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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岸

_7 范小青(当代)
  这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巴豆开始却没有想到,是因为巴豆的心太切,还是因为巴豆钻了牛角尖,或者巴豆从一开始就对根芳有所怀疑。
  毛小白癞子的话,只是引起巴豆更多的想法,却不能使巴豆把这件事情抛开。
  假如巴豆要找的那个人确实就是根芳的男人,那么根芳怕巴豆了解到真相所以说了假话,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根芳怎么会把那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很显目的地方,好像是她有意识地要叫巴豆看到这张照片,这又是为什么,一切好像有一个总的大谜团,巴豆现在,只是刚刚触到了一点点边。
  长发叫他去问白板,巴豆也相信白板对于这一切都是了如指掌的,但是巴豆不能去问白板,既然白板知道而不告诉巴豆,那么巴豆再问也是没有用的,正像是谁向白板推荐了巴豆这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白板不肯说,巴豆是问不出来的,只有待以后慢慢地了解了。
  毛小白癞子见巴豆沉思不语,说:“巴豆,回家去吧,这件事情,我答应过你,我要帮你追查的,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线索,下面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你还是做你该做的去,你不要管了。”
  毛小白癞子这么一说,又使巴豆有所联想了,但是巴豆没有再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他们一起往回走,巴豆说:“我在南洲那边做了也算有时间了,怎么老不见毛宗伟,不是说他也在那边么。”
  毛小白癞子说:“我也搞不清楚他,好像说是在新辉路,另外一块地方。”
  新辉路是一条新开的大街,新辉路上现在也有了好几家上了星级的大宾馆,现在的新辉路很有可能以后会取代南洲路,也许说取代不准确,但有朝一日,新辉路超越南洲路恐怕是势不可挡的,新辉路的新兴的气势现在已经崭露出来了。
  毛宗伟不在南洲路做,而到新辉去,是不是已经考虑今后的事情了呢,这个毛估,说不定还很有心计的呢。
  巴豆说:“新辉路上的孙大胡子,一只顶呢。”
  毛小白癞子说:“怎么不是,我叫毛估不要到那种地方轧闹猛,他就是不听,跟孙大胡子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有什么好,早晚??”
  巴豆说:“那也不一定的,要看自己。”
第十二章 1 [本章字数:4612 最新更新时间:2009-04-16 14:11: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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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张大网中,有几个环节是不可忽视的.其中之一,就是客人的娱乐去处。
  找乐,这是大多数老外和台港澳客人夜出坐车的最终目的。也就是说,倘若没有一些特别的去处,客人们夜里未见得愿意出来坐三轮车兜风。
  咖啡屋、小酒吧就应运而生。
  这也是大网上的环节。
  现在巴豆去找好运酒吧的老板江四,目的是很明确的。
  按照现有的规矩,三轮车拉生意到酒吧咖啡屋,老板给百分之五的好处费,这个百分比对三轮车来说,确实是低了一点,巴豆知道大部分的三轮车工人都有想法。
  作为一个特殊的环节,好运酒吧的地点是相当理想的,这当然和老板江四的眼光有关。
  江四当初选择酒吧地点时,挑了好几处,最后还是看中了柳贞巷口的这一块地方。这里离南洲路不远,虽然店门面不在大街沿面,而在柳贞巷内,但离大街也只几步之差,可说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
  把酒吧开在柳贞巷口,江四有江四的想法。柳贞巷口有一处较为开阔的空地,这对于各种接送客人的车子,是一块比较理想的避风港,夜间巡查治安的公安、联防以及其他方面的人员,一般只是在大街上行走,若是半夜三更看到有车子沿街停靠,他们很可能停下来查一查,问一问,虽然对这些例行公事的巡查,各家老板都有自己的应付办法,不一定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但总还是有点提心吊胆的,不得安魂,车子如果停在柳贞巷内,店门也开在巷内,就安稳得多,这是一个方面的优势。:其二,一’在柳贞巷附近,有几处古迹,还是有一点名气的,比如有明朝的石人,现在虽然破损严重,但仍立于巷口。有关石人的传说,在寻常百姓里流传很广,说旧时石人常显灵,降雨祛灾,所以一度香火还很盛,现在在石人像前,仍有一石槽,或许就是从前上香的设备,再如巷子里有一座石桥,名为神桥,桥栏上塑了诸多神祖,有喜神,宅神,井神,厕神等等,皆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形象生动活泼,十分逼真,相传一日有一垢面道士立于桥上说,石性烈,不加木托,石易断,言讫,转而即隐,随即桥西一石中断如截,众人惊异万分,感悟到吕祖降示,立即加上木托,此后此桥牢固非凡。这些古迹传说,对于有一定文化层次的外国人来说,也可能会有一定的吸引力,这是江四考虑在内的另一个原因。江四把酒吧开在巷子里,他并不担心会影响生意,因为江四的主要客人,并不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而是有人送上门来,送上门来的才是大生意。送生意上门的,不外有这么几种人,地陪翻译,出租车司机,三轮车夫,他们送来的,当然都是外宾。自己找上门来的,以内宾为多,大多是些卿卿我我的小恋人,或者是一些关系暧昧的情人,找一僻静处,谈情说爱,这些人的生意,江四照做,但不很重视。在内宾中还有一种人,江四是要重视的,这种人大都只身前来,一般都是很有油水的。
