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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情局50年

_7 佚名(当代)
宫都不知道的一些渠道。哈里曼凭借他对官场斗争的灵敏直觉,发现了泰勒 将军和驻西贡军事使团团长保罗哈金斯将军之间有一条秘密联系渠道。对 此,肯尼迪赞叹道“哈里曼真是个精明的老畜生!”鉴于两派意见相持不下, 肯尼迪派遣一个使团去西贡调查那里的实况,却还是带回了两种意见:海军 陆战队的克鲁拉克将军断言那里的战争进行得很顺利,而国务院的约瑟夫门 登霍尔则报告说那里的政权正在崩溃。肯尼迪哭丧着脸说:“天哪!你们去 的是同一个国家吗?”
  就在华盛顿争论激烈的时候,南越总统特别军事顾问杨文明将军找到中 情局驻西贡站站长约翰理查森,向他汇报了准备暗杀吴庭艳兄弟的计划。 理查森马上把杨文明的计划报告给洛奇大使和中情局总部。理查森提议说: “我们不应该说我们反对这个暗杀行动。”
9 月 5 日,麦康得悉杨文明的暗杀计划后,他认为中情局不应参与暗杀
行动。于是,他向西贡站发去电报:“我们不能挑动、批准和支持暗杀行动。” 后来麦康特地拜访了肯尼迪总统和罗伯特肯尼迪。麦康向他俩阐述了自己 的看法:中情局的作用是收集越南事态发展的情报,然后呈送给有关当局, 并不一定要去直接插手某些事情;美国总统应对吴庭艳施加压力,迫使他改 变目前的所作所为,争取在国内尽可能多地得到人们的支持。麦康恳切地对 肯尼迪说:“总统先生,假如我是一支棒球队的领队,我手里只有一名投手, 不管这名投手的技术水平如何,我得设法保留他。目前,倘若我们把吴庭艳 搞掉了,南越势必会不断发生政变,这样一来,南越政局动乱将会延续好多 年”。肯尼迪同意麦康的看法,但在如何对待吴庭艳的问题上,肯尼迪持保 留态度。
  实际上,麦康向肯尼迪兄弟俩讲述的正是中情局情报分析专家的基本观 点:1 一旦南越发生政变,吴氏政权马上就会被推翻,吴庭艳本人极可能在 动乱中毙命;2. 目前,南越还没有人敢冒这样的风险;3. 发动政变只应除 掉吴庭儒,而不要危及和激怒吴庭艳。
  尽管麦康不赞成政变,但还是执行了白宫的指令,“向西贡的南越军方 首领们表明了美国支持政变的态度”,中情局驻西贡站还提供了“必要的支 持”。
政 变
  6 月 27 日被任命为美国驻南越大使的洛奇,于 8 月 21 日走马上任。他 是肯尼迪的亲信,他的意见很有分量。他向白宫报告说,吴庭艳是阻碍美国 赢得战争胜利的绊脚石;他催促华盛顿尽快支持反吴庭艳的将军们。在两派 意见中,他貌似公允地主张“不去阻挠”政变。实际上,他是赞成推翻吴庭 艳政权的。肯尼迪很欣赏洛奇的说法,最终按照这个口径批准支持政变。8
月 30 日,洛奇大使给肯尼迪总统发去了电报。电文是这样的:“为了取得成
功,南越人要采取声势很大的行动,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局面就很难控制了, 也就是说,南越的将军们会大张旗鼓地干的。”他的估计与中情局情报分析 专家的预计基本相同。
中情局负责与西贡策划政变的将军们联络的卢西恩科宁对一名南越将
军说:“美国反对搞暗杀行动。”一听这话,那个将军赌气地回答:“那好, 既然你们不喜欢搞暗杀,我们就不讨论这件事了。”
自从麦克纳马拉和泰勒将军访问了西贡之后,华盛顿和西贡之间的电报
频繁往来。不久,肯尼迪终于下定决心,同意南越将军们发动政变。南越将 军们得知白宫准备抛弃吴庭艳后,西贡马上爆发了内乱。
  1963 年 11 月 1 日,南越军人发动政变。当天,南越的将军们打电话给 科宁,要他带上手头所有的现金到他们的总部。科宁带着 42000 美元赶到了 政变的司令部,将军们对他说,这些钱准备用来抚恤在政变中丧命的弟兄们。 科宁于是就在这里坐看整个政变的进程。
  吴庭艳兄弟和他们为数不多的卫兵在总统府一直死守到第二天黎明,吴 庭艳见大势已去,就亲自打电话给政变的将军们,同意投降。到这时,科宁 才离开了政变司令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大约 10 点钟,科宁又来到政变司 令部,他这次来是奉肯尼迪之命,探听将军们准备如何发落吴庭艳。将军们 告诉科宁,吴氏兄弟从总统府通过地道逃到郊外的堤岸市,很快被政变士兵 捕获,在装甲车里被打死了。这两具尸首遍身弹痕和刀伤,痛恨他们的人实 在是太多了。
  
  后来,赫尔姆斯说了这样一段话:“如果一个人在政变中被杀,我可说 不清这到底算不算是暗杀。对于吴庭艳之死,我们不必承担任何责任。出于 非常简单的政治原因,吴庭艳死在他自己同胞的手中,要是不发生这次死人 事件,而是采用其他方法让南越政权变更的话,那就更理想了。”
  麦康和中情局情报分析专家事先对南越形势的估计并没有引起白宫的重 视,但是最后却被事实所验证了。吴庭艳一死,西贡的政局变得更加动荡不 定,仅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就发生了 6 次军事政变和政权改组,“几乎每个将 军都想当总统”,形成了相互倾轧、争权夺利的一个不可收拾的混乱局面。
战争升级
  1963 年下半年,越南战场军事形势恶化,促使肯尼迪政府考虑战争升 级,而攻击北越被认为是釜底抽薪的办法。由于在大选前不便公开攻击北越, 加强秘密战就成了这方面唯一的选择。肯尼迪遇刺前几天,白宫决定,由驻 越军援司令部和中情局驻西贡情报站联合拟定和实施大幅度强化秘密战的计 划,它将着重于一种“打了就跑”的突袭战。
  约翰逊上台后,要求迅速完成计划以便迅速实施。 1964 年 1 月, 他正式批准了这项计划,即“34A 行动计划”。自 2 月 1 日起实施。主要内 容为:派 U—2 型侦察机和地面特务搜集北越情报;用空投和海上进入的突袭 队破坏北越沿海地区重要的交通线;派遣南越鱼雷快艇,在中情局和绿色贝 雷帽的陪同下,袭击人民军海、空防设施;所有这些行动的频率和规模将分 成三个阶段逐步加大,以便完成计划的宗旨——“通过越来越严重地惩罚北 越和施加压力,可能使北越领导人确信应为自己的利益而停止侵略”。
中情局向越南北方空投特务的行动算是相当成功,总共空投了 8 次,多
数小组保持着地空之间的无线电联系。 此外,秘密战还有两项内容:1.伙同万象政权对老挝境内的胡志明小道
和老挝战斗部队进行轰炸。美国在老挝组织了一支由几十架美制 T—28 型战
斗轰炸机组成的空中力量。这些飞机全都涂有老挝王国空军的徽号,其中多 数属于中情局,由美国驻老挝大使控制下的美国和泰国飞行员驾驶。轰炸从
1964 年春开始,由一支代号为“美国佬小组”的美国海空军侦察机中队为其
确定目标。2.派出无线电监测船只,搜集和窃听越南沿东京湾一带的各种通 讯。
美国对越南北方实施的秘密战,相应在南方遭到越共更频繁、更猛烈的
反击:波来古、新山一等空军基地遭到毁灭性炮击、美军军官宿舍挨炸??
  1965 年 3 月 20 日,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在美国驻西贡使馆外引爆了 汽车炸弹,许多人受重伤,其中包括中情局驻西贡情报站站长德西瓦尔。
  约翰逊政府随之开始对北越实施大规模空袭,并向越南大量增兵, 20 多万美军作战部队正式参战。
  此时,中情局在西贡的情报官员已达 400 人,成为中情局在海外最大的 情报站。在头顿还有一个搞清乡扫荡的绥靖工作训练中心;在岘港有从事
34-A 秘密行动的船舶基地;另外还有一支由中情局训练和武装的苗族人部 队。
  在中情局内部,有许多人对越南的前途悲观失望,不愿去那里工作,但 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去挽回“已经不可挽回的局面。”1964 年,在计划部任远 东处处长的威廉科尔比(1973 年后,他升任中情局局长)为在越南工作的 中情局人员制定了轮换制度。他想在中情局局内实行官员轮流去越南服务的
  
制度,理由是“把这个危险而困难的任务更公平地分配给其他地区处,让大 家共同来分担在越南的重任。”科尔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局长麦康。麦康 听后,冷冰冰地抢白道:“科尔比先生,总统认为越南是我们国家所面临的 最重要的任务,要求我们派遣出类拔萃的人去那里工作。你必须派我们质量 最高、最好的人去,并把他们留在那里。我可不愿再听到别人说,让不称职 的人到那里去分担责任等诸如此类的话。”
二十八、内外交困
旧怨新仇
就在吴氏兄弟二人死后 20 天,肯尼迪也命丧黄泉。肯尼迪原定于 11 月
25 日召开关于越南问题的会议,只得改由新总统约翰逊来主持。约翰逊把会 议提前到 24 日举行。出席这次会议的是把肯尼迪引向战争冒险行动的全班人 马: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国务卿腊斯克、美国驻越南大使洛奇和参谋长联 席会议主席泰勒将军。中情局局长麦康也应邀出席了会议。会议的中心议题 是:要不要继续在越南打下去?实际上,这次会议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争 论就取得了一致的意见。会议结束后,约翰逊的新闻秘书皮埃尔塞林杰向 报界宣布:约翰逊总统将延袭前总统肯尼迪的政策,把越南战争打下去。
  白宫的新主人既然下了命令,中情局闻风而动。在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 任职的前中情局中东问题情报分析专家罗伯特w科默设想了一个代号为“长 生鸟”的计划:训练越南人从事各种秘密行动,中情局则集中精力对收集到 的情报进行分析。科默提出,中情局和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联合进行情报 协调和开拓。为此,中情局特地派出得力干将科尔比去西贡,在科默建立的 “CORDS”组织任第二号人物,负责“长生鸟”计划的日常工作。然而,中情 局在越南开展情报收集和秘密行动时常与军界或其他机构发生纠葛和冲突。 中央情报局和美国空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在 1954~1955 年间,在 比斯尔承担研制 U—2 型飞机时,空军部就另有盘算。当时,美国空军部正在 致力于发展空军的运载能力,尤其是战略空军司令部的 B—52 型轰炸机研制 工作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因此,美国空军部同意让中央情报 局去搞 U2 型侦察机的研制工作。在他们看来,用 U—2 型飞机去收集情报只 是一种遥远的设想,用科学技术手段来收集情报还得依靠拦截空中电讯。出 乎意料的是,比斯尔只用了 18 个月的时间,第一架能飞越苏联上空而不需中 途加油的 U—2 型高空侦察机便问世了。这件事委实使美国空军方面的官员感 到吃惊。不过这些人心中还可以聊以自慰的是,他们认为,舍此可以节省些 钱去办更实际、更重要的事情,这也是明智的,更何况一旦 U—2 型飞机投入 使用,中情局的 U—2 型飞机需要空军方面派出飞行员去驾驶,这样 一来,U
—2 型飞机就等于掌握在美国空军部的手里。然而,事与愿违,空军部的算
计落空了,飞机和飞行员都被中情局通通收去,而且 U—2 型飞机在实际使用 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按照赫尔姆斯的话来说:“这使情报活动从饥荒 年代转变成丰收年代。”比斯尔借着 U—2 型飞机试制成功这股东风又转入领 导间谍卫星和新一代 SR—71 型侦察机的研制工作。直到这时,美国空军部才 感到追悔莫及,他们决心要夺回理应属于他们管辖的空中侦察的权力。
  在 1963~1965 年间,中情局和美国空军部在空中侦察权问题上的争斗几 乎达到了高峰。空军部提出,中情局在空间照相侦察之事应由空军部门来管 辖。其实在两年前,中情局、美国空军部和美国海军部已达成协议,同意相 互合作进行高空侦察。这份协议的实质内容已经明文规定了由中情局控制高 空侦察计划。当时,洲际弹道导弹已研制成功,美国新成立的国家航空和宇 宙航行局全面负责美国的空间计划。所有这些都意味着美国空军部的轰炸机 以及战略空军司令部在美国的国防地位大大地削弱了,他们已不再是美国主 要的防御力量了。为了保持自己昔日的雄威,美国空军部决心要把至关重大 的空间照相侦察权夺回来。空军方面唯一能打出的王牌是:中情局的空间侦
  
