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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

_18 周振天(当代)
却见怀玉搀扶着老太太从后院走了进来,老太太嘴里还念叨着:“怀玉的对
象来了?快叫我瞧瞧……”
掌柜的没料到怀玉竟把老太太请了下来,他只得把郭大器给老太太作了介绍。
老太太从头至脚地打量郭大器。
叠玉和洗玉也都赶了过来打量郭大器。
怀玉凑到老太太耳朵边说:“奶奶,大器一直说要来给您磕头呢。”
郭大器冲老太太一个麻利的军礼,大声说道:“独立十五旅步兵一营侦察连
连长郭大器向老奶奶敬礼了。”
这一来把全家人都逗乐了,老太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叠玉和洗玉也笑
出声来。
老太太一边打量郭大器一边问:“二十几啦?”
郭大器又磕巴起来:“我……二十……二十……”
怀玉赶紧救驾:“奶奶,他二十六岁。”
老太太捏捏郭大器的胳膊说:“小伙子挺壮实的嘛。”
叠玉说:“当然了,奶奶,人家是当兵的嘛,身体自然是棒棒的呢。”
洗玉打量着郭大器:“奶奶,您听人家这名字,郭、大、器,成才者不稀罕,
成器者可是少见呀,还是我二姐会挑女婿。”
这姐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郭大器闹得红了脸。
怀玉笑着央求道:“哎哟,你们俩个就饶了他吧。”
叠玉笑道:“哎,你就这么宠着他呀?我们还没说什么呢。”
洗玉又对郭大器逗趣道:“我大姐嘴巴一向老实,保证难为不了你的。可我
这当妹子的就不必讲那么多的规矩了吧,是不是呀?姐夫?”
郭大器张惶地:“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随便……”
洗玉冲怀玉说:“二姐,听清楚了?我姐夫可是说了,随便!”
她凑到郭大器耳朵边问了句什么,只见郭大器脸顿时通红起来,眼睛望着怀
玉求助。
见状,怀玉也红起脸,她捶了洗玉一拳:“你就造孽吧,等李穿石来娶你的
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见几个姑娘叽叽嘎嘎闹个没完,掌柜的说:“没规矩,听奶奶说话。”
姐三个这才消停下来。
老太太瞅着郭大器问:“你是真的喜欢我们怀玉吗?”
洗玉逗趣道:“奶奶,瞧您问的,岂止是喜欢呀,人家在利顺德饭店救过我
二姐的命呢,他们一准是前世的缘份儿呢。”
老太太又问:“找我们家的闺女作媳妇,可都是要倒插门当女婿的,你愿意
不愿意呀?”
郭大器被问傻了:“什么叫倒插门?”
大家又都笑起来。
叠玉说:“倒插门就是媳妇娶你,不是你娶媳妇,将来生了儿子要随娘家的
姓,你干不干呀?”
郭大器憨憨地笑道:“行,行,怎么都行,只要怀玉喜欢就行……”
叠玉笑道:“这位可比当初开岁他爹答应得痛快多了,小妹,回头呀叫你们
那位李穿石也得这么爽爽快快的对奶奶说一遍。”
洗玉说:“可以呀,我大姐夫重新对奶奶说一遍,我就叫穿石再说一遍。”
老太太笑道:“哎,既然定下这门亲了,二子,咱们总得给个见面礼吧?”
掌柜的忙应声,随手拿来一件玉菩萨递到郭大器面前说:“男戴观音女戴佛,
这件玉观音就算是我们赵家的见面礼吧。”
洗玉在一边逗笑说:“二姐,快给二姐夫戴上呀。”
怀玉大大方方地把玉观音挂在了郭大器的脖子上。
郭大器连声称谢。
叠玉拍手笑道:“好,好,有这观世音菩萨保着,你就是去打仗也是平平安
安的了。”
洗玉眼尖,瞧见郭大器脖子上早已挂着怀玉的那件玉虎挂件,就叫起来:
“爸,您这挂件呀,可是送晚了。没瞧见二姐的挂件早在人家身上了。”
怀玉捶了洗玉一拳:“就你眼尖!”
洗玉说:“哈!这就是定情之物吧?是不是,二姐夫?”
