝死我了。”第二杯水又被她一饮而尽,此刻王庆渝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可又不敢催她。喝吧,喝完了你总得说。
  “哎,好舒服。”肖玥宸非常地满足,该是合盘托出的时候了,“事情是这样的,恢复之后,我们发现电脑里有大量的照片,都是乔治与玛丽娜在世界各地照的,女的最多,男的很少,合影嘛就更少了,大概只有三四张的样子。”
  “他们两人旅行,合影的机会不多也不奇怪。”王庆渝以已度人,想起自己陪老伴去公园还不是从头到尾屁颠屁颠地当摄像师,哪轮得到自己照?老婆的技术,哎不说了。所以家里的几大本相册基本上都是老婆的写真专集。
  “这是一个细节,虽然你说的也在理,但由此我敢判断二人的关系不过如此。按常理推测,热恋中的情侣应该是特别喜欢合影的,除非到了人迹罕至地方。我看过她的独照,基本上都是世界最知名的风景名胜之地,瑞士阿尔卑斯山,法国普罗旺斯,意大利威尼斯,埃及尼罗河,日本北海道等,哦,还有江都的某个古镇。合影少倒还罢了,关键是表情并不亲昵,我是说玛丽娜,好象,好象并不是很爱乔治的样子。唯一能看到的只是乔治一个人的傻笑,奇怪吧。”肖玥宸也是以已度人,不过是站在女人的角度,看到王庆渝不住地点头,继续说,“这个倒没什么特别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电脑发现了一个乔治的私人电子邮箱,于是我请专家进去查那些信,你猜怎么着?”
  “你就别让我猜了吧。我都急死了。”王庆渝最怕她说这句话。
  肖玥宸呵呵一笑,等了这么多天,花了这么多心思,就是想欣赏谜底揭晓前观众们急不可耐的样子,这是最让她满足的。好了,现在该公布答案了,“人家好容易才发现的嘛,卖个关子也不许?其中有一封案发当天发出的信,被他加了密码,好在没他打算把秘密带到天上,密码设置的等级不算高,我们通过特别的办法打开了这封信。里面是这样写的。”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纸来。
  他注意到她是用左手开包拿东西,动作甚是迟钝,右手却没动,借着灯光,发现她毛衣里的手臂鼓鼓囊囊的,显得不太正常,“肖小姐,你的右手怎么了?”
  “没事,受了一点伤。已经快好了。”她用左手轻轻扯了扯毛衣上的折皱,右手仍是没动。
  “那就好,快念给我听听。”他早已迫不急待,竖起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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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撞破南墙
更新时间2009-12-11 23:38:37 字数:4036
 “亲爱的玛丽娜,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你,离开了人间,在天国里与我们的主一起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在江都,一个离故乡万里之遥的神秘城市,我俩不期而遇,你的出现为我的生命里注入了最灿烂的阳光。第一次,我相信人世间有一种缘分叫邂逅,有一种幸福叫一见钟情,你就是我心中最美的女神!上帝啊,告诉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告诉我自己有一个中国名字,费玛,也给我取了个英语名字,华生江,从此我的生命在江都得到重生。这个名字的背后记录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对我来讲真是太有纪念意义了,值得一生珍藏。
  我一直以为,那是一段只属于我们俩的故事,是人世间最美好的记忆。
  还记得磁器口古镇街边一场及时的冬雨,困住了两个他乡相逢的美国人,我们围坐方桌,长凳,品茶,听戏,中国的川剧真比意大利的歌剧还要动听。那脸谱,花腔,台步,胡琴,弹奏,和着门外密集的雨点一声声拨动着我们的心弦,你说这一段折子戏是《白蛇传》里的《水漫金山》,述说一个勇敢的女子为了搭救自己被魔鬼蛊惑的丈夫,不惜牺牲自我,与魔鬼搏斗,从此青灯作伴,永远被关在雷锋塔底,那不就是坐一辈子的牢吗?真象一出古希腊的悲剧,令人愁肠百结,扼腕叹息。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有别的办法,她的夫君知道真相后,能接受她是妖怪的现实吗?
  你叹了口气说,这是中国版的‘人鬼情未了’,女人总是傻,以为爱情能填埋人世间的一切沟壑,有情人终究会厮守在一起,那怕经历分离与思念,尝尽愁苦与悲凉。
  我说,如果我是她的丈夫,一定会阻止她的冒险,让她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你笑了,笑我比白娘子还傻。
  感谢那一场及时雨,感谢那一场戏,从此开启了我们的恋情,我的人生一路阳光灿烂。
  白雪皑皑的瑞士阿尔卑斯山巅,我们一起比赛滑雪,你比我想像的要勇敢十倍,一个小回转就远远地把我抛在后面,因为追你心切,我竟然滑倒了,乐得你哈哈大笑。以前大哥教过我,可我没好好学。我们一起在日内瓦湖上泛舟,日出日落,湖光山色,我只想与你一生相守,长隐于此。
  大哥的事让我烦恼,亲情与道德让我徘徊,犹豫,可为了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最终接受了大哥的要求,因为我需要一大笔钱来营造我们未来的家园,除此别无选择。靠我去当个程序员打工挣钱,我怕会让你吃苦。
  你知道吗?‘费玛小姐’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倾注了我的全部智慧和对你全部的爱,我把‘富兰克林小姐,我爱你!’这句话藏在了程序里最隐秘的角落,当然它也同样深藏在我的心中。
  为了记念相逢三周年,我们一起冒着大雪从美国飞到江都,磁器街上,故地重游,青瓦灰墙,人群熙攘,一切如旧。我俩的恋情起于斯,没想到也终于斯。
  今天,我拿出钻戒与玫瑰,鼓起勇气向你求婚,以为你会欣然答应,却不料遭到绝然的拒绝,这是为什么啊?我不明白。我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答案,我的电脑里全部是记录着我们所有美好回忆的照片,我的衣服里藏也有你最美丽动人的笑容,可你的衣服里有什么呢?我真的想不到,竟是一张你和威尔逊亲昵的合影。啊,我懂了,你们在骗我,一直在骗我,从一开始就是。威尔逊从小就骗我代他受过,我不怪他,谁让他是我哥哥,占点便宜我能接受。可是你,我亲爱的玛丽娜,你为什么要骗我呢?难道我对你的爱还不够吗?