察行动要依赖美国空军的人力和基地等方面的帮助。经过一番争执,终于在
1965 年 8 月谈妥了这笔交易:由国防部长全面控制空间侦察计划;中情局局 长有权提出收集情报的要求,一旦国防部长与中情局局长产生意见分歧,中 情局局长可以直接诉诸总统裁决。
  在华盛顿,中情局虽然和美国军方的上层人士达成了协议,但是那些远 离本土在异国他乡工作的中情局人员、美国空军以及驻越军援司令部却不理 会这个协议,各方人员仍是我行我素,你争我夺,不仅不能协调配合,而且 各自为政,拒绝相互交换情报信息。
  乔治基根少将是美国在南越的空军情报负责人,他说:“我在东南亚 最大的对手并不是北越的国防部长武元甲将军,而首先是中央情报局,其次 是美国国家安全局。我不得不耗费许多时间和精力去对付这两个机构。我要 帮助空军司令对河内采取有效的空中行动,而我却得不到我所需要的侦察工 具,要不是我在华盛顿经过一番‘拼搏’,我绝对不可能有权使用 U—2 型飞 机、 SR—71 型飞机和无人驾驶飞机进行高空侦察的。”
  在回顾 1967 年阻止北越通过胡志明小道将人员和物资运往南越的情况 时,基根叙述了中情局如何拆美国空军的台脚:
  “我当时发现敌人的物资有 90%是通过两条山间小路运往南越的。通过 拦截对方的电讯,破译对方的密电,从而我掌握了确切的情报,知道北越将 什么物资运往南越。照理我是无权干这种事的,但由于我们和中央情报局以 及国家安全局之间的矛盾,他们不肯为我拦截和破译密电,我只好自己动手 了。我的上司对我每天能把炸毁的敌人卡车数目统计出来,感到很满意,他 们能及时向五角大楼报告。殊不知,中央情报局通过他们自己的渠道,也在 向华盛顿送情报,并在总统面前告我们的状,说什么‘不管空军方面怎么轰 炸,敌人的卡车总能从美国空军的眼皮底下溜过去。’后来我才发现,中央 情报局一直在监视着美国空军的军事行动。他们派出一些路边监察人员,进 入山区,隐藏在敌方的后面,每当有卡车经过山间小道时,便发出信号。实 际上,我每天派人在那里拍 8 次照片,分明没有见到卡车行驶在山间小道上。 我断定一定是有人在虚报情况。中央情报局多次拒绝我的要求:派空军方面 的人员去山间小道实地探究情况。后来我还是自作主张,空降了一些人去看 了个究竟,这一下我才恍然大悟,中央情报局派出的路边观察员只是通过听 声音来判断到底有多少卡车通过山间小道。一些敌人的卡车为了躲避轰炸, 从一个隐蔽地拐入另一个隐蔽地,或者先朝西开,又原路折回,这些都被中 央情报局的路边人员误认为是进入南越的北越卡车了。他们仅仅是以听到汽 车发动机的声音来计算进入南越的卡车的数量。”
  1963 年 11 月,中情局提出运用人工降雨的手段来对付“胡志明小道”, 遂与美国空军合作,在“胡志明小道”上空播撒碘化银,制造暴雨,引发洪 水,阻断交通。气象武器试验相当成功,但美国空军与中情局的合伙经营并 不顺利,每每争吵。中情局指责空军“干活粗糙,质量不高且不彻底”,空 军认为中情局是鸡蛋里挑骨头,而且怀有受中情局摆布的怨气牢骚。在整个 越南战争期间,美国先后动用飞机 2600 多架次,投放催化弹 7400 多枚,耗
资 2100 多万美元,参加人员达 1400 多名。
红眼病
在中情局的眼里,美国空军是冤家,美国驻越军援司令部也不是好货。
1965 年,中情局驻西贡情报站成立了“人民行动队”,训练南越反攻骨
干力量。受训后的南越人被派往农村地区与越南南方人民解放武装力量对 抗。在“人民行动队”成立后的 5 个月里,3 支“人民行动队”的小分队共 打死了 150 名民族解放阵线武装人员,俘虏 200 多名,而他们自己只有 6 人 死亡, 20 人受伤。中情局为此趾高气扬,在华盛顿也觉得风光多了。然而, “人民行动队”被美国驻越南军援司令部看中了。 1964 年 5 月,洛奇辞去 南越大使的职务,回国帮助宾夕法尼亚州州长威廉斯克兰顿竞选总统,暂 由泰勒将军接替大使的职务(1965 年,洛奇又重返南越,继任大使,直至 1968 年,尼克松担任美国总统,洛奇被派往巴黎参加越南问题的和谈)。泰勒将 军对中情局训练南越人的计划很感兴趣,他坚持要中情局驻西贡情报站向接 替哈金斯任美国驻越南军援司令部的威斯特摩兰将军汇报这项训练计划。而 威斯特摩兰把中情局的这项计划看作是对驻越军援司令部的潜在威胁,认为 中情局夺走了他们的兵源,把应属于驻越军援司令部管辖的武装力量拉到中 情局的门下。而中情局则以“人民行动队”人员不穿制服为理由,拒绝让美 国驻南越司令部接管这支武装力量。威斯特摩兰在和中情局驻西贡站站长交 涉时,质问对方:“要是他们不穿制服,你们如何能辨别他们究竟是普通的 南越农民还是‘人民行动队’的成员呢?”“正是因为难以区别,所以才能 蒙骗越南南方人民解放武装力量。”西贡站站长不甘示弱,驳斥着对方。“他 们必须看上去像士兵的样子,才能像士兵那样去行动。”另一名美国驻南越 军援司令部的将军蛮横地说。中情局人员还是寸步不让,竭力维护本家的利 益。最后,威斯特摩兰断然决定:“我和我的同事们以征兵的形式来解决南 越军队的兵员来源,我们要把‘人民行动队’人员分配到南越的空军、海军、 地方军和民团。”显然,威斯特摩兰要把这场越南战争完全置于驻越军援司 令部的控制之下。
在军队里,威斯特摩兰将军是泰勒将军的下属,也是泰勒的“灵活反应”
战略的忠实执行者,两人有着一致的观点,认为越南的这场战争是美国人的 战争,应当尽可能打正规战,而不是打游击战。当威斯特摩兰和中情局争论 “人民行动队”的所属权时,泰勒大使明显地站在威斯特摩兰一边。1966 年
11 月,驻越军援司令部终于把中情局一手扶植起来的“人民行动队”接管过
去。为此,中情局一直耿耿于怀。
他也踩一脚
  中情局的情报分析专家们对美国在越南进行的这场战争悲观失望,这不 仅使中情局与驻越军援司令部之间矛盾丛生,而且与空军、白宫以及美国政 府中的其他机构的关系也很紧张,此时的中情局简直成了孤家寡人。
  南越傀儡政权换马以后,政局日益动荡,而且军事形势更加危急,北越 军队源源不断涌入南方,与越南南方解放阵线的武装力量合为一股,战场形 势咄咄逼人。约翰逊总统面临如此糟糕的烂摊子,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从南 越撤军,他将蒙受政治上和外交上的羞辱和亏损;要么增兵,将这场战争逐 步升级。约翰逊每把战争升级一步,他都盼望这样做能迫使北越和南方解放 阵线坐到谈判桌边来。约翰逊认为,即使做不到这一点,至少也能赢得一些 时间,使自己在下届总统选举中得到美国民众的支持。虽然约翰逊是这样想 的,但中情局却不这样看。约翰逊的战争升级每遇到一次挫折,就使中情局 增加一分忧愁,因为他们也跟着背黑锅,不仅遭到国际舆论的谴责,还要被 国内的反战民众臭骂??就在华盛顿官僚们为越南问题苦心焦虑的时候,兰 德公司的合同分析专家丹尼尔埃尔斯伯格把五角大楼有关越南战争的文件
  
泄露给《纽约时报》,这一下使中情局暗自高兴,感到自己终于能在公众面 前抬起头了。这些泄密的文件完整地汇集了美国卷入越南战争的全过程,其 中包括许多会议记录,讲话稿和政策文件,从中不难看出中情局对越南战争 的估计和提出的建议要比其他部门更准确。可是这样一来,却得罪了国务院, 使中情局与国务院之间的关系笼罩了一层阴影??
  当时,许多中情局官员在国外常常以外交官身份为掩护,有的担任政治 官员或领事,有的还当上了大使或参赞。在南越,中情局驻西贡站站长在美 国大使馆担任政治官员,同时还兼任大使的“特别助理”,从形式上说,他 应受大使的支配。随着越南战争的升级,西贡站站长试图摆脱与大使之间的 主仆关系,以便使在越南的中情局人员有充分的余地从事秘密活动,再不必 因担忧引起外交上的麻烦而受到约束。但是,由国务院派遣的大使不同意中 情局的这种做法。因此,中情局只得屈居国务院和五角大楼的控制之下,按 照他们所制定的政策行事。而中情局驻越人员对于国务院和五角大楼在南越 的最高代表——驻越大使和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司令很不满,认为他们对 越南战争的估计以及所采取的行动都是错误的。有些事如果让中情局来搞的 话,一定能取得更好的效果。例如“人民行动队”,一炮打响,可是事与愿 违,“人民行动队”刚做出成绩,就被别人接管了。
中情局驻西贡站站长理查森原先与吴庭艳兄弟俩的关系非常密切,因此
他强烈反对美国同意南越的将军们发动军事政变推翻吴庭艳政权。这件事使 洛奇大使十分恼火,他经过一番幕后工作之后,终于迫使中情局将理查森召 回美国。1964 年,皮尔德西尔瓦接任西贡站站长。
此时中情局局长麦康认为,大家在越南战争中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多的
了,他不希望新任站长德西尔瓦与洛奇之间再发生类似不愉快的事情。然而 事与愿违,令人扫兴的事还是发生了。在德两尔瓦赴任的一次午宴上,洛奇 大使瞧也不瞧他一眼,便冲着麦康说,“我不需要也不想要中央情报局再派 一名新站长来西贡。”洛奇边说边朝着德西尔瓦坐的方向比划着。麦康对洛 奇一向没有好感,他收敛了笑容,耐心地听对方把话讲完。他心中自有主张: 如果洛奇提不出正当理由的话,他作为中情局局长有权不更改对德西尔瓦的 任命。这一次麦康总算顶住了洛奇的进攻,使洛奇没有台阶可下。对于这次 交锋的失利,洛奇念念不忘,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私愤的机会。
洛奇大使原住在大使官邸里,面积很大,但样子不气派,他对自己的住
处一直不满意。前西贡站站长理查森刚离开南越,洛奇就派人将理查森的房 子装修了一番,搬进去住上了。副大使跟着搬进洛奇原先的房子,让自己的 旧房空关着。德西尔瓦上任后,只得住到副大使空着的房子里。等他刚安置 完毕,他的秘书便打来电话告诉他,洛奇大使要马上见他,德西尔瓦以为有 什么重要的公务,便急匆匆地赶到洛奇在大使馆顶楼的办公室。洛奇大使阴 沉着脸,示意德西尔瓦坐下,自己则反剪着手在窗前来回踱着步子,过了一 会儿,他才转过脸对着德西尔瓦说:“皮尔德西尔瓦先生,我相信你一定 还记得我在午餐会上讲过的话,我想你能理解这一点,我对你并没有成见, 我只是不希望中情局再派一名站长来西贡。当然,这并不是我现在要和你争 论的事情,我现在叫你来,有两件事要你立即办理一下。第一件事,你一定 注意到在你办公室的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大使特别助理’,你来 西贡后,我不想再看到那块牌子,请你把它摘下来;第二件事,你的前任给 你留下一辆黑颜色的大型‘雪佛莱’轿车,这辆车要比我的车更新、更长,
我不希望你再继续使用这辆车。”洛奇的这席话使德西尔瓦十分尴尬,他知 道,自己今后在西贡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局长麦康在 华盛顿也是同样,自身难保,苦熬时日。
白宫不疼爱
  在肯尼迪任总统时,他每天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阅读中情局送来的情 报简报(这是中情局特地为总统编撰的《总统情报简要》)肯尼迪看完后, 常常在上面写些批注,有时还亲自打电话给克莱因或杰克史密斯,甚至还 会打电话给中情局的普通工作人员,详细询问简报上的有关内容。有时报刊 上登载的消息在简报上没有提及,肯尼迪也会提出疑问。约翰逊当总统后, 与肯尼迪大相径庭,他喜欢在一天工作之余,才浏览一下中情局送来的简报。 中情局在约翰逊那里几乎从来没有得到任何阅后的反馈,有人甚至怀疑约翰 逊是否过目了中情局精心为他准备的情报材料。在肯尼迪当政时,麦康是总 统办公室的常客,肯尼迪延袭了艾森豪威尔的传统——发挥国家安全委员会 的作用,让中情局帮助处理一些重大的问题。除此之外,肯尼迪乐于听取不 受欢迎的消息,而约翰逊却远非如此。在越南战争中遇到的麻烦越多,他就 越不敢正视所发生的一切,到后来根本就不理睬旁人的忠告。最后,他索性 减少参加国家安全委员会决策会议的人数,在他每周一次的工作午餐上,只 有国务卿腊斯克、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总统顾问邦迪,后来由沃尔特罗 斯托代替邦迪参加会议。麦康长期没有得到总统的邀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麦康是企业家出身,腰缠万贯,他还有多方面的兴趣和爱好。他认为,既然 自己和总统的关系不融洽,还常常给他带去他不爱听的消息,以致约翰逊不 愿意和他多说话。照此下去,他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中情局担任这徒有虚 名的局长呢?于是,麦康打定主意,辞去了局长的职务。
麦康在其任期内较为成功地处理了一些重大事件:1.在古巴导弹危机中
预见到苏联在古巴安装进攻性导弹,并提供了苏联在古巴部署中程导弹照片 以及苏联叛逆者潘可夫斯基提供的确凿证据,使肯尼迪压倒了赫鲁晓夫;2. 尽管持反对意见,但成功地指挥了越南政变,搞掉了吴庭艳,将美国选中的 阮文绍扶植上台;3. 用 U-2 型飞机侦察到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前的准备 情况,并通报了西方盟国;4.根据冷战的需要,在中情局内部新增设了科学 技术部,开创了以高科技手段搜集情报的新时期,同时恢复了因古巴登陆计 划失败而元气大伤的全局人员的士气。
1965 年 4 月 28 日,约翰逊任命已退休的海军中将威廉雷伯恩出任中
情局局长,赫尔姆斯为副局长。
  雷伯恩长得短小精悍,一头红发。他于 1905 年 6 月 8 日出生在美国得克 萨斯州的迪凯特。 1928 年,他从美国海军学院毕业,1943 年考取海军飞行 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担任夏威夷海军飞航枪炮学校校长,后任美国 军舰“汉阁”号的指挥官、特种部队司令,并在海军总部的军械局负责导弹 研究和发展工作。战后,雷伯恩到西太平洋航空母舰分队任参谋长,后任“白 罗柯克”号军舰舰长。 1952 年,他到海军大学深造,毕业后任海军部导弹 局局长助理、特别设计局局长。5 年后,他负责领导北极星导弹潜艇的发展 工作。 1962 年,他在海军部担任参谋长,负责特别设计和研究事务,直至
1963 年从海军退役。退役后,他前往加利福尼亚,在通用喷气飞机公司担任 分管计划管理工作的副总经理。由于他在负责北极星导弹潜艇的发展工作中 取得了卓著的成绩,使他在国会里结交了不少朋友。从那时起,约翰逊就看中了雷伯恩。这倒不是因为他在事业中有什么建树,而是因为他在总统竞选 中坚决支持约翰逊,并且还是“得克萨斯老乡”。约翰逊断定他会按照自己 的意图来管理中情局,使中情局对越南战争的观点和态度都顺从白宫的想 法。
外行当家
  雷伯恩对国际事务孤陋寡闻,对错综复杂的情报业务更是一窍不通,加 之其蛮横粗暴,局内的不满情绪甚高。在一次汇报中,他甚至问中国主要出 口什么食物(这本来是最起码的常识)、中苏两国关系好像不和,这是为什 么(其实,中苏敌对已经是好多年前就存在的是事了),使中情局的人不知 怎样向他汇报才好。还有一次,在中情局人员的会议上,雷伯恩无可奈何地 问道:“利比亚哪个部族是寡头政治的执行者?”因此中情局里的一些人对 他持怀疑态度,甚至有人还嘲弄他。有关雷伯恩愚蠢的逸事很快在局内流传 开来,后来竟然登上了报纸,这使新任副局长的赫尔姆斯很难堪。白宫也知 道了这些事情,所以每当总统顾问邦迪打电话到中情局通知雷伯恩去白宫参 加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时,总要附带一句话:“总统要局长带赫尔姆斯先生 一起参加会议。”雷伯恩对此很不舒服,因而对赫尔姆斯很嫉妒。
  在雷伯恩当局长的日子里,每当西贡站站长德西尔瓦与洛奇发生冲突 时,前者从来不敢找华盛顿派人来裁决和调解双方的矛盾,因为小雷伯恩的 等级观念很深,他自然听从国务卿和大使的意见。再说,雷伯恩也不愿步麦 康的后尘。麦康敢于和总统争辩,敢和其他机构的首脑顶撞,最后却落得个 被迫辞职的下场。这些事在雷伯恩的心理上产生了极强的威慑作用,使他成 了白宫的一个唯唯诺诺的店小二。然而,他在局内,却横行霸道,不懂装懂。 雷伯恩的行径招致了中情局内的普遍反对。从 1965 年底开始,以副局长雷克 莱因为首的一些高级官员便想方设法将雷伯恩从中情局赶走。他们在自己的 小圈子里举行的聚餐会上,模仿雷伯恩的举止言行,极尽嘲弄挖苦之能事, 有时还将他在局内的形象介绍给白宫的知己。雷伯恩心中明白,克莱因等人 在背后和他过不去。 1966 年,克莱因被贬职,从情报部部长长的位置上跌 下来,去西德担任法兰克福站站长。不久,克莱因脱离中情局到国务院主持 情报工作。
当克莱因与雷伯恩闹矛盾的时候,副局长赫尔姆斯采取了不偏不倚的态
度(实际上是倾向于克莱因),他在耐心等待着,有那么一天能坐上中央情 报局局长的宝座。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以及即将发生的事情,心中早已有了 底。
  就在约翰逊任命雷伯恩为局长,赫尔姆斯为副局长之前,约翰逊特地将 赫尔姆斯召去,他坦率地对赫尔姆斯说:“我让雷伯恩去中央情报局只是暂 时的安排,我让你参加所有的会议,当你能接过这付担子时,在我认为适当 的时候,就任命你为中央情报局局长。”当赫尔姆斯担任副局长有一年时, 约翰逊在与他的一次私人谈话时,进一步露出了实情。约翰逊说:“当时我 决定任命雷伯恩的原因在于,你是个职业的情报官,在华盛顿政界圈子里, 别人对你不了解,在国会、在报界、在社会上人们对你不熟悉,因此我要先 给你一个出头露面的机会,让一个能与国会、与其他机构打交道的人到中央 情报局当局长。但我万万没有预料到雷伯恩干得那样差劲。”
  雷伯恩在中情局局长的位置上只呆了 14 个月,就因不称职而下台了。中 情局总部的人员说,雷伯恩在局长任内留下的唯一影响是禁止中情局自助餐
  