  好运酒吧,不仅地点是江四选中的,连酒吧的内部设施也都是江四自己精心设计的。
  好运酒吧地方并不大,总共不过二十来平方,划作三块,一块是柜台,一块是外室,还有一块是内室,在外室和内室之间,做了一扇移门,移门上是一幅风景油画,色调、品味都相当高雅,是江四出了大价钱请名家画的,平时移门关上,就如同墙上~幅画,十分得体。
  江四开酒吧的主导思想很明确,三个字,上档次。所以在江四的酒柜里,一律都是进口名酒,XO,人头马,路易十三,生力,嘉士伯等等,经营的各种冷热饮料也规定不是名牌不出台,连一些小零食品也都是进口货。江四的牌子打出去,好运酒吧的最低消费是三十元,一杯清咖啡,加一袋小吃食。
  在好运酒吧开张的时候,江四的各路朋友前来贺喜,也有人怀疑江四脱离现实,调子定得太高,但是了解江四的人都知道,江四是要逮大老虎的,小描小狗他不稀罕。
  时间一长,好运酒吧的名气就出去了,好运酒吧并没有因为档次过高而影响生意,即使是内宾,进好运酒吧的为数也不少,现在的人,讲究体面,穿要名牌,玩耍高档,所以明知进好运酒吧就是被活斩,也是心甘情愿。
  江四这种追求名声的办店思想,却和江四平时的为人做派有些不一致。
  江四其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很有心计,也十分谨慎,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会不会把自己的酒吧的名气扬得很大呢,这是一种矛盾统一,还是江四另有原因,外人是无法知道的。别人所能了解的,就是江四的好运酒吧树大招风,盯上他的人很多,工商税务是不会放过一条大鱼的,治安力量把江四作为重点对象也是情理中事,但是奇怪的是,江四的好运酒吧,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的乱子,只是在不久前一次全市性的大遣返活动中,被赶走两个女招待,除此之外,江四好像不可能有什么把柄会被人抓住,否则他就不是江四了。
  江四如果不是江四,巴豆也就不会来找他了。
  巴豆来找江四,不言而喻,巴豆在南洲的地盘上已经基本上站稳了脚跟,江四不仅善于鉴貌辨色,而且信息十分灵通,对于巴豆和“白板”的关系,江四当然也是有所听闻的。江四和“白板”,他们的关系,可以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可以是互相扶持,江四当然选择后一种。
  巴豆来了,江四就叫人端上一杯咖啡。
  巴豆也没有来什么客套,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巴豆说:“主要是那个百分比,是否应该从百分之五提高到百分之十了。”
  江四说:“凭什么?”
  巴豆说:“凭客人的数量。”
  这就是说巴豆有把握掌握相当数量的客人,可以把他们介绍到江四的好运酒吧来,也可以把他们拉到别的地方别的酒吧去。这一点江四心里很明白,对于巴豆江四突然觉得应该刮目相看了。
  江四说:“这是不可能的,这是我们多年的规矩,我一家不能改这个规矩的.”
  巴豆笑笑说:“你是很有影响力的,你若是带了头,别人都会跟上来的。”
  江四也笑起来,说:“你错了,我江四肚量再大,也不至于做出损己利人的事情。”
  巴豆说。“这是损己利人,还是利己利人,其实你心里最清楚。”
  江四还是摇头。
  巴豆说:“你真的不行?你如果不行,有人会出来改这个”规矩的,你信不信,我是先来跟你打招呼的。”
  江四愣了一下,他知道巴豆话中的份量,但江四还不相信巴豆现在已经有这样的能量。
  江四说:“好吧,你以后来,就按你说的数给。”
  巴豆说:靠这恐怕不行,这怎么摆得平,你不怕摆不平惹麻烦?”
  江四没有退路了,说:“这你要给我时间想一想,这不是一笔小数字。”
  巴豆说:“当然,你尽管想,尽管考虑,考虑成熟了我们再谈。”
  江四说:“你还是第一次到我店里坐坐,在这里吃个饭吧.”
  巴豆说:“不了。”
  江四朝里边吹了一声口哨,出来一个姑娘,江四说:“小林,我有点事,你陪陪毕先生。”
  巴豆看这姑娘,梳妆打扮十分得体,恰到好处,最充分地体现出她的美和她的与众不同的高雅的气质。
  巴豆看她朝他一笑,分寸也把握得很好,巴豆对她点点头,说:“你姓林,你好。”
  江四看他们说上了话,就走开了,小林说:“你是不是叫巴豆,大家都叫你巴豆是不是?”
  巴豆点点头。
  小林一笑。
  巴豆说:“这个名字很好笑么。”
  小林说:“说起你的名字,我就想到拉肚子。”
  巴豆也笑了一下。
  -他们聊了一会,巴豆才知道小林是这里的临时工,她还是个大学生,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现在利用课余时间出来打工,赚点钱,也锻炼锻炼。
  巴豆问小林:“你这样出来做,学校知不知道。”
  小林说:“不知道。”
  巴豆说:“那你万一给学校里发现了怎么办?”
  小林说:“发现了有什么要紧,我怕什么,勤工俭学,学校提倡的。”
  巴豆说:“你这个勤工俭学好像不大符合学校的要求吧。”
  小林嘻嘻一笑,说:“有什么不符合。”
  巴豆又问:“你在江四老板这里做,报酬不错吧?”
