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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情局50年

_8 佚名(当代)
  赫尔姆斯重新被任命为局长后,实际上他很少有机会与尼克松总统单独 见面,每天只是向基辛格和黑格汇报工作,把国际上最新的消息告诉他们。 他们听后,经常这样回答赫尔姆斯:“我们正需要向总统提供这些材料呢!” 尼克松、基辛格和肯尼迪一样,喜欢亲自控制美国的外交政策和与外交 政策有关的情报。尼克松要在华盛顿建立自己的幕后统治集团,他并不期待 中央情报局和国务院加入这个集团。因而,在尼克松坐镇白宫的日子里,中 央情报局根本就没有机会使自己处于行动的中心,通常由基辛格在白宫发号 施令,尼克松只要基辛格一人来代他处理情报事务。于是,基辛格领导的国 家安全委员会控制了美国整个的情报系统,一向由中央情报局掌握的权力, 开始转移到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手里。自从尼克松手下有了基辛格这样一位国
家安全事务助理,中央情报局便失去了对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影响。 基辛格在与中央情报局打交道时,从来不直接告诉对方总统或者他本人
到底需要哪方面的情报,而是要中央情报局对所有的情报作广泛的分析,然 后他从中挑出他认为最感兴趣的部分。基辛格经常对中央情报局的人员说: “你们要把搞到的东西统统送来,我知道我需要的是哪些材料。”
1968 年 12 月,在尼克松宣誓就职前,基辛格先向赫尔姆斯打了招呼,
说在这届新政府中,许多事情要发生变化。过去,凡是国家安全委员会召开 会议,总是先请中情局局长对当天要讨论的议题作简要的介绍,然后就有关 问题进行回答或解释。从现在起,中情局局长作完情况简介后,便可离开会 议室,不必参加讨论了。赫尔姆斯心中相当不满:这一决定严重动摇了中情 局局长在白宫的地位;国家安全委员会在情报工作方面是美国最重要的决策 机构,中情局的行动理应得到它的批准并接受它的指示。国家安全委员会同 时又是一个讨论情报工作和对外政策的机构,如果中情局局长不出席国家安 全委员会的会议,他就不可能很好的了解国家政策的蓝图,这样会使中情局 的情报活动受到严重影响。
白宫出难题
  赫尔姆斯把基辛格对他说的话告诉了新任国防部长梅尔文莱尔德。莱 尔德不同意基辛格的这种作法,他认为中情局局长决不应被排斥在国家安全 委员会会议之外。莱尔德对基辛格突出自己,揽权专权的作法早已不满,同 时出于日后的需要,莱尔德决定卖个人情,帮助赫尔姆斯改变目前的处境, 感情投资在前,收取效益在后。于是,莱尔德自告奋勇,径直找到基辛格交 涉。莱尔德振振有词地对基辛格说,如果把赫尔姆斯排斥在国家安全委员会 之外,那么尼克松总统很容易遭到外界的批评,人们会指责他没有征求情报 部门头儿的意见,就擅自作出有关国家战略的决策。基辛格似乎感到自己理 亏了,终于作出让步,赫尔姆斯又照常参加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会议。尽管如 此,赫尔姆斯总感到在尼克松手下干活,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在参加国家安 全委员会的会议时,赫尔姆斯常常不得不忙于应付尼克松本人对中情局的贬 低。基辛格在他的回忆录中曾经这样写到:“尼克松把中央情报局看作是那 些反对他的东北部名牌大学知识分子的庇护所,因此,尼克松总感到自己与 赫尔姆斯格格不入,他甚至怀疑赫尔姆斯深受自由的乔治城人的推崇,他常
  
把自己面临的困难归咎于乔治城的人。”基辛格在尼克松的支持下向赫尔姆 斯提出,要中情局向白宫同时呈送情报分析的原始材料,如电报、拦截到的 电讯内容、用技术手段收集到的情报和照片,以及中情局人员写来的书面报 告等。基辛格要在他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人员的帮助下,自己对这些材料作出 分析判断。基辛格长期坚持这种工作方式反映了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 的特点。尼克松在这方面也和基辛格雷同,他一向为自己熟悉其他国家的情 况和掌握外交政策而骄傲,一些要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传阅的材料或文件,他 经常预先看一遍,这样,在国家安全委员会召开会议之前,尼克松和基辛格 对于中情局的情报来源和分析心中都有了底。
  使赫尔姆斯最感到棘手的事情是,他常常要在会议上回答尼克松和基辛 格提出的尖锐问题。
  就在尼克松宣誓就职后不满一个月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上,大家正要 讨论以戈翁为首的尼日利亚联邦军政府与脱离联邦的比夫拉省军事长官奥朱 古的伊博族军人集团交战之事。按照以往的惯例,赫尔姆斯先将尼日利亚战 事作一简单介绍,并且把已经承认“比夫拉共和国”为独立国家的几个其他 国家的名字一一报了出来。突然,尼克松打断了赫尔姆斯的讲话,插话说: “你看,迪克,你把另外两个国家遗漏了,不是还有赞比亚和象牙海岸也承 认了吗?”赫尔姆斯听后愣了一下,窘迫得说不出话来。他重新镇定了一下, 然后又介绍了尼日利亚各部族之间的长期争夺,他认为这复杂的政治因素是 造成尼日利亚内战的部分原因。没等赫尔姆斯把话讲完,尼克松又插话进来, 他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来:“的确这样,这个问题有它的历史原因,英国的 殖民政策支持北区信奉伊斯兰教的豪萨族,这就加剧了尼日利亚的紧张局 势。那儿还有文化、经济和政治等各种因素,确实是个灾难性的问题??” 尼克松的这席话表明他对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十分清楚,赫尔姆斯不能不佩服 总统广博的国际知识,而在这同时,又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他很清楚,现 在他向国家安全委员会介绍情况时,来不得半点疏忽,否则的话将会当众出
丑。
  尼克松很关注中情局提供的有关莫斯科、北京和中苏关系方面的情报, 他甚至要详细了解中情局对有关情况作出判断时,应用了哪一方面的情报来 源,并要中情局写出详细的书面材料。来自白宫的这些苛刻的要求反而束缚 了中情局为总统服务的手脚。首先,尼克松和基辛格要中情局预先呈送详细 的书面材料,他们就能对所要讨论的问题了解得十分清楚,在中情局提出判 断的结论时,他们常常可以寻找漏洞。为了避免出岔子,中情局不得不十分 谨慎地行事,这就变相地捆住了中情局的手脚;其次,尼克松只在白宫极小 的圈子里制定政策,他把中情局及其他机构和部门的首脑拒之门外,中情局 在采取某项行动时,常常对政府下一步的政策一无所知。因此,当尼克松专 心致志地要在越南推行他的“疯子理论”时,中情局、参谋长联席会议和国 务院等部门还都蒙在鼓里,不知尼克松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只有尼 克松本人和他的两名亲密助手霍尔德曼、基辛格知晓“疯子理论”的真正含 义。然而,他们不愿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任何人,惟恐泄露天机,前功尽弃。 在尼克松时代,中情局在制定政策中,特别是在总统力图恢复同共产党 中国的正常关系中,影响甚微。在尼克松 1972 年 2 月访华之前,基辛格绕过 国务院和中情局,包揽同中国的一切谈判。尼克松和基辛格一致认为,中情 局的任务主要是提供情报素材和执行白宫的秘密计划,至于情报分析那是白
  
宫的事,其他人不应过问。 尽管如此,老于世故的赫尔姆斯还是尽力同基辛格搞好关系,这对于疏
通白宫是至关重要的。
尼克松主义
  尼克松上台后,经过 1 年的修修补补,他的“尼克松主义”总算完成了。 其理论主要有 3 个要点:
1.“美国将信守它的一切条约义务”;
  2.“如果一个核国家威胁一个同我们结盟的国家的自由,或者威胁一个 我们认为它的生存对我们的安全以及整个地区的安全至关重要的国家的自 由,我们将提供援助”;
  3.“如果发生其他类型的侵略,我们将在接到请求时,提供适当的军事 和经济援助。但是我们将指望直接受到威胁的国家承担主要责任来提供其防 务所需的人力。”
  “尼克松主义”的实质是承认美国在全世界力不从心,必须收缩海外战 线,同时要求盟国承担更多、更大的责任。
  “尼克松主义”使美国终于实现了结束越战的目标,摆脱了战争带来的 沉重负担,不仅如此,它的实施还使美国缓和了与苏联的关系,并打开了同 中国大陆联系的大门。
“疯子”不疯
  尼克松的“疯子理论”实际上就是“报复反应”理论。“为了避免人们 把尼克松主义当做美国示弱的政策,对于任何敌对势力的侵犯,美国都将予 以足够的、毫不留情的回击。”然而,“疯子理论”但在实际运用中并不顺 利。
1969 年 4 月 14 日,北朝鲜空军的喷气式战斗机把美国的一架 EC—121
型电子侦察机击落在公海上,造成了 31 名机上人员死亡。尼克松和基辛格都 极力主张要对北朝鲜进行无情的报复,而中情局局长赫尔姆斯、国防部长莱 尔德、国务卿威廉罗杰斯和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则主张应采取克制性的 适度的报复行动。赫尔姆斯和莱尔德等人之所以提出这样的主张,是因为他 们已从拦截到的电讯中得到证实,北朝鲜并非是有意采取挑衅行动来击落美 国的侦察机,纯属指挥系统出了故障才造成了这一事件。鉴于一些高级官员 联合反对尼克松要对北朝鲜进行报复的主张,这使白宫一时难以决定应当如 何行动,尼克松要履行“疯子理论”遇到了障碍,无奈之下,他只得采取克 制行动。他感到自己的双手被下属束缚了,但又不能冒明火,只得在背后大 发雷霆。尼克松在一次与人谈话时愤愤地说:“看来该找个机会把莱尔德和 罗杰斯从内阁赶出去!”赫尔姆斯、莱尔德和罗杰斯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犯 了什么过错,他们只是从现实出发向总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而已。不过,这 次是他们成功了,尼克松要对北朝鲜采取军事报复的行动毕竟没有实现。
  在印度支那,尼克松倒是把他的“疯子理论”实践了。针对越共军事行 动的升级,尼克松政府以战争升级相对应,在逐步撤军的同时,下令出动 B
—52 战略轰炸机大规模轰炸越南北方、老挝和柬埔寨边境,并派遣美军进入 柬埔寨领土“捣毁越共的庇护所”。
劫 营
  随着越战的延长,美军伤亡人数不断增加,战争越来越不得人心。而且 报纸不断报道美军战俘在北越遭到严酷虐待,有的被拷打致死等情况。因此,
  
反战团体和战俘家属希望政府要求北越释放俘虏的呼声日益高涨,形成对白 宫的巨大压力。
  1970 年 5 月 8 日,7.5 万人高举反战标语牌游行到白宫。尼克松总统亲 自赶到林肯纪念堂,向聚集的群众发表讲话,进行说服,他表示同北越进行 归还俘虏的谈判,努力查明失踪者的下落。尼克松还接见了俘虏们的妻子, 听取了她们的陈述,答应继续争取归还俘虏。
  尽管美国在当时的巴黎会谈中多次向北越方面提出要求,但美国俘虏没 有得到释放。北越方面声称:“俘虏得到了人道主义的待遇。但他们是人质, 只有美国从越南全面撤退时,才能得到释放。”
  1970 年 5 月初,中情局和美军情报机关得知,在越南河内以西 37 公里 的山西关押着数百名美国俘虏,在河内以西 50 公里的禄村也关押着美军俘 虏。
  中情局立即派出 SR—71 侦察机。从航空照片上可以看出,有几个在院内 活动的人像是美国人,院子里晾晒着俘虏的衣服。这些晒在地上的衣服形成 了一个“K”的字样(K 是“望来营救”的意思)。从地面上的一些暗号,判 断出这里有 55 名俘虏,其中有 6 人急需治疗。此外,还发现另有 6 名俘虏计 划越狱的暗号。他们选定了地点,要求援救。这 6 个人要求在山西西南 13 公里处巴纬山的西侧山脚下营救他们。看来,这是为给俘虏营寻找柴火或木 料而外出的俘虏们在当地搞出的计划。
于是,在美国的空军特种部队司令部、美国空军司令部、空军情报部、
参谋长联席会议,国防情报局等等机构中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汇报、请示、讨 论、审批??
到了 6 月初,军方总算拿出了计划草案,经过讨论决定,准备工作分两
步进行。第一步在 6 月 30 日前制定出方针大纲和计划概要,第二步制定出具 体实施要领,进行训练,加以落实。
到了 7 月末,军方才正式确定了执行任务的指挥者:特种部队马诺尔准
将任总指挥,空降部队西蒙斯上校任突击队指挥,两人按照上级制定的方案 开始行动:
1.在各自的基地开始招募自愿参加的人员;
  2.8 月 8 日与有关的参谋人员一起再次在华盛顿集合,用 5 天的时间研 究计划;
3.做好 9 月上旬在埃格林空军基地训练的准备;
4.在 8 月 20 日前制定出训练计划, 28 日前拿出袭击实施计划;
5.9 月 6 日前开始训练;
6.如果一切进展顺利, 10 月 10 日前,将部队部署在东南亚;
7.袭击选在 10 月 20 日至 25 日之间气象良好的日子。 就在军方做准备工作的日子里,越南北方发生了意外事情。由于中情局
和美国空军实施人工降雨,导致红河泛滥成灾,因此山西的俘虏们在 7 月 14 日夜间被转移。 10 月下旬中情局得知山西战俘营曾经搬空,后来又住进了 人,但没有证据说明它又成为战俘营,而且当时中情局并不知道 55 名战俘已 迁往山西以东 24 公里处的洞海陆军营地。
  受军方的委托,中情局制作了山西战俘营小型模型,这件模型很精巧, 以人工方式制出从夜暗到月圆时的月光,使人身临其境。据此,训练班子在 弗吉尼亚州建立了一个模拟山西战俘营的基地,训练选在夜间或白天苏联卫
  