厅卖白面包,因为他吃惯了海军常吃的那种黑面包。美国情报界人士认为, 他是历任局长中最无能、最无作为的一个。
  1966 年 6 月 18 日,约翰逊正式任命赫尔姆斯接替雷伯恩的位置。在这 之前,约翰逊已向报界透露了自己这一决定,但他事先没有向赫尔姆斯打招 呼,赫尔姆斯是在和一名记者通电话时,才得知这个消息的。约翰逊破天荒 地提拔一名中情局的职业官员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就是,他需要立即找一名可 信赖的中情局局长。当麦康向约翰逊提出辞职时,约翰逊花费了 6 个月的时 间,结果只物色到雷伯恩这样的人。现在,约翰逊不可能有更多的时间再重 新物色新的人选,而赫尔姆斯正是约翰逊所需要的人。作为一个职业的情报 人员,赫尔姆斯已经在公众和国会中留下了良好的印象,现在,总统又提携 了他,他对总统必定是感恩戴德的。
  
二十九、美国在越南的失败
临危受命
1966 年 6 月 30 日,理查德赫尔姆斯 正式就任中情局局长,他是在中情局历史上第一个由普通特工人员逐级
升任到局长的人。赫尔姆斯于 1913 年 3 月 30 日出生于宾夕法尼亚的圣戴维 斯城,早年随父亲到欧洲,曾在瑞士和德国求学。 1935 年,赫尔姆斯毕业 于威廉斯学院,即任合众社驻欧洲记者。1935~1942 年,他在《印第安纳波 利斯时报》广告部任经理等职,曾受到德国希特勒的接见。在第二次世界大 战期间,赫尔姆斯到美国海军预备队服役,后来调入美国战略情报局工作, 不久他以海军少校军衔到欧洲战区活动。 1943 年,赫尔姆斯前往柏林,在 艾伦杜勒斯的手下从事秘密活动。 1946 年他以海军上校的军衔退役后, 即转入美国陆军部战略情报部门继续从事情报工作。中情局成立后,赫尔姆 斯在负责进行秘密活动的计划处工作,先后在该处任副处长、处长,后来又 升为中情局副局长。赫尔姆斯从事情报工作 20 多年,享有“第一流的职业秘 密活动家”的美称。
  赫尔姆斯上任时,约翰逊政府已把越南战争升级为“局部战争”,他们 一面出动大批美国飞机连续轰炸越南北方,一面向南越增派大量美军;与此 同时,中情局内部正围绕着美国参与越南战争的问题进行大辩论。受命于非 常时期的赫尔姆斯要挑起中情局这副担子确实不容易。他不得不如实地向白 宫提供令对方感到讨厌的情报和消息,但还得向白宫表明,就越南战争而言, 中情局支持白宫打赢这场战争。赫尔姆斯从中情局与白宫的总体关系上吸取 了一个官僚体制的教训——跟着大家犯错误要比靠边站当正确者强。因此, 他在这两者之间的绳索上,小心翼翼地蹒跚而行。
赫尔姆斯上任后打算要办的第一件事是,恢复中情局人员的士气,重现
中情局昔日的“神威”。在前任局长雷伯恩掌舵的日子里,中情局与美国空 军部和国防情报局争夺用技术手段来收集情报的权力时,吃了败仗,使中情 局元气大伤。
赫尔姆斯清楚地看到,越南战争越打越激烈,美国公众和中情局人员对
这场战争的前途也就越来越沮丧。中情局向白宫和政府其他部门提出的建议 和忠告一度被冷落,这就更增加了中情局人员的失望心理。为此,赫尔姆斯 采取了“紧跟大方向走”的策略:在中情局以外,赫尔姆斯要让别人看到他 是总统的人,在中情局内部,他运用“中央情报局必须依靠总统支持”这一 理论来控制部下。在这两个方面,赫尔姆斯确确实实煞费了一番苦心。
  众所周知,自从 1945 年以来,能真正驾驭好美国国务院的 国务卿很 少很少,国务院对国际事务发表的观点通常不是当任总统任职期间内迫在眉 睫的任务。因此,国务院并没有真正得到美国总统的信赖。然而在相当一段 时期里,中情局却在总统的庇护下,不动声色地在制定对外政策的竞技场上 大显身手,一度成为总统的御用工具,它做的事让总统满意,使总统放光出 彩有了面子,这正是中情局的威力所在。后来由于猪湾事件,才削弱了中情 局在白宫的地位。赫尔姆斯深谙这些经验教训,他决心不再重蹈猪湾事件的 覆辙,他把在越南战场上呆板的军事行动留给大使和驻越军援司令部去干, 中情局则集中力量搞其他的秘密活动以及对情报进行综合分析,这两件事正 是中情局的拿手好戏。
  
