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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不分先后

_7 龚一诺(当代)
  左乐涛满脸愁容的迈着沉重步伐,神情恍惚的再次步入霁龙的秘密书房。
  坐在书桌前,手执书册的霁龙听到异响,脸色阴沉的抬起头来,语气不善地问:“何事?”
  偷瞄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霁龙,左乐涛好不容易纠结的勇气都快跑光了,但一想到外面的那位用毒如神的美女,他那快跑光的勇气又“咻”的一下回了笼,他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嗯,那个,我,我给你找了一个贴身丫环。”
  ……
  冷,非常、非常之冷,冷得左乐涛左总管的汗水都下来了,光是低着头,他都可以明显感觉到霁龙那冷凝的目光在他的头顶打转,如果不是他够坚强,恐怕早就跑了。(别谦虚,其实你早上已经跑过一次了,这次没跑主要是因为外面有个更可怕的人堵着门。)
  意外的,神色冷峻的霁龙没有发火,只是冷笑着冲他吐出几个字:“哪儿来送哪儿去。”
  “这样不……”左乐涛直觉的抬头,但一接触到霁龙冷意十足的眼神和紧攥到泛白的拳头,他到嘴边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
  哀怨的拍拍自己早已抖得波涛澎湃的心脏:噢!拜托,求求你们两个饶了我吧!一个强烈要求贴身照顾,如敢抗命,毒药伺候;一个非要拒之门外,如敢抗命,拳头伺候,这个让我怎么办?为什么你们夫妻不合,我要夹在中间当受气包啊,早知道那天早上就该跟着那群人一起跑了才对。
  易容成小丫鬟模样的白菲菲眼见气氛僵持,她不管不顾的冲进房间,机灵的站到一脸愁容的左乐涛旁边,一行清泪迅速挂满脸颊,哀恸动人地说道:“求求霁城主收留芍药吧。”
  左乐涛被白菲菲出神入化的眼泪给吓到了,霁龙则被她神似白菲菲的眼神给吓到了,一时间,两人同时愣住。
  霁龙首先回过神来,他难掩激动的站起身来,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问道:“你叫什么?”
  白菲菲的眼泪迅速回笼,只见她娇羞的掏出一方丝帕,刻意高举兰花指,边擦脸颊未干的泪痕边抛朝霁龙媚眼道:“奴家,奴家叫芍药。”
  白神医的风情万种看得左乐涛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好,好厉害呀!想不到她一张脸竟能同时惊现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一种是小家碧玉含羞带怯的娇俏,别一种是风尘女子热情诱人的娇媚,此等壮观景象是何等的……触-目-惊-心-啊!
  真是--
  不瞅不知道,
  一瞅忘不掉;
  继续瞅下去,
  早饭要吐掉。
  实在看不下去了,左乐涛强忍住胃部突然翻起的风起云涌,急急的撇开脸望向窗外,大口大口的做着深呼吸,企图平息胃部的强烈骚动。
  霁龙的修养显然比左乐涛好太多了,在看过芍药小姐的惊世风情后,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唤道:“芍药姑娘。”
  “什么?”白菲菲的一颗心兀自上窜下跳个不停,整张脸因期待而变得红光满面,她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用无比雀跃的神情望向他。
  霁龙直视着她的圆眼,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
  他,他是在对她说话吗?好几秒钟过后,白菲菲才反应过来刚才霁龙对他说了什么。她不敢置信的与之对瞪。
  妈的,他竟然敢拒绝她!而且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拒绝她!她白菲菲是什么人?她可是某某某神医的后人啊!要知道只要她一个不爽,包管整得得罪她的人生不如死;而刚才,就在刚才,她破天荒的头一次听到有人拒绝了她?而且那个人还是害她“死”过一次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她心头有股无名怒火“腾”的一下窜了起来,只见她伸出右手指向面无表情的霁龙正准备开骂,就见左乐涛身手敏捷的窜到她面前,哆哆嗦嗦的按下她刚好伸出的右手,表情有些扭曲,语气却又十分亲热地说道:“芍药姑娘,城主已经同意你留下来了,你先出去准备他的午饭吧。”
  闻言,白菲菲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冷哼一声后,她沉着脸一步三摇的扭着细腰出了房门,且遂了霁龙的愿重重的将门给带上了。
  听到关门声,左乐涛冲着房门轻吐口气,却不想刚安抚了出去的一个,忘了这边的一个,霁龙突然爆怒出声:“谁说我同意了?”吓得左乐涛把刚吐出的气,又给吸了回来。
  瞥了一眼脸色极难看的霁龙,左乐涛视而不见的苦劝道:“我看这小姑娘人还不错,性格温柔、待人热情大方,反正咱霁府的女眷丫鬟都被你阴晴不定的脾气给吓跑得差不多了,难得来了这么一位强烈要求亲自照顾你的姑娘,不如就让她留下来吧。” 
  头一次昧着良心说谎,且对象还是爱整人的白菲菲,说一点都不呕,那是假的;可是如果不让她留下来,她就会像几刻钟前,献宝似的一一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让他好好帮忙鉴赏鉴赏,据说如果喜欢,还可以送他几样留作纪念。嗯,一想到那位神医眼冒凶光的恐怖表情,他又开始心有余悸的全身发冷;所以,基于[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警世名言,还是让她留下来荼毒霁龙好了。(难道你以为你长得帅,她就不会荼毒你?我只能说一句——你实在太天真了!)
