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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裁判所

_14 八部浮屠(当代)
除了教子和那名叫做堂吉诃德的骑士,红衣大主教并没有让其他人跟随,哪怕是紧急赶到教堂的索菲亚大人物们,也只能和三交叉护殿骑士团一起在教堂外等候,老人牵着白袍少年的手缓缓进入大教堂,内部可以看到四壁上彩色玻璃镶嵌的窗户,窗户上的图案全部是梵特兰蒂冈教廷圣徒的事迹,面积达到1万平方米,当阳光经过这些彩色窗射入,室内斑斓闪烁,俨然一个神的境界。
“这座教堂,用了七百六十三年时间。”
老人轻声感叹道:“圣徒阿乐翰第一次参观大教堂的时候说她就像是一个‘创造到一半,远未完成就凝固了的宇宙’,两百多年前,失落已久的绘在羊皮纸上的另一半大教堂西部证明设计图重见天日,历时七百多年年之久的建造工程终于得以完工。”
奥古斯丁惊讶道:“这么久?”
一袭红色教袍曳地、与这个教堂相得益彰的老人轻声笑道:“孩子,这就是宗教了。对了,我带你去看一个有趣的地方。”
镜厅。
奥古斯丁从百科全书中看到过这个词汇,但当他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却是如梦如幻。
镜厅长76米,宽10米,由578块当时东大陆制造的最大的镜子拼成13面镜墙。这13面大镜墙刚好对着17面落地玻璃窗,即使在夜间,室内依旧明亮如白昼。同时可以将户外的阳光和花园的景色引进厅内,如同置身室内花丛。整个辉煌厅堂配上十三盏大型水晶吊灯,只要站在中央,便可以从各个镜中反映出的无数个影像。
老人突然弯下身在奥古斯丁耳畔悄声道:“孩子,四百年前奥古迦米兰大主教送来了传说中的‘三圣人的遗物’,它便藏在这个镜厅中,只可惜四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找出这件传说中的‘圣骨盒’,如果你有兴趣,以后可以常来这座教堂,说不定主会指引你找到圣物。”
奥古斯丁张大嘴巴,不知道如何回答。
红衣大主教哈哈笑道:“好了,孩子,我该带你去你接下来几年要修习的地方了,脉代奥拉神学院,那里同样有让你目瞪口呆的圣物。”
第二卷 披着教袍的异端 第十五章 悬在半空的神学院
在三交叉护殿骑士团精锐骑士的护送下,伊耶塔带着他的年轻教子终于来到最终目的地,塔梅廊城红玛瑙平原。
加雅尔郡省塔梅廊城辖区的红玛瑙平原被称作帝国的粮仓,这片广阔土壤上高产粮食,也盛产美女,据统计帝都朱庇特城大贵族床上的情人有三分之一都有塔梅廊血统,传说塔梅廊城的女人都有着一张贵族典雅的脸蛋,但在床上的表现却比神圣帝国最顶尖的妓女品种——澳梅科城“白蔷薇”还要火热,帝都男人们都说这群美貌尤物之所以如此看似神圣不可侵犯,是因为从小便沾染了脉代奥拉的圣洁气息。
脉代奥拉神学院,于是被誉为能够让放荡妓女纯洁成贞洁圣女的圣地。而神圣帝国子民从没有因为这个荒诞比喻而对这所古老的神学院心生半点亵渎,四百多年来,从这里走出去两位牧首和九位红衣大主教和三位司祭长,若没有朱毗特城的北欧奥丁修道院,脉代奥拉便是当之无愧的帝国第一神学院。
车队并没有驶向塔梅廊城,而是来到广阔平原和一条雄伟山脉的交界处,伊耶塔掀开帘子看了眼熟悉的景色,对坐在他身旁的奥古斯丁微笑道:“古拉兰经文中‘脉代奥拉’是‘悬在半空’的意思,按照创建这所神学院的伟大先哲的理解,我们作为指路人的教士精神境界应该凌驾于众生之上,所处的位置也应该如此,孩子,你以后必须每天告诉自己,我们是站在离主最近的地方祷告修行。”
奥古斯丁点点头,透过帘子,看着品杜斯山脉的碧绿风景,大雪已经消融大半,期待会在脉代奥拉这个古老神学院里遇到怎样的人物,听说这座神学院中不仅有年岁过百的苍老教士,也有在这里赎罪几十年的虔诚贵族。
神学院由地点不同的24个修道院组成,各个修道院之间距离不远,但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这些修道院都建于山顶。
到目前为止,奥古斯丁这只闯入一枚玻璃杯的蝴蝶翅膀的扇动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他也很悠闲地作为一个旅行者参观这个世界的奇妙风景,例如荷稣复活大教堂,还有眼前这位置分布错综复杂的古老神学院。
队伍在一座孤伶伶的岩石巨峰脚下停下,走出马车,奥古斯丁抬头望着如一柄粗大长矛高耸入云的石峰,仔细观察就看到先人们已经在石峰中凿出了一条蜿蜒险峻的之字形路线,途中不少路段还必须通过晃晃悠悠的网兜或者摇摆的天梯才能上去,所以攀爬这条路必须伛偻着身子弯曲前进,而且时刻提防着被风吹坠落山脚,很难想象山顶的修道院如何建造而成。
山脚下聚集着一大批脉代奥拉神学院修士,身穿最普通的修士服,看不出他们在梵特兰蒂冈教廷的神品,奥古斯丁从他们脸上瞧不出奥格斯歌城上层修士们的那种红光满面,而是一种近似苦行僧侣的枯槁寂静,伊耶塔脱掉那身象征身份的红色教袍,小心翼翼包裹起来背在身上,从车厢中捧出一个装有教廷书籍的箱子,然后率先步入这座山崖修道院的石缝小路中。
这位红衣大主教笑着示意他的教子跟上,奥古斯丁倒不需要扛箱子,这些事情已经由神学院的修士们代劳,低下头钻入这条开凿出来数百年的狭窄石缝,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教廷隐士的伊耶塔走在最前面,转头看到似乎不适应这种弯身姿态步行的奥古斯丁,轻声道:“曾经有个皇帝充满善意地想要将这条险峻道路拓宽,但神学院负责人拒绝了,你知道他是怎样回复皇帝陛下的吗?”
奥古斯丁低头前行,摇摇头。
老人捧着箱子缓慢移步,道:“他说,‘不管身披如何显耀的权势外衣,我们依旧需要躬身卑微侍奉上帝。’这句话,我第一次踏上这条道路的时候,脉代奥拉的院长便亲口告诉过我,正是他,如此告诉帝国皇帝。孩子,等你长大了,去朱庇特城的时候一定要见一见这位老院长。”
奥古斯丁轻声道:“教父,他就是您的老师,神圣帝国最伟大的奥术师圣哲罗姆?”