  小林直言不讳:“是很好,我自己对这样的报酬比较满意。”
  巴豆说:“那当然,你们的钱好赚么,一杯洋酒,要人家几百块。”
  小林又笑,说:“你们还不是一样,踏人家五百米,要人家几十块,是不是,还有那些书画店,进价几块钱的东西,竟然能叫出几十倍的价钱。”
  巴豆说:“彼此彼此。”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候江四来了,见他们笑,也不知笑的什么,就跟着一起笑,他拿出一包东西给巴豆,说:“一点小东西,外面进来的,你拿回去尝尝鲜。”.巴豆看看那个包,就接过来,说:“谢谢了。”
  巴豆临走又跟江四提到百分比的事,江四说:“我答应再考虑的,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
  巴豆说:“好吧,我等你的回音。”
  在南洲这样的地方做生意,一般白天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但有时候三轮车白天也停在那里,如果白天有了生意,一般倒都是比较大的生意,一般去的地方总是比较远的。
  这天下午,巴豆的车停在宾馆街,他正躺在车上闭目养神,就听见有人叫他,睁眼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
  巴豆说:“你找我?”
  那人对他笑,自我介绍说:“我叫石深,是旅行社的翻译,我介绍一个生意给你。”
  巴豆说:“什么生意?”
  石深说:“总是踏三轮车的事情了,这是一位台湾客人,希望招待得周到一点。”
  巴豆说;“他要到什么地方去?”
  石深说:“他要全市到处走走,到处看看,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
  巴豆看看石深,问:“我跟你并不认识,这样的大生意你怎么会介绍给我?”
  石深说:“你还很有警惕性啊,你只管做生意赚钱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
  巴豆说:“这样不明不白的好事,叫人心里不踏实。”
  石深说:“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给当你上的,我是国家旅行社的翻译,有据可查的。”
  听石深的口气,好像对巴豆情况了解得很多,这更使巴豆觉得奇怪.石深又说:“我的工作证你看一看,这样你也可以放心了,其实我只是希望找一个认真负责一点的人,因为那个台湾人要求比较高,其他也没有什么原因,你就不要再费心思去猜想了。”
  巴豆说。“我不费心思,有生意做就好。”
  石深说:“我就进去陪他出来,给你介绍一下,他恐怕不是半天一天能解决问题的,恐怕要你几天时间呢。”
  巴豆说:“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越多越好啦,他包一个月包一年才更好呢。”
  石深笑着说:“你们这些人,胃口好厉害。”
  石深进去不一会,就领了一位台湾老人出来,跟巴豆介绍过,石深就走了。
  巴豆了解到这位老人是一个老兵出身的商人,离大陆整整四十年了,此番归来探亲,当是感慨万端,但因为日程活动都由旅行社统一组织安排,就连会见亲友,也都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老兵本是姑苏人氏,生于斯,长于斯,虽然时隔四十年,但对少年时故乡大街小巷的种种风情,记忆犹新,来的第一日坐在大旅游车上,进出南洲宾馆,就发现宾馆门前的三轮车,老人激动得大叫“黄包车,黄包车”。
  为了了此心愿,他向陪同他们团的石深提出来要一个人坐三轮车出去转转,石深就把他交给了巴豆。
  巴豆扶老兵上了车,问他要到什么地方去,老兵左顾右盼,过了~会才说:“先走走,先走走。”
  巴豆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生意,大凡这样的坐车人,不会很计较车钱的,他们怀着思乡之情,抱着追昔之念,对于金钱一般是不大在乎的,碰上这样的客人,车夫就要灵活一点,体力和脑力并用,一路上还可以担负超导游的责任。
  所以巴豆很快就和这位老兵熟了,谈谈说说就比较随便了。
第十二章 2 [本章字数:3133 最新更新时间:2009-04-16 14:1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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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豆问他:“老先生,今年有六十了吧。”
  老兵笑笑,说:“六十,不止了,六十九了。”
  巴豆说:“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
  老兵很高兴,巴豆等他在车上坐好,又问:“先生想到什么地方去?”
  老兵还是左顾右盼,过了一会才说:“你踏吧,先走走,先定走。”
  巴豆就踏起三轮车慢慢地在街上转。
  老兵坐在车上,十分兴奋,不停地说:“不认识了,不认识了。”巴豆就利用时机,向他宣传值得~看的地方,可是说了好几个地方,老兵都说已经去过了,是旅行社组织了一起去看的,不想再去了,是否还有别的地方。
  巴豆说:“那就到石湖去吧。”
  老兵说:“石湖,哪个石湖,是不是那个石湖串月的石湖。”
  巴豆说:“是的,你想不想去?”