  听了半天,霁龙只是沉默的看着左乐涛,一语不发。
  左乐涛被霁龙出奇的镇定搞得心惊肉跳,他犹豫的望向房门方向:嗯,不知道就这样跑出去,会不会太失礼了。
  “好吧。”
  霁龙的突然妥协搞得左乐涛一头雾水,等他莫名其妙的出了房门,这才想起好像忘了问霁龙为什么改变了态度。后来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面对的还是这两名鼎鼎大名的“危险”人物,他们想干什么都随他们去,他实在不想管了。(那也得看你管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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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遥冲着自己房间内端端正正、排排坐着乖乖等着看他好戏的五人,一脸无奈道:“喂,我说你们几位格格贝勒公子帅哥啊,哪有像你们这样做客的?成天不是吃,就是睡,无聊了还专门守在我门前看戏,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培月笑眯眯的嗑着瓜子回道:“我们是来贴身保护你的,当然得随时守着你啊。”
  “保护我?”寒遥嗤之以鼻道:“我前天早上摔倒的时候可没见你们哪个冲出来扶我一把,甚至个个把瓜子水果吃得‘吭吃吭吃’作响,我还担心秦雨歌的余党来了,你们一个个不来救我就罢了,搞不好还集体在一旁鼓掌叫好呢。所以,我考虑了半天,还是请各位武艺高强的大侠们放过我这个只有半条命的伤残人士吧,我实在无福消受几位的美意,求求你们把我的贴身侍卫换回来好不好?我真不想自己仅有的半条命,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被你们几人给轻易折腾没了。”
  “瞧瞧师兄你说哪里话。”苏培宇乐呵呵的拍拍身上的果皮,“有我们在你绝对可以放一百个心,秦雨歌那伙人是绝对碰不了你半根毫毛的,况且,自从我们搬过来后,你瞧瞧,你整天可都是乐得屁颠屁颠的啊。”
  寒遥皱眉反驳道:“好像是我整天让你们几人乐得屁颠屁颠的吧。”
  苏培宇顺手又捻起一个桔子,剥了皮往嘴里塞,边吃边道:“嘿嘿,我们乐了,也就等同于师兄你乐了,嗯,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师兄干脆跟我们讲讲,你在地牢里的那令人羡慕的艳遇吧。”话音刚落,五双好奇的眼睛便齐唰唰的定格在寒遥的脸上。
  寒遥只感觉到冷凛的寒风夹杂着雨点从窗口飘荡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寒大哥,讲讲吧,我们真的很想听呢。”培月闪烁着迷人的圆眼,一脸如饥似渴的期待表情。
  文雨剑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样子也是很想知道他的地牢奇遇记。
  “对呀,我也一直很好奇。”连一直没有开口的培云,此时也露出了期盼已久的表情。
  文雨飞更是笑嘻嘻地附和道:“快说说吧,让我们也眼馋一下。”
  唉,一人难敌五口啊!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看来今天不讲讲自个儿的遭遇,是出不了这房门了,但是真实的情况是绝对不能如实以告的,要不自己现编吧。
  想到这里,就见本来卧躺在长椅上的寒大庄主突然间来了精神,他示意苏培宇将他扶起来坐直身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自己的地牢艳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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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以此章送给[坏坏],聊表谢意---------------- 
  
漏洞百出
  寒遥轻啜一口清茶,清清嗓子,挂上那抹消失已久的招牌笑容,这才眉飞色舞的开口道:“话说我那天晚上刚被他们捉到地牢……”
  哪知才开了个头,就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给打断了:“嗯,寒大哥,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请问你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捉住的?”