郭大器更是红头涨脸,他把那玉虎挂件放到怀玉手上,说:“伯父给了玉观
音,这个,你还戴着吧。”
洗玉说:“爸送的再好,也比不了二姐送的呀。是不是呀?”
怀玉在洗玉胳膊上掐了一把。
老太太拢着耳朵问:“洗玉说什么呢?”
叠玉笑着在老太太耳朵边喊:“奶奶,洗玉发坏,折腾郭连长呢。”
老太太笑着对洗玉说:“傻丫头,过些天就是你的喜日子,留神他们折腾你
呢……”
洗玉大声说:“奶奶,我不怕。到时候随他们折腾……”
这老少人的说说笑笑,把掌柜的也逗乐了。怀玉到底是个机灵姑娘,他知道
掌柜的不会痛痛快快地同意自己跟郭大器的事儿。老太太一露面儿,就让全家人
把郭大器认可了下来。
全家人笑得开心,我可笑不出来,瞅瞅白天黑夜都活在自己脑子里的怀玉,
再瞅瞅被自己“卖”过的郭大器,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格外不是个滋味。
郭大器出了门儿,掌柜的买卖也不做了,一个人坐在当院儿守着壶茶闷闷地
喝着。看得出来,郭大器说的的话在他心里翻来复去的折腾。
当晚陆雄飞一回来,掌柜的就把郭大器来的事儿告诉了陆雄飞。
听说东北军已经知道自己把人借给了小野,陆雄飞脸色就变了,说话都结巴
了:“那,那,怎么办呀?要不我赶紧把人都撤回来?”
掌柜的摆手说:“那样不又把日本人惹毛了吗?”
陆雄飞:“东北军也不好惹呀!到底该怎么办呀?”
掌柜的说:“郭大器跟怀玉的事儿已经定了的,起码他还不至于难为咱们。
他答应尽量替你担待着。”
陆雄飞松了口气。
掌柜的说:“不过,你的人还是要想办法一个个地撤回来,可是有一点得记
住,能不惹恼日本人就不惹。”
陆雄飞点头,答应抓紧安排。
不知道为什么,掌柜的没把郭大器说李穿石的事儿告诉陆雄飞,想必是掌柜
的知道陆雄飞跟李穿石本来就较劲儿,不愿意再让陆雄飞借碴裹乱。但是对李穿
石,掌柜的心里头的那个问号是越来越大了。
《玉碎》第二十一章日子一晃就进了十月中旬了,一算日子,离洗玉结婚的
大喜日子还有十多天。那些天洗玉就加紧了忙活自己的婚事儿,几乎是天天拽着
李穿石跑各个租界置买结婚用的东西。李穿石说日租界里他认识几家服装店老板,
衣裳好看价格又便宜。洗玉说,你真没脑子,满天津卫都在抵制日本货,你还想
叫我穿着日本人的衣裳结婚么?所以他们就跑到英租界、法租界去挑选衣裳。
那天洗玉欢欢喜喜地进了家门,把从租界里买来的西洋吃食儿给大家伙解馋,
一边拿出双皮鞋给我们瞅,说是在意大利租界买的意大利皮鞋,还穿在脚上给大
家看,叠玉和璞翠都说好。我就看不明白这意大利皮鞋怎么就值几十块现大洋?
但是为了不让洗玉扫兴,也就随着大伙儿的话说了几句好话。这功夫,掌柜的从
前面柜台走回院来,洗玉又叫掌柜的瞧自己的新皮鞋,掌柜的只是瞥了一眼“嗯”
了一声。
洗玉是个很敏感的人,见掌柜的操持婚事儿不象往日的那样上心,就有些不
高兴,又不便直接跟爹说,就托叠玉向掌柜的问个明白。
掌柜的说:“眼下时局乱哄哄的,恐怕不是办喜事儿的时机,再过过看吧。”
听姐姐传过这话来,洗玉沉不住气了,干脆就直接来问掌柜的:“爸,十月
三十号可是你们长辈们都定好了的日子,那一天阴历阳历都是双,错过去不合适
吧?”