  我看着电脑里你的照片,柔美的眼神分明是在对我说,乔治,我爱你。这一切不会是真的,我不相信。对不起,为了证明我是对的,我背着你偷偷地潜入你的邮箱,发现了你写给威尔逊的十几封信,原来你们俩才是一对情侣,我真傻呀!傻到一直坚信你爱着我,愿与我一生相伴,长相厮守。我为什么要找你的相片?为什么要偷窥你的信?你不答应我的求婚,我大可以再对你好一点,再给大家一点时间,你总会回到我身边的。
  我真是愚蠢到家了。
  一切都是真的,真相太惨酷了,我怎么活得下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连最亲密的人都可以欺骗,人世间还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值得期待呢?
  永别了,我最亲爱的玛丽娜,请允许我再最后一次这么呼唤你。不是你的错,都是我哥哥威尔逊在搞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我不忍心去伤害他,也许你会笑我懦弱,他不把我当兄弟,我却永远当他是哥哥。希望以后你能替我保护他。再见!
  永远爱你的乔治。”
  “乔治果然是自杀的。这封信就是证据,是他的遗书。”听完肖玥宸的翻译,王庆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林启东啊,你小子得救了,真得好好地感谢肖玥宸。妈的,这个死乔治,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最后居然选择了自行了断,不可理喻。美国牛仔跟牛一样笨,想办法把南墙撞啊,撞破了就是一片光明了,我的傻小子。
  “有个事我不明白,这封信明明是乔治留给玛丽娜的,好象她并没有看到。”王庆渝曾经仔细地分析过她从始至终的表现,似乎自保的心态远大于自责。难道她竟是一位铁石心肠的女人?乔治如此执迷的爱没在她的内心里掀起一丝波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也许当时乔治已经疯狂了,把信发给了自己。但这个邮箱却没有特别地加密,只是他生日的简单组合,显然他是希望有人能看到,这也可以解释当时电脑没有关闭的原因。王警官,他是电脑高手,不应该如此简化私人邮箱的密码的。”肖玥宸一边分析,一边继续公布电脑里的发现,“在邮箱里,我还看到几封写给金卫国和威尔逊的信,交流‘费玛小姐’的使用情况。这些或许对你有用。”
  “不知道威尔逊看到这些信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呵呵。”王庆渝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力嗅了嗅,感觉象大仇得报了似的。也难怪,两个多月来围绕此案的诸多谜团被这封信豁然解开。原来威尔逊竟是好来坞的大导演,一手策划了这出悲剧,收场的时候还顺手拉上林启东这个小笨蛋垫背,差点再搭上一条人命。高啊,实在是高!
  “他没有,跟你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她轻描淡写地说。
  “啊,不会吧。这么说来你一定是见过他了,至少跟他通过电话?”王庆渝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敢去找威尔逊,想做什么?
  “当然了,我已把这几封信念给他听了。”
  再没有比这句话更让王庆渝吃惊了,他瞅着眼前这位可爱的小姑娘,竟然一时语塞。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魔鬼?如果威尔逊是无情无义的恶魔,那么肖玥宸又是什么魔呢?能与魔共舞,比魔鬼还魔鬼的人,那不是魔中之魔?他谔然了,不敢与她目光相对,沉默半晌之后才问道,“他说什么?”
  玩大人物于鼓掌之间,刺激!肖玥宸似乎还在回味与威尔逊的精彩对白,没留意王庆渝的反应,听他这么一提,才接口道,“没什么,他只是决定放弃对汤森的起诉,因为只要我一公布这些信,坐牢的人一定是他。就这么简单!”
  “你会公布吗?”讹诈,这个词从王庆渝的脑子里一下子迸出来,她一定是想借此讹诈他,敲丽日一大笔钱,它要可是一个大财主,这几封信可值不少?
  “你说呢?”此刻肖玥宸清纯的微笑在王庆渝看来竟变得如此可怕,原来她的清纯是伪装的,没人能逃得过它的迷惑,“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啊,王警官。”
  “可你总得把乔治的那封遗书给我吧,不然林启东怎么办?威尔逊放弃起诉汤森并不等于林启东无罪啊?”王庆渝隐隐约约感觉不妙,她不会也想借此敲诈我吧?我一个穷警察,身上也没钱啦?
  肖玥宸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踱步窗前,阴冷的夜色中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呵出一口白气,感觉自己好似站在世界之巅,芸芸众生皆在一手掌握。她又缓缓地伸出左手掌,挡住远处丽日酒店射出的耀眼光芒,透过指缝虚眼端详着那幢巍峨的摩天大厦,从这个角度望去,三十多层的大楼竟没有自己的手掌大。她笑了,丽日,威尔逊,在本姑娘眼里,不过如此。
  这边的王庆渝快沉不住气了,再一次发问,“肖小姐,莫非你不打算把信给我?难道你不想救林启东?”