  寒大庄主的招牌笑容僵在脸上,小心肝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总不能告诉他们他是在如厕的当口被人打晕掳走的吧。
  片刻过后,他勉强恢复常态,只是脸上再也挂不上他那无敌的招牌笑容,他略微僵硬的答道:“是在我午睡的时候。”
  培月犹不知自己的问题给别人带来了怎样的困扰,再次提出疑问:“可你刚刚明明说的是晚上被捉到地牢的啊?”
  他的嘴角极不自然的抽搐起来,却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我是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小月妹子,如果你还要听下去,就不要插嘴问话了,可以吗?”
  培月生怕寒遥一个生气真的不讲了,忙将手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口,不迭的点头。
  得到“闯祸精”的保证,寒遥这才重新打起精神说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秦雨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开口向我求婚,开玩笑,像我这样的正人居子怎么可能答应她这种无理要求,所以,我义正辞严疾言厉色的斥责她不要痴心妄想……”
  “不好意思,”培云怯怯的举起右手,小声地打断道:“寒大哥,我记得菲菲好像有提过秦雨歌只在第二天的中午,也就是在她遇刺的那天,消失了一个多时辰,如果按菲菲的说法,好像就跟你讲的时间上有点出入--”在寒遥吃人目光的瞪视下,她越说越小声,越说头越低,等鼓起勇气把观点陈述完,她头几乎快埋进文雨飞怀里了。
  一滴汗珠顺着额际悄然滑下,这两人还真不愧是姐妹呢?抓漏眼的本事居然分毫不差。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寒遥故意大声说道:“那小云妹子是在暗示我说谎吗?” 
  “喂,你既有心告诉我们你的地牢艳遇记,那么就请你老老实实的平铺直述,谢绝杜撰。”文雨飞用手拍拍培云的背,轻轻安抚着已经躲进他怀里的培云,虽然对于娘子突来的投怀送抱心里十分欢喜,但是却对于娘子投怀送抱的动机十分不满,于是对寒大庄主的口气自然不会亲切到哪里去。
  “我相信寒庄主没有说谎。”难得一直没有开口的文雨剑表情平静的出声声援寒遥,引得大家以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向说完话后只顾着喝茶的他。
  寒遥眼圈一红,喉头紧缩,一副[知己啊--俺终于找到你了]的激动神情。就在他准备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时--
  “那么,请问阁下的这一身伤残是怎么来的?”文雨飞再次凉凉的开口,一开口就直戳寒遥的痛处,惊得他刚刚趋于平缓的小心肝再次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他抬抬眼皮瞥了文雨飞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被揍的行不行!”
  文雨飞很配合的笑着点头,刻意的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他好几眼:“嗯嗯,所以你就被他们揍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好,我完全明白了,你请继续——”
  再这样打断下去,他还继续个鬼!
  寒遥眉头一皱,恼羞成怒的说道:“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反正你们不想听就算了,我还不想说了呢。”
  苏培宇立马赔上一张谄媚的笑脸:“怎么会呢?师弟我可是一直都相信大师兄呢,请继续,继续,我们保证不再插嘴了。”
  听完苏培宇的保证,寒遥这才感觉气顺了一点,他满意的点点头道:“好吧,看在你诚心保证的份上,那我就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吧。”
  清了清嗓子,他再次酝酿情绪,神色激昂道:“那秦雨歌一听我拒绝她,就想了个阴招,想用美人计来逼我就范,(是丑人计吧!)哼!想我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屈服,后来她还暗示手下不给我肉吃。哼哼!想我寒遥是什么人,我连美人计(反义词吧)都不怕了,岂会为了屈屈二两肉就低下我高贵的头。”(是,是,那二两肉你寒大庄主怎么可能低头,但是换成鸡腿就极有可能了。)
  “那就怪了,可是我听到的版本怎么是——你为了能吃到肉竟不惜用头去撞墙,竟然还顺利的换回了几个鸡腿?”
