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玉碎

_19 周振天(当代)
事儿摊在谁的头上谁都得生气。”
掌柜的说:“听你这口气好象我们家缺理儿似的,为什么变日子你难道不明
白吗?”
洗玉说:“爸,您那个理由站不住脚的,穿石没有大姐夫说的那样坏!”
掌柜的说:“是好是坏要等过了这一关。等我看清楚了他确实是个规矩人,
你再进他们家的门儿也不迟。”
洗玉又为李穿石辩解了一番,爷儿两个掰扯了半天,不欢而散。
听说李穿石转天硬要来接亲,陆雄飞很气不愤。第二天他特意没去码头,还
说:“我倒要看看,李穿石敢跟老爷子较劲儿,真的来迎亲?”
叠玉说:“我妹妹的事儿有爸作主,轮不上你出来挡横儿呀。”
陆雄飞:“我儿子都姓你们赵家的姓了,这节骨眼上,你们赵家的麻烦我能
不管吗?”
叠玉说:“洗玉自己愿意嫁给李穿石,我这个当姐姐的都插不上嘴,你当姐
夫的管得了啊?。”
陆雄飞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难道就看不出来李穿石那个小白脸一
旦进了这个家门,就是祸害吗?!”
正说着,就听见外边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全家人奔出来一看,果然是李穿
石带着一辆披红挂彩的西洋轿车,还带着一队洋鼓洋号,吹吹打打的走了过来。
《玉碎》第二十二章其实我在头一天就知道李穿石一准要来迎亲的,但是我
没敢告诉掌柜的。头天晚上快半夜了,我躺在前面铺子的柜台上,都睡了好一会
儿了,就瞅见洗玉轻手轻脚地从后院走进来,估摸着她又是来给李穿石打电话的。
我睡觉一向都是脱的光光的,只盖着一床薄被单子,当着她的面儿我是没法子起
身的。再则我也想听听她怎么给李穿石说情话儿,干脆就装睡死了。洗玉悄没声
儿地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叫唤我了几声,见我没动静,这才拿起电话要通了李穿
石那头。就听她细着嗓子问:“穿石,明天到底怎么着呀?”电话那边说的什么
听不清楚。
她又说:“你真的要来呀?我爸爸要是不点头怎么办呀?”
李穿石在那边说了好一会儿,洗玉又说:“能不能在给我爸再商量商量呀?”
那头李穿石又说了一通,洗玉焦急地说:“我怎么没诚心呀?你冤死人不偿
命呀!我不是说过了,这辈子就非你不嫁了!”
李穿石那边话音儿柔和了些,洗玉听了,最后说:“好吧……我就听你的…
…”
听这口气,洗玉是铁了心要跟李穿石走了。我心说,李穿石这王八小子真有
招儿,甭管掌柜的怎么拦着,陆雄飞怎么搅和,他硬还是把个黄花姑娘弄到手了。
洗玉轻轻放下电话,刚要走出去,又走到我跟前轻轻叫唤了两声:“德宝…
…德宝……”
我紧紧闭上眼睛,生怕她看出破绽,偏偏的这时尿又憋急了,也只得忍着。
没料到洗玉凑到我的耳朵边说道:“德宝,我不管你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
了,反正刚才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就是你泄露的。那我可饶不了你!”
我使劲忍着,打定主意决不叫她看出来我在装蒜。
洗玉打小不是这样待我的,自打跟李穿石谈上了恋爱,别的什么人在她眼里
都不要紧了,只要能嫁给她所爱的男人,别说我这个干哥哥了,就是亲爸爸,她
也是不惜蒙骗的。哎,一个才十七岁的丫头,心里头有了个男人,就变得这么利
害。不管怎么说,我终究没敢把洗玉打电话的事儿告诉掌柜的。所以掌柜的就以
为李穿石说来迎亲不过是诈唬而已,就没当会事儿。那天一大早他就跑到英租界
里的利顺德饭店去跟惠灵顿说事儿去了,哪里想得到李穿石会真的开着迎亲的轿
车,拉着洋乐队热热闹闹地闯到家门口来。
迎亲的轿车一直开到院门口,那些穿着制服的吹鼓手们吹吹打打,奏着洋曲
儿。
街坊邻居们都跑赶来瞅热闹,一边议论着:赵家闺女嫁人,怎么也没招呼一
声呀?这大门两边怎么也不见个红喜字儿呀。
这功夫,李穿石走下车,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分头抹了油,跟他脚上那皮鞋
一样倍儿亮。他走到门口,他摆摆手,洋鼓洋号停了下声儿。跟他来的,穿长袍
马褂的司仪冲院子里喊叫:“今个是李穿石李先生与赵洗玉赵小姐举行结婚大典
的大喜日子,李穿石先生前来迎接新娘子呀!”