中情局受宠
  赫尔姆斯升任局长的前一年,约翰逊政府提出“要让越南战争成为美国 的长征”,为此作出了两项重要决定:2 月份,约翰逊批准对北越进行轰炸;
7 月份,他又同意派遣大批美军赴越南参战。当时的中情局对这两项重要决 定似乎有些麻木不仁,其实在此之前,中情局曾经向白宫呈交了对战争升级 持有异议的估计报告,但他们提出的观点未受重视。雷伯恩当时不想“干扰” 白宫的越南战争政策,他不想为了让别人能理解中情局的观点而不惜一切去 “奋斗”。而今轮到赫尔姆斯当局长,约翰逊已经规定了大政方针,赫尔姆 斯只能让中情局对可能产生的后果和可以抉择的方案作出确切的判断和估 价。在当前的政策和权力的游戏中,动用中情局的分析力量是赫尔姆斯所能 打出的唯一一张王牌。赫尔姆斯决意为白宫解决在制定政策中遇到的问题, 而不想标新立异。
  在美国狂轰滥炸越南北方之前,约翰逊总统曾担心轰炸升级会导致苏联 的干预。于是,他要中情局探听苏联领导层对此事的反应。送来的报告使约 翰逊宽慰了不少——克里姆林宫认为,即使美国在离中国边境十几公里的地 方进行轰炸,也只不过是中国的问题。这使白宫最终下定决心对北越实施大 规模的轰炸。
然而,不论是空中轰炸还是地面进攻,中情局的评估始终都是悲观的,
他们认定,轰炸的升级只能导致越共“反轰炸”行动的升级。 白宫的决策者出于“多米诺骨牌”理论和镇压“中国模式的叛乱”的观
念,为维持美国的“世界信誉”,顽固坚持打赢越战,使得决策本身带有浓
厚的主观色彩。与既定意图相反的、准确的情报估计或分析一概被排斥。与 越战有关的几大情报部门(中情局、国务院情报与研究司、国防情报局)关 于轰炸北越之成效的一系列预测和报告都被打入冷宫。中情局有时还言而有 据地否定对越干涉所依据的基本前提。例如,它曾向约翰逊指出,印度支那 以外的任何东南亚国家都不会因为越南的“陷落”而被共产党控制。这类意 见自然更难被接受。
随着白宫在越南战争中逐步升级的政策,赫尔姆斯领导的中情局亦步亦
趋。1967 年,中情局扩大了训练南越特种部队的活动。这些小分队受命执行 特殊任务:捣毁越共的“下层建筑”,即越共军队的政工部门。从 1965 年开 始,中情局在世界各地的情报站都忙着训练人员去组建设在西贡的所谓“特 援局”。到 1968 年底,在南越西贡的情报站拥有近 1000 名中情局的谍报官 员,另外还有 3000 人是“订了合同的”。中情局的影响遍及越南的每个省、 市、村、寨,而且深入到了老挝和柬埔寨。
  1965 年初,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和总统顾问邦迪在征得约翰逊总统的同 意后,曾请情报部长克莱因对在越南进行“滚雷”式轰炸战术提出分析意见。 后来,克莱因写出的分析报告对该战术行动的前景持悲观态度。麦康局长根 据克莱因的观点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会议上大声疾呼:“轰炸决不可能改变 北越人的政策,反而会使他们的态度更加强硬。即使美国的轰炸继续进行, 军事行动再升级,也无济于事,到头来只能使美国公众转向对立面,反对这 场战争。”麦康还说:“美国人不应该采取一种不可能赢得战争的军事行动, 使自己陷入丛林战斗的泥坑而不能自拔。”这种与白宫政策相悖的观点是约 翰逊总统所不容的。不久,麦康带着遗憾的心情离开了中情局。
转眼一年过去了,麦克纳马拉又向赫尔姆斯提出了同样的要求,要中情
局对在越南进行轰炸的有效性进行分析。麦克纳马拉认为,国防情报局对在 越南的轰炸效果抱有明显的偏见和盲目乐观的态度。所以他向约翰逊提出建 议,让赫尔姆斯在中情局建立一个特别小组,专门从事分析这一军事行动。 总统同意了。现在,对“滚雷”式战术轰炸的分析完全交给中情局一手包揽 了。为此,五角大楼和国防情报局很恼火,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国防部 长麦克纳马拉亲自提议的。接替克莱因情报处长职务的杰克史密斯参加了 对越南战争情况的分析工作,他写了多份分析报告。在回忆当时的情况时, 他这样写到:
  “赫尔姆斯不时地到我们处来,把我们分析报告中的要点记下来。麦克 纳马拉只要呆在美国,他不可能不相信我们在报告中提出的观点。当麦克纳 马拉第一次开口要我们对‘滚雷’式战术轰炸进行分析时,我当面问他:‘是 否要和五角大楼以及空军方面的人联合起来搞分析,因为他们已着手进行这 项工作了’。‘不,不必这样做,他们的观点我早已清楚了,我想听听你们 这些聪明人对这一军事行动的看法。’麦克纳马拉回答道。不过到了后来, 发生了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麦克纳马拉去越南跑了一趟,那里的军界人士 把南越的情况向他叙述了一遍,麦克纳马拉这才感到,要是他对越南战争也 抱悲观的态度,会有损于军界作出的努力??
林登约翰逊虽是个很有政治能力的人,但他对越南战争到底是怎么一
回事,应该把这场战争引向何处,并非真正了解。美国的军方人士也同样如 此。约翰逊总统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派遣大量美军开赴越南,这给美国的经 济体制带来了各种沉重负担,因为战争需要美国军方招募大批美国青年去当 兵,让他们去打一场最困难的战争。而那些职业军人们对这场战争却很感兴 趣,他们想要试验一下手中的武器究竟有多大威力,他们想检验一下自己所 创造的战术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
由于中情局已经着手对“滚雷”式轰炸战术的研究工作,同时麦克纳马
拉在白宫又为中情局说了话,于是赫尔姆斯被邀请去白宫参加制订政策的工 作,并参加了总统星期二的工作午餐会。实际上,约翰逊和肯尼迪一样,对 美国在越南参战并没有明确的目的,仅仅笼统地认为这是在“遏制”共产主 义。难怪,约翰逊和他手下的军事官员只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而战。 1961 年,约翰逊当副总统时,曾经访问过越南,回国后他说了这样一段话:“必 须用能赢得胜利的力量和决心在东南亚展开反对共产主义的战争,否则的 话,美国将不可避免地要放弃太平洋,只能守住我们自己的海岸。”赫尔姆 斯认为,只要中情局对越南战争本身不提出异议,有关美国在越南进行特殊 军事行动和军事目的的看法,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分析报告体现出来。
  1965 年 12 月,参谋长联席会议要中情局对美国出动飞机轰炸北越的海 防市发表看法,中情局直言相告:“一般人总以为,螺丝拧得再紧一点,可 能会削弱敌人抵抗的决心,迫使对方乖乖地坐下来谈判,但是我们并不相信 轰炸海防会有这样的效果。”
  1966 年,中情局的情报分析专家进一步断言:轰炸北越仅仅产生了一种 边际效应,中情局并不期待这次空袭会产生大的结果。赫尔姆斯曾在私下对 一名同事说:“我们确确实实不该卷入这场战争,我们不必同那些只图背上 有一袋大米就心满意足的人去打仗。”此时,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在对待轰 炸北越的问题上的观点与中情局不谋而合了。
可是,赫尔姆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中情局的这些观点不可避免地导
致了与军方的冲突??
自欺欺人
  萨姆亚当斯是哈佛大学毕业生,他最初在中情局从事非洲问题的分析 工作,随着越南战争的升级,他奉命转向对越南战争的分析。
  1967 年,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估计,越南南方人民解放武装力量包括 正规军、游击自卫队、服务队和政治干部在内,总人数是 27 万。亚当斯从
1966 年缴获的越南南方人民武装力量的文件中发现,敌军士兵中开小差的现 象十分严重,亚当斯从手头现有资料的分析中得出结论:敌军士兵每年开小 差的人数是 5 万至 10 万。这是何等惊人的数字!如果把这一数字同美国驻南 越军援司令部统计出来的敌军死伤、俘虏等 15 万人的数字相加,那么目前敌 方的兵力已所剩无几了。最多不超过 7 万人。要是果真如此,打垮敌人便成 了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严峻的战场态势使亚当斯对此事将信将疑,他决定 作进一步的调查。
  亚当斯从调查中发现,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统计的只是身穿军服,头 戴小红星软木遮荫帽的正规部队,其余三方面武装力量都没有计算在内。实 际上,近年来的敌方人员变化很大,除正规军外,还有 33 万人的游击队。
  1967 年,亚当斯被调到赫尔姆斯的越南事务特别助理乔治卡弗的小组 工作。不久,卡弗和亚当斯一起前往檀香山,参加由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厄 尔惠勒将军召开的关于越南军事问题的会议。会上,军事专家盖恩斯霍 金斯上校首先发言。他在发言中估计敌人兵力的总数是 50 万人,这个数字和 亚当斯估计的 60 万人就比较接近了,这说明,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估计的 敌方兵力只有 27 万人的数字已受到多方面的怀疑。敌人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这在美国人的心理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要是大家认为只有 27 万人,美国 公众便会相信越南战争一定能打赢,要是知道敌人兵力有 50 万甚至 60 万人 以上,那么美国公众便会认定这场战争打赢的可能性远比政府告诉他们的要 小得多。 1968 年是美国总统的大选年,约翰逊总统下了决心,一定要使越 南战争在 1967 年有所突破,否则的话,他在 1968 年的大选中必败无疑。为 了不往约翰逊头上泼冷水,没有人想告诉他打赢越南战争要比设想的困难得 多。出于国内的政治原因,约翰逊也希望把敌人兵力的数字估计得越少越好。 美国的电视节目每星期都把越南战场上敌人的死伤数字公布于众,一旦得知 自己面前的敌人的数字竟比原先告知的要多一倍,那么在公众舆论中必定要 产生强烈的政治上反响。
1967 年 5 月,中情局的国家情报分析委员会要对越南战场情况进行全年
评估时,五角大楼的态度很强硬,不希望中情局对军方关于敌人兵力的统计 数字提出疑议。这一棘手的问题只能由中情局局长赫尔姆斯来解决了。于是, 赫尔姆斯作出三项决定:第一,在中情局内组织力量复核亚当斯估计敌人数 字的具体证据;第二,他本人要亲自约见国家情报分析委员会的谢尔曼肯 特,詹姆斯格雷厄姆和五角大楼的一名代表,要他们对估计敌人兵力数量 这件事起草一份协定。因为赫尔姆斯不想让中情局为了这件事再与军方发生 任何冲突,再说约翰逊本人也不愿听到敌人的兵力有如此之多。第三,派卡 弗、亚当斯和另一名中情局的高级情报分析专家威廉海兰于 9 月 10 日去西 贡,详细了解一下驻越军援司令部的统计资料,根据从何得来的,并设法与 对方就敌人兵力的数字也达成协议。
中情局与军方对越南敌人兵力的估计数字必须取得一致的意见并达成协
议,这一要求是白宫提出来的。赫尔姆斯意识到这件事关系重大,决不能草 率行事,他决定等卡弗,亚当斯等人从西贡回来之后再作决定。
  卡弗一行在西贡逗留了 3 天,他们与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的分析专家 也足足争论了 3 天,最后卡弗草拟了一份驻越军援司令部、五角大楼和中情 局三家都能接受的《西贡协定》,这份协定同意只将敌方的正规军和自卫队 的数字统计出来,其他方面的力量排斥在外,这样统计出来的数字是 29.9 万人至 33.4 万人。
  9 月 13 日,西贡会议一结束,卡弗便打电报给赫尔姆斯,解释自己在统 计敌人兵力方面作出了重大让步,没有把非正规军的数字加进去,因为驻越 军援司令部顽固坚持这个立场。卡弗的电报还说:“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 篡改敌军兵力的实际数字,是因为威斯特摩兰将军在科默的怂恿下已有过指 示,估计敌方的兵力不得超过 30 万,否则将会导致报界的批评。”
  1967 年 11 月 22 日,驻越军援司令部司令威斯特摩兰召开了新闻发布 会,他在会上宣布:“敌人的兵力已从 28.5 万人减少到 24.8 万。”然而, 他对于霍金斯上校和亚当斯两人一致认为敌人还有 25 万至 35 万其他方面的 武装力量这件事丝毫没有提及。
  按照《西贡协定》的精神,隶属中情局的国家情报分析委员会提出敌人 的兵力数字估计为 29. 9 万人至 33.4 万人。中情局终于向五角大楼作出了让 步。
事实无情
  11 月 24 日,中情局驻西贡的情报分析专家乔霍维从缴获的敌方文件 和拦截到的空中电讯等方面的材料中,经过综合分析后得出结论,北越大量 的地面部队正在通过胡志明小道涌入南越。霍维详细地写了一份备忘录,断 定敌人将发动反攻。除霍维外,美国其他方面的人士也提出过类似的警告。 当时,对于敌人发动进攻的具体日期,各部门推测的结果都不一致,再加上 中情局和军方正为了敌人兵力的数字争论不休,因此,霍维的备忘录没有引 起重视。
1968 年 1 月 29 日深夜至 3 月 19 日,北越和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军队
发动了规模巨大的新春攻势。他们向西贡、顺化、岘港、芽庄、归仁、大叻
等 6 大城市以及所有省会、城市的美国和南越政府军基地发起全面进攻,顿 时使美军在战场上陷入了十分被动的防御地位。美国驻越军援司令部和南越 傀儡政府此时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越共正规军和非正规军要比自己自己公布的 数字多得多(实际上,越共在南方战场上已投入了近 70 万的兵力,越共在南 北方的全部兵力已达到 90 万人以上)。
  尽管中、越、苏等国官方当时称之为“新春大捷”,但从军事角度讲, 春节攻势是失败的。除顺化外,在所有地点越共武装的进攻几天内即被击退。 据美国军方估计,其阵亡者达 32000 多人,美军和西贡政府军只损失了 3000 人。几乎在整个南越,民解的基层组织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大破坏,阵亡的 基层干部达 30%。还有许多干部因失去武装保护或暴露身份而落于敌手。从
1968 年 7 月始,西贡政权和中情局实施以逮捕、绑架和杀害民解基层干部为 内容的“凤凰”计划,一年半内清除了 25000 人,民解损失惨重,美军、中 情局和西贡政府军的“绥靖行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效。一些观察家认为, 湄公河三角洲的民解力量已消灭殆尽。在这种情况下,北越正规军——人民 军取代南方民解武装成为南方抗美战争的主力。无论从主管力量还是客观条
件看,人民战争变成了常规战争。 然而从政治上看,春节攻势取得了胜利。它极大地动员了美国的反战舆
论,向美国人民显示了越南共产党人的战斗决心和战斗能力。通过电视,几 乎每个美国家庭都看到了在越南这场空前剧烈的搏斗,看到了越共军队涌入 西贡的美国大使馆的“令人震惊场面”。给他们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是美 军的火力优势,而是“越共”的心理优势。尽管在春节攻势中,民解武装与 美军的阵亡比例为 30∶1,但美国人关心的是有 1001 名美国青年丧了命。正 如一位学者所说,“武元甲不需像威斯特摩兰那样必须关注对阵亡名单大叫 大嚷的公众。”此时,美国陷入了南北战争以来最严重的国内分裂和动乱。 从意志的较量而言,美国事实上已经输定了。
  面对国内激烈的反战运动,约翰逊总统处境十分狼狈。他不得不承认, 从南越撤军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1968 年 2 月 4 日,也就是越共发动新春攻势的第 6 天,国防部长麦克纳 马拉召见卡弗。麦克纳马拉说,他复查了所有来自越南的有关敌方军事行动 的报告,发现敌人兵力的总数要比中央情报局和军方一致同意的数字多一 半。麦克纳马拉十分关注这件事,他也提出要重新估计一下。然而,这位支 持中央情报局的上层人物马上就要“退休”了,他是作为最后一位主张战争 降级的人离开白宫的。
这时,中情局的一些情报分析专家准备把统计出来的敌人兵力的确切数
字公布于众。他们意识到,如果再对军方妥协的话,中情局的名声将会一落 千丈。赫尔姆斯也认为中情局应抢先一步,争取主动。
1968 年 2 月 11 日,卡弗打电话给亚当斯,要他向西贡发一份电报,与
驻越军援司令部商议重新确定一下南方越共武装力量的数字。当时,西贡总 统阮文绍已在一次讲话中毫不掩饰地承认:“越共在南方的兵力要比我们承 认的数字大得多。”在卡弗看来,阮文绍的讲话有利于中情局重新提出对敌 方兵力的估计。
心情沮丧的亚当斯从卡弗那里得知中情局准备与军方再次就敌方兵力数
字之事进行辩论的消息后,突然兴奋起来,他立即向西贡的美国驻南越军援 司令部发去电报,事情终于在华盛顿发生了变化(见下一节)。
越共的新春攻势被击退后,亚当斯的内心充满着矛盾、痛苦和失望,他
想辞去在中情局的工作。作为一名中情局的中级情报分析专家,他没能在上 层人物关于敌人兵力数量进行的辩论中充分表述自己的观点,尽管他分析的 方法和估计出来的数字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他认为,倘若当初中情局的头 头们能坚持自己对越共的判断和估计,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是能够接受 的,那就不会出现遇到敌人反攻时措手不及的情况。亚当斯暗中责怪赫尔姆 斯没有据理力争,使白宫接受他的意见,否则的话,南北越共军的联合攻势 不可能使成千名美军官兵丧失了生命。亚当斯对赫尔姆斯的失职行为十分气 愤。 1968 年 4 月 1 日,亚当斯告诉中情局督察长,他要对赫尔姆斯起诉, 要求总统把赫尔姆斯局长的职务撤掉。5 月底,亚当斯向督察长正式递交了
起诉书,要求他调查事实真相。4 个月后,调查工作全部结束。 赫尔姆斯对这次调查满不在乎,他表示愿意接受调查。调查小组由中情
局总顾问劳伦斯豪斯顿、局长助理约翰A布罗斯和副局长鲁弗斯泰勒 组成。他们举行了听证会,最后做出的结论是:虽然亚当斯对敌方的兵力作 出的估计数字比其他任何人更精确,但是他并没有拿出足以使人信服的证
据。他们建议,亚当斯可以把对赫尔姆斯的指控呈送总统的国外情报顾问委 员会主席马克思韦尔泰勒将军裁决。9 月份,亚当斯的指控书连同督察长 的报告一起送到了白宫,可是打那以后,指控书犹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 音。与此同时,中情局内部却刮起了一股风,要把亚当斯开除出中情局。亚 当斯感到彻底绝望了,他主动提出辞呈,从此离开了这个庸俗腐败的机构。 亚当斯个人的失败就在于他同白宫在越南推行的政策背道而驰。
1968 年年中,驻越美军达到 525000 人。
约翰逊打退堂鼓
  1968 年 2 月,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向白宫请求增派 20. 6 万名美国士 兵到越南,约翰逊让接替麦克纳马拉的新任国防部长克拉克克利福德召集 一个特别研究小组来讨论这个请求。2 月 28 日至 3 月 3 日,赫尔姆斯向特别 小组的成员介绍了中央情报局关于越南问题的一系列研究分析报告,赫尔姆 斯最后作出的结论是:“我们最乐观的估计是,在今后的 10 个月,整个越南 形势最多只能保持敌我双方相持的态势。”他的结论和克利福德以及特别研 究小组的看法是一致的。3 月 4 日,克利福德向约翰逊总统报告说,照目前 的状况,越南战争继续升级也无济于事,派再多的军队也难以赢得这场战争。 就这样,驻越军援司令部的增兵要求遭到了白宫的拒绝。3 月底,约翰逊向 高级顾问小组的艾奇逊、鲍尔、布雷德利将军、邦迪、迪安、洛奇、墨菲、 李奇微将军和万斯征求意见:下一步该怎么办?高级小组的成员接受了中情 局的观点,也认为罗伯特科默和驻越军援司令部的绥靖计划并没有发生作 用,因而他们断定,美国不应再继续卷入越南战争,应该撤军。3 月 25 日, 高级顾问小组成员召见了国务院负责越南实物的菲利普哈比卜、参谋长联 席会议的威廉E德普伊少将和中情局的卡弗,要他们 3 人各自发表对越南 战争的看法。
哈比卜认为,一旦美国从越南撤军,或者南越政府垮台,这些都将会产
生外交上和政治上的问题。
  卡弗足足讲了 75 分钟的话。他说:“由德西尔瓦倡导的、科默和驻越军 援司令部继承的绥靖计划只是一场大屠杀,这场战争一定会吃败仗。”卡弗 又将亚当斯对敌方兵力分析作了介绍:“敌人的兵力足足有 65 万,除了伤亡、 逃跑和这次反攻失败而丧生的人数外,敌人的力量依然十分强大,让五角大 楼和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的数字见鬼去吧!”
德普伊将军抛出了五角大楼的统计数字。他说:“先生们,我愿把美国
驻南越军援司令部估计出来的详细数字告诉你们,敌人的兵力有 23 万,被我 们打死了将近 8 万,因此我们可以说,我们干得不错。尽管敌人的反攻确实 使我们感到吃惊,但不管怎样,我们是干得相当不错的。”
  高级顾问小组人员阿瑟戈德堡打断了德普伊的话,问道:“将军,是 否请你把刚才讲的话再重复一遍?”“好的,先生。”德普伊客气地回道。 “你刚才说,敌人的兵力是 23 万,是吗?”戈德堡问道。“不错,是这样说 的。”德昔伊回答。“你还说已经消灭了 8 万名敌人,是吗?”戈德堡又追 问了一句。“是的,杀了 8 万,这个数字是正确的。”德普伊很有把握地回 答。“那么,”戈德堡不紧不慢地问,“敌人的死亡和严重受伤的比例是多 少?”“大约 1 比 10”。德普伊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且慢,将军,”戈 德堡比划着手势继续说,“我们可以这样假定,敌人对待伤员的态度并不像 我们那样关切和忧虑,他们把那些轻微受伤的人又送回战斗岗位。再退一步
  