  她搂了搂被寒风吹乱的秀发,回过头来自言自语说,“我刚才给您看的信只是翻译过来的复本,原文在邮箱里,你们警方要看的话得找我要密码,我可不会再留什么生日之类的数字,乔治的我已经修改了。嘿嘿。”
  “那你想要什么?”王庆渝没辙了,几乎是以哀求的语气说。
  “这个有点难,但也只有你做得到。我要你让朱越离开林启东。”她终于开出了自己的砝码,一个只有普通女人才会提出的条件。
  “这个?”王庆渝本来已做好接受一切不平等条件的准备,没想这姑娘居然来这一手,一时如坠五里烟云,丈二摸不着头脑。打一顿,骂一回,甚至多关他几天都好说,断绝恋爱关系可没那么容易,“这个,你让我怎么去说呢?我跟二人非亲非故,就是他们的家长只怕也……”
  肖玥宸的态度异常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个我不管,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话,王警官。”
  这个姓肖的好奇怪,一会儿是个神通广大的仙女,胆识智慧非常人可比,一会儿却又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给颗棒棒糖都会乐不可滋。算了,我先答应着,到时候真的办不成,你拿我也没辙,王庆渝苦笑道,“好吧,我试试。”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我可不挠你。”她没有开玩笑,敢跟她开玩笑的人要么没出生,要么早已到了另一个世界,比如说林启光。
  “行,一言为定。”王庆渝一锤定音。
  她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倒让王庆渝生出一丝悔意,我不会中什么圈套吧?跟她斗智好象没有胜算。
  肖玥宸径直走到王庆渝的办公桌前,抽出一张A4纸,迅速在上面写下一行英文和阿拉伯数字,“王警官,这是乔治的邮箱地址和密码,你自己去看,记着找个英语好的人翻译出来。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在原文中我已把‘费玛小姐’跟威尔逊有关联的那一段删除了,这个事只有你知我知。好,我走了,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和要为我守住的秘密,不准告诉林启东。”
  这个女人跟我做交易,跟威尔逊做交易,不知道跟小汤森有没有交易?搞不好也有,不然怎么让我苦等了十多天,直到我完全没有退路。还好,结局圆满,终于可以跟可爱的朱越带个好消息了,哈哈。慢点,朱越,我怎么跟她说这事呢?算了,现在也想不出好办法来,走一步看一步把,真的有一天走到南墙跟前过不去的话,一头把它撞破得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人和一台电脑来登录乔治的邮箱,把那封信打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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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交易
更新时间2009-12-13 15:00:54 字数:4812
 其实肖玥宸当晚就得手了,弄到了那台电脑,说来也简单,找一张本地人身份证登记入住江都丽日大酒店总统套房隔壁的房间,利用威尔逊外出吃饭的时间从天花板上的检修口钻进去,顺利地把电脑盗了出来。当然她得熟悉丽日酒店的建筑结构,管道的走向和接口,另外还得准备好从里面打开和关闭通风口,以及上下的工具,不留下明显的痕迹。技术方面对她和阿峰二人来说并不难,毕竟是长期出入酒店的。为了便于维修,许多豪华酒店的隐蔽工程都预留有供人员进出的空间,比如管道井,电梯井,强电井,下水道,天花吊顶等。这是一个迷宫一般复杂的系统,除了少数专业的工程部员工,大多数人并不知晓,即使进去也未必找得着北。现在他们需要一些基本的工具和绳索,于是她打电话叫来周疤子。
  当小个头的阿峰从隔壁的总统套房里把乔治的那台IBM电脑偷过来时,肖玥宸并未急着开机,而是先把电脑底座翻过来检查,细小的螺丝上明显有转动过的痕迹,所料不错,硬盘已经更换。开机,进入Windows,除了一些乔治的个人照片和与威尔逊往来的问候信件,别无它物。原来的硬盘一定还在房间里,我给他来个偷天换日,她关上机。
  “峰叔,电脑是在房间里什么位置找到的?”她问。
  阿峰刚洗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哦,小姐,是在书房写字台下面的一个黑色真皮电脑包里。我只拿了电脑,没动那个包。”
  肖玥宸点点头,“峰叔,你做得对。我想再回去检查一下。”
  “小姐,不行,那个管道很窄的,到处都是支架,我怕你钻不过去,光线也不好,太危险,你不能去。再说时间也不够了,他们还有十分钟就要回来。”阿峰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回去。
  “是这样的,硬盘已被调换,我得回去找。那个东西我怕你不认识。”她手指敲打着电脑外壳,“找不到原来那个没用的,我得把书房仔细查一下,他们今天下午才取回来,应该不会放在别的地方。这台电脑我得把它放回原处,不然威尔逊很快会发现,一旦报警,我们就走不了了。”
  阿峰熟悉小姐的脾气,见她执意要去,只得说,“好吧。你下去,我在上面接应你。我查了,房间里装监控镜头,这是手套。记住,我们只有十分钟。”
  当肖玥宸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那块被一叠文件挡住的硬盘时,她已听到走廊里威尔逊等人的话说声。她一把抓住阿峰递下来的绳子,猫一样钻进了检修口中,轻轻合上盖子。
  通过检修口的缝隙,一位身材魁梧的美国人打开房门,在书房里转了一圈,瞥了一眼黑色的电脑包,伸手提了一下,他点点头,带上门往客厅去了。
  二人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现,我们得马上回去。啊,肖玥宸轻轻叫了一声,右手臂被空调管道支架挂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顾不得疼痛,顾不得流血,阿峰与她一前一后爬回到房间。
  阿峰一把抱住几乎是从检修口上跌下来的肖玥宸,脸色已发白,鲜血染红了全身,惊呼道,“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
  “峰叔,东西记着拿好,马上带上我走,此地不宜久……”话未说完她昏了过去。
  第二天晚上他们赶回了香港,找来专业人士恢复已被玛丽娜删除的文件,那个女人没有黑客的本领,不能把文件完全从硬盘里删干净。网络浏览记录上有关机前曾经登录过的网址,她尝试着用乔治生日的数字组合打开邮箱,这些数字是她在阅读档案时从乔治的护照复印件上默记下来的,没想到居然顺利地打开了。我的判断没错,他就是想让别人看到这封信,因为在一个职业黑客看来这样的密码有等于无。肖玥宸一边读着这些信,一边努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哎哟,右肘上的伤口开始阵阵作痛,象一股股电流刺激着右半身的每条神经,她小心地卷起袖子。重重纱布之下包裹着一条半尺长,半厘米深的伤口,从小臂下方一直延伸到上臂,那是天花上的管道划破的。当时差点没把她痛得晕死过去,她咬牙撕下衣袖,紧紧地缠住伤口,鲜血早已流了一地。索性把另一只衣袖也扯下来,把它完全裹住。黑暗中,她紧咬牙关,用力把硬盘扔下检修口,支撑着爬了回来。在跌下来的时候,她眼前一黑。
  为了不引人注意,阿峰悄悄上街到离酒店几条街外的药店买了止血药和纱布,回来路过丽日对面的药房时,他闪出一念,笑盈盈地转进去买了一盒避孕套。简单地包扎好后,他立刻从丽日酒店退了房,搬到江都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准备搭乘第二天的飞机。
  那一夜却是难熬,伤口的刺痛让她彻夜难眠,林启东,我为了你差点把命都丢掉了,你拿什么来还我?当阿峰给她注射了周疤子半夜里送来一支破伤风针,帮助她吸下一小包海洛因时,她几乎已经快要痛死过去。只有吸一点它,才能缓解我的痛苦,只一点点,多了会上瘾的。靠着意志和海洛因的支撑,她回到了香港,现在伤口开始发作,她不得不到医院接受治疗,一躺就是五天。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拨通江都丽日大酒店的总机直接找总统套房里的威尔逊,一开始总机小姐说没这人,死活不给转接,VIP都是免骚扰的,她懂这个道理。只请对方转告自己知道乔治的死因,在方便的时候再打过来。没一会儿,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不用说,是威尔逊打来的,这种事他不敢劳烦别人。
  位于香港中环上的五十层港沣大厦背山面海,顶层的集团总裁办公室风景独好,肖玥宸欣赏着无敌海景,一字一句地把信念给对方听,电话里只是一段长长的沉默,没有争辩,没有解释,更没有暴跳如雷,待她读完之后,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小姐,我明白了,你想要多少?”