  苏培宇忍着笑意的调侃声响起,搞得刚才好不容易找到吐气扬眉感觉的人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又是拍桌子又是打板凳的,吓得听他说书的一干人等,差点从凳子上弹跳起来。
  “谁?到底是谁在造谣?如果被我查出来,我非宰了那人不可?”[谁?到底是谁外传的?如果被我查出来,我非宰了那人不可?]顿了一下,他斩钉截铁的否认道:“这种事绝不可能。”
  事到如今,他只能咬紧牙关打死不认。
  “那你额头上的包是怎么来的?”文雨飞不怕死的继续逼问。
  被拆穿事实真相的寒遥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颓唐的躺回躺椅,眼神也逐渐变得焕散。
  就在培云看不过去打算替他说两句好话时,哪知他又发神精般突然坐直了身子,在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开始声泪俱下的捶胸顿足:“想不到啊想不到,枉我这种正直善良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侠中之侠,一世的清誉竟这样被活生生的糟蹋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呃,那也得先确定你是否还有清誉才捶啊。)
  众人被他的一惊一乍唬得一愣一愣的,整个房间一阵死寂,片刻过后,清醒的众人争先恐后的涌向门口——
  终于,几秒钟后,寒大庄主的整个房间如愿以偿的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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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龙面无表情的瞪着左乐涛战战兢兢端上来的一盅乌七八黑的据说名叫[十全大补汤]的东西,差点没让自己的冷漠表情破功。这玩意真的能喝,不会出人命吧?他犹疑的表情看向站立在他书桌前,手脚抖得正欢的左乐涛左主管。
  “左总管,我想你比我更需要他它。”他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他颤抖的厉害的身体,然后继续执起手中的书,不再看面前的人。
  左乐涛偷偷的将愈抖愈烈的手背在身后,一脸苦色:好像自从白菲菲来到霁府当上女主人后,就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现在倒好,她消失后换了个身份,自己连不安生的日子也变成了成天受压迫的日子了。
  左乐涛深吸口气开口道:“可是,可是芍药姑娘吩咐了,你一定要喝下。”
  霁龙眉毛一挑,“我倒奇怪了,到底她是霁府的总管还是你是霁府的总管?怎么你还要听从她的命令吗?”  
  难得曾经以严肃著称的左乐涛,此时竟低眉顺眼的在心里腹诽:我敢不听她的命令吗?你霁大城主生个气,充其量就是扔扔石子、毛笔什么的,痛也就痛那么一下;而白大神医一生气,却不知道会痛上几个时辰,甚至几天?
  见左乐涛对他的话充耳未闻,霁龙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抬起头精明的眼神瞟向左乐涛,暗忖着:要说乐涛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以他对乐涛的了解,他一向对陌生的女性采取的是避而远之的态度。而这个芍药竟能让他以恭敬的态度对待,这足以证明芍药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柔弱。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能让左乐涛以如此恭敬态度对待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他,一个是白菲菲。
  一想到白菲菲,他难过的闭上双目,一颗表面上趋于平静的心又狠狠的揪紧了,痛得他一时间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抹白色的身影,永远是他心中深处最不敢触摸的痛。如果,如果不是妹妹一直没有下落,他有时候甚至想……想随她而去。曾经,那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就这样遗憾的离世,她会不会太孤寂了,也许,也许等找到霁玲,他可以考虑看看,同样孤寂的自己能不能在另一个世界找到她。
  菲菲,你还好吗?