早就有准备的陆雄飞走出门来,他乜着眼睛打量着李穿石和迎亲的阵势,冷
笑说:“李穿石,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老爷子早就跟你说明白了,谁叫
你大哄大闹地跑来整景儿?”
李穿石淡笑着,话茬子也不软:“我娶的是赵家的赵洗玉,你在这挡着横着
算是哪一号呀?”
陆雄飞没料到李穿石说出这番话来,顿时就火了:“算你问着了,我陆雄飞
是赵家的倒插门的女婿,生的儿子姓赵,我当然就是赵家的人了,街坊邻居们谁
不知道?我管这挡子事儿还有错吗?”
李穿石撇嘴道:“我李穿石娶赵洗玉是堂堂正正的明媒正娶,你管得着吗?!”
陆雄飞说:“嘿!我们家老爷子早就说了,不准你来的。嘿,你偏偏就要来,
这能叫明媒正娶吗?看你这架势,这不是迎亲,而是要抢亲呀。”
知道今天有热闹瞧了,街坊邻居都兴奋地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李穿石亮出订婚证书和当初两家交换的帖子冲众人晾了晾:“我这儿有定亲
的正式文书,迎亲的日子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呢,什么叫抢亲呀?”
陆雄飞:“老爷子早就说了,迎亲的日子另行商议,你今天还是来硬的,这
跟抢亲有什么区别?”
李穿石说:“我不跟你理论,有话我跟赵家的长辈说……”
陆雄飞说:“我是赵洗玉的姐夫,她的事儿我就管了!”
说着,陆雄飞就冲那些吹鼓手呵斥:“滚!滚!都滚出去!”
吹鼓手缩头缩脑地要往溜,李穿石拦住说:“是我花钱叫你们来的,你们听
谁的?!”
吹鼓手又站定下来。
李穿石大声叫:“接着吹!”
吹鼓手们犹豫了会儿,又吹吹打打起来。
陆雄飞恼了,大声吼道:“告诉你们,谁敢跟我陆雄飞较劲,就等着你们老
婆孩儿给你们收尸吧!”
说着他夺过一个吹鼓手的洋喇叭往地上狠狠一摔,又拿脚踩得扁扁的。
这一来可就乱了套了,吹鼓手们喊的喊,叫得叫,不依不饶要上前说理。
陆雄飞早有准备,只听他一声吆喝,一伙子膀大腰圆的汉子也不知道从哪里
钻出来,一边捋着袖子,挥着拳头,一边将迎亲的队伍团团围住。
这时院子里可急坏了洗玉,她冲叠玉的跟前叫:“姐,求求您了,管管你们
男人,别搅和我们的事儿了!”
叠玉只得跑出来喊叫陆雄飞,却被陆雄飞一声喝斥吓回屋。
眼看着迎亲的队伍就要被陆雄飞赶散了伙,突然又驶来一辆轿车,走下几个
政府官员模样的男人。他们一见了陆雄飞就笑眯眯地问:“雄飞,今天是你们家
大喜的日子呀,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
李穿石赶紧迎去点头说:“孙局座,方局座,您们怎么才来呀?您们再晚来
一会儿,我就怕是没性命了。”
陆雄飞一见那两个被称作局座的男人顿时就呆了,原来李穿石提防陆雄飞会
在迎亲的时候跟自己捣乱,便特意找了专管码头港务局孙局长和专管陆雄飞那个
码头的公安分局的方局长,请他们两个给自己当证婚人,还拉他们到这儿一块儿
迎亲。
陆雄飞怔了怔,赶紧满脸堆笑地上前问候:“哎哟,孙局座,方局座。您们
二位怎么有空儿到这儿来呀?”