星不经过上空的 4 小时内进行。在其他时间里将主要建筑物分解、收藏起来。 对参加行动的队员,没有透露真实地名,只讲进行袭击训练。
  11 月 8 日清晨,马诺尔准将和西蒙斯上校接到国防情报局的报告:从最 近的征候看,山西战俘营的活动减少了;据 SR—71 飞机于 11 月 3 日的侦察, 没有发现人的踪迹。当时考虑到有可能是俘虏营转移了,或者是不允许俘虏 到室外活动。下午,他们两人和普拉克鲍到白宫向基辛格做了汇报。基辛格 问:“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普拉克鲍回答说:“到目前为止,共进行了 170 次训练,从训练成绩看,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基辛格听了很满意。11 月
13 日,中情局获悉,6 名计划越狱的战俘已经全部被杀害。
  11 月 18 日,尼克松总统终于批准了劫营行动。于是,从美国加州埃格 林空军基地起飞的 C—141 运输机载着 55 名突击队员于 11 月 18 日凌晨在泰 国的达卡里空军基地着陆。
  11 月 19 日,国防情报局局长贝内特通知普拉克鲍,据中情局报告,山 西战俘营已经空了,新俘虏营在洞海,有 150 人左右;可是根据空中侦察, 山西俘虏营是有人的,但不知道是什么人。现在命令已经下达,普拉克鲍左 右为难。他认为,不应停止营救山西的俘虏,即使俘虏营是空的,也不能放 过这次机会。在他看来,错过这一次,机会就不会再来了(至少对美方来说, 从策划到实施一项行动真是太难了)。然而,眼前的情报却是越来越趋向于 否定俘虏的存在。
11 月 20 日凌晨 4 时,普拉克鲍得知马诺尔准将已提前 1 天给突击队下
达了出发命令,于是他找到穆勒上将。这时贝内特局长也在场,他右手拿着 一大迭表明山西营地有俘虏的情报卷宗,左手则拿着一份厚厚的表示没有俘 虏的情报材料。贝内特局长表示支持袭击的决定。
上午 6 时,穆勒上将和贝内特局长向国防部长莱尔德报告了情况,并建
议说,事已如此,即使俘虏存在的可能性只有 10%,也应袭击。莱尔德不得 不下了决心,他告诉总统部队已经出发,总统也无可奈何了。
11 月 19 日凌晨 3 时 30 分,突击队接到总统批准行动的命令。当天,队
员们进行了简单的训练,认真检查了装备。晚上,中情局官员就老挝边境附 近的情况,作了一小时的介绍。接着,队员们听取了如果独自一人在地面时, 如何发出求救信号的示范讲解,并领取了小地图和血型卡片,这种地图是绸 子做的,正面有地图,角上缝了一块小磁石,并在反面用拼读的发音符号写 着:“哪边是北方?”“请给点水”,“请找医生来”等最简单的老挝语和 越南语。
11 月 20 日上午,队员们领取备品,午饭后领取安眠药强制睡午觉。下
午 6 时,指挥官做了简短的战前动员,首次宣布了袭击山西战俘营的计划。 不知是谁吹了一声口哨,屋里一时鸦雀无声。不一会儿,队员们一齐起立鼓 掌。由于这是冒险行动,为了防备万一,队员们都整理好准备交给家属的照 片、书信、现金和日常用品。
  临行前,进行了最后一次装备和用品的检查。每人脸上都涂成了黑色, 以便夜战。
11 月 20 日和 21 日,突击队分两部分从两处泰国空军基地出发,于 11
月 21 日凌晨 1 时在老挝中情局的秘密基地上空会合,并进行空中加油,随即 直扑山西营地。
突击队分为两部分——
1.突击队分为 3 支分队:袭击分队、支援分队和警戒分队,共计 55 人,
以 C—130 运输机为先导,6 架武装直升飞机编队紧随其后。支援分队将从另 一个方向降落,以策应袭击分队。
  2.空中支援分队由 5 架 A—1 攻击机和 15 架 F—4 和 F—105 战斗机组成, 另外还配有 HC—130 飞机作为加油救难之用,该队也以 C—130 运输机为先 导。
  到达山西上空后,袭击分队的直升飞机离开编队降落,其他飞机分别向 自己的空中待机位置飞去。投下照明弹后,俘虏营一片通明,攻击机向营地 的监视塔猛烈开炮??
  按照预定计划, HH—53 中型直升飞机在营地的小院内进行毁坏性着 陆。飞机撞倒了大树,飞机翼片被撞掉。袭击分队队长马德维斯带领绿色贝 雷帽冲出飞机,高喊:“我们是美国人,别抬头!”接着他们冲进楼里?? 西蒙斯率领的支援分队认错了目标,结果直升飞机降落在一所中学的院 子里。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对射。过了一阵,西蒙斯呼喊直升飞机。飞机 在熊熊大火旁小心地降落下来。待全体人员到齐后,飞机便朝着俘虏营飞去。 此时,袭击行动已经过了 8 分钟。后来才知道,驻扎在中学里的不仅有北越
部队,还有苏联官兵,共死了 100 多人。 马德维斯上尉的小分队冲进楼房内,把俘虏营全部搜了一遍,没有发现
俘虏。越方的抵抗很微弱,西德奈中校的警戒分队把重要的楼房分别炸掉。
这时,西蒙斯的支援分队也赶来了,但越方却没有来增援。
  袭击后 16 分钟,突击队开始撤离。马德维斯上尉在撞坏的直升飞机上安 装了定时炸弹后,随着 33 名队员起飞离去。整个袭击比预定时间超过 1 分钟。 美军无任何伤亡。
突击队归来时,尼克松总统已经得知结果。但他强作欢颜,执意要给行
动人员授勋,并指定其中必须有一名黑人。 行动失败后,五角大楼指责中情局提供的情报有误,而中情局反唇相讥
说:当初,山西战俘们传递出来的情报不可能在几个月后,仍然新鲜如初;
成熟的水果即使放在冰箱里保存,几周后也要腐败,更何况是情报!按照军 方的效率,情报再鲜嫩也会长出皱纹来!
军方怀疑可能是因泄密而导致行动失败。两个月后,美国情报机构派人
来到金边进行秘密调查。当时柬埔寨处于战争状态,这里是东西方阵营的接 触点和搜集情报的好地方。
通过法国特工的帮助,美方与波兰、苏联和中国的情报人员进行了接触。
他们事先并不知道袭击计划,反而向美方打听下一个进攻的目标在哪里?美 军是否要进攻越南北方?
经综合分析,美国情报机最后构断定不存在泄密的问题。 劫营行动失败,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美国军事指挥体制存在着严重的弊端
1.效率低下。 就在接到情报之后,华盛顿上层机构磨磨蹭蹭,一拖再拖:向五角大楼
吹风就耽搁了两周的时间,而参谋长联席会议正忙于举行一连串的“退休典 礼”、发表演讲和欢迎宴会,又花费了 10 多天;本来是在 5 月末酝酿的计划, 结果直到 9 月 6 日才开始实战训练。最令人费解的是,尽管美国当时在东南 亚有 50 万人的军队,参谋长联席会议却舍近求远,匆匆忙忙在美国本土组织
突击队成员,并花时间为秘密行动的指挥官办理入境许可。
2.情报与指挥决策脱节。 情报信息是军事指挥的依据和保证。在作战行动正式实施前,必须对目
标进行情报信息的实时确认,这是情报工作对军事行动计划的权威所在,从 这个意义上讲,情报信息就是最高决策者。然而,在整个秘密行动准备期间, 情报信息明显不足,而且与准备工作不衔接,中情局实际上是作为局外人旁 观,国防情报局比它也强不了多少。对此,决策者和指挥者都没有予以重视, 这就预先注定了秘密行动的命运。
  3.在行动实施前夕,已经得知山西营地的俘虏被迁走,虽然营地还有人, 但不能确定是谁。这时本应停止实施行动,即使为此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训 练也在所不惜。然而军方以参战官兵的情绪代替决策,以想当然来指导行动, 那么失败也就在所难免了。曾有一名中情局人员问马德维斯上尉:“听说你 到北方去劫营,是这样吗?”他回答:“不,我到北方捕风捉影去了。”
其次,中情局在情报工作上漏洞百出。
  1.从 5 月末发现战俘求救信息起,中情局过了 5 个月才报告山西营地俘 虏搬空的消息,在此期间,中情局几乎无所作为。本来,要跟踪确定山西营 地的情况变化至少在技术手段上是可以做到的,例如增加侦察机的飞行次 数,进行定时侦察等,但情报部门没有尽职尽责,至少没有把它作为头等工 作抓紧落实。
2.中情局等情报机构在工作上的延误,造成了情报信息不及时、质量不
高等问题(至少是原因之一)。情报信息的时间性强,因此对它的时效性必 须予以不间断的复查和确认。从劫营行动的全过程来看,中情局未能及时提 供变化中的情报信息。直到作战行动正式开始前夕,对于山西营地到底有无 战俘,情报机构仍然拿不准,这无疑关系到整个行动的成败。
3,此次作战行动固然是以军方为主,但中情局是重要的配角,特别是在
决定是否实施劫营行动的问题上,中情局提供的情报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在山西营地情况不明之时,中情局本应就此明确提出停止行动的建议,这是 情报机构份内的职责。但中情局不仅提供情报不及时,而且在情报分析中的 态度也模棱两可,说到底是不愿承担责任。有人说中情局是“中庸局”(意 指其情报分析八面玲珑,为自己留有余地),此言不虚。
越南战争“越南化”
  “尼克松主义”的首要目标是“把美军承担的义务转交给南越人”,通 过使战争“越南化”来结束美国在越南的卷入,进而将“越南化”的设想扩 大为未来的“亚洲化”设想。它期望亚洲国家能更多地“自助”,在地区安 全上承坦更大的责任。在今后亚洲发生战争的情况下,美国将主要担负经济 和军事供应义务,并提供海空军支援,而由亚洲国家自己提供心要的地面部 队。
  为了实施“越南化”计划,尼克松政府一面坚持施加军事压力、甚至不 惜进行战争升级,一面坚持谈判,同时开始从越南撤军。
  尼克松上台后着手进行“越南化”战争——即逐步撤出美国军队,战争 交给越南人自己打。这就意味着中情局也要减少在越南的存在。作为弥补措 施,它加紧招募当地间谍(总数达 3000 多人)。但这项行动后来被证明代价 巨大而收效甚微。数百名在中情局领饷的间谍原来都是骗子,他们标以“重 要价值”的机密材料,主要是从报纸或道听途说得来的。仅在一次重新审查
  
中,中情局就开除了 300 人。实际上,在整个越战期间,中情局在越共内部 连一个高级间谍也未发展成。所以中情局在情报来源上越来越依赖南越政 府。而南越政府则不断夸大它的成功,因为只有表明它具有长期生存的能力, 才能得到美国国会批准的财政援助。
  从赫尔姆斯到科尔比,都拣白宫愿意听的话说,逆耳的消息绝不上报。 为了影响舆论支持越战,有 800 多外国记者被中情局当做“喉舌”使用。此 外,中情局按照白宫的指令进行“摸底调查”,对一些大的广告公司施加压 力,使其撤销对那些反战刊物的支持,搞垮了几家反战出版机构,同时还检 查出版物的银行帐目,以查明这些出版物的国内外财源和纳税中是否有违法 行为,并在编辑部安插中情局的特工人员,从中散布假消息制造混乱。
  中情局的甜蜜报告使白宫轻松愉快,相信越南化战争进行得十分顺利, 南越政府已经能够独立与越共作战了。
  1973 年,美国开始从越南大幅度撤兵。 1975 年 4 月 30 日中午,最后 一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离开西贡,就在当天几乎同一时刻,北越人民军的坦 克抵达西贡总统府。美国人抛下数千曾为他们卖命的南越人远走高飞了。
越南战争以美国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老挝兴亡
  在印度支那战争中,越南是主战场,老挝是辅战场,因此中情局的角色 也有所不同。在越南,中情局是配角;在老挝,中情局则是主角。正如一些 观察家所说,老挝战争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战争”。
在老挝,当时形成三股政治势力:以苏发努冯亲王为首的老挝爱国革命
战线党的左派;以富马亲王为首的中派;以富米诺萨万为首的右派。
  1960 年 8 月,中情局发现北越的高级干部和补给品都通过越老南部边境 的狭长地带来到越南南方。安南山脉横亘于这个狭长地带,山上栖息着苗族 部落,他们长期以来靠种植和贩运鸦片为生。中情局与苗人首领王宝接上了 头,从 1960 年秋开始,对他提供军事和经济的援助,支持富米势力与他联合 对老挝左派开战。
1961 年春,在巴特寮和贡勒部队的进攻下,王宝带领苗民从查尔平原撤
退,整个村落纷纷搬迁到山里。中情局立即向山区忠于王宝的苗民村落空投 大米、种子、工具和药物等等。同时中情局把大批苗族村民带入王宝在普比 亚山下建立的新的栖息地区。1961 年 12 月,中情局帮助王宝在更西部地区 建立了两个新基地,一个在龙镇,另一个在桑通。龙镇建有一条导航设备完 善的全天候机场,“每隔几秒钟就有一架通往泰国的飞机起降”。在以后的 十多年里龙镇一直是王宝的指挥中心,还成了主要的山区贸易中心和苗人集 合地点。桑通则成了行政、医疗和教育中心。中情局派遣安东尼波什普尼 担任万宝的高级顾问。美国驻老挝大使沙利文“全面指挥中情局驻万象情报 站,进行和加剧老挝战争。”
  中情局在龙镇有一个由 3 名军官组成的指挥班子,另外还有大约 30 多名 美国特工人员负责训练,他们与王宝的别动队在一起作战。这些中情局特工 大多是绿色贝雷帽出身。除了龙镇,中情局在老挝还有 3 个训练基地。据估 计,中情局在老挝的人数至少有 300 人。
  很快,王宝的兵力迅速发展到 3 万人。根据安东尼制定的规划,1 万名 苗人组建成配有火箭筒和重迫击炮的游击营,还装备了 105 毫米的大炮。这 些大炮通常由美航公司的直升飞机从一个山头吊到另一个山头,用来轰击上
  