说,假设他们轻、重伤员与死亡的比例为 3 比 1,将军,你看这个假设是否 站得住脚?”“先生,可以这样假设。”德普伊附和着说。“好吧,我不是 数学家,不过,按照上面的假设来计算,敌人的死亡人数是 8 万,那么伤员 的人数应该是 24 万,加起来总共是 32 万。你刚才说敌人的兵力只有 23 万, 请问,我们现在还去跟谁打仗呢?”戈德堡尖锐地提出质问,德普伊顿时哑 口无言,低着头两眼发直、呆呆地站在那里,真想从地上找一条缝钻进去。 高级顾问小组里的李奇微和布雷德利这两位老将军将军忍不住笑出声来,继 而便是哄堂大笑,会议只得到此结束。
  翌日,高级顾问小组向约翰逊总统提出建议,不必再派兵给驻越军援司 令部,美国必须从越南撤军。
  3 月 28 日,赫尔姆斯、卡弗和德普伊将军又被召到白宫,要他们把那天 在会议上发表的对越南战争的看法再对总统、副总统、惠勒将军以及即将上 任接替威斯特摩兰司令的艾布拉姆斯将军重复一遍。德普伊将军讲完后,卡 弗便接了上去。尽管他讲得有条有理,可是约翰逊却显得坐立不安,几次打 断卡弗的讲话,问道:“快讲完了没有?”赫尔姆斯见约翰逊一反常态,显 出如此心神不定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没等卡弗把最后的话讲完,约翰逊便急 匆匆地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他进屋后,先握了一下卡弗的手, 说了声:“什么也不必再说了。”然后然后神情沮丧地走出了房间。3 天以 后,约翰逊总统在电视讲话中宣布,他并不谋求担任下届总统,他要在本届 总统剩下的任期不多的时间里,致力于寻找一条结束越南战争的道路。这标 志着约翰逊在政治上的失败,而对越南战争来说,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无疑,中情局的分析报告和赫尔姆斯在每星期的工作午餐会上经常阐述的观 点,对约翰逊总统的最后抉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约翰逊也看到自己已不可 能再期待军事上的“突破”,他无法再操纵公众舆论的潮流了。如果自己再 参加下一届总统的竞选,那么等待他的只能是一败涂地。
10 月 31 日,约翰逊宣布全面停止对越南北方的轰炸。
  1979 年,米尔顿艾森豪威尔回忆说,在美国国内对越战批评与日俱增 的日子里,“我同约翰逊总统之间感到最难相处的一件事就是,他总是说:
‘我只不过是在执行杜鲁门、艾森豪威尔和肯尼迪的政策。’有一次,我说,
约翰逊总统,你完全错了。(美国在越南的)事实是,杜鲁门给予了金钱援 助,艾森豪威尔派去一 些人充当顾问,而肯尼迪派去的人首先开了火,你 则是扩大战争的人。他爽快地接受了这个意见。”
三十、“牛车”与“黑盾”
  在前面第十六章里曾经介绍了“黑鸟” SR—71 双座高空高速战略侦察 机,它还有一位外形与它完全相同的姊妹机——单座型 A—12 侦察机(代号 “牛车”),却鲜为人知。这是因为它是专为美国中央情报局研制的、担负 有特殊使命的先进侦察机,它不仅对外界保密,而且对美国军界也是高度保 密的。1967 年前后,这种飞机曾秘密执行了代号为“黑盾”计划的侦察北越 等国的任务。仅仅一年之后,它就悄悄退出了历史舞台,这短暂的生命使它 更增加了几分神秘??
* * *
  1967 年 5 月 31 日,在日本南部冲绳岛的卡德纳美国空军基地,一架外 形又长又薄的对外界高度保密的飞机已滑行到跑道上。尽管阵雨当空,该机 飞行员还是接到了起飞的命令。瞬间,飞机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大轰鸣,倾刻 便升入空中。几小时后,在相距 2400 公里之遥的空域,这架具有非凡高性能 的奇特飞机在北越上空完成了两次贯通侦察飞行,麻利地掉转机头,神速地 返回了基地。
这架飞机就是洛克希德公司的“臭鼬工厂”为美国中央情报局秘密研制
的 A—12 高空高速战略侦察机,其飞行性能之优异,可以说开创了美国空中 力量的新纪元。这一天,A—12 飞机是首次以 3 倍多的音速执行侦察任务。
“牛车”出笼
  1967 年初春,华盛顿政府的首脑们以极大的担心关注着越南北方。据中 情局的报告,北越可能已经大量部署了具有可怕攻击力的苏制萨姆型系列地 对地导弹,如果真是这样,北越就能有效地攻击美国在南越的军事基地。假 如北越出现这种动向,美国怎样才能及时发现呢?由于白宫领导人怀疑现役 美国空军侦察机是否具有这种能力,所以更加剧了这种担忧。为此,约翰逊 总统要求有关部门就这个问题提出方案。
中情局提议,采用其代号为“牛车”、尚处于保密阶段的最新式侦察机
A—12 来执行任务,以获取北越军事部署的情报。
  “牛车”这个代号加在 A—12 的头上,委实不公。因为 A—12 飞机外形 别致新颖,机体又扁又长,两台推力强大的发动机安置在两侧三角翼的半翼 展处,又长又薄的机头和前机身宛如一把前伸的利剑。外形如此犀利逼人, 简直与“牛车”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其实际性能也令人刮目相看:A—12 能
以 M3 的速度飞行(M 是指声音的传播速度),在没有空中加油的情况下,其
航程可达 4800 公里;在 27400 米的最大巡航高度,以高速巡航的航程可达
5500 公里。正因为它具有如此优异的高空高速性能,当时任何空中和地面对 手都奈何不了它,所以生存力极强,在大多数威胁条件下,均可安全执行任 务。
  说到 A—12 优异的高速飞行性能,还应提到它以 2735.3 公里/小时的速 度创造的飞越美国的纪录。 1966 年 12 月 21 日,洛克希德公司试飞员比 尔帕克驾驶 A—12 用 6 小时飞越了美国大陆,航程达 16308. 58 公里, 令人信服地展示了它非凡的高速性能。因为它创造了其他任何飞机都无法达 到的速度纪录。
  另外,中情局指出,A—12 所带空中侦察设备的技术性能,远远优于中 情局的无人驾驶侦察机或 U—2 高空侦察机所带设备的性能。在该机驾驶舱前
  