老人笑着点头。
奥古斯丁这个时候看到侧面的石壁上刻有一行字,不知道何人刻下,“我们的信仰,画石永驻,画水速灭。”
行至半空,奥古斯丁抹了一把汗,山脚下的护殿骑士团成员宛如一群蚂蚁,这个神学院果然被称作接待贵族最少的帝国圣地,没有足够胆识和坚定信仰的贵族绝对没有勇气来攀爬脉代奥拉主修道院,从这里坠落身亡的信徒几乎每年都有。
望着教父伛偻却坚毅的背影,奥古斯丁扶着一条铁链重重吐出一口气,狠狠擦掉汗水。
黄昏时刻,这支队伍终于来到石峰顶端的神学院,奥古斯丁终于能够舒了一口气,看到那只从奥格斯歌城带来的箱子没有损耗,便欣赏起这座历史悠久的传奇建筑,作为脉代奥拉主修道院,这一处“悬浮于半空”的修道院内有将近一百名各个神品的教士,红瓦为顶的建筑物在铁青色岩崖和绿得发黑的森林的环绕下,格外宛若险境。
并没有浩大的迎接队伍,只有寥寥四五个人站在修道院门口,虔诚而肃穆。
并没有立即穿上红衣教袍的伊耶塔任由教子站在石崖边缘眺望远方的红玛瑙平原和品杜斯山脉,直到这位目前神学院中最年轻的教士回神,老人这才牵着他一起走向墙壁布满干枯常春藤藤条的修道院,门口站着一位一名与伊耶塔年龄相仿的老者,两个中年教士和两个比奥古斯丁稍大的少年,伊耶塔看向那两个孩子笑道:“约克,尼禄,你们两个带着奥古斯丁参观一下神学院。”
红衣大主教留下三个少年,进入修道院。
一头棕褐色头发的冷漠少年盯着眼前这位罗桐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事实上整座脉代奥拉神学院都知道红衣大主教有这么一位尊贵的教子,尤其当他看到奥古斯丁那身司祭教袍后流露出一抹轻微的复杂神情,但他眼中最浓烈的情绪却是居高临下的骄傲和鄙夷。
奥古斯丁并不陌生这种眼神,不甘贫贱的穷人看一出生便荣华富贵的富人,有野心的下位者仰视那种不劳而获权势的上位者,多半如此。今后肯定要面对越来越多这种眼神,奥古斯丁并没有心生怒意,只是对这个少年那抹夹杂着自卑成分的极端自尊视而不见。
另一个少年拥有一头漂亮的红色头发,笑容灿烂,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这种懒散并不是贵族式的玩世不恭,而如冬日的和煦阳光,会让人觉得舒服而不刺眼。能够让人产生这种感觉的政客,奥古斯丁觉得那一定已经是登峰造极的政治家,罗桐柴尔德家族就不乏这样的先辈。
果然,这个俊雅少年很爽朗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庞培家族的尼禄,我最大的兴趣是做个吟游诗人式的苦行修士,走遍史诗大陆。你是奥格斯歌城的奥古斯丁吧?你将来如果去朱庇特城,记得一定要给我打招呼,我对朱庇特城了如指掌,大到圣地遗址竞技场和各个古老家族分布,小到有趣的葡萄酒拍卖会和最地道的孔雀宴会,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到。”未来的帝都政客,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吟游诗人?
奥古斯丁懒得揣测,露出同样丝毫不做作的真诚笑容,道:“如果你有机会去奥格斯歌城,我也一定邀请你这位吟游诗人去罗桐柴尔德做客,你知道我的父亲也是位诗人。”
丝毫不掩饰对奥古斯丁不屑的少年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尼禄瞥了眼不发一语的伙伴,笑道:“他叫约克,是一个曾涌现出一大批大陆顶尖赏金猎人的耶乎第人,我相信这家伙是耶乎第人中最有魔法天赋的天才,副院长科隆当初把他带到脉代奥拉神学院的时候,就连我们最尊敬的红衣大主教都赞叹他是耶乎第人中令人惊艳的‘异端’,约克,请原谅我提到这个不洁的词汇,但我很难用别的词语来形容你恐怖的魔法造诣。”
又是个怪胎?
奥古斯丁不禁想到北奥武符家族的君士坦丁,这个一样被魔法神祗异常青睐的宠儿,也是如此戴着一张张扬跋扈的面具,只不过君士坦丁比这个约克更有家族底蕴罢了。不过奥古斯丁不奇怪这里出现一两个怪胎,他相信眼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笑脸的庞培家族继承人也一样不是普通角色,在脉代奥拉主修道院,恐怕只有普通人眼中的正常修士才是最不正常的存在吧?
一身普通教袍的约克斜眼瞧着奥古斯丁,冷笑道:“罗桐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就是那个传说奥格斯歌城一出生就懂得沾花惹草的贵族少爷?”
奥古斯丁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优雅笑容,道:“约克?古拉兰经中意思是‘养野猪的人’?”
火药味十足。
怒不可遏的约克嘴中吟诵咒语,流利畅快如清泉流泻,身边很快华丽地浮现四颗火球,就在天才少年准备吓唬吓唬这位教袍和头衔都让他很不痛快的贵族少爷,却猛然看到一个逐渐扩大的拳头砸了过来,砰,鼻血流了一口,哪里顾得上吟诵最后一段咒语,没有核砝支撑的元素火球顿时虚无湮灭,捧着鼻子的约克瞠目结舌死死望着这个打完人后一脸无辜望着天空的可恶贵族,听到这个混蛋冒出一句让他欲哭无泪的话:“今晚的月亮真不错。”
很识趣地尼禄也跟着奥古斯丁望着夕阳尚且没有落下品杜斯山脉的艳红天空,附和道:“是啊是啊,很久没见到这么圆的月亮了。”
不愧是庞培家族的优秀继承人,见风使舵的功夫相当老辣。
修道院主楼窗户旁站着脉代奥拉的几位元老人物,其中一个脸色古板如苍白脸谱的副院长皱眉道:“院长?”
在神学院拥有无上威严的红衣大主教眯着眼睛,轻笑道:“孩子嘛,打打闹闹,没什么不好,难道要他们跟我这些老家伙一样死气沉沉?”