下的目标。
  1964 年雨季,苗族武装与老挝皇家部队联合袭击了巴特寮在查尔平原的 东翼。中情局为这次称为“三角行动”的进攻提供了紧急支援,“由于空投 物资数量非常大,以至于必须要得到约翰逊政府中很高级别的批准。”在美 国空军战斗机的支援下,老挝右派军队占领了查尔平原,在 11 月雨季结束 前,巴特寮部队和北越正规军被迫撤退,在撤退中又连续遭到苗族武装的伏 击,损失很大。
  中情局在老挝的成功,使白宫为之振奋。 1964 年 8 月,约翰逊总统亲 自接见了美国驻老挝大使比尔沙利文,慰问有加,以资鼓励。
  王宝被中情局请到美国,周游迪斯尼乐园,参观威廉斯堡,还帮助王宝 为他的 6 个老婆购买物品,煞是忙碌了一番。
  中情局在越老边境一带的山区开展了大量秘密行动:监视和破坏“胡志 明小道”(北越通往南越的一条山区运输线,途经老挝和柬埔寨)、向北越 和老挝渗透南越特工队、冒充巴特素部队袭击北越军队等等,“中情局搞破 坏的本事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至的发挥。”
  王宝的苗民武装对北越正规军和巴特寮部队采取“打了就跑”的游击战 方式,使北越军方束手无策。科尔比兴灾乐祸地写道:“在南越,美军对游 击战曾大伤脑筋,现在在老挝重演了这个局面,该轮到北越品尝苦果了。” 旱季,北越军队占领了一些地盘,到了雨季,王宝的部队又把它夺了回来。 虽然北越的军力占据绝对优势,但在老挝战场上却打了个平手。这一来一往 的拉锯战差不多一直持续到 1973 年印度支那停火协议在巴黎签订。
根据巴黎条约的规定,2 月 22 日 12 时印度支那全面停火。就在那一天,
王宝眼睁睁地看着美国主子撤离了老挝。最后在一架美军飞机上,中情局顾 问用无线电发送一句话:“再见,下一场战争再见。”
不久,王宝单枪匹马登车上路,辗转流亡到加拿大,成了农场主。
  树倒猢狲散,王宝盘踞的地方倾刻间随风一扫而光,4 万多苗族难民逃 到泰国,另外有 55000 名苗族人跑到美国重新安家。
  
三十三、“鸦片战争”
  一战后期,美国战略情报局启用和扶植意大利西西里岛的黑手党,抗击 德意法西斯。于是,黑手党死灰复燃,毒品贸易兴盛起来,在欧美畅销不衰。 战略情报局与意大利黑手党在毒品贸易上曾经密切合作,双方对此都“深感 满意”。
  战争扶植毒品,毒品推动战争,从此中情局与鸦片战争结下了缘份。从 印度支那、阿富汗到尼加拉瓜,鸦片伴随着中情局的秘密战争发祥开泰,而 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金三角”
  40 年代末,法国情报机关收纳了印度支那的黑帮社团,其中包括越南平 遂安地区的海盗和老挝山区种植鸦片的苗族人。法国方面肯定了这种“社会 性抢劫最终有益于法国的事业”,并指出,“如果我们拒绝帮助苗人解决他 们的经济问题,这会将它们推入敌人的阵营,而越共方面肯定会毫不犹豫地 买下这些鸦片,并将这些‘硬通货’用于国外市场”。
  从 40 年代末至 50 年代中期,法国的空运混合特遣队在老挝以议价买下 春季收获的鸦片,用飞机运往越南圣雅克海岬附近的一个秘密场所,这里 是法国国外情报及反间谍局的基地,贮存有数千吨鸦片。从这里通往西贡平 遂安司令部的小道上,来往的高速卡车将鸦片运到平遂安在西贡两家制造鸦 片的大工厂(一家位于堤岸 Y 桥的司令部附近,另一家位于国会附近),在 那里,他们将罂粟原汁加工成鸦片,由黑社会组织分配给西贡和堤岸的各个 店铺和烟馆,平遂安与法国人分享其成。同时,平遂安向香港和法国科西嘉 岛的黑社会组织出售鸦片。法国人通过毒品贸易支持和控制老挝苗族反共武 装。然而,到了 1954 年,中情局的兰斯代尔上校闻到了香味,他将法国人运 往马赛的鸦片截往美国海岸。
由于鸦片是非法的秘密交易,法国人只好忍气吞声。不久,美国中央情
报局全部接管了老挝的苗族反共武装及其鸦片贸易。这是一个“黑吃黑”的 过程。
1954 年 11 月,法国一位高级情报官员在一份预测印度支那未来 20 年的
绝密报告中指出,中情局已经插手老挝政治,并接管了泰国、老挝的毒品走 私活动。这里是世界有名的“金三角”地带(包括缅甸),中情局坐卧其中, 横财滚滚。
前中情局局长科尔比道貌岸然地说,中情局“禁止美国航空公司的飞机
携带毒品,总之,与鸦片生意不发生任何联系”,但他不得不承认,“在老 挝人中,特别是在下寮一些领导者中,这种生意肯定继续存在,并且当这种 生意开始对我们在越南的部队产生影响时,它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同时, 科尔比自己也承认,中情局对老挝毒品贸易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美其名曰:“不参与。”
  然而,正是因为有了中情局的飞机,才使毒品贸易更加便利,效益更高, 生意越发兴隆起来。
  海洛因和吗啡在印度支那 50 万美军中泛滥成灾。据 60 年代的美国报刊 估计,每年约有 1 亿美元消耗在毒品方面。美国军方人士惊呼:“当前对美 国士兵的最大威胁不是越共的卡宾枪,而是来自老挝丛林的名牌海洛因。” 美国国内舆论曾经指出,老挝是亚洲毒品的源头;中情局在其中的手脚
  
很不干净。
  对此,美国国会在 60 年代末派团前往老挝调查毒品问题,中情局驻当地 机构以“热情、严谨”的态度接待调查团的来访。不用说,调查结果不了了 之。但是,调查团后来指出,有许多问题“漏洞百出”,中情局无法自圆其 说。在此之下中情局不得不承认,“有个别人员参与了毒品走私”。然而, 毒品走私的巨大规模岂止是中情局“个别人员”所能完成得了的?从流通渠 道来看,毒品至少要经过中情局在当地的三道环节才能运出,这一铁的事实 是任何人也否认不了的。
  “金三角”特产主要是经泰国、香港这条路线运输和销售的,而中情局 与香港、泰国等亚洲主要的贩毒组织关系密切,他们有着“经常和重大的业 务往来”。据美国芝加哥黑手党党魁吉安卡纳的弟弟揭露, 60 年代,中情 局对亚洲贩毒集团提供保护,并从事洗钱的勾当。
祸患无穷
  中亚的鸦片问题由来已久,在严酷的山区和沙漠,人们吸 食鸦片的习惯 已持续了数百年,但过去多半是自产自用。
  70 年代末,阿富汗战争给中亚的毒品生产带来了生机。阿富汗反政府武 装通过种植和销售鸦片解决经费不足,用以补充武器和给养,于是罂粟产量 从过去的几百吨一下猛增到几千吨。中情局向阿富汗运输援助物资与阿富汗 国内毒品向外贩运都必须经过巴基斯坦这个“通风口”,毒品由此借光不少。 据报道,中情局官员对于抵抗组织贩毒“并不干涉”,“而且特别欣赏”将 毒品运往前苏联的中亚地区以及侵阿苏军中。
80 年代末,苏军撤离阿富汗,毒品也随之在苏联发扬光大。目前,阿富
汗的毒品对中亚诸国形成严重威胁,已到了防不胜防的地步。
从 1995 年初到 1996 年底,印度警方查获数起大宗走私毒品,总计价值
达 8000 多万美元。据报道,这些毒品均来自阿富汗内战各派系。 美国卫星侦测显示,塔利班控制的地区涵盖阿富汗 75%的罂粟田,估计
1996 年 4 月份的鸦片收成将达到 3000 吨,比 1995 年增加 600 吨。
90 年代的亚洲有两处毒品发源地:缅甸和阿富汗。
“古柯碱事件”
如果有人说美国中央情报局是全球最大的“黑道”,可能令人难以置信。
1996 年 8 月,美国加州的《圣何塞信使报》记者加里韦布以三篇连载文章 证实了这一事实。
80 年代,中情局局长凯西为了颠覆尼加拉瓜的桑地诺政权,不但私卖军
火给伊朗,将所赚的利润用来资助反政府军,同时还在中南美洲种植和制造 一种廉价的多用途古柯碱,然后借中情局的特权,通过运送军火给尼加拉瓜 反政府军的回程飞机,载运古柯碱返回美国,然后利用中情局和贩毒组织的 关系,在洛杉矶黑人社区将这些毒品廉价倾销,单单在 1982 年至 1986 年间, 就卖掉了好几吨。
  中情局为中心的“贩毒黑暗联盟”出面的是线民(业余耳目)布兰登等 人,他们都是“尼加拉瓜反抗军”的外围。他们在接获古柯碱后,即全部批 发给洛杉矶最著名的大毒枭罗斯,他再向黑人青少年社区分销。在 80 年代之 前,价格昂贵的毒品只是白人中上等阶层的颓废用品,但自从中情局大量生 产和销售的古柯碱出现后,黑人社区的毒品以及为了争夺毒品利益而出现的 枪战随之日甚一日。而后,中情局完成了支持“尼加拉瓜反抗军”和败坏黑
  