  老兵连连点头,说:“去,去,我要去的。”
  巴豆就拉着老兵往石湖去,石湖在城西,从南洲过去,路不少,巴豆一路踏车,一路就跟老兵说明白,老兵说:“远就远,我喜欢坐黄包车的。”
  巴豆笑笑。
  老兵在往石湖去的路上,仍是旧话不断,他说他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去过石湖,是跟了大人到上方山烧香去的,他还记得那时的许多情景,老兵说得忘了情,激动地说:“你拉我去,辛苦了,等一会我加你双倍的车钱。”
  巴豆说:“那要谢谢先生了。”
  到了石湖,巴豆引导着老兵将一些名胜古迹一一看过来,最后他看老兵有点累了,就提议到茶室歇一下。
  他们在临湖的茶室坐下,喝着清茶,看着石湖的秀丽景色,老兵更是感慨万端。
  歇了一会,老兵的精神又好了,巴豆说:“看的地方也差不多了,还有一块石碑,我陪你去看一看。”
  巴豆和老兵来到那块石碑旁,老兵认真地看了石碑上刻的字,看完后,自言自语地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
  巴豆不明白他说什么,问:“老先生,你说什么?”
  老兵说:“这块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从前早就听说过,我还不相信,现在一看果然如此,是有老岸这一说啊。”
  巴豆也将那石碑上的字又看了一遍,说:“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明朝时候的。”
  老兵说:“老岸,老岸显现,这是一种很奇怪也很罕见的现象。”
  巴豆这时候突然想起上次他带女儿来,女儿曾经向他提出一个问题,现在石湖底下,还有没有老岸。巴豆当时告诉她因为地壳的变化,肯定早已经没有、不存在了,可是现在巴豆自己也有点怀疑,也许现在的石湖底层,还留存着老岸的痕迹呢。
  老兵看着这些,又回忆起往事,他说:“我从前听家里人说,石湖一带的人家是很富有的,许多人家都有一些收藏。”
  巴豆的心被牵动了一下。他说:“这和老岸有关系吗?”
  老兵说:“这就不大清楚了,和老岸也许有一些关系的,你想,如果有一天,一下子露出了从前的桥,从前的房屋,从前的田岸,那就有可能也露出一些从前的其他物品,从前的物品留到现在,不就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么。”
  巴豆对老兵的这种说法不大能赞同,但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老兵却又说:“不过关于老岸的事,恐怕不是很确切的,我小时候听大人说的,主要是说这一带的人,有盗墓的风气。”
  巴豆“哦”了一声。
  老兵见巴豆很想听他说,更来劲,继续说:“这地方风水好,墓葬多,而且许多都是大户人家的墓,必是有许多珍贵的陪葬品的。”
  巴豆点点头。
  老兵说:“所以说这一带古墓的损失是很大的,唉,从这一点说,我们两家的政府都没有尽到责任啊。”
  此时巴豆的心思已经不在老兵说的话上了,他又陷进了自己的往事的圈套。
  是的,这不仅仅是台湾老兵的话引起的,更主要的,是巴豆自己要钻进去的。
  苏州可玩的地方很多,石湖并不是最出色的,巴豆大可不必把客人拉这么远到石湖来,可是巴豆选择了石湖,正是因为巴豆对石湖放心不下。“白板”说过一句话,他说巴豆对五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这话一点不错。
  现在巴豆的心思完全回到五年前去了。
  五年前巴豆就是在这里做了一生当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介绍人,介绍了一次古玩的交易,仅仅这一次,就彻底改变了巴豆的人生。
  巴豆实在不甘心。
  台湾老兵见巴豆半天不作声,关心地问:“你在想什么?”
  巴豆说。“我想起了一点往事。”
  老兵点点头,说:“往事就像一片被风吹走了的云彩,可’以去想它可以不断地回忆它但是你却永远也追不到它,更不可能抓住它了。”
  巴豆看看这位台湾老兵,他的脸,就是一部历史,这不用怀疑,对他的这部历史,老兵现在正在不断地回想,不断地思念,但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再追上这一段已经逝去的历史。
  追上往事,抓住往事,这正是巴豆目前所想要做的事情。
  这也许是一件最蠢的事情。
  老兵拍着那块古碑,说:“就像老岸,我们可以想象它,却再也不可能见到这种奇景了。”
  巴豆说:“是的。”
  过了一会,老兵问巴豆:“这地方的人家呢,都搬走了?”
  巴豆告诉他,几年前开发石湖风景区时,都拆迁了。
  老兵叹息一声,说:“一去不复返了。”
  一去不复返,难道往事真的就永远不再回来,不再值得巴豆去追去抓了?如果一切都已经一去不返,巴豆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巴豆突然感觉到浑身松软了。
  巴豆把台湾老兵送回南洲宾馆。
  老兵说;“你这车夫,还是很有水平的,还能做做导游。”
  他赞扬了巴豆几句,付了双倍的车钱给巴豆,最后他说:“我就认准你了,晚上如果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巴豆说:“好的,我在这里等你。”
  老兵临进南洲宾馆大门,又回过头来说:“约好了啊,你不要走开了。”
  巴豆说:“我不会走开的。”
  老兵这才放心地进了宾馆。
  巴豆去吃了一点东西,就到南洲门口来等那位台湾老兵,可是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他出来,巴豆为了等他,也没有去兜别人的生意。一直到十点多钟,旅行社的翻译石深突然匆匆忙忙地过来,?见巴豆就问:“人呢?”
  巴豆很奇怪,说:“什么人?”
  石深说:“那个台湾人呀,你不是踏他出去的吗。”
  巴豆说:“早回来了,下午就回来了,说好晚上还要出去的,我在这里等了他一晚上,也没有来。”
  石深狐疑地看看巴豆。
  巴豆说:“你怎么,不相信,难道我能把台湾人吃了。”
  石深说;“现在到处找不见他,你们下午大约几点到家的?”