第二卷 披着教袍的异端 第十六章 继承者,解释权
在古老羊皮卷记载的那场蛮耳曼瘟疫在史诗大陆肆虐的黑暗年代中,少数坚定献身宗教的虔诚信徒,离开社会来到荒凉偏僻而令人生畏的文明边缘地带,历尽千辛万苦建造出一座座令后人敬仰的修道院,这群隐士与世无争地为繁碌世界里的迷途羔羊们默默祈祷,其中悬于半空的脉代奥拉神学院便是代表建筑。
不同于动辄拥有数百座修道院无数土地的帝国庞大神学院,脉代奥拉规模渺小到与它的身份底蕴构成两个极端,它从圣徒阿乐翰时代便要求神学院的每一名修士都必须从事艰苦的体力活动,奉行苛刻的禁欲苦行,这名在梵特兰蒂冈教廷史上被称作“天使神学家”的圣徒规定神学院24座修道院都自给自足,以免依赖于外界的捐助。
所以奥古斯丁能够眺望到一些修道院附近都开垦出不少良田种植葡萄和粮食,脉代奥拉几乎所有修士都精通农业和酿酒,修道院不仅有磨坊、面包房、菜圃酒窖,还有手工作坊,事实上奥古斯丁接下来几年内从事的活动便是抄写和装订圣书,这是脉代奥拉神学院最令人艳羡的职业,因为这意味着可以接触到最古老稀有的教廷经典,甚至包括一些绝版孤本的古拉兰经羊皮卷古籍。
巨峰顶端的脉代奥拉主修道院建筑物由十四间房屋组成,尼禄在给他做向导的时候介绍说除了那间东北角被称作“忏悔地”的房子不可以进入,以及必须有院长许可才能入内的藏书室,其余场所都畅通无阻,奥古斯丁特别留意了一下,“忏悔地”是一栋格外遗世独立一般的青砖小楼,是个笼罩着一层充满凝重氛围的古怪场所。
尼禄笑着解释这种感觉就像是牧首圣庭看到对面不远处就有异端裁决所一般。藏书室是修道院的中心建筑,高达六层,顶楼据尼禄称是一个占星阁,脉代奥拉神学院中有两位享誉帝国的占星师,只不过占星术是白魔法体系中唯一被说成与肮脏却晦涩的死灵术一般难以捉摸的枯燥法术,所以帝国巨大魔法师金字塔结构中极少有占星师能够脱颖而出。
奥古斯丁年幼时便被巫婆在德古拉之牙那一手璀璨占星术勾引到,打定主意这几年内一定要学习到一点皮毛,有一个疑惑埋在他心中很久,巫婆留下的书籍中包括元素契约封印等几乎涵盖所有魔法领域,惟独缺少占星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巨峰北部有一大块无人问津的空地,石崖边有一棵异常粗大的铁拔翁树,这是一种因为过于坚硬而缺乏韧性被排除在木材之外的古老种类树木,尼禄带着奥古斯丁来到这块能够同时眺望红玛瑙平原和品杜斯山脉的空地,这位朱庇特城庞培家族最年轻一代顺位很靠前的继承人站在悬崖边上,带着玩笑意味道:“我有个梦想就是有一天逛遍史诗大陆后回到神圣帝国,再从这里跳下去,不过这个梦想估计得很晚才能实现。奥古斯丁,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跟你差不多,不过前提是跳下去,能够不死。”
奥古斯丁笑了笑,他的潜台词便是拥有纯粹的力量,只不过尼禄对此仅仅是当做一个幽默笑话,并没有深思。
奥古斯丁望着这棵帝国百科全书中记载圣徒阿乐翰亲手栽下的老树,脑子中并非一股子疯狂的信徒式崇拜,而是琢磨着从哪里折腾出一根类似骑士长矛铁枪的木棍,每天的骑士基础训练可以把它当作靶子,这个想法恐怕除了那位对他慈祥到近乎“溺爱”的教父,整个脉代奥拉都会将其视作“渎圣”的异端举止。
“不自量力的疯子,这就是奥格斯歌城的贵族传统?”他们身后跟着鼻血刚刚止住的约克,轻声咒骂。
这位六岁便进入塔梅廊城魔法师公会获得初阶魔法师徽章的天才少年已经在脉代奥拉呆了将近九年,他的另一个敏感身份是脉代奥拉副院长马可伯特的弟子,而马可伯特便是神学院中两位高阶占星师中的一位,拥有三位教子六名弟子的红衣大主教伊耶塔虽然在神圣帝国已经是教子弟子数量少得可怜的大主教,但尼禄声称那个一年到头不露面的副院长只有约克一位学生,就连奥古斯丁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被自己阴险砸了一拳头的同龄人。
面对约克的冷嘲热讽,一开始就不打算一味忍让的奥古斯丁揶揄道:“耶乎第,马莱希伯语中意思是‘膜拜供奉上帝的人’,加上古拉兰经语中对‘约克’的解释,眼前这位佩戴有三瓣紫百合花徽章的魔法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一个‘饲养野猪后将野猪当作祭品献给主的人’,你的信仰果然足够虔诚。?”
约克下意识地就想张嘴吟颂咒语,可一看到奥古斯丁那颗拳头,立即闭嘴,只希望眼前这个来自奥格斯歌城的混蛋少爷能够被他的眼神杀退。
只可惜这位被胖子莱茵哈泰和塔梅廊城迦卡妙视作恶魔的贵族少爷是个敢对吸血鬼侯爵动刀子解剖的狠人,一点都没理会约克的无声抗议,处在中间的尼禄只好做个和事佬,带着奥古斯丁去他的新住所,一栋两层建筑中二楼最角落一间空间狭小的房间,没有半点多余的物品,那只穿越了小半个帝国版图的箱子也安静躺在床底,奥古斯丁对这只箱子做了点小手脚,如果有人打开会露出细微痕迹,来到陌生的脉代奥拉后他考虑是否需要在箱子内做个类似双尖刀陷阱的狩猎手段,万一有谁图谋不轨也好有个防备。
“院长的房间跟你的一般大小,其实在脉代奥拉神学院很少有人能单独占有一间房屋。”尼禄似乎是怕奥古斯丁觉得委屈,笑着解释,那一脸灿烂笑容实在让人觉得亲切,而且有个板着脸的约克,更显得温暖阳光。
尼禄和约克离开房间,他们跟未来的奥古斯丁一样,每天都必须抄写经书,脉代奥拉内装订圣书的作坊在神圣帝国首屈一指,因为神学院内拥有许多梵特兰蒂冈教廷格式塔宗教图书馆都缺乏的珍贵典籍,而许多在山顶潜修了几十年的老者都是学识渊博的神学家,兴许一位在脉代奥拉管理酒窖的老人便参与编纂过被各大神学院奉作经典教条的《普罗答旺讲座》。
奥古斯丁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象着约克教袍上的那枚三瓣紫百合花徽章,那意味着这枚徽章的主人已经身处中阶魔法师的顶尖位置,中阶上位魔法师,一个14岁左右的少年能够佩戴这枚魔法工会颁发的勋章不是天才是什么?