方局长自然看到眼前这剑拔弩张的阵势,但是他只当没瞧见,笑眯眯地冲陆
雄飞道:“李先生今天迎亲,我们呢,都是他的证婚人,过来捧捧场。”
孙局长点头说:“我一听说这事儿就叫好,李穿石是我的小兄弟,他娶了赵
老板的闺女,不就成了你的一担挑了吗?我冲他,也是冲你,才当了这个证婚人
呢。”
方局长说:“哎,李穿石,你迎得新娘子在哪儿呀?我们这两个证婚人总得
见识见识吧?”
李穿石苦笑地指指院子里说:“就在里边,我不是进不了这道大门嘛……”
孙局长故作糊涂地:“哎,这门不是开着了吗?那就快进去呀,都呆在在门
外边干什么呀?”
李穿石挑衅地看着陆雄飞,陆雄飞瞅瞅方局长,又瞅瞅孙局长,不得已地闪
开了身。
方局长冲着还呆立的李穿石说:“哎,新郎倌不进去,我们怎么可以进去呢?”
李穿石一脸的为难,说:“迎亲嘛,总得有个响动吧,乐队都叫人家圈在那
里,怎么吹嘛?”
方局长忙说:“对呀,对呀,吹个热闹喜兴的……”
吹鼓手们瞅着陆雄飞的手下,没人敢动弹。
我一路紧赶,奔进英租界的利顺德饭店,在咖啡厅里,瞅见掌柜的正跟一伙
子洋人指着几件玉器古董说说道道呢。一瞅就知道,这是惠灵顿的老把戏,他把
自己弄来的玉器古董卖给初来乍到的洋老乡,为了让买主儿相信花钱花得值,放
心地掏银子,就必须找个懂行又有交情的中国人来当托儿,掌柜的已经给他当了
好几次这样的托儿了。
掌柜的跟那些洋人正说得起劲儿呢,突然见到我走到眼边前,一愣,忙问:
“出嘛事儿了?”
我冲惠灵顿点头笑笑,在掌柜的耳朵边说了句:“李穿石到家里迎亲来了,
已经进院了。”
掌柜的更是一个愣神,便说:“我知道了,你到那边等等……”
掌柜的仍冲那些洋人笑笑,把刚才说了一半儿的话接着说下去,待那些洋人
满意地点了头之后,他才跟惠灵顿打个招呼,起身走出利顺德饭店。
在往家里赶路的功夫,我把李穿石怎么来的,陆雄飞怎么挡的,两个局长怎
么露面的,洗玉怎么说的……都禀告了掌柜的。
方局长说:“赵老板,到底怎么着呀?您不会真的要把新郎倌和我们都晾在
这儿吧?”
掌柜的正在为难,只见洗玉拎着个行李箱走出来:“爸……您就让我跟穿石
走吧……”
掌柜的又惊讶又气恼,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个姑娘家的,说这话还要不
要脸了?你给我回屋去!回去!!”
掌柜的吼叫起来,洗玉却不动弹。
对洗玉这一手,陆雄飞也十分惊讶,他走进自己屋里冲叠玉说:“你别干戳
在这儿呀,还真得要叫洗玉把老爷子活活气死呀?”
叠玉气不打一处来地回嘴:“刚才我还没说说话呢,你就把我骂回来了,我
还敢露面张嘴吗?”
陆雄飞说:“赵如圭也是你亲爹!洗玉这要是真的迈出大门,立马能把老爷
子气死你信不信?你能不管么?”
叠玉听到这儿,便走了出去拉住洗玉说:“洗玉,你可别这么莽撞呀,有事
儿跟爸好好商量,啊。”
洗玉说:“姐,不是大姐夫在里边搅和,我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您还是去
劝劝他吧。”
叠玉被洗玉这么一顶,顿时就没了心气儿,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屋。
就在这时,从门外边走进来赵如璋和他老婆古氏,两个人嘴里念叨着:“贺
喜呀!贺喜呀!”