人社区的任务后,即在“扫毒”的幌子下,由布兰登出面检举罗斯,使他被 判终身监禁,而布兰登本人则安然无恙,被派往尼加拉瓜,成为美国缉毒局 的职员。
  记者韦布就是从狱中罗斯提供的这一线索开始追踪,并发掘到许多机密 文件,证实了这个以中情局为中心的“贩毒黑暗联盟”的存在。甚至考察出 它的作业流程:古柯碱的种植与加工多数在南美洲哥伦比亚等国进行,由于 当时的“尼加拉瓜反抗军”主要基地是在邻近的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因此 毒品也大都由这两个地方的美国军用飞机运回美国本土,得州一个空军基地 就是毒品的主要集散地。
  《圣何塞信使报》记者韦布在写这些报道时,并没有想到他的文章等于 在美国政治圈中投下了一枚超级重磅炸弹。
  对于美国黑人领袖而言,他们终于找到了故意败坏黑人社区的元凶。由 北卡罗莱纳州选出的民主党籍众议员公开指控说:“如果你的政府在你的社 区里贩毒,如果你们的监狱人口比例过高,你就必须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一 个大阴谋。”
  年方 40 岁的韦布这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他的报道刊出后,立即震动了全 美的黑人社区。黑人主办的周刊《最后的呼唤》刊登题为“政府为黑人社区 里的廉价古柯碱应当如何做交待?”的文章,要求政府公开说明。黑人喜剧 演员、著名主持人格雷戈里和“全美有色人种促进会”理事麦迪逊带领愤怒 的黑人,来到中情局总部门口抗议示威而遭逮捕。《圣何塞信使报》就此事 在首都华盛顿召开座谈会,结果来了 1500 名政界人物,将“华盛顿会议中心” 挤得水泄不通。
80 年代,美国的“伊朗门事件”闹翻了美国政坛,而现在这起“古柯碱
事件”经过一个多月的喧闹讨论,已越来越引人瞩目,众议院在巨大的压力 下,被迫准备将此案列入议程,而且可能还要设立专案调查。
昔日的“伊朗门事件”是经由一点一滴的揭露而成为愈闹愈大的丑闻。
它涉及到中情局和白宫的官僚违法僭权,但无论案情如何严重,它终究未涉 及美国国民。但“古柯碱事件”则不同:
1.中情局自己制造毒品并向美国黑人社区倾销,特务机关本身成为最大
的黑道帮派,腐败和越权到了如此严重地步;
  2.美国毒品问题始于 50 年代后期,毒品由于价格昂贵,贫穷的黑人和拉 丁美洲后裔可望而不可及,因此普及程度受到很大限制。但自从中情局以廉 价倾销古柯碱后,毒品以及由此引发的帮派问题遂在黑人社区日益严重;
  3.中情局在南美洲制造毒品,经由中美洲销至美国,它构筑了一个毒品 生态圈,当然也就等于构筑起一个随时以扫毒为名,干涉中南美洲事务的“干 涉框架”,从而可以把中南美洲永远置于其掌控之中。
  因此,许多人认为,“古柯碱事件”是个比“伊朗门事件”更严重的案 例。难怪《圣何塞信使报》刊登“黑暗联盟”系列报道后,有关中情局贩毒 的问题就开始了深入调查。人们发现,有关中情局贩毒之事,以前就暴露过 蛛丝马迹,但都被人将线索蓄意掩盖或清除了。例如,在 1987 年“伊朗门事 件”调查过程中,即已发现中情局将武器运到尼加拉瓜游击队设在洪都拉斯 的中情局基地,返回的飞机都携带了毒品。然而当时并未就此事深究。这至 少说明,白人政权对中情局倾销毒品一事并不介意。
再如,90 年代洛杉矶发生了多起警官涉嫌与毒贩挂钩和洗钱的丑闻。有
一位被告警官的律师布朗在承办该案的过程中,发现有一名中情局官员在此 案中扮演了重要的中介角色。该律师在诉讼过程中将证据文件向法庭提出, 但承办法官却以中情局官员涉及的情节与警察贪污洗钱无关,要求被告律师 不得将该部分公开提出,于是这部分案情遂被归档。但值得注意的是,当《圣 何塞信使报》刊登的“古柯碱事件”出现后,当年的承办律师回到法院寻找 旧档,却发现有关中情局官员涉及贩毒洗钱的那些实物证据和附件竟然全部 消失了!
三十四、中情局违心低头
孰是孰非?
  1963 年,中情局科技部部长惠隆在科技部里成立了一个国外太空军事分 析中心,专门收集国外导弹发展的情报。惠隆让科技部的人员与中情局以外 的研究机构进行广泛接触,从而扩大了收集情报的渠道,这一点是科技部的 独到之处。
  1967 年,情报部部长史密斯又把中情局从事太空情报研究分析工作的各 个科室集中起来,成立了中央情报局战略研究室,该室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和 汇报苏联在太空的军事活动。史密斯领导的战略战略研究室和惠隆领导的国 外太空军事分析中心共同协作,取得了不少情报分析研究成果。然而,他们 的研究成果与美国军方情报机构发生了新的冲突。
  美国军方情报机构通常不愿意同中情局或其他情报机构交换绝密的军事 情报。1969 年,中情局与美国军方情报机关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取名为“悬 崖”的苏制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的看法存在着严重的分歧。 SS—9 型洲 际弹道导弹究竟是否具备分导多弹头导弹的功能?中情局与军方情报机关各 执己见。
早在 1964 年,美国借助间谍卫星对苏联的观察,中情局科技部设在伊
朗、土耳其和巴基斯坦监测站的监视以及停泊在苏联海面附近的美国间谍船 对苏联的遥测和窃听,发现苏联已经研制了新一代的洲际弹道导弹。一年后, 中情局又得到确切情报,这种导弹的弹头连同燃料的总负载量是 15000 磅。 美国的军事专家对此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苏联为何要发展如此庞大的导 弹?结果,军事专家们提出了两种假设:1.苏联人可能要应用这种导弹来装 载大型弹头,提高爆炸当量以弥补苏联导弹精确度差的这一严重缺陷;2.苏 联人可能准备把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改成分导多弹头导弹。五角大楼坚信 第二种假设是完全有可能的。因此,五角大楼的将军们竭力要求加快发展美 国的分导多弹头导弹的计划,同时改进美国目前的反导弹防御系统。
当时分导多弹头导弹的研制工作还仅仅处于初步阶段,苏联是否已掌握
这种新技术,从而来完成自己的分导多弹头导弹体系的研制工作与美国抗衡 呢?对于这一点,中情局的情报分析专家们持怀疑态度。中情局在侦察中发 现, 1967 年苏联部署了 200 枚单弹头的洲际弹道导弹,其目标是对准美国 的“民兵”式地对地导弹发射场。中情局同时还发现,苏联用 SS—9 型洲际 弹道导弹来发展自己的分级轨道轰炸体系,这两个重要发现更加深了中情局 的疑问。他们认为,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根本不具备分导多弹头导弹的功 能。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本人倾向于中情局的看法,也认为目前还没有充分 证据表明苏联的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已发展成分导多弹头导弹。麦克纳马 拉不赞成再花费大量金钱与苏联展开更大的军备竞赛。然而,军方坚持自己 的观点,并就此对中情局多有指责。于是,中情局的赫尔姆斯决心非把这件 事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1968 年已过去了 181 天,美国的侦察卫星在苏联导弹试验场上空足足侦 察了 117 天,仍未得到苏联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研制目的的最后证据,一 直到了第 220 天,中情局才获得了充分的证据证明,中情局和麦克纳马拉对 苏联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的分析是正确的:苏联目前虽然有发展分导多弹 头导弹的计划,但尚未成功。
  
  这时,在约翰逊政府中接替麦克纳马拉职务的克利福德也同意前任国防 部长和中情局的观点。于是在 1968 年 10 月 2 日,中情局的国家情报委员会 明确写出了书面报告,认为 SS—9 洲际弹道导弹并没有发展成为分导多弹头 导弹,但苏联已有了这方面发展计划的打算。
官大有理
  约翰逊政府下台后,关于导弹问题的争执在新政府内部更趋激烈。尼克 松、莱尔德、美国空军部和国防情报局不同意中情局的观点,他们坚持认为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的功能实际上就是分导多弹头导弹,美国的“哨兵” 式反弹道导弹防卫体系必须从城市防卫扩大到“民兵”式地对地导弹发射基 地的防卫。当时,美国国会正在辩论是否要批准防止核扩散条约,对苏联 SS
—9 型洲际弹道导弹的认定直接关系到条约能否在国会顺利通过,同时,对 尼克松政府下一年度的国防开支预算计划的制订以及能否在国会中得到批准 都有着重大影响。在美国的军费开支问题上,历届的白宫政府总想多要钱, 而国会议员们为了讨好选民(国内纳税人)总想少给钱,这已经成了惯例。 中情局和五角大楼都声明了各自的观点,提出了各自的设想和建议。中 情局坚持原先的看法,认为苏联的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尽管对美国是一种
威胁,但它远远不及分导多弹头导弹体系的威力。 基辛格决定让他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来审核所获取的一切证据,复查中情
局和五角大楼提出的论点,以便使争论的双方取得一致意见。国家安全委员
会的工作一步一步地进行着,中情局则感到周围的无形压力一步一步地增加 着,这种压力就是要中情局认可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已具备了分导多弹头 导弹的功能。
1969 年 4 月,尼克松总统公开声称,中情局关于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
的估计有错误,国防部长莱尔德则散布了大量有关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的 详细材料,想借此引起国会的惶恐,以拉拢更多的人支持他发展反弹道导弹 体系的设想。很明显,白宫和五角大楼都决心要找到苏联进行分导多弹头导 弹试验的确切证据。
为谁作证?
  这时,参议院的军事委员会和外交关系委员会正举行关于苏联核威胁与 核进攻步骤的听证会。5 月 17 日,赫尔姆斯在参议院作证时说:“美国情报 界对于苏联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的性能存在着严重的分歧。”在受到很大 压力的情况下,中情局的情报分析专家们仍坚持认为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 不具备分导多弹头导弹的功能。中情局相信,苏联的导弹弹头命中精度相当 差,只能依赖增加弹头的爆炸当量;在导弹技术方面,苏联还远远落后于美 国。
  6 月,史密斯和惠隆两位部长准备了一份材料呈送国家安全委员会。报 告说,苏联并没有寻求对美国的第一次核攻击力,而且他们也不具备这种能 力。不久,在国家安全委员会讨论中情局情报报告的会议上,基辛格向赫尔 姆斯建议,要他再仔细检查一下中情局的分析材料。赫尔姆斯回到中情局后, 决定重新写一份情报分析报告,他委托老资格的中情局人员艾博特史密斯 负责此事。赫尔姆斯知道,一旦中情局真的和白宫发生了冲突,这对任何人 都没有好处。然而,就在 6 月 23 日,在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召开的一次关 于苏联是否准备发动对美国实施第一次核打击的讨论会上,中情局与白宫方 面的矛盾终于公开了。会上,赫尔姆斯和莱尔德分别对参议员提出的问题作
  
了回答。赫尔姆斯把中情局收集到的有关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的证据和写 出的分析报告向外交关系委员会成员作了介绍,他明确地说:“苏联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的威力和苏联的意图并非像美国国防部长所讲述的那样。” 赫尔姆斯的观点得到了参议员艾伯特戈尔等人的支持,其他有关部门也认 为中情局的观点很有说服力。
“觉今是而昨非”
  令人费解的是,就在赫尔姆斯与莱尔德在参议院直接冲突后不久,赫尔 姆斯却突然来了个 180 度的大转弯,承认莱尔德的观点“是正确的”。在莱 尔德咄咄逼人的气势下,赫尔姆斯俯首称臣,改变了原来一再坚持的结论。 赫尔姆斯的这一反常举动顿时引起了中情局内外许多人的不满,大家不明白 赫尔姆斯改变态度的奥秘何在。即将离任的国务院情报研究局局长托马斯休 斯认为,赫尔姆斯这样做是错误的,尽管受到了政治上的压力,但不能放弃 原则。曾受赫尔姆斯的委托准备重新动手撰写情报分析报告的史密斯更是被 他上司的这一转变惊呆了。他说:“这不但是在重大原则问题上的屈服,更 重要的是,中央情报局局长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打了中央情报局的耳光。” 中情局的情报分析专家们认为,赫尔姆斯的这一行径很不光彩,他向总统呈 送的分析估价报告只能代表他个人,不能代表整个中情局。当然也有人对赫 尔姆斯这种不得已的做法表示同情和理解。情报部长史密斯说:“历史上常 常发生这样的事情,情报人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提供的情报却受到决策者的 忽视。英国的丘吉尔就经常忽视情报人员的判断。制订政策的人有这种权力, 莱尔德当然也有这种权力。应该承认,情报分析报告只是一种判断,即使它 是完全正确的,也不过是主观判断而已。赫尔姆斯摒弃了原来的判断,或许 是因为他感到这种判断中有漏洞。”
1978 年,赫尔姆斯在参议院情报委员会作证时的一段话,倒是一语道破
天机。他说:“当中央情报局局长和国防部长发生冲突时,中央情报局局长 可不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完全有可能被出卖。”
后来的事实证明,中情局原先的估计是正确的。苏联的第一次分导多弹
头导弹体系的试验直到 1973 年 8 月才正式开始进行,应用的并不是 SS—9 型洲际弹道导弹,而是 SS—18 型导弹。直到 1974 年 12 月,苏联才开始在新 一代 SS—19 型导弹上部署分导多弹头导弹系统。
从那以后,国防部长莱尔德在制定政策时更加轻视中情局向他提供的情
报,他宁可相信国防情报局提供的情报和分析报告。尼克松总统和基辛格也 不喜欢中情局的独立行事和独立见解。因为他们要在自己的白宫这个小圈子 里包揽一切对外政策。不过,在对外开展秘密行动时,他们毕竟还是离不开 中情局。
  关于战略导弹争论的是非本身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情报观点要为白宫的 全球战略和国内政治服务。
  