神圣帝国每个魔法师阶位都有不同的象征性徽章,低阶是宿根草,中阶是紫百合花,高阶是剑蝶菊,每一阶拥有三个“位”,例如一瓣紫百合花徽章就是初位,而约克的三瓣便是上位。高阶之上还有佩戴六瓣郁金香徽章的大魔法师,以及黑兰花徽章的魔法贤者,而奥格斯歌城老魔法师兹拉乌托斯的黄金三叶草徽章并不代表阶位,而是皇家魔法协会对宫廷魔法师的嘉奖。
黑兰花徽章。
奥古斯丁看到这枚徽章的精美图案,喃喃道:“神圣帝国历史上获得黑兰花徽章的魔法贤者是什么年纪?六十一,还是七十二?教父虽然有一枚黄金三叶草徽章,可也说他起码得十几年以后再获得黑兰花徽章。”
躺在床上的奥古斯丁睁开眼睛撇了撇嘴,伸出手,逐渐握紧,望着拳头道:“这可不是依靠一个贵族头衔和凯撒金币就能让我佩戴的东西。”
————
接下来,奥古斯丁就感受到苦修生活的非同寻常,例如按照梵特兰蒂冈经典所述“一天六次赞美你”,因此脉代奥拉所有修士包括伊耶塔院长在内都必须每天祷告六次,从凌晨3点开始第一次祷告,每四个钟头一次,依次为早祷、晨祷、正午祷告、黄昏祷告、晚祷和最后的夜祷,仅这个内容每天就花去奥古斯丁将近四个小时。
剩余时间奥古斯丁都在作坊抄写圣经典籍,这间脉代奥拉24所修道院中最大规模的作坊中既有约克和尼禄这样的孩子,也有活了**十年的年迈修士,所有人不发一语,借着昏暗灯光埋头抄写,除了尼禄偶尔悄声对奥古斯丁说些神学院趣闻,再没有谁留意他这位古老家族的显赫继承人,一切烦躁浮华都在这里缓慢沉淀,最终换来一种心如止水的安静死寂,奥古斯丁毫无怨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修士为什么被教廷称作“枯槁的传承者”。
这几天中教父来到奥古斯丁的房间见过他一次,询问他是否适应,看到教子那双清澈的眼眸和淡定的笑脸,脉代奥拉神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院长欣慰离开,这之前他告诉奥古斯丁他接下来几年时间都会编写一本《教诲》,这个过程中会让奥古斯丁逐步阅读这份书稿。
起初奥古斯丁根本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并不以为意的老人微笑着回到他那间一样狭窄昏暗的房间,坐在堆满古老而艰深晦涩典籍的书桌后,让人完全忽略他是一位身披红衣大主教袍子的帝国大人物。
奥古斯丁没有想到,甚至伊耶塔本人都没有想到,这本被后世称作不朽的《教诲》是继梵特兰蒂冈教廷创始人的《天上之城》、以及被称作“集大成者”阿奎那的《神学大全》和“天使神学家”阿乐翰《忏悔录》之后的第四部教廷官方正统经典。
也就是说,《教诲》未来将成为梵特兰蒂冈教廷的一根支柱!
作为撰写者伊耶塔的继承人,第一位阅读《教诲》的教徒奥古斯丁在老人逝世后,将拥有对这本充满神圣气息的教廷经典拥有最终解释权。
第二卷 披着教袍的异端 第十七章 教皇教袍下的虱子
“孩子,等你活到我这把年纪,就会明白人的一生也许有偶尔几次让人惊艳的壮举,但其余的,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龌龊行径,卑劣细节,甚至是无聊的举止。没有这种忍受平庸和污垢的耐心,断然不能披上神圣华丽的外袍。”
身披一袭红衣大主教尊贵教袍的教父兴许是不经意间谈吐的一句话,却深刻烙印在奥古斯丁脑海,这仿佛也间接印证了他在瑕多丽庄园近乎拼命的骑士训练,击杀雅格卜丛林之王的惊艳只是一瞬间的壮举,更多的永远是大量累到骨子里去的繁重基础训练,枯燥乏味,刻板单调。即使来到这里,奥古斯丁也不打算间断这种没有半点技巧和捷径可言的苦工式练习。
凌晨三点半左右做完这一天的第一次祷告后,奥古斯丁便拿着一根特地让教父派人从塔梅廊城带来的沉重铁枪走出房子,来到那块宽旷寂寥的空地,繁星点点,柔和光辉透过铁拔翁树叶洒满一地,这个时候一般修士并不需要劳作,但奥古斯丁知道脉代奥拉主修道院的某些个老隐士已经开始去作坊抄录经书。
咬牙开始扎马步提枪进行最简单的几个劈刺挑动作,也许很难想象,当初在瑕多丽庄园对奥古斯丁和莱茵哈泰来说最难的不是几个钟头简单重复这种动作,而是纹丝不动的静态持枪,后者的酸痛到后期每一秒都很刺激神经枢纽。
等到第二次祈祷时间来临的时候奥古斯丁才提着这杆铁枪离开空地,藏书室顶楼的占星阁某扇窗户后站着一位眉发雪白的老人,手中拄着一根象征占星师身份的南极星紫水晶法杖,他身后站着三个钟头下来已经吟诵近百遍火系元素魔法《奥卡姆火炼环绕》咒语的约克,满头大汗的少年抹去额头汗水,歇口气,一脸敬畏地望着那道苍老背影,不管外人如何称赞他是个天才魔法师,似乎在这位老师眼中他永远都达不到要求,出身贫贱的约克充满敬仰地望着那根紫水晶法杖,小心翼翼等待脉代奥拉两位副院长之一的马可伯特的训导。
老占星师轻声感慨道:“没想到罗桐柴尔德这样的大家族也有如此甘于把自己放在卑微位置的继承人。”
约克疑惑不解地凝望着老师深邃背影,他觉得自己永远看不懂这位老师的那双沧桑眼睛,这位并不高大的老师背影也并不广阔,但约克从没觉得自己能够走出他的阴影。
“你的核砝已经能够在规定时间内支撑你吟诵九十七次《奥卡姆火炼环绕》低阶魔法,这个水准差不多可以让你去摘取剑蝶菊徽章。”
老人缓慢道:“只不过奥格斯歌城北奥武符家族的那个孩子现在已经有破百的水平,朱庇特城皇家魔法学院的三四个跟你相仿年纪的学生也差不多如此,在天赋相近的情况下,谁付出的汗水重量越沉,谁就离魔法殿堂的皇冠越近。”
约克低头轻声道:“老师,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从不会对这个学生表露半点赞许的老人沉声道:“两个等阶魔法师之间的战争,就像两个人在摆放一副数量相同的多米诺骨牌,谁先摆放完毕谁就获得胜利,速度固然重要,但不许有一丝错误,吟诵咒语便是如此。接下来你可以准备接触高阶魔法,明天我给你一把图书馆二楼的钥匙。”
约克战战兢兢离开占星阁,满怀忐忑。
马可伯特眯起眼睛望着黑暗中奥古斯丁转入住所建筑的模糊身影,自言自语道:“约克,你知道脉代奥拉神学院院长这个位置的含义吗?如果你知道它正离你越来越远,等你成熟后,便知道你的老师现在正亲眼目睹一场灾难的蔓延。”
沉浸在教廷典籍和魔法世界的约克当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也理所当然地看不清老师眼神中的深沉意味。
这个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帝国上层建筑中尔虞我诈的少年此刻回到房间,做完祷告后他开始翻阅那本脉代奥拉藏书室一楼拿来的《德斯潘赛魔法元素论》,这就是他的最大兴趣,如今心思纯澈的他终于多了个**,那就是努力进阶然以便能够在那个混蛋贵族砸出拳头前将其狠狠修理一顿。
约克心目中对待贵族的“虚伪狡诈、华而不实、贪婪好色”惯性评价已经一股脑套用在奥古斯丁头上。
而这个约克心目中的贵族败类此时也在捧一本魔法书籍,只不过显然要比他那本《德斯潘赛魔法元素论》要来得晦涩而异端,别说约克,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占星师马可伯特看到都会目瞪口呆,《岚德利组合魔法阵结点逆向构建原理》,兴许老占星师不了解这本书的内容,但绝对震撼“岚德利”这个堪称“禁忌”词汇,这个死于“死灵末日审判”一役中的黑魔法师,是近代亡灵魔法师心目中当之无愧的精神领袖。
奥古斯丁在房间角落铺了一层细沙,祷告和抄写经书之外的时间他除了暗中进行骑士基础训练,便是在这层细沙上构建刻画各种魔法阵,他知道自己的核砝在封印状态下并不突出,元素魔法领域很难有惊人突破,只能够从能够配合法术卷轴的魔法阵切入,虽然说元素魔法才是正统,但这不意味着浩瀚魔法领域不可以出现一些不走寻常路的巅峰魔法师,例如圣哲罗姆就强大到近乎将奥术脱离于魔法世界。
只不过巫婆提供的魔法书籍记载的大多是黑暗禁忌魔法,需要的材料大多诡异极端,其中像《雷蒙献祭方阵》这样的纯粹亡灵魔法阵甚至包括未洗礼婴儿的脑浆心脏以及孕妇的胎盘,奥古斯丁对这一类纯血腥流黑暗魔法阵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这段时间他都在演练一个相对比较不那么异端畸形的《五星芒复合多重十字架魔法阵》,而且这个兼备进攻和防御的复杂魔法阵对元素魔法的要求并不高。
敲门声响起,奥古斯丁赶紧抹去刻画一半的魔法阵,将魔法书籍放入箱子后迅速摊开一本教廷典籍,开门发现是教父,几天不见,似乎这位老人便苍老了几分,奥古斯丁现在依然能清晰记得老年当年第一次来到罗桐柴尔德公爵府的那种胸有成竹,那是一种臻于人生顶峰的饱满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觉得这位跨出一小步就几乎握住牧首权杖的教父开始处于生命下滑周期中。
是因为疲于应付帝国和教廷内层出不穷的勾心斗角?