  还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世界中的霁龙,突然被“乒乒乓乓”瓷盘洒落一地的声音给惊醒,他倏然睁眼,表情阴婺的瞪向惊慌失措的肇事者--芍药,正要发作,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左乐涛,竟一改刚才的低眉顺眼,用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傻傻的望着他,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看到两人吃惊的表情,霁龙的心突了一下,难道,难道他刚才把心里所想给说出来了。他的俊脸很不自在的红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将书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力图镇定道:“你们先出去吧。”
  失魂落魄的白菲菲,深一脚浅一脚的飘出房间,等清醒过来时,愕然发现自己竟飘到茅厕外面。(看来是寻着气味来的)
  得,既来之则安之,她毫不介意的蹲下身,手指无意识的在草地上画圈圈……原来他还挂念着她,会不会他也有点喜欢她呢?这突来的念头让她的心跳抖然加速、目眩神迷、俏脸微红。
  印象中的霁龙待人冷淡、惜字如金,对她倒是包容有加,虽然有时被她的胡闹气得半死,却从不曾真的管束过她,从来都是黑着一张脸给予她充分的自由,而且……
  “嗯,姑娘,可否换个地方数蚂蚁?”一个怯怯的男声响起,成功的打断了某人的无尽暇想。
  被打断思路的白菲菲反射性抬头起身,恶狠狠地问道:“什么事?”
  来人是位二十岁左右的瘦弱汉子,他不好意思的指指白菲菲的身后的茅厕,渴望的眼神都快把她身后的门烧穿了。
  如果是正常人,大概这会儿脸早就红了,不过,众所周知,咱们的白神医肯定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只见她霸道的挥挥手,豪气干云道:“今儿茅厕暂停营业,明天请早。” 
  瘦弱汉子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啜啜嗫嗫了半天,硬是一个字也没挤出来,等了几秒,终于强忍着难言之隐,一步三回头叹息着走开了。
  没过几分钟,又跑来一名身材壮硕的大汉,被心情不好的白菲菲以同样让人吐血的理由拒绝,因不甘而奋起反抗,结果头破血流的大汉被人用担架抬走——
  ……
  半个时辰后,左主管在接到众多兄弟们深情并茂、鼻涕与鲜血迸进的血泪投诉后,不得不亲自出面火速赶往茅厕现场,恭恭敬敬的请这位瘟神离开这非凡之地,总算解决了大家的难言之隐——
误会啊误会
  寒冷的空气中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花香,寒遥一改往日庸懒的模样,神色凝重的拄着木棍伫立在房前的寒梅下发呆--风起,带动他飘逸的白袍,却将他修长的身影衬得越发萧瑟孤单。
  无意中踏入此处的霁玲心中泛起一股酸意:他,是在思念她吗?
  深深沉浸在愁绪中的寒遥,薄唇无意识的掀动,呢喃出声:“铃儿,你究竟身在何处?”
  看到他敛眉静思的悲伤模样,心头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人堵得慌,熟悉的雾气再次盈满眼眶,刹时倾泻而出。
  好奇怪,以前每次看到他,他都有本事气得她跳脚,更恨不得咬他两口以泄心头之恨;但自从逃离地牢后再见到他,竟让一向无忧无虑的自己频频尝到心痛的滋味。
  像着了魔似的,泪流满腮的霁玲双脚不受控制的朝寒遥伫立的方向前行。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她更加清楚的看清寒遥的侧面,经过这几天的休养生息,他的潘安貌总算恢复了九成,但那痞痞的招牌笑容却明显较以往减少了许多,有时即使笑了,也能让一直冷眼旁观的她察觉到他笑容背后深藏的痛楚。
  由于吨位的原因,虽然霁玲小心翼翼的迈着碎步,但踩在脚下的枯枝残叶依然发出了清晰的脆响声,声音大得连严重走神的寒遥都给惊醒了。他蓦然回首,待看清来人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习惯性的展露笑颜,仿佛刚才的哀愁不存在似的,嬉皮笑脸地调侃道:“布圆姑娘是来看花的吧,咦,怎么会看得泪流满面的?难道是看到眼前这花比人娇的情景让你受刺激了?”
  终于在他面前站定,很容易发现他眼底的哀伤还未完全褪去,但在面对她时,又习惯性的用笑容来掩饰一切;那抹苦涩笑容下刻意隐藏的孤独愁绪,一时间刺得她眼睛生疼,鼻子一酸,抵不住泪水汹涌的攻势,晶莹的泪水再次泛滥而出……
  又见她流泪,寒遥慌了神,手足无措的道歉:“咦,你,你别哭好不好?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那我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霁玲难过的摇头,抬起衣袖擦干泪痕,坚定的眼神直视寒遥,清晰而缓慢的吐出一句话:“不想笑,就不要强迫自己。”语毕,不敢看寒遥,转身就跑。
  她的话大大地震撼了他——
  他讶异小胖妞有如此观察能力,竟一眼就看穿了他那不堪一击的笑容面具。
  寒遥若有所思的目送着已经消失的壮硕身影,眼前越发的模糊起来,最不可思议的是:霁玲的影像与她的背影在脑海中交错重叠。奇怪,她们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为什么会给他一样的熟悉感呢?