  巴豆说:“大概四点多了,他说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晚上再走。”
  石深问:“后来就一直没有见他出来?”
  巴豆说:“是的。”
  石深又问:“你一直等在这里?”
  巴豆说:“我基本上没有走开,只是出去吃了一下晚饭,大约半个钟头。”
  石深的脸色很沉重,想了想,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巴豆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石深说:“现在还不知道,希望没有事情才好,可是谁敢保证。”
  巴豆也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他说:“要不要我帮什么忙?”
  石深朝他看看,说:“你能帮什么忙,怎么这么不巧,我第一次给你介绍生意,就这么不太平。”
  巴豆说:“这老人思乡之情很浓,也可能一个人到老家或者别的什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去看看了。”
  石深说:“但愿如此,但是看看也不能看到深更半夜不回来呀,人也要给他急死了。”
  巴豆说:“下午我听他说了有几个地方想去看看的,我去找一找。”
  石深说:“好吧,你再找不到,恐怕就要报警了。”
  巴豆踏着车子,出去找了一圈,把老兵言谈中提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巴豆再回到南洲门前,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石深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巴豆又等了一会,满腹疑虑回家去了。
第十三章 1 [本章字数:4756 最新更新时间:2009-04-16 14:12: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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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位台湾老兵在石湖对巴豆说往事就像一片被风吹走了的云彩,再也追不上再也抓不住的时候,巴豆的心也渐渐地冷静下来,虽然说不上什么豁然开朗,但他毕竟是感触到了一些东西,巴豆是否已经准备放弃他的努力,现在下结论也许还为时过早,但是巴豆确实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努力究竟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价值。
  巴豆的心态也许正在慢慢地平息。
  可是回到南洲街仅仅几个小时,巴豆又碰上了麻烦事情,那位台湾老兵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一个人走了出去,半夜不归,这件事虽然与巴豆无关,可是巴豆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预感,好像要出什么大事情,巴豆一夜没有睡安稳,好像老是在等着有人敲门。
  谁也没有来敲门。
  早上起来,一切如常。这一天是星期六,上午毕先生要去专家门诊,巴豆说好中午去接父亲回来,毕业在一边说:“今天下午我们不上课,我也要坐爸爸的车子回来。”
  巴豆说。“好吧,你放了学就到爷爷医院去等。”
  毕业说:“好的。”跳跳蹦蹦走了。
  中午巴豆踏了车子到区医院去,到那里一看,已经是下班时间,问诊的人还有好几个,倒是蛮兴旺的样子。
  毕先生看巴豆来了,说:“你等一等,我这里还有两个病人。”
  巴豆就在一边等,他看父亲和其他几位老医生问诊,十分的认真、仔细,巴豆心里就涌上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一个做了十几年医生的人,突然之间,不再拿听诊器,不再和各种各样的病人打交道,一时间的不适应也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以后不再接触这些,他也会慢慢地忘记,慢慢地适应,可是一旦又接触到医院、医生、病人,.他心里难免有一番感叹。
  巴豆心里有点乱,他走了出来,看见毕业来了,巴豆说:“再等一会,爷爷还有几个病人。”
  毕业说:“好的,我进去看看爷爷。”
  毕业到里边去了,巴豆在外面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下班的医生护士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院子里抽烟的巴豆,他们急急忙忙从他身边走过去。后来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哎,你不是毕润泽吗?”
  巴豆看这人,先是一愣,后来才想起来,是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巴豆说:“你在这里工作了?”
  老同学点点头,问巴豆;“你在这里做什么?”
  巴豆说:“我接我父亲。”
  老同学朝里边看看,说;“哦,专家门诊的毕先生。”
  巴豆说:“他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好。”
  老同学看了巴豆一眼,说:“唉,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怎么??唉,不说了吧,听说你现在做了三轮车。”
  巴豆说:“有什么办法呢。”
  老同学说:“你不要以为我说做三轮车不好啊,不瞒你说,现在三轮车这一行都说很能赚的,我还真的羡慕你呢。”
  巴豆苦笑笑,说:“你说得出。”
  老同学说:“你以为我是安慰你还是怎么,我自己才要人安慰安慰呢,你想想,下放到苏北,一去十几年,好容易调回来,进这么一家小医院,什么专业啦,全空啦,现在是要钱没有钱,要专业没有专业,一无是处,还是你呢,索性丢了一头,去做另一头,反而好。”
  巴豆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老同学见巴豆不说话,又说:“真的,我也有好几次要下决心走出来的,可是总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唉,患得患失呀。”
  巴豆只好笑笑。
  老同学说:“你肯定发了一大票了,是不是?”