奥古斯丁疑惑着站在一旁,老人看了眼那本翻开的《反异教大全》,坐在床头,将一本崭新的书籍放在桌上,笑道:“有时间看看这本书,而且一定要带着一种同时在面对一个圣徒和异端的谨慎心态,否则这本书很容易把你带进一个接一个深不见底的误区。”
奥古斯丁瞥了眼书名,《教皇教袍下的虱子》,不厚,很轻薄的样子,看名字似乎很有意思,难道是某位吟游诗人的即兴作品?或者是某部见不得光的嘲讽作品,忍不住问道:“教父,这书谁撰写的,能够让您如此重视?”
老人轻笑道:“这个人叫撒克逊,来自一个姓氏并不如何尊贵的奥古迦帝国普通贵族家族,条顿家族,一个几年前在奥古迦帝国尚且不被人熟知的家族,现在却逐渐成为拜占奥教廷和各个帝国绞尽脑汁去分析解构的‘异端集中营’。”
异端?
一听到这个比较有亲切感的词汇,奥古斯丁立即竖起耳朵,很好奇这位教父为什么拿一个出自异端家族家伙的书籍,难道说这本取名绝非严谨甚至有点荒诞的东西能够影响到远在东大陆的神圣帝国和梵特兰蒂冈教廷?奥古斯丁强忍住回头瞥一下那只装满异端物品的箱子的**,盯着那本《教皇教袍下的虱子》,脑袋中满是问号。
红衣大主教收敛原先的轻松神情,从怀中掏出一张红与黑两种凝重基调的扑克牌,摆在桌上,道:“彻底理解了这个人的想法,你就不会再对拥有梵特兰蒂冈六倍信徒的拜占奥教廷心存过多畏惧。”
第二卷 披着教袍的异端 第十八章 剃刀和钥匙
一张艳红底色中刻画有一个黑色头像的使徒扑克牌,一位头顶黑色王冠的男人,黑皇帝。红如鲜血,黑如墨汁。
红衣大主教望着桌上这张最新使徒扑克牌的“黑皇帝”,道:“条顿家族的撒克逊,撒克逊,这个名字在古拉兰经语中是‘持有利剑守护上帝的虔诚者’,他曾经是拜占奥教廷经院派哲学家中最有希望继承他老师弥撒亚盾衣钵的思想家,因为拥有缜密逻辑、深刻学识和几乎无懈可击的辩论技巧,奥古迦帝国和白蔷薇皇朝从没有教廷神学家能够在与他的辩驳中占据上风,所以撒克逊赢得了‘不可战胜的博士’这个称号。”
奥古斯丁本能地看了眼教父,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同样学识渊博的老人倒是跟那位“不可战胜的博士”有点相似,只不过教父善于藏拙,并不会锋芒毕露。
没有留意教子眼神的老人感慨道:“但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后来被教皇称作‘闯入葡萄园的野猪’不仅背叛了他老师的哲学体系,也将手中比剑更锋利的鹅毛笔针对整个拜占奥教廷,五年前,撒克逊陆续发表了一些论文反对教皇专权,主张教权与王权分离,教会只应掌握宗教事务,关心‘灵魂拯救’,不应干预世俗政权。于是,他与一心致力于使哲学沦为神学‘婢女’的老师弥撒亚盾彻底决裂,而拜占奥教廷也宣称他为‘异端’,次年,恼羞成怒的教皇将这个不知悔改的异端关进亚威农教皇厅监狱,然后教会组织了七个神学家专门研究这位大异端的著作,结果有六十一篇被判定为‘异端邪说’。这本《教皇教袍下的虱子》便有这六十一篇中一些最激进的观点。”
奥古斯丁疑惑道:“撒克逊没有被丢进宗教审判所的十字架火刑?”
对待异端,拜占奥教廷远比梵特兰蒂冈教廷要来得更加残忍冷酷,十字架圣殿骑士团的清理女巫运动至今还在延续。
伊耶塔玩味道:“在被送往宗教审判所最终定罪宣判的途中,撒克逊逃脱了,而且最终在卡妙帝国北极钟声大教堂出现在世人面前,将这本《教皇教袍下的虱子》呈现给整个史诗大陆。传闻他跟反对教皇的卡妙新皇帝见面后有这样一段对话:‘博士,你想要我给你一袭红衣大主教的教袍,还是一座崭新的教廷?’‘我想要整个卡妙帝国的信仰。你若用剑矛和铁骑保护我,我将用笔保护你!’”
整个帝国的信仰。
狂妄至极!
这个异端恐怕接下来会一直让立于众生之上的教皇头疼不已吧?
奥古斯丁不禁有点敬仰这位远在卡妙帝国的“黑皇帝”,这个人既然能够强大到撼动整个拜占奥教廷的根基,确实称得上史诗大陆最大的异端。但奥古斯丁最感兴趣的却是能够容纳这个令教廷坐立不安的异端的幕后人,卡妙女皇,能容得下黑皇帝撒克逊,这个年轻女人的野心是不是想要容下整个大陆?女人疯狂起来确实没有理智可言。
老人突然落寞道:“我在白蔷薇皇朝做梵特兰蒂冈督主教的时候,见过这个撒克逊一次,只是没有深谈。圣徒和异端仅仅一线之隔,这个人毫不犹豫选择了世人眼中的异端,归根到底,他是在信仰上帝,而非信仰教皇。”
奥古斯丁听出了教父言语中的萧索,怎么听着有点兔死狐悲的意味?