赵如璋冲掌柜的问:“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洗玉出门子这么大的事儿,
你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呀?”
古氏也说:“就是,洗玉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出门子我们当伯伯婶子的,
怎么也得来帮着操办操办呀。哎哟,洗玉,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还穿这身衣裳呀?”
掌柜的闹不明白赵如璋是怎么知道信儿的,赶紧解释:“哥,今个我压根就
没打算办什么喜事儿!”
赵如璋指着门外道:“哎,明明有人给我送了帖子,说今天洗玉出门子……”
掌柜的追问:“到底是谁存心裹乱,给你们送这个信儿嘛?”
李穿石说:“是我叫人送的。我跟洗玉的喜日子,怎么着也不能忘了您呀。”
古氏对掌柜的怨道:“兄弟,你嫁闺女是个喜事呀,干吗跟我们还躲躲藏藏
的呀?”
赵如圭说:“哎,我犯得上躲躲藏藏的吗?人家硬是要来折腾我有什么办法
嘛。”
李穿石不服气地说:“怎么是折腾?我是按照两家定妥的日子,明媒正娶!”
说着他接过洗玉的箱子。
掌柜的更恼了,他道:“你明媒正娶也罢,不明媒正娶也罢,总得我们女家
愿意嫁吧?我再说一遍,今个不是我们家嫁闺女的日子!”
他又冲洗玉道:“洗玉,给我回屋去!”
洗玉却说:“爸,我已经跟奶奶说过了……我今个……一定得跟穿石走……”
掌柜的喘着喊道:“什么?你好大的胆子!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去,你就永
远别认我这个老子!永远别回这个家!”
洗玉眼里含着泪水瞅着爸爸怔愣。
古氏见到这场面,顿时来了精神,她用胳膊肘捅捅赵如璋,叫他睁大眼睛看
热闹。
洗玉一咬牙,转身朝门口走去。
掌柜的叫道:“你……你个不要脸的!给我站住!”
洗玉浑身一抖,站定下来,他声音抖颤着:“你说,你还要不要我这个老子?!
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洗玉突然叫道:“爸,您就别逼我了!今个我……一定得跟穿石走了!”
掌柜的失望地呆愣着,突然扬起巴掌狠狠地给洗玉一个耳光。
洗玉委屈地捂着脸掉眼泪。
李穿石爆叫起来:“哎!老爷子,您不能这样打她呀!”
掌柜的冲他吼:“我教训我的女儿,你管得着吗?!”
李穿石也叫:“她是我媳妇,我当然管得着!”
掌柜的叫:“呸!她还不是你的你媳妇呢!”
李穿石吼叫得更凶:“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媳妇!”
掌柜的叫:“我是她老子,我的女儿当谁的媳妇我说了算!”
李穿石也叫:“反正她就是我的媳妇了!”
洗玉赶紧上前拉开李穿石:“我求求你了。你就别给爸添火了!”
方局长和孙局长也走过来说着园场的话。
掌柜的哪里肯听,死活拦着洗玉的去路。
赵如璋见状,忙拉示意古氏出门,古氏却没瞧够热闹,说:“你还是当哥的
呢,咱们走了到是清净了,可这儿要是闹出人命来怎么办?”
就在这时,楼上急步走下来璞翠,她走到掌柜的跟前说:“掌柜的,老太太
请您上去……”
掌柜的气哼哼地一扬胳膊:“跟老太太说,一会儿再上去……”
璞翠说:“老太太就是要跟您说洗玉的事儿呢。”
掌柜的一呆:“老太太听见了?”
璞翠还没说什么,楼上老太太的喊声已经传出来了:“小二子,你给快我上
来!”
掌柜的对洗玉警告道:“你给我呆在这儿……”就匆匆上了楼。
见掌柜的进了二楼老太太的屋子,满院子的人都仰着脖子瞧着楼上。连已经
躲进屋里的叠玉也走了出来打量。
古氏对赵如璋说道:“这倒怪了,人家嫁闺女都是喜气洋洋的,你兄弟这儿
怎么了?嫁闺女倒像是打冤家似的。”
赵如璋问洗玉:“洗玉,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呀?你爸爸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呀?”