  “这个嘛,让我想想。”她转了一圈大班椅,数着窗外维多利亚海湾里的点点帆影,盘算着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嘿嘿,要不是阿峰反应快,自己差点把命都赔了进去,这个怎么算?
  “一百万美元。”没等她回答,威尔逊先报出了一个可观的价钱,一般人听到这个数字通常早已睁大了眼睛,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自从发现硬盘丢失之后,他就做好了被人敲一棒的准备。令他不解的是在他入住期间,房间的清洁都是随从打扫的,根本没有酒店的服务人员进入房间。东西怎么会不翼而飞呢?他排除了公安局的可能性,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台电脑的价值,至于小汤森,即使知道也未必敢到自己的地盘上来冒这个险。随从告诉他,那一天隔壁房间有对男女开过钟点房,那个时髦的女子多半是位小姐,男的还上街买过避孕套,定是一对偷情的鸳鸯。或许……
  肖玥宸看到一艘巴拿马巨型货柜船在直升机的引导下正缓缓驶进海湾,船头上悬挂着港沣集团的旗号,她面露微笑,“威尔逊先生,我在想啊。从瑞士到香港,从香港再到江都,你花这么大的力气,不就是想一棍子打死汤森集团吗?不知道小汤森先生看到这封信的话,会有什么感想?”
  “五百万如何?”天啦!一下子涨了五倍,谁让我的要害被你抓住?不过语气之中并没有乞求的成份,是个大集团掌舵人的风格,大风大浪吓不倒他,只不过肖玥宸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咬牙切齿。
  “钱对我不重要。”她哼了一声,区区五百万就想打发我,没那么便宜,当我是叫花子吗?
  威尔逊的语气稍显惊讶,偷硬盘,打电话,不为钱为什么?莫非想当模范市民?“那你想要什么?小姐是个爽快人,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办到。”
  在医院休养期间她已想好了交换的条件,天助我也,这回本小姐得狠狠地咬你一口,“这个嘛,也不难。但你得给我写下书面的保证,等你实现了之后我再把邮箱密码给你。在此之前,你的秘密嘛,暂时先存在我这里。”
  “请说。”威尔逊尽可能控制住情绪,等待着对方将要张开的狮子大口。
  肖玥宸不再兜圈子,“第一,我要买丽日的股份,下一财季你们融资招股的时候给我优先认购权,你放心,我会完全按照美国证券法进行申购的,钱也不需要你出,但你得说服其他的股东。有人捣乱的话,你知道后果。”
  听到这话,威尔逊已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原来对方不是汤森集团,而是另一家大公司,事情稍稍有点转机,“那你打算认购多少?”
  “3%,你们丽日是家全球性的超级跨国大公司,3000多家酒店、渡假村、公寓、赌场、写字楼遍布世界各地,这个百分比不小了。”
  “我明白了,这样你就拥有了一个董事局的席位,可以参与公司的决策。”
  “咳,对了,威尔逊先生是个明白人,是这个意思。”肖玥宸轻轻挪动了一下右手,额头的汗水冒了出来,她咬了咬嘴唇。
  电话那头的威尔逊没有任何迟疑,爽快地说,“行,我答应你,肖小姐。办法嘛,我来想,不用你费心。你刚才说的是第一个条件,还有第二吗?”
  看来威尔逊是个做大事的人,面临如此大的压力还能保证思路清晰,耳聪目明,换作别人恐怕早一团乱了。听到刚才的是第一,一定还有第二了。她把手机夹在左肩头,伸手把桌上的一张镜子对着自己的脸,面色还是很苍白,全无往日的光鲜红润。这个不算什么,可右手上的伤疤太长太深,只怕以后夏天再也穿不成短袖。林启东,都是你害的。有一天,我要亲手让你尝尝被痛苦折磨的滋味。
  想到这里,她说,“第二嘛,想请你在江都丽日酒店给林启东谋个位置,你知道他现在被汤森酒店开除了。”
  威尔逊显然没料到这一着,脑子里恐怕已在拼命核对两人的关系,一时难明所以,“唔,这个嘛,除了总经理和总监,一切都好说。”
  “他是做保安出身的,你看呢?”
  他在琢磨,这个姓林的不会是你什么亲戚吧,借此机会来做交换,以后恐怕还得对他好点才行,“行,我请他做丽日的保安部经理好了,我把原来的那个调走,不过你得给我几天时间。还有,肖小姐,我们的事能不能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看我为你做了这么多。”
  “没问题。工作的事可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我的耐心不太好。最后顺便提醒你一句,等林启东到丽日报到上班之后,请他抽时间检查一下总统套房的天花顶上,好象不太安全。哈哈……”能他去想吧,想破了头最好,肖玥宸甚是得意。
  时下香港临近97回归大限,一波移民潮泛起,许多香港市民纷纷卖掉手中的房产,向加拿大,澳洲,欧洲等地迁移。受英国政府的蛊惑,不少企业也对一国两制的前景缺乏信心,担心未来发展受制,象怡和、汇丰这类老牌英资企业已把主要业务迁回英国本土。本来就是靠走私起家的星洋集团更得给自己找好出路,肖玥宸在母亲的指导下,制定了立足香港,布点海外的战略,在香港以港沣集团为主,利用本港独有的转口贸易优势,继续从事合法与非法的生意,中国市场可是块大大的肥肉,丢之可惜。正如周疤子所说,走私永远是一条不归路,一旦上船就没有活着下船的可能,否则全世界的人都会找你清算。肖玥宸当然清楚个中之道。
  在海外则采取持有一些知名上市公司股份的方式,全球性的酒店集团就是她精心选择的行业,不太热门,不需要与太多国际资本高价争抢,而遍布全球的酒店将为星洋的走私业务提供无数合法的落脚之地。这个落脚地可不仅仅是供人员使用,最主要的是便于大额资金在全球范围内快进快出,这就是大家所说的洗钱。至于投资酒店赚钱与否却不在她考虑之列。
  通过收购雅斯集团的股份,她已成功打入欧洲,现在丽日的董事会也将放上她的座位牌,还剩下一个汤森。
  眼下卡尔这小子还在犹豫,半天都没答复,婆婆妈妈的怎么跟威尔逊竞争?不能再等了,我得赶往江都,那个老警察王庆渝只怕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就在她把邮箱地址交给王庆渝,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后不久,卡尔终于打来了电话,同意也让她进入汤森集团的董事会。趁火打劫,汤森的股票不正暴跌吗?本小姐加价收购,你不答应才是傻到家了。谁让你当初收购雅斯集团时向中东石油王子借了一大笔短期贷款,不转让点股票给我,看你拿什么还?