掌柜的闷了半天说:“眼下是兵荒马乱,日本人在东北、锦州都开了仗,天
津卫能不能有个踏实日子过还难说呢,我想过门子的事儿再过过吧……”
洗玉立刻委屈地噘起嘴来,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掌柜的最看不得女儿这个样子,赶紧说:“咱们再商量,再商量……”
碰巧老太太又发下话来,说是要在重阳节那天把三个进了门的和没进门的孙
女婿都招集一块儿吃顿饭,合家热热闹闹地高兴高兴。
掌柜的对老太太说:“娘,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眼下的形势可不好把郭大
器和李穿石聚在一块儿吃饭的。”
老太太问:“为什么呀?”
掌柜的说:“郭大器是东北军的人,李穿石又整天跟日本人打交道,难免东
北军的人对他有些看法儿。这凑到一块儿万一哪句话说得不投机了,反倒不愉快
了。再说,日本人在东三省闹事儿,满天津卫都人心惶惶的,咱们家太热闹了叫
街坊们知道了也不好。”
老太太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就说:“那就家里人自己吃个饭吧。”
一听说重阳节不请李穿石到家里来,洗玉自然又拉下脸,见郭大器也没到,
她又说不出什么。酒席上,她好歹吃了几筷子就说胃口不好自个儿回屋去了。见
洗玉不开心,大家都少了几分喜兴。怀玉胡乱吃了几口,就匆匆回学校去了,掌
柜的知道她是学生会的头头,这些天一直在忙抗日宣传和救济东北难民,强留她
在家里也是不可能的,索性随她去了。剩下了叠玉、璞翠我们几个晚辈尽着气力
陪老太太和掌柜的说话,敬酒,总算把这桌酒席支撑下来。
喝了几杯酒的老太太说头有些发晕,叫璞翠搀着她回楼上去睡觉。掌柜的也
跟着上去扶持老太太,酒席上就胜下陆雄飞跟我一个。
陆雄飞见没叫李穿石到家里过节,就猜出掌柜的已经开始对未来的三女婿有
戒心了,很是开心,他趁全家人都离开席的机会问我:“德宝,老爷子对李穿石
那小子是不是有点厌烦了?”
我知道陆雄飞跟李穿石是对冤家,所以不敢对他说一句撂底的实话,可是陆
雄飞一个劲的灌我的酒,喝到后来,我自己就管不住自己的的嘴了,就把掌柜的
对李穿石的耽心都说给了陆雄飞。
陆雄飞冷笑地说:“天津卫马上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了,李穿石跟日本人腻乎
在一起,掌柜的日后不还能沾三姑爷的光嘛?”
当时酒劲儿直冲脑门,我把心里话都抖落了出来:“沾嘛光?掌柜的还不知
道呢,李穿石还没进这个家门,就早早打家产的主意了。”
陆雄飞眼睛睁的好大,忙问:“哦,他怎么打的主意?”
我就把李穿石趁怀玉求他搭救郭大器的机会,蒙骗怀玉把玉器古董清单给他
抄了一份儿的事儿对陆雄飞说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雄飞打定主意要跟掌
柜的揭穿这事儿。
到了十月中下旬,天津、北平、广州、上海、南京、汉口等大城市又爆发起
新的一轮抗日活动,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有的地方还成立了义勇军
和义勇队,强烈要求国民政府对日本开战。原本缩头观望局势的天津各个商会也
开始大起声来要求政府断绝与日本国的经济来往,抵制日货。在其他商会都开了
爱国抗日大会之后,天津卫的古董文物商会也招聚各个商号的老板开了个会,宣
布今后哪一家店都不能跟日本人有买卖来往,又要求国民政府停止内战,一致抗
日。在会上,还号召各位老板给流落在天津的东北难民募捐。在那种人多的场合,
掌柜的从来不出头多说话,到捐款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地走到桌子前,工工整整
地在认捐书上写下“衡雅斋认捐现大洋一千块”几个字儿。这可是各个商号中最
多的一家。商会的头头唱捐念到“衡雅斋”认捐现大洋一千块的时候,嗓门都大
了一倍,顿时招来全场好一阵叫好声。
掌柜的出了商会,一路上低着脑袋走道儿,待我们到了海河边,远远地就看
见码头上吵吵嚷嚷地聚着许多人,走近打量,才看清楚是许多学生在跟陆雄飞的
手下人争辩。
再看去,见许多学生们拦在码头的跳板前,不准脚行的苦力们卸货。还不时
高喊着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罢工罢市!抵制日货!誓血国耻!”