后,各有一个大尺寸的设备舱,可安置较多先进航摄仪和各种信息搜集传感 器。例如,高分辨率的航摄仪和图像雷达、能探测无线电通讯和雷达波特征 的电子侦察设备,以及能窥视边界对方一侧纵深达数百公里的侧视雷达。在 执行侦察任务时,该机可在 24000 多米的高空以 3 倍音速的速度飞越对方领 空,每小时侦察面积达 15 万平方公里。驾驶舱的各种设备仪表,在 60 年代 是最先进的。
  1960 年,鲍尔斯驾驶 U—2 飞机在苏联被击落后,美国政府对部署在敌 国上空进行有人驾驶飞机的侦察行动格外小心。但是,由于担心北越可能部 署新型导弹,所以,曾经反对用 U—2 飞机侦察苏联的国务院和国防部的官员 们最终还是同意重新审议利用“牛车”侦察北越的方案。
此外,还应提及 A—12 曾准备用于侦察古巴的一段插曲。当初,美国要
用 A—12 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侦察古巴。 1964 年初,中情局计划部(即特别 行动部)开始策划对古巴进行侦察的可能性,行动计划代号为“云雀”。由 于飞机意外事故,该行动计划一度搁浅。但是,在 1964 年 8 月中情局却指示 “云雀”计划要达到紧急战备状态。这包括组建一支能实施在古巴上空侦察 的行动小分队。这次行动规模不大,计划是以 M2. 8 的速度在 24000 米高度 进行侦察飞行。对“牛车”这种远程战略侦察机来说,显然是大材小用了。 在对飞机设备进行较大改装后,侦察古巴的行动小分队进行了模拟训 练,并向上通报了该分队已具备紧急执行“云雀”行动的能力。对古巴进行 侦察的通知是提前两周下达的,但行动规模稍有改变,参与行动的飞机和飞
行员均有所减少。
  正当小分队做好一切准备等待起飞之日,行动又发生了变化。后来证实, 因为 U—2 飞机完全能够胜任这项任务,所以 A—12 小分队便被转为执行更艰 巨的任务。
“黑盾”计划
  1965 年,美国打算用“牛车”来侦察中国的军事动态,其行动计划代号 为“黑盾”。此后,美国一直在精心策划在亚洲部署 A—12 飞机。行动要求, 在整个计划的第一阶段,3 架 A—12 飞机每年将两次进驻冲绳,每次为期 60 天,参与行动的工作人员为 225 名。此后行动再走上正轨,由一个固定的小 分队驻扎在卡德纳基地专门执行“黑盾”计划。但后来侦察目标有了变化。
1967 年,美国对北越部署导弹非常担心,因此中情局局长赫尔姆斯在 5
月初提出了部署“牛车”的方案,并交国务院和国防部审议。5 月 16 日,在 总统和高级安全顾问的“星期二午餐会”上,他谈到了这项提案,并得到总 统的认可。这个提案就是把 A—12 部署到冲绳,以执行对北越进行空中侦察 的任务。第二天,总统顾问沃尔特罗斯托便正式传达了总统关于实施“黑 盾”行动计划的决定。
5 月 18 日,向卡德纳基地的空运工作开始进行。按行动计划,3 架 A—
12 将长驻冲绳。5 月 22 日,第一架 A—12 (编号第 131 号)从美国大陆起 飞,经 6 小时零 6 分长途转场飞行,直抵日本冲绳的卡德纳空军基地。5 月
24 日,第二架 A—12 (第 127 号)转场飞行 5 小时 55 分,也顺利飞抵目的 的。5 月 26 日,第三架 A—12 (第 129 号)虽然按计划开始了转场飞行, 不料中途在威克岛附近上空,其惯性导航系统和通讯系统发生了故障,为保 证飞行安全,预防意外,飞行员将飞机降落在威克岛上。事先设置在该岛的 紧急救援分队迅速排除了飞机障碍,第二天这架飞机才安全飞抵卡德纳。
  一切安排就绪后,美国将该计划的部署通告了驻菲律宾、泰国、南越和 日本的大使,以及中情局在这些地方的分站站长和情报站站长,还有日本首 相和冲绳的高级官员、泰国总理和空军司令、中国台湾首脑及军界要人等。 对此计划,这些人无不拍手叫好。
  虽然 A 12 归属中情局,但在机体表面上机徽,则是美国空军的标志,目 的是为隐蔽其执行“黑盾”计划的特殊秘密使命。
虎穴侦察
  1967 年 5 月 29 日,卡德纳基地的部队作好了出动准备。按照空军上校 休C斯莱特的命令,共 260 人被配备到“黑盾”计划的各机构中。除了机 库需要推迟一个月才能完成之外,全部设施都可供连续飞行时使用。第二天, 行动小分队便完全处于待命状态,而实际上飞机要在 31 日才出动。
  首次执行“黑盾”任务要飞两条航线,一条是经北越空域,另一条是经 将南北越南分隔开来的非军事区上空。两条航线的飞行时间均为 3 小时 39 分,飞行巡航速度为 M3.1,巡航高度为 24300 米。
侦察飞行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北越全部地对空导弹阵地共 190 个,A
—12 侦察拍摄了其中的 70 个,还拍摄了另外 9 个重要军事目标。这次飞行 没有被对方地面雷达跟踪,显然对方没有察觉。通过 A—12 的侦察飞行,到
7 月中旬,完全可以确认北越尚未部署地对地导弹。这使白宫大大松了一口
气。
在 1967 年 5 月 31 日到 8 月 15 日期间,A—12 为执行“黑盾”任务,共
有 15 次处于待命状态,但实际上只出动了 7 次,其中被对方雷达跟踪有 4 次,但未受到攻击。
在兰利的中情局特别行动部指挥室统一计划、指挥了 A—12 的全部侦察
行动,而且还对目标地区的天气情况进行了持续不断的监视。在华盛顿时间 每天下午 4 点钟,都要召开 A—12 出动准备情况的碰头会。如果天气情况良 好,驻卡德纳基地的部队就会处于待命状态,并得到侦察飞行路线指示。
执行任务的部队通常要提前 28 小时至 30 小时进入待命状态。在飞机起
飞前 12 小时,要第二次审查目标空域的天气状况。如果天气好,则继续进行 执行任务的各项准备。在起飞前两小时,才作最后决定是否出动,并通知机 场。最终的出动决定也不完全取决于目标空域的天气状况,还取决于空中加 油区和出发时基地上空与返回基地上空的天气情况。
卡德纳基地从接到待命通知开始,就要选定执行任务的主力飞机和主力
飞行员,备用飞机和备用飞行员,还要对飞机进行全面检测和检修,并把照 相机装上飞机。
  直到出动的前一天傍晚,执行任务的飞行员才能接到任务航线情况的指 示。飞行前的最后指示,到起飞那天上午才能下达,内容包括飞机及各系统 的状态信息、最新天气预报、飞行计划的修改变动,以及其他有关情况。这 一切都是出于保密。从最坏处着想,飞行员知道得越少越好。
  飞越北越上空执行“黑盾”任务的典型过程是:飞机从卡德纳起飞后, 在冲绳南部上空进行一次空中加油,按计划进行穿越北越的侦察拍摄飞行或 作重复穿越飞行,接着飞到泰国上空进行第二次空中加油,然后再返回冲绳 卡德纳基地。
  “牛车”的飞行速度极快,仅用 12 分钟就能完成两次穿越北越的侦察飞 行。但是,美国人明白,由于 A—12 的转弯半径长达 180 公里,所以在狭窄
  
的越南上空执行某些任务时,飞机一转弯,肯定会闯入中国领空。
众矢之的
  1967 年 8 月 16 日到 12 月 31 日,A—12 进入待命状态共 26 次,其中实 际飞行 15 次。在 9 月 17 日那天,北越的一个地对空导弹发射阵地的搜索雷 达跟踪了 A—12 飞机,但该阵地的制导雷达却未能发挥作用。在 10 月的一次 飞行中,北越发射了一枚地对空导弹,但未能击中目标。这是“牛车”首次 遭到导弹的攻击。该机的侦察照相机拍摄到了阵地上空发射导弹时的烟雾、 导弹本身和导弹飞行时排气凝结的尾迹。由于 A—12 装备了电子对抗系统, 因而有效地干扰了对方导弹的攻击。
  在 10 月的另一次飞行中,飞行员丹尼斯沙利文在穿越北越上空时,发 现自己被对方地面雷达跟踪,受到两个地对空导弹阵地的威胁,结果对方并 未发射导弹。但他第二次穿越北越时,却遭到了至少 6 枚导弹的攻击。飞机 的侦察照相机拍摄到了每枚导弹飞行排气凝结的尾迹,他本人还目睹了其中
3 枚导弹在空中爆炸的情景。在返回基地后发现,该机右机翼下部的整流带, 被一金属碎片穿透,落在了机翼油箱的支撑构件上。显然,北越的萨姆导弹
对 A—12 还是有威胁的。
窥视朝鲜
  1968 年,“牛车”进入待命状态共 15 次,实际出动 6 次,除 4 次飞越 北越上空外,有两次飞越北朝鲜上空。 1968 年 1 月 23 日,北朝鲜海军俘 获了美国间谍船“普韦布洛”号,两国关系顿时紧张起来。为探查在此事件 后,北朝鲜的军事动向,1 月 26 日,A—12 飞机对其进行了首次侦察。中国 跟踪了这架 A—12 飞机,但未向它发射导弹。
然而,美国国务院担心,如果继续对北朝鲜进行侦察,一旦出事,飞行
员落入敌国境内,造成的外交乱子将不堪收拾。因此对再次侦察不予批准。 于是,负责具体指挥的保罗巴卡利斯准将便向国务卿迪安拉斯科扼要介 绍了任务实施的细节,并保证飞机飞越北朝鲜的时间不会超过 7 分钟,所以 即使飞机出了事,人机也绝不至于落到北朝鲜或中国境内。国务卿仍不放心, 提出了种种修改飞行计划的意见。所以他也是“黑盾”行动计划最高级别的 制定者。
1968 年 5 月 8 日,A—12 对北朝鲜进行了第二次侦察飞行,实际上也是
“牛车”执行“黑盾”计划的告别飞行。
穷途末路
  面对 A—12 及其双座的空军型 SR-71 飞机多年来消耗的巨额资金和日益 增长的计划费用,美国预算局怀疑,在由中情局的 A—12 和空军的 SR—71 组成的联合机队中,是否有必要配备那么多 A—12 飞机,也怀疑单独建立一 个中情局的 A—12 机队的必要性。尽管有人提出过几种能大幅度削减预算的 解决方案,但预算局的态度的仍是取消 A—12 发展计划。
  在“牛车”执行“黑盾”计划的整个过程中,美国空军提供了极大的帮 助。除财政支援外,还提供了空中加油和卡德纳基地的飞行设施,向冲绳空 运了所需的人员和补给品。空军自己还向洛克希德公司订购了一个小队的 A
—12。所谓 A—12,就是取名为 SR—71 的双座侦察机的原型机。
  SR—71 的规定任务是进行“突击后的空中侦察”,也就是在对敌进行核 打击以后,用它侦察敌方动态。显然,执行这种任务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所 以该机也用于一般空中侦察。
  
  如果用 A—12 来执行这些任务,就更具优越性。因为 A—12 只载一名乘 员,所以它能装载更多、更大、性能更好的侦察设备。同时它是有文职人员 管理的,这就更有利于秘密使用,至少不会像空军那样需要那么多的人员和 飞机。无疑,A—12 是当时世界上效能最高的侦察机,也是未来一段时间内 最好的战略侦察机。
  本来美国空军采购 SR—71,会拓宽“牛车”的发展道路,因为这意味着 空军可负担一部分财政费用,而且每架飞机的成本也将随着产量的增加而降 低。但是,也正是由于 SR—71 的存在,才使“牛车”走上了绝路。财政上的 困难迫使 A—12 幼年夭亡。
  实际上,A—12 退役也经过了一番周折。因为它在第一次执行侦察北越 任务之后的几个月中,确实表现非凡,成绩显赫,所以当它行将退役消息一 传出,就受到相当一批高级官员的严重关注。显要的国会议员、总统的情报 顾问委员会官员,以及总统的科学顾问委员会成员等,都感到不安,于是该 机退役一事暂且推迟。 1968 年春,对“牛车”继续服役进行了可行性分析, 又对预算成本重新作了研究,然后提出了 4 项为使该机继续服役的解决方 案。然而,这一切都未能挽救 A—12 的命运。 1968 年 5 月,经约翰逊总统 批准,国防部长克拉克克利福德重申了封存“牛车”的决定。
1968 年 3 月初,美国空军的 SR—71 开始陆续到达卡德纳基地,接管“黑
盾”计划的使命。5 月 8 日,“牛车”完成了最后一次任务后就接到了返回 国内的通知。
中情局行动部选定 A—12 在 6 月 8 日起飞,经转场飞行回国。原先在国
内的那些 A—12 飞机已在 6 月 7 日提前入库封存。
祸福双全
  虽然 A—12 在执行“黑盾”计划过程中从未被击落过,但没有“人祸” 不等于没有“天灾”。那是在驻海外的最后几天,突如其来的打击,既莫名 其妙,又令人胆颤心惊。1968 年 7 月 4 日,杰克W威克斯驾驶第 129 号 飞机从卡德纳基地起飞,作更换发动机后例行的检验飞行。当他飞到马尼拉 以东 836 公里上空时,基地还能听到他的声音,然而此后他就失踪了。
有关方面当即全力以赴,在半径 3000 公里范围内进行仔细搜索,以期救
授,但毫无收获。这架飞机失事的原因一直未能查明,至今仍是谜。官方在 新闻公报中说,失事的飞机是 SR—71,其目的是为了隐瞒中情局执行的“黑 盾”秘密计划。几天后,剩下的两架 A—12 小心翼翼地从冲绳返回美国,从 此打入冷宫。
  1968 年 7 月 16 日,在美国本土秘密执行“黑盾”计划的内华达空军基 地,中情局为实施此计划举行了一个颁奖仪式。
  中情局副局长、海军中将鲁弗斯L泰勒向 5 名大难不死的飞行员颁发 了中情局星形勋章,失踪飞行员的妻子也为丈夫领了奖。驻冲绳基地的负责 实施“黑盾”计划的指挥官斯莱特上校等也被授予美国空军勋章,“牛车” 小分队及其支援保障分队得到了美国空军优秀部队奖。
  