  好吧,大功告成,该回去休息一下了。世界酒店第一、第二、第五皆在我手中,我肖玥宸才是真正的老大,控不控股的有分别吗?能控制人就行了!林启东,你可不必感谢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做了别人的刀下冤鬼,要死你也得死在我的手下。肖玥宸在街边举手叫了一辆的士,“师傅,麻烦你,去江都机场。”
  车到机场,她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师傅,不用找了。”
  见四下无人,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妈妈,事情已办妥,一切跟您设想的一样。那边天气还好吧,夏天一定阳光灿烂了,我们这里还是冬天。前两天听说有热带风暴,我还担心你,南半球的天气跟这边不一样。哈哈,都是您策划周详,我不过是按您的意思做。过几天我就飞过来陪您,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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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离不开的人
更新时间2009-12-14 22:30:09 字数:4513
 终审前两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江都看守所探视室,两位铁杆兄弟来探望我。
  “老大,那小子真她妈蔫得很,没挨几下就投降了,乖乖地招供。”毛晖指的是前几天被他们教训的金卫国,这事朱越在手上给我比划过,怕一旁监视的警察察觉,我们都不敢直接说出他的名字。“妈的,老子还没过瘾呢,真想把跟他在一起的臭婊子一并给揍了,这种风骚货色也看得上?哎,饥不择食啊!”
  “就是,东哥,真该请你来看看,瞧他平时多神气,当个经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乖乖的就犯。”马文俊得意地挥着拳头,“那个女的好象叫个什么红的,撇下他就跑没影了,当时还怕她报警,害得老子几周都不敢上街。”
  小红,快枪手台球厅的陪球小姐,定是陪球陪到金卫国的床上去了。这个姓金的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大家?为了你老子担着修改监控录相的风险,还好没出事,不然我跟你没完。还有可怜的王茜雯,为了你免受法律制裁,为了保住你的饭碗,无怨无悔地埋藏了自己的爱情,算了吧,也许小汤森对你才是真心的。还为了你的一己贪念,连累死了陈宇歆,疯了赵颖,判了吴忠琦,他们都是为你受过的。你小子心安吗?该打,该打。虽然老子时日不多,也不想看到你逍遥法外。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尽可能找些让我开心的话题,什么东晖山庄生意兴隆啊,文骏的相好郝姐在朝天门已成了服装批发大户啊,希望化解我一分两分的悲伤,朱越把他们找来可谓用心良苦。
  站在看守所外,王庆渝犹豫了。我怎么跟她说呢?这丫头为了林启东泪没少流,心没少伤,早已两情相依了。她愿意陪他一起去死,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如此的一对绝璧我怎么忍心摔碎?可肖玥宸的话在耳边回响,这个利害的女人未必没有别的办法,等到她出手的话,后果只怕……王庆渝垂头丧气地来到探视室,老远就听到里面四个人正热火朝天地谈着。他们还不知道结果,定是想转移林启东的悲伤,让他最后高兴一回。
  他让狱警去把朱越叫了出来,两人背着我在院子里说话。
  “怎么样?小林哥有救吗?”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多美呀,我怎么能够让她从此陷入黑暗?拆散鸳鸯,可是要折寿的,妈的,老子豁出去了。
  他点点头,一把抓住兴奋得想要马上跑进去的她,“不忙,不忙,小朱,还有一点其它的事。”
  “什么嘛?您快说,我得马上进去告诉小林哥,天大的好消息。”多日的悲伤已经憔悴了她的面庞,此刻又重新泛起了希望,那是苦尽甘来的幸福。
  王庆渝心有不忍,急忙换了个说法,“小越啊,我想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就是,这个。以后你会跟小林结婚吗?”
  朱越的脸刷地红了,一个大姑娘被人问到这事,羞得难以启口,“王警官,您怎么想起了问这事?我,我,我不知道。”
  “那就是愿意嫁给他啰?哈哈。”他乐了,好一对天作之合。
  她点点头,随即又猛烈地摇头,“是不是小林哥让你问我的呀?他真坏,看我不收拾他。我进去了,王警官,谢谢你,我要把好消息告诉他。”
  “你别怪他,我只是随口问问,好奇嘛。你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小越,经历了这次考验,你可得好好把握,他不错。”还没等他说完,小丫头已经不见了。
  跟我进来时一样,我出来的消息同样引起欣然大波,原来幸灾乐祸的江大同事成群结队地来看望我,鼓励我,乔治的自杀是一万个没想到。还好,清者自清,沉冤得雪,我们早知道小林哥你绝不是坏人,这是每个来看望我的人必说的话。一开始我很感动,可听多了才感觉世态炎凉,人心难测,唯有至亲之人才会真心对你,旁人不给你落井下石已是奢望。
  “哎,小越呀,当我被关在里面的时候他们一个都不来看我,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了我的晦气。你看现在,门槛都踏破了。老子已被江大开除了,他们也不帮我介绍个工作。”我对着一旁收拾茶水的朱越叹气道。回到江大巷子的老房子,每天都有好几拔人来,小小的屋子时常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只是累了我的朱越。
  朱越洗完杯子,清理了桌上的瓜子壳,靠过来跟我一起坐在床边,冲我一笑,“你就别瞎琢磨了,有人看你也烦,没人看你又孤单。墙倒众人推这个理这回你该想得透了吧,以后别尽做滥好人,到头来真正帮你的人有几个?”
  “是啊。这回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我算是看明白了,也想通了。”她的话让我汗颜,关于人心的问题,秦哥曾教过我不少,都学到狗屎里去了。望着屋子里斑剥的墙壁,这间曾被警方认定为窝藏账款的小屋还残留着掘地三尺搜查之后的痕迹,以后得重新弄一下,我喃喃自语,“这个不说了。小越,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去看看爸妈,他们为我受了不少苦,差一点就。哎。”
  “嗯。是该经常回去看望他们的。”她幽幽地说,似乎想起了那几天医院里二老悲痛欲绝的眼神。他们曾对她说,如果小林不在了,希望能当她是女儿。
  我的眼圈发红,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辈子只为子女而活,“谢谢你,小越,那两个月都是你天天跑医院照顾他们,还要到酒店上班,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家三口只怕都过不了这一关,你是我们林家的救星。看你,清瘦了不少。”
  “心疼了?谢我干嘛?你是福星高照,王警官都这么说。”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住我的手臂,似乎害怕再有人把我从身边抢走。
  我抚摸着她的脸,贪婪地吮吸着青丝里散发的气息,继续道,“也不知公安局最后怎么又弄到了乔治的遗书,害得我差点为他陪葬,多亏了王警官。哎,最可气的是小李子,妈的,老子当初一手栽培他,没想到最后却出卖我,说什么我做贼心虚,掩盖真相,用心太险恶了。你说一个农村出来的单纯小伙,没几年怎么变成这样了?白眼狼!”