敲门声响起,除了教父,只有尼禄会来这里,看到教父似乎并没有收起那本《教皇教袍下的虱子》,这才醒悟到这个庞培家族的少爷是教父的另一名教子,只不过认自己做教子的时候教父还是督主教,到了尼禄便已经是红衣大主教。虽然说撒克逊针对的只是拜占奥教廷,但这本书中许多观点同样会刺痛与拜占奥源于同一根脉的梵特兰蒂冈,所以这是本彻头彻尾的异端书籍,奥古斯丁由此得出结论这个尼禄并应该是同一阵营的盟友。
“使徒扑克牌?”
尼禄第一眼就瞧中那张撒克逊的黑皇帝扑克牌,朝奥古斯丁眨了眨眼睛,“刚好我有两副朱庇特城贵族***中最流行的水晶版使徒扑克牌,要不送你一副?”
奥古斯丁点点头,恐怕这是早有预谋的有心之举吧。
望着两位相处融洽的教子,伊耶塔心情愉悦不少,示意两个少年都坐在身边,和蔼笑道:“奥古斯丁,尼禄,你们都是我的教子,而且以后不会再有第三位,所以我希望你们不管对待别人如何心存警惕,你们之间,我不希望看到充满贵族式的应酬。我并不反感罗桐柴尔德家族的内敛传统,也不憎恶庞培家族的跋扈气焰,但不管怎样的优秀继承人,身边都需要一两个不计较利益的兄弟,朋友兴许依靠利益基础才能觥筹交错,但兄弟不需要掺杂‘利益’这种即是润滑剂也是腐蚀剂的东西。”
奥古斯丁望着语重心长的老人那脸和祥笑容,有点诧异,这位老人分明是在替两个家族变相结盟,只是现在对两个“孩子”讨论这个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其实奥古斯丁在清楚这本《教皇教袍下的虱子》惊世骇俗的意义后便很纳闷,虽然说这位开明睿智的教父处处为自己的将来铺路,但接触这本异端**的最终意义又是什么?
尼禄似乎并没有太深沉的心机,依旧是一脸干净纯澈的笑容,这的确是个吟游诗人该有的迷人笑脸,这样的吟游诗人才有机会获得寂寞贵妇们的媚眼和青睐。
贵族间的关系怎会轻易抛去所有芥蒂谨慎,伊耶塔也并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深入,而是将那张黑皇帝夹入《教皇教袍下的虱子》,笑道:“奥古斯丁,你身边这位可是半个拜占奥教廷历史学家,尼禄对白蔷薇皇朝和拜占奥教廷的了解在神圣帝国足以让不少经院派哲学家汗颜了。”
没事研究这个做什么?
这是奥古斯丁的第一想法,难道又是教父的授意?奥古斯丁有点好奇教父指给尼禄一条怎样与众不同的道路,是缓慢前行的平坦大道?还是能够迅速攀爬到顶峰的险峻陡坡?总是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尼禄翻开信手那本出自这一届黑皇帝笔端的《教皇》,原先那股并不惹人反感的轻佻逐渐凝滞起来,转而换成一种充满景仰的神情,伊耶塔和奥古斯丁都没有打扰他的阅读,安静等待。
终于肯放下书本的尼禄认真道:“贤者弥撒亚盾苦心经营神学体系五根支柱是‘不动的推动者论证’,‘最终因论证’,‘自身的必然性论证’,‘绝对的完善性论证’,‘最高目的论证’,正是这位伟大的哲人和神学家将教皇推上真正‘永无谬论’的神坛,但这位先知撒克逊,却在像一头比蒙巨兽用一种蛮横的方式冲撞圣碑大教堂。”
奥古斯丁很快捕捉到两个判断词,一个是“贤者”,一个是“先知”,这就是尼禄的真实宗教态度?不过说实话这一连串的术语确实会让宗教门外汉们头疼,对拜占奥教廷并不熟悉的奥古斯丁也只能老实做个倾听者。
眼前这位来自帝都的贵族少爷丝毫不顾忌奥古斯丁的存在,道:“教父,我个人赞同撒克逊的‘剃刀理论’,个别事物便是最终的存在,并不会寄居或者隐藏贤者弥撒亚盾所谓的‘隐蔽的质’,我想‘如无必要,切勿增加实体数目’这条吝啬定律对拜占奥教廷是个沉重打击,毕竟弥撒亚盾一直在替教廷增加神圣属性,一旦被撒克逊揭开层层面纱,教廷的正统性和完美性便受到重创。”
看到奥古斯丁似乎不是很理解这柄拜占奥教廷眼中比数以万计异端暴动还要可怕“剃刀”的含义,尼禄像一个学者一本正经道:“打个比方,弥赛亚盾认为水之所以是水,是因为它里面隐藏着水这种隐蔽的特殊实体,但撒克逊觉得这非但没有把事物的本身说清楚,反而增加了比原有事物多一倍的东西,这个观点如果用在宗教上,那就是教皇之所以是教皇,并非因为他是‘众门徒之主之后继者’、‘光荣在位的上帝之众仆人之仆人’,也并非他“永获真理”“绝无谬误”的属性,这个‘黑皇帝’撒克逊,等于脱下了教皇的教袍,让史诗大陆所有人看到了教皇身上的虱子。”
奥古斯丁思考片刻,终于大致消化掉这柄刺入拜占奥教廷心脏的“剃刀”。
老人留下《教皇教袍下的虱子》和黑皇帝扑克牌,起身离开房间,轻轻留下一句话:“真正的信仰,足够感化任何心如磐石的异端。”
两个少年你瞧我我瞧你,似乎一时间都没从沉重深奥的话题中回神,最终还是尼禄露出笑脸道:“这书借我看几天?”
巴不得身边所有人都是异端的奥古斯丁笑道:“只要记得还回来就行。“
小心翼翼将书捧在怀中,尼禄嘟囔道:“教父偏心啊,知道我最喜欢这种书也不是先给我。”
虽然是嘀咕,但声音却足以让不远处的奥古斯丁听到,轻轻松了口气,这种话只要能够当面说出口,就不至于酝酿出什么大隔阂,奥古斯丁如释重负,他可不希望跟这个很容易相互知根知底的庞培家族继承人对自己心怀嫉妒,拍了拍对方肩膀,道:“听说藏书室三楼有不少从白蔷薇皇朝和奥古迦帝国流传过来的**,你要真喜欢,我找机会帮你偷拿几本。”
尼禄雀跃问道:“真的?!”
奥古斯丁微笑道:“每偷出来一本书你就把周末的那顿小牛肉晚餐送给我,这个交易划算吧?”
尼禄那原本灿烂的笑容也僵硬起来,寻思琢磨了半天,终于狠下心道:“成交!算你狠!”