  看来自己真是太闲了,整日只会胡思乱想。他甩甩头,像是要甩掉刚才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似的,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朝自己房间踱去。
  房门关上后,隐身在暗处的三人鱼贯而出--
  “这隐士还真不好当,脚都蹲麻了却没有看到什么精彩镜头。”培月捶捶麻木的双腿,嘟着红唇撒娇似的抱怨着。
  苏培宇唇角逸出一丝轻笑,当场赏她一个爆栗:“又没人请你来看戏,还嫌没有过足瘾啊。” 
  揉着发疼的前额,培月不满的回道:“我又不是在看你演戏,你紧张什么?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没有你和大嫂的戏精彩,就像上次我们回娘家的时候,你和大嫂在花园扑蝶,扑着扑着,你就扑到大嫂身上去了……”
  “二姐,别说了。”苏培云连忙伸手赶在苏培宇发飙之前亡羊补牢般捂上她的樱唇,生怕她再爆出什么惊人之语。
  可惜,晚了一步,她们亲爱的大哥还是发飙了。差点喷出二两鲜血的苏培宇,忍无可忍的从后牙槽迸出三个字:“苏培月--” 
  偏偏不识相的人使劲挣扎出培云的束缚,精神奕奕的答道:“有。哎呀,培云你别堵着我的嘴啦,你刚才也有听到大哥在叫我呢,我肯定得出声啦!”
  被气得猛翻白眼的苏培宇,浑身抽搐不止,额上的青筋也跟凑热闹似的“嘣嘣”直窜,表情狰狞的威胁道:“不管你看见什么,通通都给我忘掉,否则,我要你好看。”
  “真的吗?”想不到苏培月一脸喜色,乐滋滋的冲大哥说道:“你是想送胭脂水粉给我,让我打扮的更加好看吗。啊,大哥,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啊!”
  “……”
  苏培宇哑口无言的瞪着陶醉到不能自已的苏培月,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她真的是他亲妹妹吗?她到底是遗传了谁的特质啊?
  被气到无力的苏培宇,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施展轻功走人。
  谁料苏培月非但没有自觉闭嘴,反而还喜不自禁的冲着苏培宇的背影大声说道:“喂,大哥,你想送我的胭脂,是不是上次你送给大嫂的金粉胭脂,就是那次你们在后山卿卿我我时送出的那种?”
  培云当场愣住,而原本已经纵身飞跃在树冠之间的浅蓝色身影,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呈直线抛物状下坠……
  (后记:片刻之后,美男子苏培宇苏贝勒,以极其不雅的五体投地之姿晕倒在花园中,当然,免不了压死了不少花花草草,而肇事者毫无愧疚之心,还没心没肺的笑到脸部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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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今天霁大城主发什么疯,竟破天荒的踏出自个儿的卧房,特意绕道饭厅与左总管一同用餐。
  霁龙轻啜一口白粥,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强烈要求留下的人,目前已成为霁府最热门的话题了?” 
  一听这话,左总管刚喝进嘴里的粥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好在半咳半喷之间,他强忍着痛苦将剩余的粥全部咽下,这才艰难开口:“嗯,芍药姑娘的行事作风比较,呃,比较直率--”其实他个人觉得[恐怖]更贴切些。 
  冷淡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他一眼,“这是你第二次如此评价一个人。” 
  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左乐涛顿感气氛有些凝重,回答的语气已经有些不稳,“是,是吗?” 
  “芍药姑娘对你而言,似乎很特别?”
  霁龙淡漠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怒,但被他的话中有话吓到的左乐涛,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左乐涛迟疑的点点头。他敢不特别对待吗?他又不像猫有九条命,他是只有一条小命的平凡人啊!