  王警官曾把李江的证词给我看,还说乔志敏揭发我曾经伙同秦红军偷走了史密斯的那条波斯猫,最后见事情搞大了才推说是那个小贩偷的,罗局长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这是人话吗?我明白了,那只史密斯小姐一定是他们二人偷的,照片上它恐惧的眼神和那台中文传呼机就是证明。这回子又想把污水一股脑儿全泼在我身上,老子死了一了百了,这不是误导警方吗?
  一定是威尔逊那家伙收买了他们,欲置我于死地才能打倒汤森。吃里爬外,拿着汤森的工资却跟外人一起谋害老板,两个人渣!王庆渝在我出来之后曾经给我分析过,他们的阴谋差一点就得手了。
  朱越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头顺势靠着我的肩,“所以呀,以后别轻易对人好,别随意培养亲信,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小林哥,你知道吗?你的心太好,我最喜欢你的就是这一点。可你总把人往好处想,以心换心,别人难保不会利用你的善良。看看你的那些战友们,我想想都觉得可怕,那些日子我成天做恶梦。”
  “可我知道,即使天下人都出卖我,你也不会。是吗?亲爱的。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如果我真的那个了,最对不起的人只有你。”我动情地抓住她的手,轻轻把她倚在怀里,吻住温柔的嘴唇,“小越,我爱你。”
  “小林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小越躺在被窝里,头枕在我宽阔的胸口上,柔声说。
  是啊,江大已把我开除了,眼下成了无业游民,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不光彩地结束了。江都之大,何处是我的下一个栖息之所?出狱的兴奋很快被这个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是啊,我还得出去找工作,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总不能天天闲在家里让女人伺候。朱越又要上班,又要给我做家务,太难为她了。
  “怎么,嫌弃我了?”我拨弄着她的秀发,玩笑道。
  她抬起头,亲了我一下,“说什么?大不了以后我养你,江大又没开除我,一个月两千多,两个人够了。”
  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好哇,你想让我一辈子吃软饭吗?”
  “这有什么?你不是喜欢捏软的吃吗?怎么,怕我喂不饱你?”她柔软的Ru房紧贴着我的腹部,说话的时候轻轻地摇动着,抚摸着背上细细渗出的香汗,再一次勾起了我的冲动。
  “那我就再吃一顿,看你喂得饱我不?”说罢我翻身把她压下。
  在看守所里呆了两个多月,憋得太久了,只要朱越不上班,我俩就在床上亲热,这个女人已把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地交给了我,从此永不分离。
  “老大,有个事一直没机会说。”江大烧烤店已升级为烧烤城,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毛晖一串鸭肠下肚,辣得他一口豪饮下整杯啤酒,那可是一个标准的扎啤杯,一杯能装下一瓶640毫升的老山城。
  好小子,几月未见,酒量见涨啊,快赶上我了,我问,“什么事?你说。我们兄弟有什么不可说的。”
  “那天朱越跟我讲了你的事后,我一直在调查。你猜怎么着?”他又盛了一杯,舔了一圈杯口溢出来的泡沫,“本来警方一开始没把目标指向你,他们也以为乔治是自杀的。当然了,他本来也是自杀,有遗书为证嘛。我是说案发的时候。”
  我把盐水花生推到他面前,“来,日军,吃点这个,鸭肠大大的辣。这个我也纳闷,三个人半夜一起进去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出来了,却把我留下。”
  他看了看左右没有江大的员工,凑过来悄声说,“是姓乔的在搞鬼。”
  我放下筷子道,“我猜也是,不过公安局又不是他家开的,他老爸也没在台上了,就是在台上也不能随便指控谁啊?”
  “听监控室的小龙女说,当晚邱所长来调监控录相时,乔老大跟他谈了许久,具体的她没听到,只有一句,说什么你的嫌疑最大。邱所长胆小,怕定案为自杀不好交差,加上乔老大的父亲是前任公安局长,两人就商量从你这里寻求突破。把那几段录相连在一起,你就很难说得清楚了,是吧?”
  我点点头,跟电影蒙太奇一样,有些东西串在一起确会误导人的判断,“你说的不无道理。我想起来了,你跟那个小龙女好象在那个?”
  毛日军的脸刷地红了,“此事别提了,她已有男朋友,说我们没可能。还有一点,也是小龙女说的,当你第一次进入乔治房间的时候,小李子正好在监控室里。他还说,怎么你半夜会跑到客人的房间里去,真奇怪。”
  我刚端起杯子,咚的一声放在桌上,“这么说,从头到尾他都看到了。这个龟孙子,居然诬告我!只怕我进房的记录也是他抹掉的。”
  “小龙女只是看在我们的情份上告诉我这个秘密,却不会出来指证,不过她好象也没多想,这个女人的脑子反应总是慢半拍。有她的提示,我们就能把前后串起来。大哥你记得不?王警官曾说过,当时小李子进房后,一直站在卫生间门口没进去,你不觉得有鬼吗?”
  “他是不想在现场留下自己的脚印,妈的,来这一手。那个时候只怕他已认定我是凶手了。后来呢?”我越想越气,没处发,一口呑下整杯啤酒。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只除了一样。就在你一审宣判之后,小李子请大家吃饭,说是自己买了新房子。”
  刚才那口下得太急了,我不停地抹着胸口,“买新房子也不稀奇?工作了几年很正常的,总比租房强。”
  毛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小林哥总是把人往好处想,这一点嫂子一直担心你,还嘱咐我以后要多提醒。他买的可不是一般的居民小区,单体楼之类。听说是江都市最好的楼盘之一,锦华世纪花园,很贵的,一套起码也得三四十万。区区一个副主管,多少工资你会不知道?能买得起豪宅?”