走出房间掩上门,原本哭丧着脸的尼禄立即蹦跳起来,恨不得仰天大笑的夸张模样,强忍住笑声捧着那本**像只猴子蹦达,原来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素食主义者,他以往的那份小牛肉大多是无偿送给约克。
看来这对贵族少爷相处起来并不枯燥困难。
日子单调却充实,奥古斯丁不浪费一刻时间研究塔科和巫婆带给他的异端黑魔法,约克则努力在高阶魔法世界练习吟颂一个又一个艰深晦暗的陌生咒语,而尼禄则研究起奥古斯丁替他从三楼拿出来的异端书籍,其实这根本不需要奥古斯丁费力去偷,红衣大主教早就给他了他所有脉代奥拉主修道院建筑的钥匙,除了“忏悔地”。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许久不曾在神学院露面的教父将奥古斯丁叫到那间书籍堆放愈加密集的狭小房间,递给他一把古老钥匙,道:“从今天起,你代替教父做‘忏悔地’成员们的神父,倾听他们的忏悔。去吧,他们就是你这位牧羊人的第一批羔羊。”
错愕的李浮屠拿着钥匙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老人微笑道:“虽然这批忏悔者当中有将近110岁的老占星师,有朱庇特城某个古老家族现任家主的父亲,也有二十年前被梵特兰蒂冈牧首圣庭视作头号大异端的哲学家。孩子,教父已经把半个脉代奥拉都交到你手中了。”
第二卷 披着教袍的异端 第十九章 信我者,得永生
奥古斯丁紧握那把造型古朴的铜钥匙,并没有转身离开,望着堆着高低不平将近十堆书籍的书桌后的老人,轻声问道:“教父,什么是异端?”
老人手中的鹅毛笔轻轻蘸了蘸墨汁,悬在空中,却没有抬头注视这位被他无比器重的教子,许久,一滴墨汁滴落,在纸张上匀染开来,细微脉络宛如肆无忌惮的茂盛常春藤,这个教士心目中再简单不过问题让红衣大主教思考了良久,终于缓慢开口道:“孩子,今天的你只要记住,拜占奥和梵特兰蒂冈两个教廷不认可的,就是异端。”
奥古斯丁深呼吸一口,点头道:“知道了,教父。”
老人低头凝视着将《教诲》其中一章草稿污秽的那滴墨汁,这位即将动身去朱庇特城参加红衣大主教公众会议的老人叹息道:“主对我们说;你们需做好牧羊人,认识你们的羊,羊也认识你们,辨别披着羊皮的狼。梵特兰蒂冈和拜占奥就是羊圈,寻常的异端就是狼和盗贼,像撒克逊这种另外设立一个羊圈的教徒,现在的你不能够去判定他是一个无比虔诚的圣徒还是罪大恶极的异端,孩子,你只需如攀爬脉代奥拉的石缝一般低头卑微前行,总有一天你会看清你今天所敬畏、憎恶和仰视的真相,教父跟你远在奥格斯歌城的父母一样,都在耐心期待你将来的位置。”
奥古斯丁露出一个笑容,有这样一位睿哲的教父一旁指引,他在这个世界的行走道路不仅起点高于常人太多,而且也能够避免歧途。老人放下鹅毛笔。起身来到奥古斯丁面前,望着身高已经差不多与他一般的教子,眼神像是在看待自己地子孙,轻声笑道:“奥古斯丁,尼禄和你不一样。因为他是庞培家族的继承人,所以我会将世俗的都赠予他,但你是我唯一认可的继承人,我能给你的。只有一颗脉代奥拉老院长圣徒阿乐翰地心脏,以及一部《教诲》,你会失望吗?”
奥古斯丁做了个久违的鬼脸,道:“教父。该失望的是尼禄那小子,不过这是他用小牛肉晚餐骗取我给他那些**的应有下场。”
老人畅快大笑,摸了摸奥古斯丁地脑袋,谐趣道:“据说塔梅廊城的迦卡妙小姐要来我们脉代奥拉,希望这位小姐不要觉得我们这些修士不够清洁,奥古斯丁你最好好好洗个澡,以后你可就是我们脉代奥拉神学院的代言人了。”
奥古斯丁汗颜地退出房间,一想到迦卡妙这位魔法天赋惊艳绝伦的儿时玩伴。突然发现自己终于很男人地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她越来越凹凸有致地曼妙身姿,在帝国到了他这个年纪还没有品尝过女人滋味的贵族应该不多。最近每次听到尼禄那小子对神圣帝国最撩拨男人心魂的澳梅科城“白蔷薇”,奥古斯丁就有种想要找个标致女人解决最原始生理需求的冲动,只是每次这种敏感时候都会下意识想到一身黑袍的巫婆,欲火也会一点一滴消弭干净,奥古斯丁怀疑是不是这位交给他一张诡异使徒扑克牌的“圣尔忒米斯”对他做了催眠。林雷
奥古斯丁没有等来迦卡妙这个一回到塔梅廊城便被惊为天人的女人,却迎来青砖小楼忏悔地的第一次召唤。
青砖房子只有两层,位于僻静地东北角落,远远离开脉代奥拉主修道院其它建筑,似乎有意划出一条界限。奥古斯丁来到这个“忏悔地”,这里的大门永远不会禁闭,教父告诉他房子内共有七名世俗身份迥异的信徒,在这座房子里呆的时间最长的是老占星师,已经足足六十年。每个忏悔者都有单独房间。神父接受他们忏悔的时候忏悔者会事先拉起一道黑布帘子,忏悔者在里。神父在外,意味着前者身陷罪孽泥潭,后者已经脱去所有的原罪枷锁,直到某天神父觉得忏悔者已经灵魂洁净,才会亲手摘去黑帘。
五号房间。
钥匙只有一把,但能够打开忏悔室所有房间。
打开房门,手捧经书的奥古斯丁见到一张椅子和一道黑帘,坐下后深呼吸一口,沉声道:“罪人因有贪心,要用捏造的言语,在你们身上取利。他们的刑罚,自古以来并不迟延,他们地灭亡也不打盹。因为他们爱自己的荣耀,过于爱神的荣耀。”
黑帘后没有反应。
奥古斯丁内心其实充满忐忑,这个五号房间的忏悔者是朱庇特城克拉苏家族的老家主,虽然不至于如澳狄斯亲王府上那位老亲王那般乖张孤僻,在当年也是个十足地暴戾之徒,说他是贵族中“集大成者”丝毫不为过,贪婪,凶残,冷血,好色,每一样在这位忏悔者身上都有淋漓尽致地发挥,只是二十年前某次秋季狩猎他在孤身追逐一只母鹿的时候差一点坠崖,亲眼看着坠入深渊地一大堆猎狐梗和马车,他才猛然醒悟,抛下整个家族来到脉代奥拉苦修。
“神父,我已经记录下您说的每一个字。”
终于,黑帘后传来一个并不尖刻的男性声音,温吞而平淡,带着点信徒的虔诚。奥古斯丁松了口气,光凭这个声音确实很难想象当年这位老贵族在帝都张牙舞爪的威风八面,一想到隔了不到几米的家伙曾经亲手将自己的妻子鞭挞致死,奥古斯丁就有点毛骨悚然,要知道那个女人当时还怀着他的亲身骨肉!