  “乐涛,你有心事?”话锋一转,霁龙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嗯,嗯。”现在,他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为掩饰自己的窘态,他无意识的搅动着碗里的白粥。难道他发现了芍药的真正身份,所以想逼他说实话,那到底自己是说还是不说呢?这个问题好难答啊。
  “你对她有好感。”此乃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啊?”天啦,你甭刺激我了,我心脏不好!左乐涛一脸错愕的瞪着霁龙。
  “你们很般配。”
  “啊??”我们哪里般配了,你的眼睛有毛病啊!左乐涛继续瞪他。
  “祝福你。”
  “啊???”你还真是越说越离谱呢,也不怕人家能不能承受。眼睛瞪酸了,先眨一下,再瞪。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咦?”这是什么意思?你居然还吟起诗来了。左乐涛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偷偷喜欢是没有用的。”
  “咦??”这是在说我吗?等等,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左乐涛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喜欢她就告诉她,莫要等错过了才后悔。”
  “咦???”求求你别再刺激我了,刺激得我的心脏和眼睛都快脱离正常的位置了。左乐涛揉揉干涩的双眼,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
  现在,他总算完全明白霁龙的意思了。左乐涛一手压上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手抚着深受刺激的心脏,双目紧闭,顺便让快要跳出眼眶的眼珠子好好休息一下。
  原来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对芍药太过礼让,所以才让他误会自己暗恋芍药。只是,这别的误会还好说,但这想起来就让人发抖的误会还是免了吧,他看起来有那么想不开吗?又不是脑残了,挑谁不好,偏偏让他去挑那朵带刺的毒花,就怕他有命去没命回。
  在来不及辩解的情况下,霁龙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倏然起身,潇洒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好好珍惜吧。”骇得已经陷入沉思的左乐涛猛然回神,却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直到霁龙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左乐涛这才发现早膳的白粥全被他用来喂桌子了,他怏怏的放下筷子,气闷之余又不禁暗自庆幸,幸好白菲菲晚上从来不在霁府留宿,一般要上午才过来窜门,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她会听到霁龙和他的对话,否则还真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窗内窗外
  “玲儿,这是我昨晚配制的新药,你喝下试试,待晚上我再回来看看是否有效果。”白菲菲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至霁玲面前。
  哇,好苦,光闻到那股药味就令人作呕了,更别说喝了。霁玲掩鼻皱眉,一脸苦色的哀求道:“菲菲姐,我可不可以不喝啊。”
  白菲菲倒也爽快,“没问题。”说着,她将药搁置桌上,一脸平静无波,就在霁玲松口气,暗自庆幸今天总算逃过一劫的时候,白菲菲却意外地再次开口:“啊!我刚想起来,昨天给你喝的药,好像有副作用,而今天的药正好可以综合药性。如果你不喝的话,估计不出两个时辰,你的身体可能会出现奇怪的变化哦!”
  霁玲耷拉着脑袋,无奈地端起药碗,皱眉抱怨道:“菲菲姐,你怎么每天都用新招骗我喝药啊?”
  白菲菲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那是因为你每天都不肯好好喝药。” 
  霁玲抖了抖一身的肥肉,满怀希望地问道:“菲菲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这药一次比一次苦,一次比一次膻,而且喝了这么几天的药,最大的成效就是跑茅厕特别勤快,但畅快之后反而更能吃了,虽然我一直不好意思问,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给我配的真是减肥药,而不是让我加剧运动量饿得更快的增肥药?” 
  闻言,白菲菲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她极不自然的将脸转向窗户方向,心里却打起了小鼓:总不能告诉她,目前她配制的解药尚属试验阶段,而为她配制的奇特药方里面,还特意加重了巴豆的份量。只是没想到巴豆非但没有达到减肥的目的,反而助她吃得更多,长得更快。看来这个药方有必要取消巴豆,而加入新的药材了。
  看到神游了半天的白菲菲,霁玲终于忍不住抗议出声:“菲菲姐--”
  “啊,我想起来了,我该去霁府帮你哥准备药膳了,哎呀,最近好忙的,你也知道你哥哥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是脾气却十分火爆,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会拖垮的。”说完,她不待霁玲反应,以火烧屁股的夸张速度从窗户中跃出,徒留下霁玲错愕的瞪着紧闭窗户上的人形窟窿发呆:那不是有门吗?