  巴豆说:“钱是有一点的,不过,做这一行很苦的。”
  老同学说:“苦一点倒不怕,有钱就好,现在的社会,有钱就是老子,没有钱就是小子。”
  巴豆说:“那也不一定。”
  老同学说:“既然你发了,什么时候请大家撮一顿。”
  巴豆说:“吃我的,不罪过呀。”
  老同学说:“罪过什么,吃大户么。”
  他们笑了一回,老同学要赶回去做饭,走了。毕先生那边也结束了,巴豆扶父亲上了车,毕业自己爬上去,说;“开车了。”
  巴豆回头对父亲说:“今天我们去吃馆子吧,时间不早了,省得再回去烧起来。”
  毕业高兴地拍手。
  毕先生原来是要反对的,但是看毕业这么高兴,不好浇她的冷水,就说:“好吧,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人还是节俭一点的好。”
  巴豆踏着父亲和女儿到一家餐馆,进去找了一张空桌子,服务员就把菜单拿过来,巴豆把菜单给女儿,叫女儿点菜,毕业拿过菜单认真地看起来,毕先生不停地说:“节俭一点,节俭一点。”
  点了菜,等上菜的时间比较长,毕先生说。“巴豆,今天杨老太太又来的。”
  巴豆说:“她是不是说帮我找到工作了,叫我再耐心地等几天。”
  毕先生说:“是呀,唉,每次来都是这样说,叫人急也急不起来。”
  毕业“扑哧”一笑,说:“爷爷老是上当,好像小孩子一样。”
  巴豆笑了,毕先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也不敢再指望她了,不过,想她是有路子的人,说不定真的……”
  毕业说:“你又来了。”
  毕先生说:“好吧,不说她了,对了,巴豆,上午老姜路过这里进来跟我说,毕竟学了司机,现在正式开车了,说是正在往旅行社调,每天盯着老姜,说旅行社收入好什么的,唉,现在的小孩,和从前是不一样了。”
  巴豆问:“有希望调旅行社吗?”
  毕先生说:“老姜也没有办法,到处乱找人,只好试一试,实在不行也就只好算了。”
  巴豆“哦”一声,没有说什么。
  菜上来了,很丰富,毕业胃口好得很,毕先生和巴豆看着她吃,当然比自己吃还要开心。
  正吃着,门外又进来两个人,巴豆一看,是毕竟,再一看,毕竟带的一个女孩子,已经不是上次的那个女朋友了,竟然是江四好运酒吧的女大学生小林,巴豆大吃一惊。
  毕竟也看见了巴豆他们,走过来说:“哟,真巧,在这里碰见你们,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小林。”
  巴豆没有说穿小林和他有过一面之交,朝她点点头,说。“你好。”
  小林也落落大方地笑笑。
  毕先生看了小林一眼,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反感,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和小林的气质可能有关系。
  毕竟很得意的样子,说:“小林,大学生。”
  毕先生听了,脸色更缓和了,大有让毕竟和小林跟他们一起来吃的意思,可是毕竟说:“我们另外开一桌,不跟你们轧闹猛。”
  他们另外找了一个地方,也点了菜,毕先生说:“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毕竟说:“找女朋友,浪费一点也是应该,对不对。”他回头朝小林做一个鬼脸,又说:“要不然老婆混不到手的。”
  毕先生摇摇头总算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刚要吃饭,突然很神秘地走到巴豆身边,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调到旅行社了。”
  巴豆说:“怎么,已经调去了,你父亲还在帮你跑,帮你找人呢。”
  毕竟说:“等他找人呀,找到我老了恐怕也解决不了的。”
  巴豆想问一问毕竟是怎么进去的,现在像旅行社这样的单位,是非常难进的,没有很硬的后台是不行的,但他看了一眼小林,还是没有问。
  吃过饭,巴豆把父亲和女儿送回家去,稍稍歇了一会,就到南洲去。
  巴豆车子刚到一会,石深就来了,告诉巴豆那位台湾老人回来了,果真是一个人摸出去,迷了路,他也不急,索性就在外面逛夜市,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巴豆说:“奇怪呀,我一直在门口看着的,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我真是没看见。”
  石深说:“他说他只休息了半小时就出来了,找你找不见,就自己去了,大概是你去吃晚饭的时候吧。”
  巴豆说:“这个老人,真是性急,把你急坏了吧。”
  石深说:“怎么不是,不瞒你说,昨天我还真有点怀疑你呢。”
  巴豆笑起来,说:“怀疑我什么呢,怀疑我谋财害命啊。”
  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石深说:“你还是可以信赖的,我还是把他交给你,明天你再陪他一天,后天他们就走了。”
  巴豆说:“好的。”
  石深说:“这是个脾气比较古怪的老人,我听他说,夜里要到寒山寺去。”
  巴豆说:“一个人晚上走这么远,这老头也是大胆的。”
  石深说:“所以我要找你帮忙的。”
  巴豆说:“你倒很信任我。”
  石深笑笑:“有人推荐你,把你说得很好么。”
  巴豆问:“到底是谁?”