奥古斯丁尽量让声音变得成熟:“说出你心中的黑暗吧,我会带领你走出罪孽的泥潭,拭去你身上的泥浆。”
许久,对方回答道:“好了,神父,您继续。我记下这句话了。”
奥古斯丁有点目瞪口呆,一怒,也不跟这位克拉苏家族老不死的家伙客套,直接拿起膝盖上那本经书,然后随便翻到一页就开始朗诵。而且他的朗诵极慢,似乎刚好能配合对方的抄写速度,两个人就如斗牛一般僵持了一个下午,等到奥古斯丁口干舌燥地时候。黑帘后面的对手终于投降道:“年轻的司祭大人,我现在认可您做我的私人神
奥古斯丁略微疲倦地靠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话心境便一下子祥和下来。起初想利用这位忏悔者这层关系来打通帝都关系网络的浮躁心态褪去。想见识一下这个昔日帝都大人物真面目地轻浮心思也沉淀下去,他安静等待老人的忏悔。
沙哑声音不急不缓响起,“神父,我放下贵族头衔,抛弃所有亲人,我非但不孤独,反而看清了这些年的虚空像一面镜子,映出我自己。我站在镜子外面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又恐惧又憎恶。神父,我这些年一直好奇,难道人真地绝对无法认识上帝吗?为什么他要把自己掩藏在模棱两可的誓言和琢磨不透的神迹中呢?或者,连自己都不信任自己的人又该如何去信任别地有信仰的人呢?我们之中,愿意相信却又无法相信的人将来会如何呢?还有,那些既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的人,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呢?老神父告诉我,主将天堂承诺于人,于是人换给他生命,可主如何让我心甘情愿付出生命?”
一连六个问号。
奥古斯丁皱眉。沉思。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场战争,教父将钥匙交给他肯定不是让他做个纯粹意义上的神父。
随后不等奥古斯丁这个年轻的神父咀嚼那六个问题,曾经不可一世地老人带着近乎呢喃的复杂语调道:“神父,我要的不是假定,而是真相。我要上帝向我伸出手来显示他自己。对我说话。”
奥古斯丁吐出一句不曾记载在这个世界任何一部经书典籍中的话。然后便径直起身离开房间。
“信我者,得永生。”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需要奥古斯丁去聆听他们的忏悔。奥古斯丁日复一日重复他几乎精确到一分钟的苦修,凌晨3点起床,他没有压缩祈祷的时间,对他来说这就像是一种对意志力的巨大考验,明明在苦苦追求力量的道路上狂奔,却一定要刻意放慢脚步休憩,第一次祈祷完毕后就拎着铁枪去空地做基础训练,那棵铁拔翁树终于还是没有逃过这杆铁枪雨点般敲打的噩运,奥古斯丁对每一枪击打古树地力道极有控制,所以不至于惊动脉代奥拉隐士,这期间迪米特这只吸血鬼侯爵没有一次接近主修道院,一旦张开那对蝠翅,奥古斯丁一点都不怀疑脉代奥拉内几个年老强大的魔法师会施放出几个近乎媲美禁咒的恐怖魔法。
反正交代过这位黑暗仆人对约妮娜城堡内的“祭坛”铠甲留心,奥古斯丁也不怕这只高等长生种会感到无聊,他清楚记得这位古老侯爵听到黑暗圣骸“祭坛”时候的那骨子狂热,那是一种陷入癫狂地神态。
但迪米特也跟他说过,脉代奥拉有样东西丝毫不比“祭坛”逊色,那就是教父曾经说过地“一颗心脏”,圣徒阿乐翰的心脏。
“传说圣徒阿乐翰为了向世人昭示他地心是无私无邪的,死前嘱咐他身边的人在他死后将他的心脏解剖给人看,如今他这颗被解剖开的心脏,仍然陈列在一个咒语密封的玻璃橱窗里,由历代脉代奥拉神学院的元老共同看管,一共三把钥匙,你这把是其中之一。”
说话的是尼禄,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了奥古斯丁每天半夜都会进行骑士练习,他平常在一旁呆着就是保持绝对的沉默,要么站在石崖附近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跳下去,要么托着腮帮坐在那棵铁拔翁树干上对着天空发呆,本来也不敢做出这种渎圣举止,后来看奥古斯丁拿着他的小牛肉饭坐在树枝上吃得特别惬意,经不起诱惑就也偷偷爬到树上,于是这棵从未有人攀爬过的铁拔翁树就成了他跟奥古斯丁的私人领地。
奥古斯丁收起枪,抹汗道:“不愧是圣徒。”
坐在铁拔翁树枝上的尼禄神往道:“这位天使神学家建立起梵特兰蒂冈庞大的经院哲学体系,成为思想领域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学说,虽然不像拜占奥教廷历史上第一位教父阿奎那的经典那般被称作至今唯一真实的哲学,但也足够让我们渺小众生一辈子仰视。”
奥古斯丁将手中铁枪插入一道渐渐被扩大的石缝,笑道:“你也仰视?”
一点都不像是个庞大家族继承人的少年倒貌似是衣食无忧后便无忧无虑的小平民,靠着树干,笑道:“尊敬的司祭大人,等你拥有另外两把钥匙后,我也会仰视您的。”
奥古斯丁哑然失笑。
而藏书室的占星阁,聚集着脉代奥拉神学院的几位元老人物,约克站在角落心怀敬意地练习咒语,天才少年的老师马可伯特副院长盯着依稀可见的空地,奥古斯丁铁枪劈刺铁拔翁树以及尼禄攀爬那棵“圣树”的行径都瞧在元老们眼中,几乎都隐隐不悦,大半年不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院长伊耶塔终于来到占星阁,在几位元老的由衷敬意中来到窗口,望着两个在空地上嬉戏打闹的教子,眼神有意无意在面有怒容的老占星师身上停留瞬间,执掌脉代奥拉神学院时间并不长的红衣大主教神情自若,轻声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两个孩子行为亵渎了圣徒阿乐翰?”
元老们都没有说话,眼前这位院长除了是脉代奥拉神学院的负责人,他们更是在面对一位帝国教廷内最有希望成为牧首的红衣大主教,如果这成为事实,那么这位院长将是脉代奥拉历史上的第三位牧首大人。
梵特兰蒂冈教廷新一次红衣大主教会议即将在朱庇特城召开。
半年后也许这个一脸平淡笑容的院长手中就有一根牧首权杖。
所以就连马可伯特都缄默不语。
院长轻声道:“若觉得只能顶礼膜拜先哲圣徒,脉代奥拉隐士苦修的宗旨又何在?也许我们都老了,也都忘了,圣徒存在的真正意义。”
留下这几个被这句话带出一阵敬畏的元老,红衣大主教转身,自言自语道:“信我者,得永生,我的孩子,你替教父解决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第二卷 披着教袍的异端 第二十章 我是牧羊人,你才是羔羊
奥古斯丁手握圣徒阿乐翰心脏玻璃橱窗三分之一钥匙,虽然用一个奸诈圆滑的一句“信我者得永生”蒙混过了第一关,但接下来的六号房间忏悔者却给他出了道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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