掌柜的赶紧地叫脚行的人找陆雄飞,人家说陆雄飞正在仓库里边跟学生头头
谈判呢,掌柜的说,自己是陆雄飞的老丈人,有急事儿的。那人才跑进仓库。不
一会儿的功夫,陆雄飞气哼哼地走来。
他苦笑道:“老爷子,您轻易不到我这码头上的,怎么专挑了这么个节骨眼
上来呀?”
掌柜的说:“雄飞啊,满天津卫都在骂日本人呢,你这儿可不能再给日本人
装船卸货了呀!”
陆雄飞说:“哎哟!您瞅瞅,眼前的是哪国的船?”
掌柜的望去,见那船上挂的是英国的米字旗,纳闷地问:“英国船?那学生
们为什么……”
掌柜的话音儿没说完,四周的学生又高呼起口号:“罢工罢市!抵制日货!
一致抗日!誓血国耻!”
陆雄飞忿忿地指着学生说:“您瞅瞅?不能给日本人干,连英国人的活儿也
不能干了。”
掌柜的说:“如今就这局面嘛,那你就顺坡下驴,快收摊子吧。”
陆雄飞:“我就是收摊子也得把这船货给人家卸完了吧,我都收了人家的定
金了呀!”
掌柜的:“把定金给人家退回去不就得了。”
陆雄飞眼睛睁得老大:“退回去?六千块现大洋呀!”
掌柜的焦急地:“都火烧眉毛了,六千块算什么呀?得,得,你要是心疼我
替你出这六千块,成了吧?”
陆雄飞摇头说:“不光是钱的事儿,我陆雄飞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干了一半
儿的活愣给人家撂下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呀?日后我在海河边还怎么混呀?您不
是总说干生意最要紧的是诚信两个字儿吗?”
掌柜的说:“哎呀,这时候你就别较死理儿了,再说了,学生们把这儿都围
起来了,你还能干么?”
陆雄飞说:“您要是说句话兴许这些学生们还能闪到一边儿去。”
掌柜的听不明白:“我?学生能听我的么?”
陆雄飞撇撇嘴:“您知道这些学生都是谁领头儿带来的?咱们家的二小姐!”
掌柜的一愣:“怀玉?”
陆雄飞说:“除了她还能是谁呀?刚才我就是在跟她谈判呢。她那架式都快
把我活吞了……”
怀玉鄙视的眼神儿瞥着陆雄飞,说:“爸,您就快回吧,省得人家六亲不认
混横不讲理,动刀动拳头的伤着您。”
陆雄飞说冷笑道:“赵怀玉,你真的这么疼老爷子么?别人五人六地在这儿
装了,你要是真的疼老爷子,还能偷偷地把仓库的玉器古董清单抄给了人家么?”
听这话,掌柜的立刻愣住了:“你说什么?”
陆雄飞假装地:“怎么?您老不知道这事儿呀?您仓库里边有什么宝贝人家
都一清二楚了。”
掌柜的望着怀玉。
怀玉顿时慌了,躲闪着掌柜的眼神儿。
掌柜的追问:“这是真的么?是不是真的呀?”
怀玉沉了一会儿,说:“爸,是真的。”
掌柜的更是惊讶:“那清单你抄给谁了?”
怀玉回答:“李穿石……”
掌柜的更是意外:“李穿石?他要那清单干什么?”
怀玉磕磕绊绊地解释:“当初郭大器叫东北军抓了,我去……其去求他救人
……他就……”
陆雄飞拦住怀玉的话说:“老爷子,这还用问吗?李穿石是没进这个家门就
惦记着您那份家产了。”
掌柜的脸色变得铁青,突然冲怀玉叫:“你吃了豹子胆了呀?!竟敢背着我
……竟敢……”
说到这儿,掌柜的突然一阵头晕,手忙撑住货包。
我赶紧上前搀扶住掌柜的。
怀玉也上前搀扶掌柜的:“爸……”
掌柜的恨恨地将她推到一边:“你甭管我!你就当你爸爸死了!”