  石深说:“你管他是谁呢。”
  还是那句老话。
  石深临走时说:“我再去劝劝他,晚上就到近一点的地方,要是实在不肯,你就拉他去寒山寺。”
  巴豆说:“好的,我一直在这里等,这回不会给他漏网了。”
  石深走后不多久,毕竟来了,巴豆看到他,奇怪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毕竟说:“我不是调到旅行社了么,吃这碗饭,我还是外行,想来请教请教你的,掌握一些窍槛。”
  巴豆说:“你说的,我算是内行还是什么。”
  毕竟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你么,当然啦。”
  巴豆说:“你是吃公家饭的,公事公办,要什么窍槛。”
  毕竟说:“怎么不要,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石深,就是个角色,一肚子窍槛。”
  巴豆看看自己的侄子,心里很是感慨,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如果说当初巴豆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走上这条路的,现在看来,毕竟好像还很羡慕他。
  毕竟见巴豆不响,说:“怎么,怕我怎么样,不肯说,是不是。”
  巴豆看毕竟身上穿的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很是得体,巴豆不由想起小林来,她的穿着打扮也是这样,毕竟是不是受了她的影响呢。
  巴豆说;“毕竟,你那个女朋友,小林,我认识她的。”
  毕竟笑起来:“我知道,她跟我说过,你们在馆子里还只当不认识,我真好笑。”
  巴豆说:“她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她现在在江四的好运酒吧做……”
  毕竟说:“做陪酒女。”
  巴豆说:“你怎么想的,这件事情,你父母知不知道?’,毕竟说:“他们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我找女朋友,只要我自己知道就行,是不是。”
  巴豆说:“你都考虑过了,她在酒吧里做,总是……”
  毕竟说:“我觉得很好,她自己是大学生,她对酒吧做事觉得很正常,我难道还应该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巴豆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毕竟笑着说:“你搞调查啊。”
  巴豆不好再追问了。
  后来毕竟收敛了笑意,说:“真的,我来找你,是想求你帮我介绍一点关系,以后在这里混,没有几个人是不行的,你是最清楚的。”
  巴豆说:“关系我可以帮你介绍,可是你做事要多考虑后果,要把握得住自己。”
  毕竟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
  巴豆说:“你也许想说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可是我还是要说一说的。”
  毕竟点了点头。
  巴豆说:“还有那个小林,也许你们是现代思想,但是不管怎么现代,人还是要识的,你这样轻率地和她接触,你知道她是什么人。”‘毕竟愣了一会,说:“知道她是什么人,大不了是个陪酒女,可是我们自己又是什么人。”
  巴豆说:“你能这样想想也是好的,凡事多想想。”
  这时石深又出来了,走过来跟巴豆说,那个台湾老兵今天夜里不去寒山寺了,今天另有统一组织的活动,明天要是有时间明天再说,叫巴豆不要等他了。
  巴豆就介绍了毕竟给他,石深听说是刚调到旅行社车队的司机,又是巴豆的侄子,也很客气,对毕竟笑笑。
  毕竟说;“以后多关照。”
  石深说:“好说的,都在一个单位,有什么事情找我也可以。”
  他们又说了一会,石深先走了。毕竟问巴豆:“你怎么会和他认识的,我听人家说这个人是很厉害的。”
  巴豆其实连自己也不知道石深是怎么找上他的,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助他,但他不能这样跟毕竟说,这样说了,毕竟肯定不相信,所以巴豆说:“我也是慢慢认识的,你不要性急,时间长了,就会育人的。”
  毕竟说:“这倒也是的,我有信心。”
  巴豆知道下午不会有什么生意了,想到毕业今天下午在家,他想回去陪陪女儿,就和毕竟别过,回去了。
第十三章 2 [本章字数:3546 最新更新时间:2009-04-16 14:12: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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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一看,毕业出去玩了,父亲在休息,巴豆没有事做,就躺一会,刚刚迷迷糊糊睡过去,就听父亲在外面说:“你做什么,巴豆不在家。”
  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不在家,我刚刚看他回来的,你把他藏起来做什么,他又不是闺房小姐。”
  巴豆一听,是沈美珍。
  巴豆走出去说:“沈美珍,你找我?”
  沈美珍一见巴豆,就笑起来,拍手对毕先生说:“你看,不是在家么。”
  巴豆怕她烦不清,说:“我正在睡觉,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沈美珍笑着说:“你急什么,你怕什么,我在这里站站,有什么要紧。”
  巴豆也只好朝她笑笑。
  沈美珍绕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事来,倒是沈美珍的男人追来了。
  沈美珍一看男人追来,哈哈大笑,说:“你来做什么,谁叫你来的,是不是雌老虎叫你来的。”
  男人不敢正眼看沈美珍,低声下气地说:“不是,是我自己来的。”
  沈美珍又是一阵大笑,说:“你自己来的,量你也没有这样的狗胆敢来跟踪我。”
  男人更加唯唯诺诺,说:“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来看看。”
  沈美珍“呸”了他一声,说:“来看看,看什么,看我跟别人轧姘头啊。”
  男人不敢说话了。
  毕先生很生气,说:“你们走,不要在这里说这种不要脸面的话。”
  男人对外人倒是理直气壮,对毕先生说:“你说谁不要脸面,你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
  一般很少有人这样对毕先生说话,所以毕先生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
  巴豆指着沈美珍说:“你们要做什么,到我家里来演什么戏。”
  沈美珍又笑,说:“真的不是我演戏,我来找你,他以为我跟你怎么样,吃醋了,就追来了,你说这种男人好笑不好笑。”
  巴豆看看沈美珍的男人,实在是很猥琐的样子,确实觉得好笑,但他没有笑。
  沈美珍对男人说:“你放心,我就是真的想要巴豆,巴豆也看不上我的。”她回头问巴豆:“对不对,你是喜欢根芳的,对不对?”