三十五、搞垮阿连德
阴谋未遂
  肯尼迪当政时,曾有过一个庞大的计划一要把智利树立为拉丁美洲资本 主义“民主”的样板,“让智利与卡斯特罗统治下的古巴形成鲜明的对照”, 宣传资本主义的“优越性”,遏制古巴“红色瘟疫”在拉丁美洲蔓延。
  1964 年,社会党左翼领袖萨尔瓦多阿连德参加智利的全国总统大选。 恨之入骨的中情局急红了眼,先后出资 400 万美元支持基督教民主党的爱德 华多弗雷竞选总统。中情局利用传单、报刊、广告等宣传媒介美化弗雷, 攻击和丑化阿连德及其社会党,宣称如果让阿连德执政,智利将会蜕变为充 满恐怖和血腥的、独裁专制的警察国家??最后竞选的结果,基督教民主党 人弗雷由于得到了自由党和保守党的支持,得票最多,当上了智利总统。据 统计,弗雷竞选总统的费用有一半来自中情局的腰包。华盛顿对这次竞选的 结果感到非常满意,认为中情局的秘密行动“成效卓著”,“功不可没”。 白宫对弗雷寄予很大希望,认为他能够把智利引向“健康、民主的道路”。 弗雷上台后,在他执政的 6 年时间里,确实采取了一些土地改革、财富重新 分配、推行教育和社会福利改革的措施,但智利国内的社会问题和经济问题 还相当严重。弗雷推行的内外政策得到了美国驻智利大使爱德华科里的赏 识和支持。
转眼到了 1970 年,智利总统大选的日子临近了。阿连德卷土重来,积极
参加总统竞选。他指责弗雷“半心半意”地推行社会改革,主张要加快速度 建立一个更公平、更合理的智利国家。
从1969年12月份起,白宫开始策划阻挠阿连德当选总统的计划。 1970
年 3 月,同家安全委员会里负责审核中情局秘密行动的总统特别小组,又称 “40 委员会”,批准中情局在智利进行反阿连德的宣传活动。同年 6 月,从 智利传来消息: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阿连德很可能会在大选中获胜。这时, 总统特别小组开始考虑是否让中情局在智利采取更有效的行动来阻止阿连 德。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表了态:“我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袖手旁 观,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国家由于其本国人民不负责任而落到共产党的手里。”
在 6 月 27 日召开的会议上,特别小组进一步决定,中情局向智利增派力量,
借此影响那里的选举,同时还授权中情局在 9 月 4 日大选前,设法在智利的 某一选区进行一次民意测验。中情局照办了。民意测验的结果是:右翼党派 的总统候选人乔奇亚历山德里占压倒多数,阿连德位居第二,而美国中意 的基督教民主党候选人汤米的选票仅仅排在第三位。对于这个结果,白宫和 中情局认为还不错。
  在智利大选的前夕,正当中情局采取行动阻挠阿连德当选总统的时候, 一些在智利有巨额投资的美国大公司也忧心忡忡,一旦阿连德当选总统,他 会把一些在智利的外国大公司收归国有,这将直接损害美国的利益,因此他 们积极出钱资助亚利山德里和基督教民主党候选人汤米参加竞选。在这些美 国公司中首当其冲的要算国际电话电报公司和安纳康达铜业公司了。 1970
年 5 月,任国际电话电报公司董事的前中情局局长麦康私下约见了现任中情 局局长赫尔姆斯,他向赫尔姆斯提出中情局和国际电话电报公司共同协作来 阻挠阿连德当选总统,国际电话电报公司愿意向中情局提供 100 万美元,作 为反阿连德的秘密行动经费。在此之前,安纳康达铜业公司的董事会主席已
交给国务院 50 万美元,用于反对阿连德当选总统。当时中情局对于自己到底 能把智利的总统选举操纵到何种程度,心中还没有底。两年前,中情局在一 份关于拉丁美洲问题的情报分析报告中曾做出过这样的结论:拉美国家中的 社会改革力量十分强大,外界难以对它进行控制。因此,左右为难的赫尔姆 斯只能对麦康说,让国际电话电报公司自己去花这笔钱,中情局可以协助对 方,并且把中情局在智利的一些重要关系告诉了麦康。
  除了工商界人士外,一些军界人物对阿连德当选总统后的前景也忧心忡 忡。这情况都一一传到了基辛格、赫尔姆斯和米切尔那里,他们先后向尼克 松作了汇报。
  9 月 4 日,智利全国大选开场了。出人意料的是,阿连德竟然获得了最 多的选票。消息传到华盛顿,各方面都感到非常震惊。后来任中情局局长的 科尔比在回忆这件事时说:“国家安全委员会和‘40 委员会’ 作出了一项 十分愚蠢的决定??因此,中情局没有支持非共产党的总统候选人民族党的 乔治亚历山德里或基督教民主党的拉多米罗汤米来接替弗雷总统,也没 有促使其中一个让位,而只是插手搞了个宣传和攻击马克思主义者阿连德的
‘破坏运动’。 这个行动比起援助阿连德的某个反对派来当然是个省钱的手 段,只花了不到 50 万美元,但结果证明是白费。
正如我的纽约民主党好朋友们所预言的‘一文不花你就一事无成’,其
后果是一场灾难。亚历山德里和汤米分散了民主党派的选票,阿连德以 36% 的多数轻易赢得了胜利。”
“轨道 1 号”和“轨道 2 号”
  听到阿连德在选举中夺魁的消息,尼克松暴跳如雷。9 月 15 日,尼克松 总统把赫尔姆斯召到他的椭圆形办公室,连同尚未接替罗杰斯担任国务卿的 基辛格和司法部长约翰N米切尔一起开了个碰头会。会上,尼克松大发雷 霆,激动万分,赫尔姆斯回忆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尼克松发过这样大的火。” 尼克松认为,阿连德的胜利意味着卡斯特罗的反美革命已蔓延到了智利,并 将从那里传遍整个拉丁美洲。尼克松总统给赫尔姆斯下达了一项十分明确的 命令——破坏阿连德就职,“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也要拯救智利!?? 花上 1000 万美元,不够的话再加些!”为了区别中情局在智利进行的其他活 动,这个计划被称为“轨道 2 号”,此前破坏阿连德当选总统的行动和计划 被称为“轨道 1 号”。
由于阿连德只获得了简单多数,所以根据智利宪法,他还必须经智利国
会投票通过才能就职。中情局得到了尼克松总统的授权,准备使用一切手段 阻止阿连德通过这次表决。这些手段特别包括寻求智利军界的帮助。正如事 后赫尔姆斯所言:“如果说我从椭圆形办公室出来时背包里曾带过一根元帅 手杖的话,那就是在 9 月 15 日那一天。” 然而,阿连德就任总统已成大势 所趋,决非尼克松的好恶所能决定。因此赫尔姆斯苦笑着对尼克松说:“你 交给了我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赫尔姆斯明明知道不能成功的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干。后来,他的 好友基辛格告诉他说,对于尼克松的许多话不能按字面意思理解,更不能当 做命令看待。尼克松发号施令经常是表示他的不快——“别闲着,亨利!” 基辛格说,尼克松并非总是表里如一。对于基辛格,这是简单的事情,属于 经验之谈,但赫尔姆斯并不知道这一点,一直诚恐诚惶地去折腾。
赫尔姆斯还从总统那里直接得到了另一项指示:不得把“轨道 2 号”计
划传到中情局以外,不得把它告诉美国驻圣地亚哥大使,也不得告诉国务卿、 国防部长及其下属各部或“40 委员会”。
  像总统授权搞颠覆活动这样的事倘若发生在 10 年前,中情局人员一定会 欣喜若狂,倾注全部的热情来承当这付“重任”,而今,他们却是顾虑重重, 举棋不定。此事如果被外界知道了,美国的公众舆论和国会势必要追究违法 的责任,到那时,中情局的参与者势必成为白宫的替罪羊而被贬职、罢官甚 至坐牢。这次行动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赫尔姆斯离开白宫后,和助手一 起驱车赶回中情局总部。不巧,路上交通堵塞,他们的车了在路边足足停顿 了半个小时。赫尔姆斯坐在车子里心事重重,他对助手阿贝尔谈起了刚才尼 克松布置的任务。阿贝尔疑惑不解地问道:“我真不明白,既然我们认为这 件事难以成功,为什么还非要我们去干不可?”赫尔姆斯若有所思地瞧了他 一眼,回答说:“阿贝尔,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学会去理解它,而且我还必须 学会理解我们的总统呢!”赫尔姆斯在他的笔记中这样写到:“或许只有十 分之一成功的把握,但这是为了拯救智利,值得去尝试一下。不能顾及危险, 也不能让美国驻智利大使馆卷入进去。准备好 1000 万美元的现金,如果需要 的话还可以更多一点。派出我们最能干的人去冒此风险,在 48 小时内制订出 行动计划。”尽管赫尔姆斯顾虑重重,但他还是尽力而为。
中情局驻圣地亚哥情报站站长亨利赫克谢尔对于中情局是否有能力阻
止阿连德当选总统缺乏信心,他打电报向华盛顿总部提出了疑问。计划部部 长托马斯卡拉默辛命令赫克谢尔立即返回华盛顿总部。在总部的办公室里, 赫克谢尔被他的上司们训斥了一顿。他们对他说,这次秘密行动即使中情局 不想干也得干。挨了批评后满腹牢骚的赫克谢尔回到了圣地亚哥,对他的下 属说:“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没有人打算到白宫去对总统说,我们 中央情报局不能干这种事。我们只好干吧!”
赫尔姆斯经过一番冥思苦想,选择了几名得力干将来执行这项任务。他
任命戴维菲利普斯担任刚成立的智利特遣队队长,这个特遣队的秘密使命 就是阻止阿连德正式就任总统。
当计划部西半球处副处长吉姆弗兰纳里向菲利普斯转达此事时,菲利
普斯也感到困惑不解:“我简直难以相信怎么会看中了我?”“我们要派出 的是最优秀的人物。”弗兰纳里作了解释。“为什么不让美国在智利的大使 馆卷入此事?我们这样做不就意味着这件事对科里大使和哈里,施劳德曼副 大使进行保密吗?”菲利普斯询问道。“是的,我们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国 务卿罗杰斯呢!”弗兰纳里继续说:“不过,科里和罗杰斯参加了我们在智 利采取的第一方案,即外交和经济的行动,至于我们准备好的第二方案就不 能再让别人知道了。”弗兰纳里还告诉菲利普斯,总统特别小组已经批准了 中情局的第一方案(即“轨道 1 号”),但还不知道中情局还备有第二方案
(即“轨道 2 号”),更不知道中情局要不惜一切手段对阿连德的就职典礼 进行捣乱;虽然“40 委员会”可以出钱收买智利国会投票反对阿连德,但是 这笔钱没有花,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样作不会收到效果。“那只有唯一的方法 才能达到我们的国的,即军事政变。”菲利普斯最后提出了建议。“是的, 这是唯一的办法。”弗兰纳里同意菲利普斯的看法。“不过,要办成这件事 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因为目前智利陆军总司令施奈德将军反对采取任何违反 宪法的行动来阻挠阿连德就任总统。你的看法怎样?” 菲利普斯问道。“我 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的问题是赫尔姆斯规定的时间太紧了。”弗兰纳里说。
  中情局在智利的第二方案是在绝对机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当时,在中情 局内,只有局长赫尔姆斯、计划部部长卡拉默辛斯、计划部西半球处正副处 长布罗和弗兰纳里、特遣队队长菲利普斯以及中情局在智利的 12 名人员中的
4 人知道第二方案。具体执行这个方案的菲利普斯内心十分矛盾,他经常自 己问自己:“中央情报局是否必须响应总统专横的命令,在一个有民主传统 的拉美国家策划军事政变?”与此同时,他担心中情局在智利一时还找不到 可信赖的合作伙伴来取代阿连德。菲利普斯的这一担忧终于在 10 月 24 日智 利国会的选举中得到了证实。尽管中情局在秘密执行第一方案时已经花费了
25 万美元,智利国会仍选举阿连德就任总统,他如期宣誓就职。面对这种局 势,中情局全力以赴实施第二方案。中情局派出一支由局内官员组成的特别 行动小组,前往智利狂热地工作了 6 个星期,他们不受当地情报站的管辖, 只向华盛顿总部汇报;他们与军政界的领导人接触,进行评估,从中挑选可 以出面反对阿连德的人物;确定他们可能需要多少经费、武器和其他援助; 商量怎样才能阻止举行总统就职典礼??美国前大使科里曾透露,在“轨道
2 号”计划中有 9 次暗杀阴谋,其中 1 次指向阿连德总统本人。尽管如此, 但第二方案中直接涉及到的策划军事政变,时机尚未成熟。
  实际上,第一方案和第二方案在某些方面两者间的界限并不是很分明 的。这两个方案都设想过在智利策划军事政变的可能性。美国大使科里曾明 确地对弗雷总统和智利一些高级官员、将领谈起,要是阿连德当选总统,美 国将终止对智利的军事援助。两个方案所不同的是,第二方案所策划的智利 军事政变除了少数具体策划者知情外,其他人一概不知。最令中情局伤脑筋 的是,几乎没有一个智利头面人物愿意出面唱主角。全面负责第二方案的卡 拉默辛斯向尼克松汇报时说:“智利的军方人士乱糟糟的,他们不愿干什么 事情。要是连他们也不想干,这场政变要取得成功就变得更渺茫了。”
物色丘八
  1970 年 10 月,中情局形成了一个后来在智利得逞的三点式计划:1.鉴 于智利陆军总司令施奈德将军和总统弗雷两人都不愿意采取非法行动阻挠阿 连德就任总统,中情局必须加紧收集情报,物色有军事政变意向的智利官员;
2.通过舆论宣传,散布谣言和采取恐怖行动,在智利形成一个适合军事政变
的社会气候;3.对那些有政变意向的智利官员讲明,虽然美国不能直接派兵 进行军事干预,但美国政府将全力支持他们发动军事政变。
在圣地亚哥的美国大使馆武官保罗怀默特上校与智利的一些军界人士
关系密切,因此中情局请怀默特上校帮助执行三点式计划。国防情报局也向 中情局提供了一些军界人士的名单,一旦发生政变,这些人可能会有用处。 在这些人中,有退休的陆军将领罗伯特维沃克斯和圣地亚哥卫戍区司令卡 米洛瓦伦朱拉将军。中情局知道,智利武装部队的最高领导层并不支持政 变,尤其是施奈德将军,他在军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他曾公开而明确地 表示过自己的信念,即“军队绝不采取任何反对宪法程序的举动”。中情局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被智利站站长赫克谢尔描绘成“手下没有一兵一卒的将 军”维沃克斯身是,他是唯一愿意和阿连德捣蛋的老丘八。他的一些举动很 快引起了施奈德将军的注意,他坚决抵制了维沃克斯等人的政变计划。为此, 中情局作出决定,踢开施奈德这块绊脚石。
  赫尔姆斯不赞成暗杀施奈德将军的方案,除非有美国总统的亲笔手谕(他 怕日后吃不了,兜着走)。赫尔姆斯说:“自我就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的那天
  