说罢,掌柜的就踉踉跄跄地走出仓库。
我也赶紧跟着他走出去,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怀玉,见她那个难受的样子,
我真恨不得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要不是自己酒后多嘴,陆雄飞哪能知道这事呀。
一连好几天,掌柜的都没往衡雅斋去坐柜台,要么是一个人窝在屋里对着娃
娃哥念叨个没完,要么是一个人猫在仓库里,瞅着那些玉器发呆,连小开岁都没
有心思抱了。全家人除了老太太都知道掌柜的遇上糟心的事儿了,人人大气儿不
吭,响步儿不迈,省得惹他烦上加烦。
转天,怀玉特意回家一趟,向掌柜的原原本本说了当初自己怎么求李穿石,
李穿石又怎么要玉器古董清单的来龙去脉,掌柜的听了,倒没骂她什么,只是长
长叹了口气,说:“老天爷呀,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
几天过后,掌柜的就找来李穿石说了推迟婚期的事儿,李穿石自然早已听洗
玉讲过,心里有准备,虽然不高兴,倒是没有当面跟掌柜的掰扯,只是说要跟家
里长辈禀报,再来商量。
洗玉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就跑到大姐面前发了陆雄飞的牢骚。叠玉自然要埋
怨陆雄飞几句,怪他不该把李穿石向怀玉要清单的事儿告诉掌柜的。陆雄飞认定
是李穿石窜捣洗玉在掌柜的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就越发地恼恨李穿石。听说掌柜
的已经推迟洗玉与李穿石结婚的日子,他暗暗叫好,便又在掌柜的面前加油添醋
地说李穿石的孬话。洗玉又把这些说给了李穿石听,李穿石认为掌柜的推迟婚期
一定是陆雄飞窜捣的,就越发恼恨陆雄飞。他便跑到小野面前去说陆雄飞的孬话,
说他存心不派自己的人马到日租界。小野就质问陆雄飞,我让你在码头上赚了那
么多的钱,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你还跟我有二心?陆雄飞自然想到是李穿石在小
野面前给自己使的坏,更是对李穿石恨得咬牙根……这两人的怨恨就这么一报还
一报的越积越深,到了后来,两个人见了面儿竟谁也不搭理谁了。
到了十月二十九号,也就是原定的洗玉结婚日子的头一天,李穿石突然进了
家门儿,说要跟掌柜的商量转天跟洗玉结婚的事儿。
掌柜的没料到李穿石会来这一手,就有些上火儿:“穿石,我前些天不是跟
你说过了吗?这兵荒马乱的,结婚的事儿过过再说嘛。”
李穿石说:“您是跟我说过不假,可当时我也说了,回去要跟我们家的长辈
们商量商量,我们家长辈们都不同意改日子。”
掌柜的问:“不同意?怎么个不同意?”
李穿石:“我爸说,结婚大典是大事儿,日子也是两边长辈敲定的,不能哪
一边随随便便就更变的。”
掌柜的听他那没大没小的口气,就越发地来气:“为什么变日子我上次都跟
你讲得清清楚楚的了,你难道没跟家大人说明白吗?”
李穿石:“说了呀,反正我们家就是认准了,结婚的日子不能变。我爸和家
里的亲戚们都已经到了天津,就等着喝喜酒呢。”
掌柜的问:“明天就十月三十,我可是嘛也没准备,你们拿什么结婚?开玩
笑!”
李穿石说:“结婚典礼的一切一切我们家都准备好了,您就不用再操心了。
明天一早我就来迎洗玉。我也代表我们家的长辈,请您老人家和全家人出席喜宴。”
掌柜的把脸一扳:“李穿石,你得弄明白,是我们赵家招赘娶女婿,不是你
们李家娶媳妇!你回去吧,有话我去跟你爸爸讲。”
李穿石说:“我爸说了,只要明天结婚典礼顺顺当当的完毕,两家就变成一
家了,他愿意到这儿见面说话。如果哪一方食言不守信用,还有什么话好讲呢?
明天见了。”
说罢,李穿石就出了门儿。
掌柜的立刻就冲洗玉发起火:“李穿石的口气怎么这样狂?是不是你们两个
都商量好了?”
洗玉说:“商量不商量人家都会有想法,说妥了的事儿咱们家说变就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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