  巴豆哭笑不得。
  沈美珍说:“我这个人还是有良心的,我专门来告诉你根芳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根芳受了伤,被车子撞了,很重,到医院去了,你不去看看她。”
  巴豆听了不知为什么心里很紧张,他是不可能喜欢上根芳的,但是很奇怪,在他心底深处,却有一种对根芳的特别的关心,巴豆自己也不明白这种东西从何而来。
  巴豆说:“怎么会的,什么车子撞的?”
  沈美珍看了他一眼,说:“你看,真的急了吧,是汽车撞的,根芳最近好像老是有什么心思,魂不附体的,好好的走路~去和汽车亲嘴了。”
  巴豆问清了住在哪家医院,他想是应该去看一看根芳。
  沈美珍又说:“我跟根芳说的,巴豆会来看你的,根芳还不相信呢。”
  她男人在一边很难受,沈美珍斜了他一眼,说:“好了好了,回去了,省得你小鸡肚肠乱翻。”
  说着沈美珍就走了出去,她男人跟在她后面,像一条狗。
  沈美珍走后,巴豆就要去看根芳,毕先生说:“你去做什么,沈美珍的话你又不是没有听见,多难听,你还去。”
  巴豆说:“这种人的话你也往心上去,真是太不值得了。”
  毕先生说:“这种人的嘴,到处乱讲,你倒不怕。”
  巴豆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巴豆还是去了,他在街上买了一点水果带去。
  巴豆打听到根芳住的病房,进去一看,根芳正一个人躺在那里,看上去孤零零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想什么心思,巴豆进去她也没有发现。
  巴豆放下水果,说:“你怎么样?”
  根芳吓了一大跳,看清楚是巴豆,她的神色很奇怪,愣了好一会,说:“你,你怎么,你还来看我。”
  巴豆说:“为什么不能来,你还做过我的老板,对我特别关照的,现在我来看看你,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奇怪的,是不是。”
  根芳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巴豆。
  巴豆问了她受伤的经过,又问伤得怎么样,根芳告诉他,骨折了,要在床上躺个把月。
  巴豆说:“那你就安心地养伤,也正好有个机会歇歇,你是一年忙到头,没有得休息的。”
  根芳听巴豆这么说,眼睛里闪出一点泪光。
  巴豆问:“你吃不吃水果?”
  根芳摇摇头,说:“你为什么……”
  巴豆笑起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来看你。”
  根芳连忙说;“不是,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巴豆说:“那就是说你觉得对不起我,是不是。”
  根芳这回竟然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对不起你。”
  巴豆说:“你骗了我,说你男人是生病死的,就是这个?”
  根芳说:“还不止这些。”
  巴豆说:“你觉得能告诉我吗,要是能够,你就说吧,免得闷在心里不好过。”
  根芳突然流起眼泪来,无声无息的,她也没有擦一擦,任凭泪水流下来。
  巴豆没有说什么,等她眼泪流畅了,巴豆说:“从来没有看到你哭过,你很少哭的,是不是。”
  根芳说:“我心里一直很不好过,我不应该骗你,本来就是我那男人害得你??”
  巴豆说:“不要说了吧,过去的事情。”
  根芳惊奇地看着巴豆,说:“你怎么,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
  巴豆说;“我想想也对,即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根芳一双泪眼看着巴豆,好像不相信他说的话。
  巴豆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谎,是不是怕我向你报复?”
  根芳欲言又止。
  巴豆说:“是不是,是,还是不是?”
  根芳说:“是……不是……”
  巴豆说:“你有什么事情,既不能对我说,但是不说又觉得心里实在不好过。”
  根芳的眼泪又下来了。
  巴豆叹了口气,说:“这也是很难过的,欲说不能,说又不能,好了,今天就不说这个话题了,你怎么这么凑巧偏偏就到了三摆渡呢,你要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做,我也许八辈子也碰不见你,这个秘密就是八辈子也解不开的了。”
  根芳说:“其实我到三摆渡,不是碰巧碰来的,我是??”
  根芳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巴豆就替她说:“是有人安排你来的。”
  根芳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巴豆又说:“为什么要把你放在三摆渡呢,总不见得是为了给我很方便地发现你吧。”
  根芳摇了摇头。
  巴豆说:“但是有一件事,我想大概是你有意让我知道的,就是那张照片你是有意拿出来的。”
  根芳听了巴豆的话,好像有点惊慌,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巴豆说:“我想是不是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操纵,他是谁?”
  根芳更加惊慌,说:“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巴豆说:“你不能说,这就说明果真是有人在背后,而不是我自己的幻想。”
  根芳说:“什么,什么有人,我没有说有人。”
  巴豆说:“你的难处我也有数,我不会再找你问这件事情了,这样你可以放心了,不要一天到晚魂不附体了。”
  根芳说:“你真是,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我真的不能……”
  巴豆不再和根芳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一个苹果削起皮来。
  根芳也沉默了。
  巴豆帮根芳削了苹果,看她吃了,巴豆说:“我走了。”
  根芳点点头,她目送着巴豆走出病房,就在巴豆的身影转过去的一刹那,根芳喊了起来:“哎!”
  巴豆回头看着根芳。
  根芳眼睛里又一次饱含了泪水,她终于说:“我告诉你,我男人他,没有死。”
  巴豆这回愣住了,经过许多人证实的,居然是假的,根芳的男人,那个给巴豆带来噩运的人还活着。
  巴豆盯着根芳。
  根芳说:“他叫江三。”
  巴豆说:“他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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