起,我就决定,在我任职期间,坚持不搞那种玩意儿,并且对我的下属也讲 明了这一点。”由于赫尔姆斯的这一明确禁令,10 月 13 日,赫克谢尔从圣 地亚哥向中情局总部发来急电说:“为了加快军事政变的步伐,维沃克斯打 算在 48 小时之内绑架施奈德将军和他的副手普拉茨。”并请求总部指示。10
月 15 日,计划处处长卡拉默辛斯把维沃克斯的情况向基辛格和黑格作了汇 报,白宫立即发出指示,由中情局出面给维沃克斯发去一份电报,告诫他不 要采取鲁莽的行动,电文是这样的:“已审查了你的计划,根据你提供的情 报和我们从其他方面获得的信息,我们的看法是,你的政变计划在这个时候 不可能取得成功,一旦失败,只能削弱你的实力,请务必保留你的力量,你 和你的朋友们准备干一番事业的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让我们继续保持联 系,你会继续得到我们的支持。”
  在智利,维沃克斯将军已决定孤注一掷,但他推迟了绑架施奈德的时间。 他对中情局的官员说,他要阻挠阿连德当选总统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在 10 月
22 日绑架施奈德,因为 10 月 24 日是国会确认总统的日子, 11 月 5 日就要 举行新总统就职典礼。
  10 月 17 日晚上,美国大使馆武官怀默特上校会晤了一名智利陆军军官 和一名智利海军军官。嗣后,他把这两名军官提出需要 10 枚催泪瓦斯手榴 弹、3 支 0.48 口径轻型冲锋枪和 500 发子弹的请求转告给中情局。起初,中 情局怀疑对方是否会用这些武器来绑架施奈德,但又觉得这两名军官不像是 维沃克斯那一伙人,也就放下心来(然而,中央情报局很清楚,这些武器的 用途只能与军事政变有关)。 10 月 19 日,智利军官要求的武器和弹药隐 藏在外交邮袋中从美国运到圣地亚哥,21 日转交到了这两名军官的手里。几 乎就在这同时,圣地亚哥卫戍区司令瓦伦朱拉将军也提出了要绑架施奈德将 军。实际上,维沃克斯和瓦伦朱拉都知道对方有发动政变的计划,但他们不 愿意携起手来一块干,因为两人都想在政变成功以后独坐军政府的第一把交 椅。然而,瓦伦朱拉在 10 月 19 日绑架施奈德的计划失败了。那天施奈德将 军没有像以往那样乘坐陆军司令部的汽车去吃晚餐,而是改乘私人汽车外出 了;而且那天他的警卫人员寸步不离,这使前去执行绑架任务的人无法接近 施奈德。当时,中情局仍在规劝维沃克斯和瓦伦朱拉别草率行事(中情局认 为这两人谁都成不了大事,没有大用处,但弄不好却容易捅出漏子,给自己 带来麻烦,不好收拾),但他们不予理会。这样,中情局先后与他们断绝了 联系。
维沃克斯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于 10 月 22 日采取了行动。早晨刚过 8
点,施奈德乘坐的汽车风驰电掣般地朝陆军司令部驶去,半路上突然遭到歹 徒的拦截,汽车被迫停了下来,施奈德见状不好,急忙拔出手枪自卫,这时, 歹徒先发制人,慌忙开枪射击,子弹打穿了施奈德的胸膛,他跌倒在血泊中。
3 天以后,施奈德在医院里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维 护宪法!”
  智利警方在歹徒身上查获了使用过的武器。后来,维沃克斯被抓了起来, 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他被判处有期徒刑 20 年,外加 5 年流放。瓦伦朱拉因 有策划政变的企图,也被军事法庭判处 3 年流放。
  中情局得知了施奈德的死讯后焦灼不安。菲利普斯预感到,中情局在“一 定程度上”会被认为是参与了这次暗杀活动,因为就在维沃克斯采取非常行 动的前一夜,中情局把 3 支轻型冲锋枪交给了这些对施奈德有成见的军官。
  
但后来得知,这些武器在那次绑架中并没有用上,中情局的人员这才如释重 负,松了一口气。那天维沃克斯派人绑架施奈德,并没有准备要暗杀他,所 以前去执行任务的人随身只带了手枪,没带其他武器。当施奈德首先拔出手 枪想进行自卫时,维沃克斯的人于是就开枪射击,没想到,子弹射中了施奈 德的要害处,导致他终于身亡。
  菲利普斯领导的智利特遣队判断,施奈德死后,如果再有人站出来发动 军事政变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一定是很大的。但是赫克谢尔不同意这个看法, 早在 10 月 9 日, 他就预言:“要是智利陆军总司令施奈德遭到暗杀的话, 只能使智利军界更坚决地聚集在立宪主义的旗帜下。”事实果真如此。在施 奈德去世后的第二天,在圣地亚哥有数十万人自发地为他送葬,悼念这位为 捍卫民主而牺牲的将军。人们义愤填膺,强烈谴责阴谋集团的罪恶行径?? 当时任中情局副局长的科尔比哀叹道:“这次尝试的失败(为阿连德)平息 了军内的不满”。
马不停蹄
  10 月 23 日,赫尔姆斯再次检查了第二方案(“轨道 2 号”)在智利的 执行情况。他认为,中情局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只有依靠智利人自己 去搞了。在此之前,赫尔姆斯已向尼克松作了汇报,说中情局能办到的事情 都办了,至今智利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想进一步发动政变。1970 年 12 月, 麦康对约翰布鲁斯说:“赫尔姆斯没有采取戏剧性的行动来有效地阻止阿 连德当选总统,对于这一点我们大家都感到很失望。”当时,在华盛顿出现 了这样一种说法:“赫尔姆斯在关键时刻溜之大吉,尼克松和基辛格责备中 央情报局贻误了阻挠阿连德当选总统的时机。”对此,一个直接参加了第二 方案行动的中情局人员回答说:“我们是代人受罚。”
关于赫尔姆斯向尼克松汇报和请示中情局在智利的行动一事,尼克松在
回忆当时的情况时是这样说的:“我指示中央情报局放弃这次行动。”不过, 尼克松没有说清到底要放弃哪一个行动方案。中情局当时理解为放弃第一方 案,而第二方案的行动仍然继续进行。直到 10 月 15 日, 计划处处长卡拉默 辛斯见到了基辛格和黑格以后,才知道白宫的意图。
后来,基辛格和黑格为此事作证时,基辛格说:“我对卡拉默辛斯说,
第二方案已被白宫取消了。后来,在我的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人谈起过第二方 案这件事,我们也再没收到这方面的报告。按我的记忆里,第二方案是在 10
月 15 日前终止的。”黑格在作证时说:“那天会晤结束,离开办公室时,我
脑海里留下清晰的印象,他们(中央情报局)准备停止那件事。”然而,计 划处处长卡拉默辛斯于 1975 年在丘奇委员会作证时这样说:“我确信,我们
在 1970 年播下的种子终于在 1973 年发生了作用,阿连德最后在智利的军事 政变中被人杀害了,但也有可能他是自杀的??就我所知,第二方案从来就 没有真正停止过。实际上,我们当时被告知,阿连德现在已经是总统了,因 此,旨在阻挠阿连德当选总统的第二方案已经结束了。但我们又被告知,要 继续尽我们的努力,为最终实现第二方案的目标发挥我们的作用。既然如此, 我认为第二方案已终止的说法是不贴切的。”
  不难看出,总统、总统顾问和中情局对关于第二方案是否终止这个问题 的理解和解释是有矛盾的。这有点像艾森豪威尔和肯尼迪当政时发生的情况 一样,也存在着一个“似乎有理的否定”这样的情况:尼克松总统的指示模 棱两可,而中情局则以没有接到白宫明确无误的新指示为借口,仍按照原定
  
计划行事。其实,明眼人都清楚,尼克松的说法是为了推卸责任,中情局对 尼克松当时的意图也是心领神会,依然尊旨行事,后来在国会追查责任时, 中情局就不肯为白宫背黑锅了,因为他有把柄在手:你白宫一边说结束,一 边还让我们继续努力,因此责任最后还是你的。
  科尔比对白宫和中情局在阿连德执政期间的所作所为倒是说了一点老实 话:
  “我并不是要粉饰中央情报局在智利的行动,而仅仅是在说明它在智利 的真正作为。根据尼克松总统的直接指令, 1970 年在执行‘轨道 2 号’计 划时的确试图搞军事政变。中央情报局也的确实行了这个计划,尽管它在
1973 年曾设法‘疏远’和脱身,但对其后果仍应负一定的责任。后来当阿连 德压制中间党派、政治团体和舆论工具时,中央情报局对它们的支持的确造 成了智利的紧张局势,否则如果阿连德的压力没有受到抵制,也就不会有什 么紧张局势了。而且,美国对阿连德的确采取了敌对政策,其中包括号召私 人资本反对智利,国务院取消对它的国际信贷,以及美国军方与智利军方继 续保持友好的关系等。??”
  “???在智利的行动所需经费之多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整个中央 情报局的预算。阿连德取得权力后,开始实行排挤反对派的计划,而中央情 报局则想方设法支持反对派反对这种压力,希望他们能够东山再起,在 1976 年再次大选时获胜,使阿连德和卡斯特罗的希望破灭。中央情报局集中力量 通过第三国帮助中间党派,支持自由和反对观点的报刊和电台,援助学生和 工联组织,使他们能够不顾阿连德政府对它们新闻出版经费和活动的种种限 制作法而生存下来。中央情报局在 1973 年初智利国会选举中对反阿连德的候 选人的支持,使得他们在国会的两次选举中获得三分之二的多数,从而能够 弹劾阿连德。议会议员、最高法院和总审计长都公开批评他破坏宪法。”
从 1971 年下半年起,中情局和智利军方加紧联系。中情局驻圣地亚哥情
报站搜集了大量对今后政变“有极高价值的情报”,例如被现政府逮捕的智 利人名单、政变时需要特殊保护的对象的名单以及政变时必须占领的重要设 施等等。
中情局在智利政变前加紧制造骚乱,煽动和支持一些右翼工会领导的工
人罢工。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卡车司机长达一年的罢工,这次罢工造成了智 利经济的严重失调,“使人民的不满达到了危险点”。 中情局通过第三者秘 密提供经费支持罢工工人长期坚持与政府对抗??
尽管国内政局动荡,但是在当时的陆军参谋长卡洛斯普拉茨的领导下,
军队一直严守中立, 而且在 1973 年 6 月 27 日还粉碎了一次政变企图。然而 过了两个月,中、高级军官的家属们聚集到到普拉茨家门外举行示威,军队 的不满情绪已经公开化。普拉茨被迫辞职,由皮诺切特将军接替了他的职务。
  1973 年 9 月 11 日, 智利右翼军人集团在独立纪念日游行的掩护下发动 政变,挥兵进攻拉莫内达总统府,空军的飞机也参加了轰炸。阿连德拒不投 降,孤身奋战,坚持抵抗,他本人最后牺牲在总统官邸的办公室里。牺牲时, 他的双手仍紧握着卡斯特罗赠送给他的冲锋枪??后来,中国政府总理周恩 来向阿连德的家属发去了唁电,称赞阿连德是智利伟大的民主战士,并对他 的不幸遇难表示沉痛的哀悼。
  几艘美国海军军舰就在智利海岸沿线参加一年一度的海军演习。在政变 发生的当天,一架美国电子侦察机盘旋在安第斯山脉上空。根据来源不同的
  
消息报告说,飞机是在为政变策划者之间进行联络,并为中情局监视政变的 进展情况。这表明,中情局对此事是预知的。
  在后来美国国会的调查中,国务卿基辛格被迫承认了中情局曾插手智利 政局。
  据中情局官员自己说,他们是通过在智利的内线和澳大利亚秘密情报机 关提供的情报,方知政变的阴谋,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积极鼓动和支持了 政变军人的行动,只是没有直接出面而已。不过,据官方统计的数字,从 1970
年 11 月阿连德正式就任智利总统至 1973 年 9 月阿连德饮弹身亡,在这不到
3 年的时间里,中情局在密谋反对阿连德的颠覆行动中总共花费了 800 万美 元。
  阿连德死后,在智利成立了以陆军总司令皮诺切特乌加特为首的军人 独裁政府。美国立即予以承认,并给予大量援助。黑暗统治在智利整整维持
了 15 年。
三十六、中情局与“水门事件”
谁是贼?
  正当中情局忙忙碌碌地进行反阿连德的秘密行动时,美国共和党内一伙 人忙着为尼克松筹划竞选第二任总统。为了刺探民主党竞选的策略和活动情 况,他们派人在 1972 年 6 月 17 日 夜悄悄潜入民主党党部所在地水门大厦, 偷拍文件并安装了窃听器。然而,就在这伙人准备溜出来的时候却被大厦的 保安人员当场抓获。于是,美国现代史上有名的“水门事件”爆发了。这一 事件之所以酿成轩然大波,同尼克松政府的一些政策过多照顾西部和南部财 团利益而损害了东部老财团利益有关。因此,“水门事件”首先由东部财团 控制的《华盛顿邮报》揭诸报端,接着通过各种手段使之闹大。在国会两院 占多数的民主党人死死咬住“水门事件”不放,向尼克松的共和党政府发起 全面进攻,调查“水门事件”的幕后策划人,追究法律责任,矛头直指白宫。 作为幕后操纵者的尼克松本人,拼命遮挡招架,以国家安全为由,阻止司法 部对此事进行调查。尼克松的这一企图最终激怒了包括共和党人在内的美国 国会议员,形成了国会参众两院一致决心弹劾总统的大趋势。为了避免遭到 弹劾进而坐牢的下场,尼克松接受了基辛格的建议,於 1974 年被迫辞去美国 总统的职务。
“水门事件”被揭露后不到两个星期,白宫顾问约翰迪安告诉新上任
才一个月的中情局副局长弗农沃尔特斯将军,这次闯入水门大厦的那些人 当中多数曾与中情局有一定的瓜葛,这一点无论对中情局还是对白宫都是不 利的。迪安讲的的确是实话。在报纸上揭露出来的闯入水门大厦的人员中有 前中情局安全室高级官员詹姆斯麦科德。麦科德于 1970 年从中情局退休,
1972 年年初,他参加了为尼克松蝉联下届白宫老板的总统竞选委员会。另一
名与“水门事件”有重要关系的人员是霍华德亨特。亨特也是 1970 年从中 情局退休的,此前在中情局计划处工作,在“猪湾事件”中他以埃杜瓦多的 化名代表中情局与迈阿密的古巴流亡人员联系。在这次“水门事件”中,亨 特扮演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他除了把前中情局的同事麦科德拉下水外, 还通过迈阿密的古巴流亡人员团体,招募了 4 名美籍古巴人参与 “水门事 件”。其中有一个叫尤金尼R马丁内斯的人,他在“水门事件”发生前一 直为中情局收集有关迈阿密古巴人团体活动的情况,每月从中情局领取 100 美元的报酬。既然有这样一批人在“水门事件”中充当了角色,人们自然而 然地会怀疑是中情局在幕后操纵了这一特大卫闻。
别把我们扯进去
  在麦科德和马丁内斯等人潜入水门大厦后 20 个小时,中情局安全室主任 霍华德奥斯本立即打电话到赫尔姆斯的家中,直接向中情局局长报告:“今 天凌晨两点半,中央情报局前雇员麦科德和另外 4 个人在民主党总部办公室 安装窃听器时被当场扭获。另一名叫亨特的前中央情报局雇员也与此事有牵 联。”奥本斯打电话给局长并不意味着中情局正在密切注意麦科德和亨特的 一举一动,作为安全室主任,当得知那些与中情局有关系的人犯了法,立即 向局长报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华盛顿,赫尔姆斯“触角”的灵敏度并不亚于其他人。他得知此事后, 立即派人调查中情局是否与此事有牵联。6 月 19 日上午 9 点,赫尔姆斯召开 局长办公室会议。在会上,赫尔姆斯把有人闯入水门大厦,以及闯入者中的
  