  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给他钱,让他指证我,是乔老大?不可能,他自己都没钱住锦华世纪花园。是小汤森?没理由陷害我,威尔逊正揪住此事跟他打国际官司呢,有这份闲情?是那个风骚女人玛丽娜?好象她也不是特别有钱,未必是她杀了乔治,栽赃于我?不象。剩下一个人只有威尔逊了,为了打倒汤森集团必须得把我牵扯上,不择手段,最好定我一个死罪。
  一定是这样的,可是我已失去了酒店的工作,怎么报得了仇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要是能混进丽日就好了,好歹也是国际五星级,别掉了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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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人才是放对地方的垃圾
更新时间2009-12-15 23:31:13 字数:4517
 总经理面试。
  这是我林启东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在一位五星级酒店总经理的对面,以前在江大虽然与总经理史密斯打过交道,可单独长谈却没我这个保安部主管的份,毕竟等级森严,级差太大,人微言轻。弗朗西斯科·劳伦斯,江都丽日酒店总经理,一位白发苍苍,蓄着八字胡的美国老头,一位不用化妆的圣诞老人。
  “小伙子,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位能用英语对话的保安部经理,在中国很难得,你知道吗?”看得出,老家伙的兴致颇高。是啊,保安部大多退伍军人出身,文化程度不高,会英语的人极少,即使十几年以后的今天也没几人,唯有我是个另类。
  江大五年没有白混,最大的收获是英语,至少在保安行业里算得上鹤立鸡群了。当然在老外面前还不值一提,我谦恭地回答,“谢谢您的夸奖,劳伦斯先生,在国际酒店工作学好英语是最基本的,交流的工具嘛。”
  劳伦斯满意地点点头,不用翻译自由对话是他最喜欢的,万一翻译官偷懒,你会完全失去谈话的基本乐趣,明明一个极经典的笑话,说的人都笑了好几十秒了,听的人才反应过来,你还有兴趣继续说吗?“你是从汤森酒店出道的,那是一家伟大的酒店管理集团,行业翘楚,应该接触过一些基本的酒店管理理念,我想听听你对安全工作的看法。”
  “我知道丽日也很出色,与汤森不相上下。”虽然汤森排名世界第一,丽日却是紧追不舍,老家伙夸我的老东家,我可不能得意。江大的经验告诉我,外国人的虚伪跟中国人大不一样,他们喜欢抬高别人来陪衬自己,所以一直有尊重对手的优良传统,越是手下败将越是无比地尊重。相反国人就缺少这方面的大智慧,成王败寇是我们的传统,何必呢?
  于是我按照西方人的思维作答,“就发展而言,这些年丽日更加迅猛,在亚太区,尤其是中国内地,丽日的新项目最多,前景一片光明。劳伦斯先生,您刚才问我安全的问题,我觉得安全是人最基本的需要之一,客人的人生安全,隐私安全应该排在第一位,其次才是我们酒店的舒适和服务。”
  他打开大班台上一个精致的加拿大红杉木盒,抽出一支上等古巴雪茄,划上火柴,对着火焰猛吸了几口,惬意地吐出一口青烟。这又是老外的习惯,自己点烟,不劳别人动手。国人的殷勤在老外面前却是下作,我懂。假如秦哥有类似的举动,我会第一时间掏出火机为他点上的。他过了几口烟瘾,接着问,“James,那你觉得客人的安全,员工的安全,酒店的安全应该如何排序呢?哪一个更重要呢?”
  我的脑子如英特尔的芯片,飞快地运算着,该如何按老外的思维作答呢?啊,对了,以人为本,员工是上帝,是管理层的上帝,客人是员工的上帝,这是史密斯一直倡导的管理哲学,他们都是美国人,思想可能差不多。“我觉得员工的安全第一,他们没有安全感就无法为客人提供顶级的服务,其次才是酒店的安全,也就是说我们要为所有出入酒店的人创造安全的生活和工作环境,这样客人就会感觉到安全了。劳伦斯先生,不知这样说对不对?”
  他把雪茄搁到水晶烟缸上,挪动了一下屁股,“很好。James,你的想法很超前,跟我不谋而合,我从来都把员工放在第一位,没有满意的员工就没有满意的客人。我知道很多总经理常把这话挂在口头上,落到实处的人还不多。”
  “我认为管理者的主要工作是创造满意的员工,然后通过他们去创造满意的顾客,这是在汤森学到的。”与陌生人谈话跟赌桌上押大小同理,对了就是话题投机,错了嘛,快点给我闪人。
  “那你觉得如何创造员工的安全感呢?换句话说,怎样让员工觉得在丽日上班是安全的呢?”他没再吸雪茄,继续问道。老总面试通常都遵循先“天女散花”,再“刨根问底”的模式,一番胡乱的试探性提问之后必是深入的话题,挑战,刺激,也很危险。一旦答非所问,或者跟不上他的思路,你就可以走路了。
  我沉吟片刻,望着他鼓励的微笑,鼓起勇气道,“我觉得应该包括就业的安全感和生活的舒适感。”
  “说说你的想法。”劳伦斯一下子来了兴趣,让我有点意外。也许是在江大做基层久了,难得有机会直达天听,加上史密斯优越感太强,从来看不起落后国家的老百姓,更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了。不管这个圣诞老头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让我说,那就说呗,反正吹牛又不上税,说不定还是挣表现的良机。
  “大多数人工作只为打一份工,用自己的劳动换一份薪水,但光有等价的交换还不够,应该让员工在酒店工作感到荣耀。说起自己的公司来能够眉飞色舞,充满自豪感。”这是压抑在我内心中多年的想法,不吐不快。当乔治自杀一案还未最后宣判,江大已把我开除,当时的感觉简直象被亲爱的祖国出卖,太令人寒心了。对酒店来说,员工只是挣钱的工具,不好使了就赶紧扔掉吗?可你知道吗?这个工具也有思想啊!每念及此,我都为自己的遭遇深感不平。“其实员工要求的不多,一点鼓励,一点掌声中足矣。”
  劳伦斯点点头,“我也是从员工做起来的,他们的想法我知道,所以在酒店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一直努力为他们创造最好的员工餐,最漂亮的制服,最有竞争力的工资。员工家庭有困难,我们也发起募捐活动,集大家的力量去帮助他们。你有没有发现,从汤森过来的人远远比从丽日跳过去的多,我们的员工队伍更稳定些。当然,有形的东西容易做,无形的比较难,比如说为员工创造相对宽松的工作氛围,允许员工犯错,探索性的犯错和创新性的犯错应该由酒店来买单。”
  如果他言行一致,那可真是遇到知音了。“是啊,当初丽日开业时江大来了不少同事,几乎没有说丽日不好的,这一点我一直在思考,原来是这样。是不是那句老话,有什么样的总经理就有什么样的酒店?”