三十一、格瓦拉之死
革命者
60 年代前期,卡斯特罗公开断言古巴 的社会主义革命将不可避免地会在整个拉丁美洲传播开来。切格瓦拉
秘密走访了拉美一些国家和非洲刚果(金)的地下游击队组织,选择“突破 口”,策动“古巴式的革命”。对此,局长赫尔姆斯任命菲茨杰拉德领导中 情局里整个的拉丁美洲处,以加强中情局“遏制”卡斯特罗的作用。这一计 划包括通过国务院的外交努力将古巴排除在美洲国家组织之外、利用国际开 发总署的经济发展联盟制裁古巴、训练和装备一些拉美国家的反暴动部队(即 特种部队)、加强中情局在整个南美洲的情报活动,对拉美国家的反共政权 给予政治的和准军事上的支持等。
  格瓦拉是阿根廷人, 1934 年出生,当过医生。格瓦拉十分推崇并钻研 中国的毛泽东和越南的武元甲等人关于游击战方面的军事理论。
  1954 年,格瓦拉来到危地马拉,亲眼目睹了美国中央情报局在那里发动 的政变。 1977 年,中情局特工霍华德亨特回忆说:“当时我们也许不应 该让危地马拉人(即阿马斯一伙人)向机场上被我们驱逐的、包括切格瓦 拉在内的那个小组开枪。我感到高兴的是,他们没有击毙阿本斯,我认为那 样做会很糟糕。”
格瓦拉是一个社会意识很强、具有反抗精神的医科学生,当时他刚满 20
岁,性格刚烈骠悍。他在危地马拉与其说是一个革命者,倒不如说他更像一 个热心的观察家,至少早期是如此。但是后来他成为阿本斯的支持者。当阿 本斯逃亡后,格瓦拉跟随他一起在墨西哥寻求政治避难。在那里,他见到了 劳尔卡斯特罗,后来,劳尔又将他介绍给哥哥菲德尔卡斯特罗。他们并 肩战斗,推翻了巴蒂斯塔的独裁统治。格瓦拉成为颇有名气的职业革命家。 后来格瓦拉在总结危地马拉的教训时说,拉丁美洲的一切改革不论怎样 合理,只要“侵犯”了美国的利益,都将遭到美国镇压。他认为,阿本斯垮 台的原因是他未能武装农民。格瓦拉在他的第一篇政治论文《我看到了哈科 博阿本斯的垮台》中概括了革命组织的策略。他论证说,拉丁美洲的革命 者必须建立一支忠于政府而不是独立于政府的军队,他们必须摈弃温情主 义,因为面对美国的敌对势力,温情主义是自取灭亡。格瓦拉在结束语中宣
布:“现在,斗争开始了。”
  7 年后,当中情局在古巴企图重演危地马拉的故伎时,格瓦拉与卡斯特 罗兄弟毫不客气地挫败了他们的阴谋。
征战玻利维亚
  1966 年 11 月初,作为古巴政权第三把手的切格瓦拉放弃了他在古巴 的一切党政职务(工业部部长、政治局常委??),乔装成乌拉圭商人,来 到玻利维亚的尼阿卡瓦苏(当时格瓦拉的假护照就已被中情局识破,但中情 局没有打草惊蛇)。格瓦拉带领 31 名游击队员在事先买下的农场里安营扎 寨,进行训练,同时在附近山里挖掘岩洞,藏储各种给养。 1967 年 2 月 1 日,格瓦拉率领 27 名游击队员(包括 15 名古巴人和 12 名玻利维亚人)向尼 阿卡瓦苏以北和格兰德河以北地区长途进军,目的是侦查当地情况,并同当 地农民取得联系,选择地点发展势力,同时,格瓦拉还多次试图与城市游击 队取得联系,但直到最后也未成功。
  
  格瓦拉在格兰德河北边游动了一个多月,与农民们聊天,这就暴露了他 们的行踪。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农民奥诺拉多罗哈斯出卖了游击队并使许多 人丧生。更糟糕的是,在游击队于 3 月下旬返回尼阿卡瓦苏营地的旅途中, 先遣队人员违背游击战的原则,来到玻利维亚石油公司的雇员巴尔加斯的家 里,随身带着枪枝,谎称是墨西哥地质工作者。再难得有人会编造比这更不 像样的故事了。当他们离去后,巴尔加斯沿路跟踪他们,并向当局告发。
  格瓦拉回到营地后,又发生了更坏的事情:2 月间他们外出时,来了新 招募的 8 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开小差,并被当局逮捕。这两人中的一个是奸 细??
  在以后的几天里,当局已经极精确地测定了营地位置,军队越逼越近。 侦察飞机整天在这个地区上空盘旋。通往城镇的道路被封锁了,食物供应被 切断??为了打破围困,格瓦拉的游击队在尼阿卡瓦苏的峡谷中伏击了一支 政府军,打死 7 人,俘虏 7 人,包括一个少校和一个上尉。然而,政府军重 兵压境,步步紧逼。游击队被迫撤离农场营地,朝东北方向转移到古铁雷斯 村,并于 4 月 10 日在伊里皮蒂附近同政府军又打了一仗,打死 10 人,俘虏
30 人。这一仗使玻利维亚政府大大震惊,随即宣布在大部分东南地区实行戒 严,并禁止共产党和左派组织的一切活动。
事实上,早在 1966 年末,中情局就已经开始秘密调查格瓦拉的行踪了。
  1967 年 3 月,中情局正式确认格瓦拉在玻利维亚活动,并呈报白宫。约 翰逊总统亲自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就此事进行研究。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 席约翰逊将军和美军南方司令部司令玻特将军为代表的军方主张立即组建特 种部队司令部,出动美军进入玻利维亚,以期一举消灭游击队。上任不满一 年的中情局局长赫尔姆斯认为,目前格瓦拉的势力不大,不需动用美国正舰 军;当前美国国内反战情绪高涨,如果向玻利维亚出兵,将产生严重的政治 后果,势必波及到越南战争的进行;中情局完全可以对付格瓦拉游击队,以 秘密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已经被越南搞得焦头烂额的约翰逊总统十分赞赏 赫尔姆斯的建议,当场决定由中情局统筹和指挥对格瓦拉的秘密行动,同时 他还决定,驻巴拿马运河区的美军南方司令部的军事情报机构及其特种机动 部队归属中情局辖制。
随后,中情局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组长由美军南方司令部情报机
构负责人、空军准将威廉斯克尔担任,他的副手是特种部队的雷蒙德韦 伯中校,具体行动由中情局老资格反游击战专家、绰号“老头子”的拉尔夫谢 尔顿少校直接指挥。
  中情局派出了 16 名特工人员和游击战专家,并从韦伯中校的绿色贝雷帽 战斗团选拔了 50 名“绿色贝雷帽”作为骨干,他们乖飞机抵达玻利维亚,与 中情局驻拉巴斯站汇合。
  美国驻玻利维亚大使馆武官爱德华福克斯上校的真实身份是中情局驻 拉巴斯情报站站长,正是他在 1964 年的军事政变中将玻利维亚空军司令巴里 恩托斯扶上总统的宝座:陆军司令奥万多也是福克斯上校扶植起来的。可以 说,中情局完全控制着玻利维亚军方。
  首先,“老头子”谢尔顿带领全班人马在拉巴斯郊区的一座兵营训练 120 名玻利维亚特种部队人员,以此作为玻军的骨干,进而“由点到面”地对玻 军官兵进行反游击战的强化训练,而后直接指挥他们作战。
4 月 12 日,中情局在圣克鲁斯以北荒废的拉埃斯佩兰萨糖厂建立反游击
战训练中心,着手组建和训练玻利维亚突击营。他们主要从驻卡米里的第 4 师抽调了大批兵员,后来又从驻圣克鲁斯的第 8 师选拔了部分人马,还抽调 了一些空军和伞兵,前后共计 2000 多人。在这里,20 多名由中情局指挥的 “绿色贝雷帽”和少数古巴流亡者充当管理者和训练者的角色,每期训练约
600 名官兵。 训练结束后,中情局将格瓦拉及其游击队员的照片和画像分发给每一个
突击队官兵,同时还为玻军配备了侦察机、战斗机和武装直升飞机。 对于格瓦拉的追剿,中情局反游方战专家采取了外松内紧的方式,将包
围圈逐步缩小??
  4 月中旬,格瓦拉将队伍分为两支:由古巴人华金率领 17 人的后卫队(大 都是伤病员)以及由格瓦拉率领 12 人的先行队。从此直到全军覆没,这两支 队伍注定永远不能重聚了。
  随着开小差者越来越多,游击队(号称玻利维亚民族解放军)的处境越 来越险恶。8 月上旬,政府军找到 3 个岩洞。这样,游击队再也没有医药、 食品、武器和电台了。更严重的是,有关城市联络网的照片和文件被缴获, 特别是一张洛约拉古斯曼的照片。她是游击队城市组织的司库;她随即被 认明并逮捕了,而且依据从她屋里搜出的材料,连同从岩洞里缴获的材料, 城市中的游击队组织及其同情者被一网打尽。现在,格瓦拉的全部队伍被孤 立隔绝了,尽管他们东拼西杀,屡屡重创敌人,但包围圈越来越小了。
8 月中,游击队得以生存(且不要说成功了)的唯一希望,是重新聚集
他们的力量。出于巧合,格瓦拉一行与华金一行各自从北边和南边彼此相向 靠拢,没有一方知道另一方也有此意图。
8 月 30 日,华金一行来到奥诺拉多的农场“普埃斯多毛里西奥”。这里
是格兰德河的汇合处。华金一行被伪装成农民的士兵发现。奥诺拉多告诉开 到的政府军,他将在次日指点游击队在附近渡河,军队随即设下埋伏。傍晚
5 点,华金一行 10 人肩负背包在河中泅渡??岸上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射击。
他们试图丢掉背包进行还击,但在没胸口的河水中这样做是不可能的。最后 两个人塔尼亚和华金还能够还击,但也是短暂的。整个一批人都被消灭了。 后来他们的尸体被运到巴列格兰德,作为军方的胜利公开展出。华金队伍覆 没的第二天,格瓦拉一行就赶到这里。但一切都过去了。
“这是最后的斗争”
  在整个 9 月份,格瓦拉一伙四方游动,无处安身。9 月 26 日,他们在伊 格拉斯地区遭遇政府军,伤亡惨重。此时,由中情局训练的 600 名玻利维亚 “突击”部队遍布于游击队的活动区域,而且还得到两名前游击队员的口供, 得知格瓦拉残部急于突围。事情很清楚,格瓦拉已被包围,逃脱的机会非常 渺茫。他们在伊格拉斯的崇山峻岭设法顶了 10 天,于 10 月 7 日深夜,在尤 罗峡谷谷底悄悄行进。一个农民发现了这支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扛着步枪 和背包的队伍,他立即派他的儿子向附近的驻军报信。驻军司令普拉多上尉 马上组织人马封锁了尤罗峡谷出口,抢占出口处的高地,设好埋伏??
  中情局在得到玻利维亚方面的情报后,又通过自己的情报关系最后确认 了格瓦拉藏身的具体地点,于是中情局的顾问们亲自来到现场指挥。
  1967 年 10 月 8 日星期天的早上,格瓦拉的 17 人游击队躲藏在树木繁茂 的尤罗峡谷。他们在空旷的高处看见军队正在移动,知道自己已被四面包围。 此时,摆在格瓦拉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撤回峡谷深处,要么就地隐蔽,
  