麦科德和亨特等人曾与中情局有过关系这一严重事件作为主要议程提请大家 讨论。赫尔姆斯说:“奥本斯告诉我,亨特也参加了这一事件,这到底是怎 么一回事?在报纸上我没见到亨特的名字呀!”“是的,报纸上的确没有亨 特的名字,因为亨特的名字是在潜入水门大厦而被捕的两个人的笔记本上出 现的。奥斯本也从警方的关系那里证实了这一情况。”有人插话回答了赫尔 姆斯的疑问。
  亨特过去是中情局的老特工。他在 50 年代推翻危地马拉的阿本斯政府的 政变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 60 年代的“猪湾行动”中因为不服从命令被解雇,
1970 年提前退休。退休后,他在一家“公关公司”工作。 亨特被指控参与了“水门事件”,这一点最使中情局的头头们伤脑筋,
因为亨特进入白宫为尼克松工作后,中情局曾为他提供过一些供间谍用的装 备和伪装物。那是一年前的事情。 1971 年 7 月 7 日,尼克松的国内事务助 理约翰埃利希曼打电话给当时的中情局副局长、海军陆战队上将小罗伯 特E库希曼。埃利希曼说:“霍华德亨特已被白宫雇佣为负责安全事务 的官员,他想来拜访你,你是否能为他提供些方便?”两周后,亨特果然出 现在库希曼在中情局总部的办公室里。他声称奉有白宫的特殊使命,要去“拜 访”某人,以便从中获取情报。因而需要中情局为他提供帮助。
经库希曼同意,中情局将亨特安顿在华盛顿一座安全住所里,还提供了
一套电话监控设备、一套化名证件、一顶假发套、眼镜、变声装置、一架装 在打字机外壳里的磁带录音机、一架藏在烟荷包里的照相机,还包括一个专 用电话号码,以备发生意外时使用。后来亨特要求中情局提供进一步的支援 时,技术人员们意识到亨特要干的事绝非仅仅是谈一次话。于是他们逐级上 报。8 月 27 日,库希曼下令取消对亨特的进一步支援,并把此事通知了白宫。 此前,亨特要求中情局提供一份关于丹尼尔埃尔斯伯格的情况简介。 埃尔斯伯格是前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被指控将五角大楼有关越南战 争问题决策的历史文件提供给《纽约时报》,这些文件的公布把美国政府弄 得窘迫尴尬。目前,埃尔斯伯格正在洛杉矶的心理学家刘易斯菲尔丁博士 那里接受心理治疗。为了掌握埃尔斯伯格的确切情况,亨特准备在 9 月份去 菲尔丁的办公室做点“手脚”。这一次,局长赫尔姆斯亲自批准了亨特提出 的要求,为他准备了一份埃尔斯伯格的精神病史材料,还让中情局派出测谎 专家,帮助亨特讯问一名被怀疑泄露了限制战略武器会谈机密的国务院官 员。随后,亨特又向赫尔姆斯提出想借调他在中情局工作时的女秘书帮助工 作,当时这位秘书正在中情局驻巴黎站工作,所以赫尔姆斯没有同意。其实,
中情局的这番慷慨是想借机搞好与白宫之间的关系。 鉴于亨特索取了种种搞间谍活动使用的物品,中情局内有些人感到蹊跷
和不安,甚至产生了种种猜疑。8 月末的一天,计划部部长卡拉默辛斯特地 邀请亨特共进午餐,想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话来,看他用这些东西究竟干些 什么。亨特只是诡秘地说,“为政治工作。”从那以后,赫尔姆斯停止了中 情局对亨特的进一步帮助。
  在 6 月 19 日 召开的局长办公会议上,大家各抒己见,议论纷纷,会议 开得相当热烈。前雇员麦科德的被捕、亨特与“水门事件”的牵联、中情局 曾经为他提供过间谍活动用的工具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成了正副局长和处 长们感到十分棘手的事情,大家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摆脱这种困境。于 是让刚从越南回来、现在主管审计的副局长科尔比代表中情局处理“水门事
  
件”,协调局内这方面的工作。科尔比目前已成为中情局的第三号人物。赫 尔姆斯提出了一个所有与会者一致赞同的方针:“我们要保持冷静,不主动 采取任何行动,尽量远离这该死的事情,否则的话,反而会被人利用,把我 们牵扯进去。”
各怀鬼胎
  然而,赫尔姆斯的这个主张并不是尼克松希望中情局所采取的态度。“水 门事件”发生后一个星期,尼克松决定利用中情局来掩盖白宫与“水门事件” 的关系。就在总统作出这个决定的前两天,赫尔姆斯已向新上任的联邦调查 局代局长帕特里克格雷断然否认中情局与潜入水门大厦的人有任何联系。 可是格雷不相信赫尔姆斯的话,他认为中情局和闯入者肯定有关系,并把自 己的疑虑告诉了白宫顾问迪安。尼克松正好利用了格雷的怀疑,来设法达到 自己的目的。
在尼克松的眼里,水门事件被暴露不是偶然的,是他在中情局的老对手
——即 1960 年为肯尼迪竞选效劳的那些人——精心安排的闹剧,目的是使他 在竞选连任的活动中难堪和败北。尼克松不想让中情局从水门丑闻中溜走。 他想把抓住中情局作为一种手段,以便阻止联邦调查局追查竞选连任委员会 通过曲线方式从墨西哥转给“管子工”们的秘密经费。
6 月 23 日,尼克松决定把中情局的正副局长赫尔姆斯和沃尔特斯将军同
时召到白宫,让他的顾问埃利希曼和白宫办公厅主任霍尔德曼会见他俩。在 赫尔姆斯和沃尔特斯赶到白宫之前,埃利希曼和霍尔德曼把设想好的方案向 尼克松汇报,并进行了仔细的讨论。霍尔德曼认为,中情局肯定会从一名叫 马丁内斯的特工那里预先知道有人要潜入水门大厦。3 人商量后决定,让中 情局副局长沃尔斯特出面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局长格雷,希望对方停止进一 步插手调查“水门事件”,因为中情局和联邦调查局之间有过协议,彼此不 干预对方的秘密行动。霍尔德曼对总统说:“让沃尔特斯出面打电话并非是 件异乎寻常的事情,再说,格雷本人也希望限制对‘水门事件’的调查,只 是苦于找不到正当的理由。现在让沃尔特斯打电话,正好使格雷有了借口。” 霍尔德曼认为这样安排肯定会产生好的效果,因为经手“水门事件”一案的 联邦调查局人员已经得出结论:中情局在一定程度上参与了“水门事件”。 指定担任副局长职务才一个月的沃尔斯特出面(而不止局长赫尔姆斯出面) 与联邦调查局交涉的另一个用意是,在赫尔姆斯与沃尔特斯之间制造猜疑和 摩擦。尼克松很赞同这个手法,他说:“我们一定要打得猛一些,他们用什 么方法进攻,我们就用什么方法回击。”
  赫尔姆斯与沃尔特斯在去白宫之前,先在外面共进了午餐。他俩料到, 把他们召到白宫一定是为了“水门事件”。赫尔姆斯揣摩着,沃尔特斯到中 情局不过 6 个星期,他的任职是由尼克松亲自提名的(取代前副局长库希 曼);这次,埃利希曼又特地关照要沃尔特斯一起前往白宫,赫尔姆斯担心, 沃尔特斯会不会和白宫串通一气,把中情局硬拉进“水门事件”里,然后拿 他赫尔姆斯当替罪羊,再由沃尔特斯取而代之。赫尔姆斯回想起自己担任副 局长时,自己不是与当时的约翰逊总统有过不寻常的关系吗?想到这里,赫 尔姆斯更加感到忐忑不安??
  埃利希曼和霍尔德曼与中情局正副局长的谈话完全是按照尼克松设计的 方案进行的。由霍尔德曼唱主角,埃利希曼在旁边策应。一开始,霍尔德曼 就开门见山地问赫尔姆斯:“中央情报局是否与这次潜入水门大厦的人有关
  
系?”“没有关系。”赫尔姆斯肯定地回答。“从联邦调查局在墨西哥的调 查材料来看,”霍尔德曼有意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件事与‘猪湾 事件’有关系。”“我实在不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赫尔姆斯这时变得 针锋相对起来,讲话的声音也提高了,“我本人对‘猪湾事件’毫无兴趣, 再说,据我所知,凡是与‘猪湾事件’有关的问题不是已经都了结了吗?时 间已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再发生什么与‘猪湾事件’有纠葛的事,我也不 在乎了。”赫尔姆斯刚讲完,霍尔德曼就紧跟着说:“总统要沃尔斯特将军 打个电话给帕特级克格雷,告诉对方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可能会和中情局在 墨西哥的秘密行动发生冲突,最好不要出现这类不愉快的事情,调查工作必 须逐渐停止或降温。”
  霍尔德曼的这番话讲得相当赤裸裸:尼克松要中情局承担“水门事件”的 全部责任,这样,联邦调查局便可以此为藉口不对其他任何人提出指控。而 那些已被指控犯了罪的人也可在中情局这顶大保护伞下,以“国家安全”为 理由进行申辩。在霍尔德曼的话里还隐含着另一层意思:如果赫尔姆斯和沃 尔特斯不按照白宫的意图来办事,那么,他俩正副局长的位置是难以保住的。 对于白宫走的这招棋,赫尔姆斯并不感到十分惊讶。他沉思了片刻后作出这 样的回答:“刚才谈到与墨西哥有什么关系,这一点我确实不明白。但我必 须承认,倘若总统、霍尔德曼先生或者上层的其他先生已经有我还不知道的 有关墨西哥方面的情况,那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白宫常常能得到别人得不 到的消息。但是要我来证实中情局在墨西哥的秘密行动是否会由于对‘水门 事件’的调查而受影响,或者将要受到影响,我认为这事关重大,需要花费 一定的时间去办理这件事。”最后,赫尔姆斯和沃尔特斯同意由沃尔特斯出 面,先同格雷谈一下。
赫尔姆斯和沃尔特斯一起离开了白宫。一路上两人攀谈了起来。赫尔姆
斯告诉沃尔特斯,必须提醒格雷,中情局与联邦调查局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 协定:任何一方在工作中涉及到对方人员时,必须立刻通知对方。由于格雷 是在 1972 年 5 月 3 日胡佛病逝后的第二天才被任命为联邦调查局代局长,他 对许多事情还不熟悉。眼下,赫尔姆斯想争取时间来证实一下,那些潜入水 门大厦的人到底和中情局在墨西哥的秘密行动有何关系,或者与“猪湾事件” 有何关系,以便在最后作出决定,是否要按照总统的意愿去办事——设法阻 止联邦调查局的调查。等赫尔姆斯与沃尔特斯一离开白宫,霍尔德曼立即去
向尼克松报喜,白宫的策略奏效了。
  沃尔特斯按预定计划拜访了格雷,他告诉对方:“尽管目前联邦调查局 在墨西哥的调查尚未触及中情局的秘密工作,但如果继续搞下去的话,有可 能会暴露一些重要人物。”按照赫尔姆斯的叮嘱,沃尔特斯特地提醒格雷, 在联邦调查局与中情局之间存在那条不成文的协定。从格雷处回来,沃尔特 斯就向赫尔姆斯作了汇报。他不安地问,是否真的会危及中情局在墨西哥的 重要人物,赫尔姆斯作了否定的回答。
  与此同时,格雷的确按照沃尔特斯的要求去办了。他好像已经意识到对 “水门事件”的调查可能会把矛头指向何处,他似乎对白宫的困境很同情。 于是,他告诉自己的部下别再审问那两名在墨西哥人开办的银行里填写支票 的人了,因为这些支票是要支付给那几名由于“水门事件”而蹲监狱的人。
恕不从命
1972 年 6 月 26 日,星期一,沃尔特斯被迪安请到白宫,再次商量如何
处理“水门事件”的办法。现在的沃尔特斯已被当做尼克松在中情局的亲信, 是一个愿意为总统火中取栗的人。可没想到,沃尔特斯并不是个随意摆布的 傀儡,他使迪安大失所望。但迪安并不就此善罢甘休,在一个星期里,他连 续约见沃尔特斯三次。此时沃尔特斯心中已经有了底,他对迪安直截了当地 说:“中央情报局与‘水门事件’毫无牵联。中央情报局在墨西哥也没有什 么秘密活动会因为联邦调查局的调查而受损害。”“那么,你的意思是——” 没容迪安把话说完,沃尔特斯马上接下去说:“凡是和‘水门事件’有关的 人都应被解雇。”“我们不准备解雇任何人。”迪安低声回答道。“那么, 迪安先生,现在普普通通的小爆炸将会变成几百万吨级的氢弹爆炸。如果那 些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现在不去触动他们,将来他们就有可能变成氢弹爆 炸。”沃尔特斯用这样的比喻提醒迪安。迪安的双眸露出一种恳求的目光, 他喃喃自语道:“我们该怎么办呢?”他一连几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沃尔特斯每次与迪安会面后,都把双方谈话的内容详细地告诉赫尔姆 斯。其中有一次,迪安要求中情局保释那几个潜入水门大厦的人出狱,沃尔 特斯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指出这样做绝不可能,因为中情局没有可用于此 种活动的经费,即使有,也必须要将此事告诉国会的各委员会。此时,赫尔 姆斯和沃尔特斯已经预见到,“水门事件”将有可能在美国成为一件特大的 丑闻。因此,每一次谈话,每一封信,每一份备忘录,甚至连一个电话都必 须慎重对待。
6 月 28 日,赫尔姆斯作出决定:“中央情报局坚持自己对联邦调查局提
出的要求,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工作应仅限于那几名被捕的人以及直接受到怀 疑的人,不要再扩大调查的范围。否则的话,就有可能与中央情报局的秘密 行动发生冲突。”中情局要求联邦调查局只调查潜入水门大厦的人,不要由 于潜入者过去与中情局的关系,而去调查中情局昔日与现在所从事的秘密行 动。从道理上看,中情局提出这样的要求应该说是无可非议的。但这毕竟算 是赫尔姆斯按照白宫的意愿作出的最后的决定。就在做出决定的当天,他按 照早先安排好的议程前往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进行一次为期三周的旅行,中情 局的日常工作由沃尔特斯主持。
这里,需要一提的是,在“水门事件”发生后,赫尔姆斯密令主持人体
药物实验的戈特利布博士立即将导致奥尔森自杀的那次实验记录全部销毁。 赫尔姆斯敏锐地察觉到,在不久的将来国会很可能要对中情局进行全面而深 入的调查。
自作自受
  在联邦调查局,格雷为自己在“水门事件”中捂盖子的行为而坐立不安, 他要沃尔特斯把 6 月 23 日讲的话写成书面材料,以便将来作为凭证,证明中 情局正式要求过联邦调查局为了国家的安全利益着想,限制对“水门事件” 的调查。但沃尔特斯却再也不准备合作了,上次他与迪安会谈时,已表明了 这一态度。沃尔特斯知道,就白宫方面而言,现在他代表着中情局在“水门 事件”这场压轴戏中唱主角,他的讲话关系着整个中情局的利益,因此,他 明确对迪安说:“我完全确信中央情报局没有参与‘水门事件’,任何想把 它拉进去的企图都会造成对总统、对国会以及对国家严重的损害。中情局是 个超党派的机构,它不偏袒任何一个党派,尽管在这个机构中工作的人带有 个人的观点,但这个机构是为美国政府服务的。一旦中情局卷入党派之间的 政治活动,它便失去了对总统、对国家的价值。”
  