洗玉只是落泪摇头。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身子软软地走出来,他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刚
刚走了几步,腿就软得打弯,一屁股坐在楼梯上。
众人都瞅着掌柜的发傻,只有洗玉耷拉着脑袋抹着眼泪儿。
我赶紧奔上楼梯问道:“掌柜的……”
掌柜的头也不抬,扬扬手:“走吧……走吧……”
众人都瞅着洗玉。
洗玉情不自禁地朝楼梯跟前走来,嘴里念叨着:“爸……我……”
掌柜的猛然大叫道:“你走!走!我就当没生没养你这个闺女!”
洗玉捂着脸哭起来,叠玉要走过来安慰安慰妹妹,却被陆雄飞拿狠狠的眼神
拦住。
方局长趁机道:“哎呀,还是赵老板开通呀。穿石,还不快谢谢老丈人呀!”
李穿石忙拉拽着洗玉走出大门。
洋鼓洋号吹吹打打地远去了,洗玉也跟着李穿石出了家门,上了花轿车。说
也巧,这时候天上突然响起闷雷声儿,一会儿的功夫,就下起黄豆大的雨点来。
赵如璋和古氏跑出了院子,门外瞅热闹的人们也都纷纷散去,赵家院子里的
人也都奔在屋檐下躲雨。
可是掌柜的还是不出声地坐在楼梯上,任雨浇着。
叠玉上去劝他,他只是摇头不动弹。
我举着伞走上去给他挡雨,他将我推到一边,嘴里叨念:“甭管我……雨浇
着我还心里舒坦……”看这样子,刚才的事儿确实把他的心伤透了。
《玉碎》第二十三章原来,在掌柜的跟李穿石理论的档空,洗玉跑到楼上奶
奶面前,把自己跟李穿石来往的实情都说个明白,在上海时跟李穿石同睡一个屋
的事儿也都说了出来。洗玉对奶奶说:“奶奶,反正我跟穿石已经是这样了,我
实在不是故意要惹我爸生气,我是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不让我跟
他走,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了这番话,老太太自然是大吃一惊,赶紧把璞翠叫到跟前问个仔细:“当
初不是让你陪着洗玉去的上海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璞翠见洗玉已经先挑明了,哪里还敢隐瞒,只得把在上海时发生的事儿给老
太太作了交代。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当老人的再说什么还有嘛用呀?再加上老
太太本来就分外疼爱孙女,到了这要死要活的节骨眼上了,也只能站出来为洗玉
解围了。本来老太太不想把洗玉的话全说给掌柜的听,见掌柜的在楼下跟洗玉僵
上了,她才赶紧着把掌柜的叫上去,把实情全摊在了掌柜的面前。掌柜的听罢,
火冒三丈,说要出去骂洗玉那个不要脸的丫头。
老太太骂他糊涂,说:“你就当着那么多外人和街坊邻居骂呀?往后咱们赵
家还要不要在天津卫混了?再说了,洗玉毕竟是你亲生的闺女,把她逼得寻了短
见你造不造孽呀?”
掌柜的听到老太太说这话,只得点头,这才走出来冲洗玉摆手,叫他跟着李
穿石出了家门儿。
洗玉跟李穿石走后,就在日租界住了下来,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到了天黑,正是吃饭的功夫,怀玉拎了兜子鸭梨、苹果回家来了。叠玉见了
妹妹,赶紧小声叮嘱她,一定要在掌柜的面前替洗玉说说情。怀玉点头应了。叠
玉这才冲后面喊:“爸,怀玉回来了!”
掌柜的立刻就走了出来,嘴里却说:“怎么回来了?学生会里边没事了?”
怀玉问:“爸,听德宝哥说,你不舒服了?”
掌柜的瞥了我一眼:“德宝净瞎说,我挺好的。”
怀玉打量着掌柜的说:“爸,瞧您,气色可不如以前了,您要是哪儿不舒服,
可别硬挺着呀!”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