  这句恭维的话听得劳伦斯哈哈大笑,真是一个可爱的美国老头。开心之余,他伸手按下电话机的免提键,“海伦,倒杯咖啡进来。James,我请你喝我的咖啡,从美国老家带过来的。”
  “谢谢劳伦斯先生。”我客气地说,盛情款待不容推辞,请我喝咖啡就说明两人还要继续谈话,看来有戏,我继续恭维道,“您的咖啡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太荣幸了。”
  不一会,高挑丰满的海伦小姐迈着碎步端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进来,放在我的桌前,我熟练地加上咖啡糖,轻轻地搅拌着,不弄出一点声响,这套礼仪是鄙人的女朋友兼家庭教师朱越小姐一手调教的,她可是江大的西餐厅副经理,接受过最严格的训练。我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夹住杯把,右手托着杯底,送到嘴边,绅士般地呷了一小口,说了一句最流行的广告词,“啊!味道好极了。”
  “James,你知道吗?会喝咖啡的中国人可不多,许多客人象喝啤酒一样牛饮。”他做了一个夸张的畅饮姿势,“咖啡是要品的,不能喝。”
  “跟我们的品茶是一个道理。”我继续品尝着他的咖啡,老实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还不如老婆亲手给我煮的。总秘嘛,随手给我泡一杯都不错了,还会花心思?妄想!我把朱越教我的东西现炒现卖,“我原来也不懂,最早接触雀巢速溶咖啡时,以为它就是最好的了。后来品尝了现磨的咖啡豆才发现什么是真正的咖啡,香气袭人啊!”
  “我喜欢有品味的绅士和淑女。只有绅士和淑女才能为客人提供最有品味的服务,那才是五星级的享受。”劳伦斯象一位幸福的长者,陶醉地欣赏着我慢慢地喝完咖啡,见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上的残渍。他又问,“小伙子,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摸了摸肚子,一般暖流从下腹升起,象武侠小说里的内力一样在体内游走着,直达四肢百骸的每个毛孔,“劳伦斯先生,我感觉现在全身舒泰,精神百倍。没想到一小杯咖啡能让人如此兴奋。”
  “当然了,一杯就能让你清醒一上午的,千万不能多喝,会伤胃的。”他再次点燃已经熄灭的雪茄,继续说,“好东西都是有讲究的。就跟雪茄一样,只能用松木火柴点燃,绝对不能用打火机,火机里的煤油会糟蹋烟丝的香气。不错,你在汤森没有白做,学到了不少东西嘛。我看过你的简历,你还到香港汤森亚太总部接受过一个月的培训。很好。James,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是人才吗?”
  “这个,劳伦斯先生,我是不是人才自己不好说吧。”他的问题太突然了,一时让我难以回答。脑子里努力地回忆着高级军师朱越小姐给我的建议,她从在丽日工作的姐妹那里收集了不少关于美国老儿劳伦斯个人喜好和性格脾气的信息,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一老一少的问答基本得体。
  重要的面谈会请你喝咖啡正是劳伦斯独创的鉴人之道,通常不少标榜高素质的人都会现原形。客气不喝或者一口牛饮的后果是,你没见过世面,土包子一个。如此重要的面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是前两天朱越彻夜调教我时常常挂在嘴上的话,为此她还特地请了年假,望夫成龙之心日月可鉴。可眼前这个问题得考我的急智了,毕竟军师也不是万能的,哪能料事如神啊?
  劳伦斯见我迟疑不答,饶有兴致地解释道,“东方人和西方人的思维不一样,你们把别人的评价看得重,忽略了自我的评价。为什么不能认为自己是个人才呢?比如说我吧,我就认为自己是个酒店管理的专家,不然以威尔逊的精明会请我当总经理?”
  他这样说逼得我只能更加谦虚,“我跟您不一样的,您是酒店业的前辈,做了几十年的酒店,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我才做了五年,不能比。”
  “至少你是安全方面的专家,术业有专攻,只要你知道本部门范围所有的大事小事,也算是专家了。难道你会说自己不知道?”他反问我。
  “您这样说,我只有说自己知道了。劳伦斯先生,您是大专家,总经理;我是小专家,部门经理。”他把我逼到死胡同,只好硬着头皮封自己一个小专家当当。
  “哈哈哈……专家还有大小之分,我第一次听到,跟你这个中国小伙子谈话蛮有意思的。”他把玩着桌上的签字笔,在纸上迅速地画了几个字,然后把它对着我,“做酒店管理,有个人的思想你得好好学一学,罗森塔尔的‘期待效应’。培养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你期待下属聪明能干,自动自发,他们就会逐渐接近你的目标,甚至超越你的期望。反之,你把下属当笨蛋,他们就会产生强烈的挫败感,最后表现得比你想像的还要笨。”
  我认真地辨认着他的书法,连蒙带猜地念着,“罗森塔尔,有机会我一定找他的书来看看。中国有句俗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劳伦斯先生,我从您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丽日上班呢?我都迫不急待了。”
  我的迫切正是他的期望,他高兴地说,“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我希望你今天就来报到。原来的周经理已经调往上海了,保安部现在群龙无首。”
  “那好,我马上就去人力资源部报到,今天上班。”老子还怕你不要我呢,早上班早拿工资,让老婆成天养我,象个男人吗?
  劳伦斯站起来,我发现他的个头很高,跟我不想上下,他拍拍我的肩说,“小伙子,告诉你个秘密,什么是人才?人才就是放对地方的垃圾,垃圾则是放错地方的人才,这是我刚才想对你说的话。”
  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放声大笑,亲自送我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我琢磨着劳伦斯最后的那句话,林启东是垃圾还是人才呢?是人才会被江大扫地出门?是垃圾会到丽日高就?或者象《三字经》里说的,“人之初,本垃圾,放对了,变人才?”一直想到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门口也没找到答案。
  猛然间想起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糟了,只顾着谈话如何投机,忘了问老家伙给我多少工资了?这是朱越千叮咛万嘱咐的,回去如何交差?她现在正坐在丽日酒店大堂吧静候我的佳音呢。
  我的劳伦斯大爷,您老人家可千万别亏待人才啊!别给我人才的名份,垃圾的待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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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新官上任
更新时间2009-12-16 21:20:02 字数:4282
 上班了,第一时间得熟悉新环境。传说丽日的历史长达百年,我不是妖怪,没法穿越回去一一见证。江都丽日开业已近三年,之前我是局外人,对它的故事一无所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恶补新东家的历史,陈谷子烂芝麻的统统不能放过。朱越一再提点,在职场上,空降部队大多冤死于你所不知道的历史,包括官史和野史。
  我不想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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