坚持到天黑或许能脱离重围。格瓦拉选择了后者。下午 1 点多,战斗打响了, 玻利维亚政府军发起进攻。就地隐蔽已不可能,只有撤离,而唯一可能逃出 的路线就在通往格兰德河的峡谷。格瓦拉选定 6 名志愿队员担任火力掩护。 格瓦拉率领的 7 人小组迅速滑下峡谷直扑格兰德河。但他们不知道包围圈已 经合拢,而且他们恰恰冲进守候在峡谷出口处的敌人伏击圈。适得其反,倒 是那些志愿担任危险任务的一伙人最终设法逃了出来。格瓦拉一行本该比较 容易对付局面的,却陷入层层包围之中。此时,中情局军事顾问正在现场督 战,指挥玻利维亚政府军的进攻,另一伙中情局官员则乘坐一架直升飞机, 并带着两架战斗机在战场上空盘旋,向地面报告格瓦拉的行踪,随时支援政 府军的进攻??
  格瓦拉的小组很快被分割开来。不久,格瓦拉的手枪被打坏,他的小腿 又中弹负伤,他的战友威利只能一手提枪,一手拖着格瓦拉拼命向山上爬。 刚爬到山腰,埋伏在山上的政府军大声高喊着:“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格瓦拉和威利都没有开枪,在沉默片刻后,格瓦拉大声说:“不要开枪,我 是切格瓦拉。对你们来说,活着的我比死去的我更值钱。”威利对围上来 的士兵们大声说:“这是格瓦拉司令,你们要尊重他!”
  也许是出于“尊重”,威利被全身捆绑在担架上,由士兵抬着,格瓦拉 则被两名士兵搀着,踉踉跄跄地走下山去。
在普拉多上尉的亲自监督下,格瓦拉及其战友被直升飞机押解到附近村
庄拉伊格拉一所小学校,分别被单独关押在两个教室里。当晚,普拉多上尉 曾想审讯格瓦拉,但格瓦拉拒绝回答问题。最不知趣的是前线突击营指挥官 塞尔尼奇上校,他简直乐昏了头,一路上坐在汽车里喝得酩酊大醉。他首先 来到隔壁房间,毒打身材弱小的威利,然后摇摇晃晃、指手划脚地来到格瓦 拉面前。格瓦拉突然猛扑上来,一记重重的耳光,将他打倒在地。塞尔尼奇 恼羞成怒,他爬起来疯狂地殴打格瓦拉??
抓获格瓦拉使玻利维亚当局遇到一个难题,因为玻利维亚已经取消了死
刑,而且在整个玻利维亚无法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关押这样的要犯, 巴利恩托斯一想到对格瓦拉进行公审就不寒而栗,如果把他送往美国同样是 不可能接受的建议。于是,玻利维亚当局决定尽早处死格瓦拉。
虽然军事当局在原则上已经决定,格瓦拉一经俘获,立即枪决(正如其
他游击队员被俘时所遭遇的那样),但因军官们没有接到来自拉巴斯的直接 授权,他们没有马上执行这项命令,因此格瓦拉得以在拉伊格拉过夜。
格瓦拉被关押在一个小学校的教室里。有那么一个时刻,来了一位年仅
22 岁的女教师胡丽亚科尔特斯,她到教室来取教案。格瓦拉满含微笑望着 胡丽亚。“您好!”她说。
格瓦拉点点头,友善地问道:“您是这里的教师吗?” “是的”
  格瓦拉笑了,扬起他那长满落腮胡子的下巴朝黑板指了指。黑板上是一 行西班牙文:“我已经会读书了”。
“这些西班牙文是你写的吗?” 胡丽亚羞怯地点点头说:“是我写的。是教学生们识字的。” 格瓦拉笑了。“你的那行字里,有一个重音符号标错了,‘会’字是不
该标成重音的。” “啊!您说的对!”胡丽亚惊悟地拍起手来,提高声音说:“我想起来
了,是我错了。” 格瓦拉说:“不要紧,你还年轻,好好学习,将来你就不会错了。” 这是格瓦拉对善良人们的最后祝福。
  10 月 9 日清晨,军区司令官华金塞特诺上校和中情局顾问费立克斯拉 莫斯从巴列格兰德军事总部乘一架直升飞机到达,以便确认格瓦拉。他们进 行了审讯,但仍没有取得任何结果。拉莫斯把格瓦拉的随身文件统统予以照 相。
  不久,奥万多将军等几名军界头目在塞尔尼奇、塞诺特等人的陪同下走 进教室。奥万多让中情局特工冈萨雷斯问格瓦拉:“此时此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革命是永垂不朽的。” 奥万多敦促冈萨雷斯:“再问他,还想些什么?” 格瓦拉厉声说道:“我在想,你们将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被我们的
人枪毙!对你们,统统要枪毙!” 奥万多第一个从教室里退出来,其他军官和中情局的特务们也纷纷跟着
来到另一间屋子里。奥万多下令,在他离去后,立即处决格瓦拉及其战友。 上午将近 10 点,直升飞机又送来执行枪决的命令,它是经无线电传送并
由总统巴利恩托斯将军和武装部队总司令奥万多将军签署的。 执行命令的士兵们决定用抽签的办法来确定究竟由谁来动手,最后抽中
签的是马里奥德兰少尉。
  塞尔尼奇上校把中情局的特别赏金——厚厚的一迭美元交给马里奥德 兰。然而,马里奥把美元揣进口袋后,却仍然拉不开枪栓。于是,按照中情 局顾问们的建议,又赏给马里奥几大杯上等白兰地酒??
马里奥首先枪杀了威利。隔壁的枪声响过后,一个军官问格瓦拉,“一
会儿就轮到你了,还有什么话需要留下吗?”格瓦拉平静地说:“我知道你 们将要枪毙我,我本来就不应该让你们抓活的。请转告菲德尔,这次失败并 意味着革命的终结,革命将会在其他地方取得胜利。请转告阿莱达(格瓦拉 夫人),重新结婚,好好生活,让孩子们读书学习。最后,请告诉你们的士 兵把枪瞄准一点。”
醉熏熏的马里奥德兰少尉在人们的簇拥下走进教室。他奉命不得向格
瓦拉的脑袋开枪,因此他端起半自动步枪对着格瓦拉的胸部以下一连射出 9 发子弹,格瓦拉的下腹部几乎完全被打烂了,由于没有伤及头部和心脏,格 瓦拉在极端痛苦中喘息和呻吟了很长时间。最后,另一名烂醉如泥的军官用 手枪向格瓦拉的左肋补射一枪,格瓦拉才终于死去。7 名中情局恃工和“绿 色贝雷帽”在现场监督行刑过程。
  尽管格瓦拉的游击队曾经抓获过近百名敌军官兵,但从未处决过任何一 名俘虏(经过教育后都释放了)。可是中情局和玻利维亚当局却极其凶残地 杀害每一名游击队战士。
  下午 1 点,塞特诺上校回到巴列格兰德,向新闻界宣布了格瓦拉死亡的 消息。当晚 5 点,直升飞机把格瓦拉尸体从拉格伊拉运来,放在把列格兰德 医院洗衣房的水泥洗衣台上,在这里指挥调度的是另一个中情局特工爱德华 多冈萨雷斯。
格瓦拉牺牲时,身穿着绿色夹克衫和鹿皮裤,脚上是一双伞兵靴。 从格瓦拉遗体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头发很长,双眼圆睁,昔日
圆润的面庞此时异常削瘦,他的上衣被剥光,双臂被捆绑过的伤痕依稀可见,
他的下身盖着一件已被鲜血浸透的绿色军服?? 根据中情局特别行动部的指令,刽子手们锯下格瓦拉的头颅和双手,装
入容器中,用防腐液浸泡保存。不久,中情局将格瓦拉的头颅和日记原件取 走,但他的双手留在玻利维亚内政部,他的日记复制成数套照片也保留下来。 格瓦拉牺牲后,中情局通过传播媒介,编造了所谓塔尼亚与格瓦拉的浪 漫史,并宣称塔尼亚是苏联克格勃特工,她奉命参加游击队,成了格瓦拉形 影不离的情妇,由于格瓦拉同苏联的分歧日深,克格勃指令她向玻利维亚当
局出卖了格瓦拉游击队,塔尼亚本人则秘密返回苏联??云云。 这是中情局惯用的宣传伎俩,意在败坏格瓦拉和苏联。 请看事实——
  1.出生在阿根廷的德国共产党人塔尼亚投身古巴革命后,她奉命在玻利 维亚首都拉巴斯以历史学家和自由撰稿人的身份从事秘密工作,不久在上层 社会中站稳了脚跟。但塔尼亚是个热血青年,她不甘在优逸中生活,向往参 加战斗,于是她在 3 月中旬来到游击队营地。对此,格瓦拉曾经责备她不该 放弃秘密工作岗位,并决定,一旦情况允许,她和另一名法国记者德布雷离 开游击队。然而,陷入重围的游击队最终未能将他俩送出去。
  2.塔尼亚来到游击队不久,因患重病而留在华金支队,并与华金支队在 格兰德河的战斗中全部壮烈牺牲;塔尼亚本人身中数弹,她的遗体被冲到河 滩西面 3 公里处。玻利维亚当局在巴列格兰德公开展出这些游击队员的遗 体,后来将他们合埋在一处,塔尼亚作为游击队唯一的女性被埋葬在另一处。
3.华金支队自 4 月份与格瓦拉支队分别后,双方根本不知音讯。
  4.法国记者德布雷一直同游击队患难与共(被俘后经法国总统戴高乐出 面,得以生还祖国),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坚决驳斥了 “对格瓦拉的无耻诽 谤”,就连那 4 名开小差的玻利维亚人也承认,“格瓦拉品格高尚,绝没有 这类风流勾当”。
5.关于格瓦拉与塔尼亚的“艳事”最早出自美国一家小报,该报声称消
息来源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可靠人士”,其实是中情局反间谍处。 说到底,中情局造谣是因为惧怕格瓦拉;生前惧怕他,死后也惧怕他。 就个人品质来说,格瓦拉的确是无可挑剔的。在古巴,他曾经担任工业
部长和银行行长,掌握着古巴全国的资产,然而他一直在只有 12 平方米的办
公室里工作,除了每月 120 比索的工资,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在离开古巴 时,他没有给妻子和儿女留下一文钱,而且他没有要求古巴政府对他的家庭 给予特殊照顾。在玻利维亚,他严于律己,和战友们平等相待,每天自己铺 床叠被,不要他人帮忙;在粮食紧张时,他和大家一样,分得 3 片鹿肉,从 不特殊。有一次他装有干粮的背包被河流卷走,他在当晚坚决不吃战友的干 粮。他还为战友和当地村民们拔牙治病??在战斗中,他身先士卒,冲锋陷 阵;为了救助高度近视而又失落眼镜的战友,他中弹被俘;在他的影响下, 一度在战场上表现懦弱的战友威利最后同格瓦拉一样英勇不屈,视死如归。 在出征玻利维亚的前夕,格瓦拉曾经率领大家高唱《国际歌》:“这是
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格瓦拉不死
  自称为“世界革命者”的格瓦拉牺牲后,其影响遍及全球,特别是在拉 丁美洲和西欧,一些青年把他视为具有浪漫色彩的侠客式人物罗宾汉,他成 了造反者和理想主义的象征。
  
60 年代后期
  至 70 年代中期,西方一些激进青年的“反文化”趋势至少有部分动力来 自对格瓦拉以及对中国“文化大革命”的理想化和误解。出于对本国社会的 不满,许多人自称为“格瓦拉主义者”或“毛主义者”,把希望寄托在“格 瓦拉未竞的事业中”以及正在进行“史无前例”尝试的中国,其后在现实中 的幻灭是可想而知的。 1968 年在法国巴黎爆发的学生运动中,格瓦拉成为 他们高举着的偶像。30 年来,许多左翼激进组织和游击队一直把格瓦拉奉为 楷模,试图以暴力和恐怖手段“争取独立自由,讨还公正平等。”然而,当 年的格瓦拉绝不是屠杀无辜的恐怖主义者,更不是劫持人质的绑匪??
  作为一代英雄,格瓦拉不仅在古巴,而且在全世界受到许许多多人们的 崇拜。
  1970 年,玻利维亚前内政部长阿格达斯冒着极大的危险,将格瓦拉的日 记复制照片及其双手和面模先后送交哈瓦那,他也举家移居古巴。
  古巴政府将格瓦拉的日记作为革命教材大量印刷,免费分发给人们;并 将格瓦拉的双手妥善保存在一个玻璃容器中,在每年的 10 月 8 日移放在民族 英雄马蒂的纪念碑下,供人们瞻仰。
  在美国纽约、芝加哥、洛杉矶的超级市场里,印有切格瓦拉肖像的商 品随处可见,一些纪念物和贵重礼品还印有格瓦拉的手迹签名,在德国,甚 至可以看到“切格瓦拉夜总会”。日本商人尤其会做买卖,在东京的街头 树立起格瓦拉的塑像,有的是借格瓦拉抽雪茄烟的因缘做香烟广告,有的是 借格瓦拉脚蹬的伞兵靴推销靴袜;格瓦拉的英姿还出现在瑞士生产的手表和 滑雪板上,而法国和意大利的时装模特们则佩戴着格瓦拉的圆形无沿软帽为 自己增添几分俏丽??
30 年过去了,不论在东方或是在西方,格瓦拉的名字还是那样响亮,他
的形象诩诩如生?? 历史在告诉人们:格瓦拉不死。
三十二、尼克松与“疯子理论”
赫尔姆斯留任
1968 年 11 月 11 日,刚在总统大选中 获胜的尼克松到白宫拜访了约翰逊总统,听取了包括赫尔姆斯在内的美
国高级官员关于美国的现状、越南战争和其他世界事务的情况介绍。两天后, 尼克松单独邀请赫尔姆斯到他在纽约皮埃尔饭店的总统竞选总部交谈。
  自从赫尔姆斯被约翰逊任命为中央情报局局长后,他不参与政府所制定 的政策,而是尽力为政府的政策效劳。这使他在华盛顿政界赢得了好名声, 国会把他看成是一名有成效的中央情报局局长和行政长官,或许这是由于赫 尔姆斯在对待越南战争的问题上和约翰逊一起走钢丝的结果。而今,赫尔姆 斯在政治上的平衡术终于又得到了报偿。尽管他不属于尼克松的人,可他还 是被尼克松认定是有能力的专业情报官。确实,赫尔姆斯不同于前任的杜勒 斯和麦康,他没有个人的政治基础,对尼克松不存在潜在的威胁。
  在皮埃尔饭店的一间会客厅里,尼克松告诉赫尔姆斯,他和联邦调查局 的胡佛局长将在下届政府中留任。 12 月 28 日,尼克松正式宣布了这一决 定。尼克松曾作过指示,要尽快地物色新政府的人选来替换上届政府中不称 职的人。赫尔姆斯很幸运,他没有被尼克松一脚踢开,对此,赫尔姆斯委实 很得意,他决意在华盛顿的官场上继续他的中庸之道:“跟着感觉走”。
其实,尼克松并不信任赫尔姆斯,也不相信中情局。他把 1960 年竞选失
败归咎于中情局,该局许多高级官员都是亲肯尼迪家族的乔治敦派。尼克松 认为,为了确保肯尼迪上台,他们抛出了关于“导弹差距”的报告,作为民 主党候选人攻击他的炮弹。
尼克松对白宫并不陌生,在艾森豪威尔当政期间,他曾任两届副总统,
访问过 55 个国家,取得了丰富的处理国际问题和从事外交工作的经验。 尼克松对外交事务怀有极大的兴趣,他担任总统的特点之一就是优先考
虑外交事务,并始终把制定对外政策的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曾说:
“我一向认为,这个国家在内政方面可以自治,无需总统。你们所需要的只 是一个能胜任的内阁来隔离国家内部事务而已。你们需要总统制定对外政 策。国务卿其实无足轻重??”在工作风格上,尼克松与约翰逊形成了鲜明 的对照。尼克松爱好看书和思索问题,勤于自己动笔写东西,工作时充满信 心和干劲。但是,尼克松不愿和陌生人多交谈,他很少直接找政府各部门的 头头商谈工作。每当他遇到麻烦时,只是与身边几名他最信赖的顾问和助手 磋商。在尼克松的这些幕僚中影响力最大的应当首推亨利基辛格。
对外总管基辛格
  基辛格年轻时是美国哈佛大学的高才生,50 年代投身政治。此人才华横 溢,聪明机敏,鬼点子多,他倡导的“均势”理论与“尼克松主义”不谋而 合。基辛格担任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后,很快成为尼克松的最亲密心腹、主要 的谈判代表、凌驾于白宫内阁成员之上的首席部长。他在对外政策方面发挥 了远比国务卿更为有力的影响,他领导下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成了制定外交政 策和军事政策的大本营,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强有力的对外政策工具。曾经有 人这样评价说:“在美国,作为一个德裔犹太人,基辛格在政治上已经达到 了他所能够达到的顶点。”
在国际上,基辛格的名声之大甚至超过了尼克松,连尼克松本人都不无
醋意。有一次,基辛格与尼克松一道乘飞机出国访问,当飞机降落在欢迎的 人群面前时,“为了突出总统的形象”,尼克松的手下悄悄将基辛格的外衣 放到了别处。机舱门打开后,尼克松笑盈盈地走下飞机,接受人们的热情欢 迎,而此时的基辛格正在机舱里忙着找他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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