  7 月 6 日,沃尔特斯前往格雷在司法部的办公室拜访了他。他对格雷说, 他并不想以损害国家或者中情局的安全利益为理由要联邦调查局停止在墨西 哥做的进一步调查。整个 7 月份,沃尔特斯一直就‘水门事件’有关事宜频 繁地与格雷联系,他们两人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尼克松总统要把与“水门事 件”有牵联的人全部解雇,以免留下祸根。尽管如此,格雷仍想尽自己的一 切努力来保护总统和总统身边的人不被卷入“水门事件”中去。格雷的跟头 也正是跌在这上面。后来格雷烧毁了一些亨特的案卷,其中包括亨特伪造的 关于肯尼迪总统和中情局参与暗杀吴庭艳的电报。此事被揭露后,迫于种种 压力,格雷不得不于 1973 年 4 月辞去联邦调查局代局长的职务。当时,亨特 伪造这些电报的目的是:一旦罗伯特肯尼迪在 1972 年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 人时,就发挥这些伪造电报的政治杀伤作用,以支持共和党的尼克松竞选总 统。
避祸抗命的结局
  1972 年 8 月,麦科德因潜入水门大厦,触犯了法律,正在等候审判。他 告诉在中情局安全室的老朋友保罗盖纳:“有关方面对我们这些被告正在 施加压力,要我们声称是在执行中央情报局的某项秘密行动。”麦科德还向 盖纳透露:“亨特在潜入菲尔丁的办公室时,使用了中央情报局向他提供的 照相机,他偷拍了一些照片,现在这些底片还在中央情报局,亨特要中央情 报局替他冲洗一下。”得到这些消息后,科尔比要中情局安全室对照片之事 进行详细调查,他担心这些照片会使中情局卷入“水门事件”或其他潜在的 丑闻中去。科尔比的小心谨慎并不是多余的。 1972 年 12 月,安全室主任 奥斯本作出鉴定:亨特送来的照片确实是在洛杉矶拍摄的,照片里有一栋房 子正是菲尔丁博士的;另有一份关于丹尼尔埃尔斯伯格的文件。这说明亨 特已经偷偷摸摸闯入了菲尔丁的办公室,并拍摄了有关丹尼尔埃尔斯伯格 的精神病材料。当时这一件事还不为人们所知晓。科尔比反复思索了整整一 个星期,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照片交给联邦调查局。中情局的这一作法再一 次引起了白宫的惊恐。 1973 年 2 月 9 日,约翰迪安向中情局提议,让联 邦调查局把这些照片以及中情局有关“水门事件”的备忘录全部退回到中情 局,“只要在联邦调查局的档案里留下一张卡片说明此事就行了。”沃尔特 斯和科尔比都反对这样做。沃尔特斯说:“这样做的唯一结果,就是在司法 部的卷宗里留下了一支镞向中央情报局的箭。”所以,沃尔特斯拒绝了迪安 的要求。然而迪安不死心,他建议中情局拿出一笔数目可观的钱款,付给潜 入水门大厦的那些人,因为那些人曾表示,只要能得到丰厚的报酬,他们愿 意承担“水门事件”的全部责任。沃尔特斯告诉迪安:“提取这笔费用必须 向国会的监督委员会汇报。”沃尔特斯的这番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迪安的头 上。
  后来,麦科德不断地写一些匿名信寄到中情局。赫尔姆斯和中情局总顾 问劳伦斯豪斯为此事斟酌了好久,一时不知如何处理这些信。只有两种作 法,要么把麦科德的辩解告诉联邦调查局,要么就索性不理他,让他去做他 想要做的事情。赫尔姆斯和豪斯最后打定主意,坚持原定的策略:不主动做 任何事情,除非白宫向中情局提出特别要求。科尔比在回忆这件事时说:“中 央情报局的这一策略终于避免了自己在‘水门事件’或者其他非法活动中被 拉下水。而要做到这一点,中央情报局不得不采取了与白宫对立的立场。” 在调查“水门事件”中叫嚣最甚、最凶的《华盛顿邮报》在一篇社论里也称
  
中情局是“本城中唯一对白宫说‘不’字的一家”。 然而,迪克赫尔姆斯终于为这个“不”字付出了代价:1972 年 12 月
初,尼克松免去了他的中情局局长职务,让他卷起铺盖前往伊朗去当大使, 任命前原子能委员会主席詹姆士施莱辛格担任中情局局长。
  当赫尔姆斯最后离开兰利总部时,他站在门厅久久地注视着大理石墙壁 上代表着中情局殉职者的 30 颗星星,在场的所有人员流露出对他的尊敬和爱 戴,一些人泪流满面??
  赫尔姆斯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他担任中情局局长期间之所以龌龊不 断,其原因就是他与总统没有真正的私人关系,缺少政治后台,底气不足?? 赫尔姆斯担任中情局局长时间之久仅次于杜勒斯。在他当权期间,越南 战争占去了中情局的大部分精力,尽管他在工作上没有出现大的差错,但还
是受到了“水门事件”及其余波的冲击?? 不管怎么说,中情局确实参与了因秘密追查五角大楼绝密文件泄露事件
而严重侵犯人权的埃尔斯伯格事件以及尼克松竞选丑闻“水门事件”。中情 局由此开始了多灾多难的历程??
  沃尔特斯在保护中情局不被“水门事件”大火吞没的争斗中始终站在第 一线,因此博得了大家的赞赏。 1973 年 5 月,他被授予中情局的最高荣誉
——“杰出情报勋章”。接替赫尔姆斯局长职务的施莱辛格在授勋仪式上说:
“他只要走错一步,都可能毁灭中央情报局,然而他半步也没有走错。” 詹姆斯施莱辛格到中情局之前,做了两年的预算管理局副局长。他曾
经从预算的角度对中情局的工作做过分析研究。他从管理方面对中情局的评
价是:它在搞技术性情报上要比搞政治性情报情报上强得多。他头发灰白, 表情严肃,常叼着一个烟斗,弃欢穿花格呢子衣服,外表决不像一般人眼里 的中情局局长。
施莱辛格在中情局呆了不到 5 个月,但他的所作所为给人们留下了深刻
的印象。有人说如果他不高升的话,中情局可能会在他手里来一个“大翻身”。 任期内,施莱辛格敢冒全局之大不韪,做了两件追魂夺命的大事:1.大规模 裁减人员,特别是从事隐蔽活动的特工。他规定,凡工作期限超过 20 年以上 者都必须离开中情局,这样一来,将有 2000 多人被裁减,虽然由于他的任期 太短,计划未能完全实现,但年富力强者已被赶走了 1000 多;2.他本人以及 授意他人揭露中情局的“家底”,导致中情局声名狼籍。点燃这两把火后, 局内怨声载道,连施莱辛格本人也感到自己很不安全,惟恐那些用惯了“匕 首加斗蓬”的特工对他下毒手,多次增加保镖的人数,甚至在墙上挂起他的 肖像时,也要装上特殊的监视器,以监视那些敢于对他的肖像表示不满的特 工人员。结果,只录下了一个镜头:有一个妇女走近他的照片时,用拇指贴 着鼻子,另外四个指头则轻蔑地扇了扇。
  随着隐蔽活动的整体收缩,中情局变卖了曾在朝鲜、印度支那和其他地 区发挥过重要作用的美国民用航空公司、南方空运公司和西方企业集团的资 产。
  为了增加透明度,修好自身形象,副局长科尔比将他分管的“计划部” 改为意义更明确的“行动部”,同时,通往中情局总部公路上的路标也由“公 路局”改为“中央情报局”。然而,这些小改小革无法阻止中情局滑向低谷 的势头。
  
三十七、斋月战争前后
战前形势
  中东问题十分复杂。1967 年 6 月 5 日,以色列先发制人,突袭埃及和叙 利亚,继而乘胜进攻约旦。战争共打了 6 天,以色列占领了约旦河西岸、耶 路撒冷的约旦管辖区、加沙地带、埃及的西奈半岛和叙利亚的戈兰高地,其 面积共达 65700 多平方公里。
  在中东“六五”战争爆发前,摩萨德向中情局局长赫尔姆斯通报了以 色列准备先发制人的战争方案。与此同时,赫尔姆斯局长为约翰逊总统准备 了一份《如何帮助以色列》的专题报告。报告中写道:“在整个 1966 年财政 年度,美国对以色列的援助总额为 11 亿美元,其中 4000 万美元用于今年购 置坦克和飞机。这是自 1958 年财政年度以来援助数量最高的一年。在外交 上,支持以色列是美国在中东的三大任务之一。使与以色列交界的约旦成为 缓冲地区,这对以色列是有利的。 1965 年,对约旦的援助已达 5.2 亿美元, 这里面包括了中情局 15 年来支付给约旦国王侯赛因个人的钱款。”当 “六五”战争爆发的消息传到华盛顿时,赫尔姆斯便十分自信地说,以色 列肯定能打赢这场战争。沃尔特罗斯托和约翰逊总统的外交顾问们则称, 这场战争是最后解决中东问题的机会。以色列发动突然袭击的第二天,罗斯 托写了一份报告给约翰逊,指出,“如果以色列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动, 这会使苏联人感到担忧。那时,马上抛出一份简单的停火决定就是最好的解 决办法了。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利用既成事实,谈判中东的永久和平问题, 而不是回到停火线。”华盛顿方面的意见是一致的:只有使以色列更强大, 才能加快中东问题和平解决的步伐。
“六五” 战争的结果不仅加深了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之间的仇隙,也
加剧了美苏两国在中东利益的争夺。从联合国安理会作出“停火决议”那一 天起,中东的局势就已经十分明朗,以色列不可能永久占领阿拉伯国家的领 土,最终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外乎两种可能:1.通过谈判解决争端;2.军事冲 突进一步加剧和升级。为了对付以色列,苏联增加了对埃及和叙利亚的援助; 美国也增加了对以色列的援助。
到了尼克松坐镇白宫的时候,中东问题处于高度对峙的状态。
与埃及拉关系
  埃及在 1967 年的中东战争遭到惨败后,纳赛尔病怒交加,不久就去世 了。接任的萨达特总统仍继续奉行与苏联结盟的政策,对此美国十分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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