  冷冽的寒风透过窗户的人形窟窿迎面袭来,让霁玲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忍不住双臂环抱,试图获取一丝温暖;只是当更强劲的寒风来袭时,破损的窗户居然摇摇欲坠的发出“吱吱”的声响,就在她犹豫着该不该将整扇欲倒的窗户拆下来时,一道微瘸但还算挺拔的身影拄着木棍正巧经过……
  窗内,一个双手环胸,呆愣着。
  窗外,一个拄棍伫足,呆愣着。
  一股奇异的气流在四目相对时“噼哩叭啦”的流窜着。
  就在霁玲想退出这尴尬的对视时,窗外的那位仁兄率先开口了,只是语气中透着无比的惋惜和心痛:“我的梨木雕花窗啊,整整五十两银子啊!”话音未落,那扇昂贵的梨木雕花窗毫无预警的冲瘸脚的仁兄迎面扑来,速度快得让霁玲只来得及听到那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天啦!俺刚恢复的潘安貌又要被毁了,TNND,俺真是背到家啦!”
  。。。。。。。。。。。。。。。。。。。。。。。。。。。。。。。。。。。。。。。。。。。。。。。。。。
  假扮成芍药的白菲菲因茅厕事件在霁府一夜成名,高调到只要是霁府的人,一听到她的大名全都退避三舍,且所到之处均出现万人空巷的奇人奇景,用左乐涛左总管的话来说:[白大神医的人缘好的,已经所向披靡到人畜暴走的地步了。]
  白菲菲不敢置信的望着空空荡荡的霁府。没错,真的是空空荡荡。走在鸦雀无声的长廊上,感觉安静的太不可思议。
  平时就算没外人,也至少有手持刀剑成群结队巡逻的护院们,要不就是在前院练功练得热火朝天的弟兄们。今天还真是见鬼了,打从她踏进霁府大门开始,就连根鸟毛都没有看到,更别说人?这么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该不会是秦雨歌和李君耀又复仇来了?想到这里,白菲菲的芙蓉面变得惨白,她施展轻功快步朝霁龙房间赶去。
  莲足刚在霁龙卧房的左窗边站定,就见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迎面拍她个措手不及,在扇页仅离她鼻尖0.01厘米的时候,她的身体比她大脑更快的作出反应,一掌就将那扇差不多贴上自己俏脸的窗户直接打飞。
  在房内开窗的人直觉偏头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后,立即出掌打向窗外还以颜色。白菲菲神色一凛,几乎在来人出招前,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冷肃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幸好她反应也不差,立刻跳离原地,身形闪到窗口中间,正好和窗内之人打个照面。
  窗内之人,一脸诧异;
  窗外之人,一脸惊愕;
  “你会武功?”
  “你复原啦?”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接着,又十分有默契的沉默是金。当左乐涛来到霁龙房间汇报找人的进展时,人还未进屋,就看到窗内窗外大眼瞪小眼的奇景。
  莫不是白神医已经暴露身份了?所以两人这才在这屋里屋外上演含情脉脉凝神相望的柔情大戏?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他就再也不用担心霁龙乱点鸳鸯谱了。就是嘛,两夫妻闹茅盾,不能总迁怒于别人,哈哈,这下终于人月两团圆了,嘿嘿,要不要上前说一声恭喜贺喜呀!
  左乐涛喜形于色的正待抱拳作揖恭喜二位花好月圆,就听到窗内的霁龙火冒三丈的冲他吼道:“左总管,原来芍药姑娘还身怀绝技啊?为何你从来没跟我提过?”
  被震得耳膜发麻的某人明显一愣,随即有些失望地敷衍道:“啊!对不起,我还以为我已经提过了。”原来她的身份还没拆穿呀?害他刚才白高兴一场,幸好祝福的话还未说出口,否则白菲菲肯定当场拆了他的骨头。
  看到霁府这两个主要人物都还好好的,白菲菲当即松了口气,而且冲刚才霁龙扫过来的掌风断定,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七成,而身体复原情况则要慢些,看来还得好好琢磨琢磨药膳的配制问题,加速他身体的复原,这样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正当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却听霁龙阴沉地说道:“既然芍药姑娘有自保能力,那就不需要霁府收留了。”
  什么?他又想赶她走了?白菲菲怒不可遏的抬头直视霁龙:自己简直是好心被驴踢嘛。想想看自己白天要照顾体弱的哥哥,晚上要照顾中毒的妹妹,到头来竟三番两次被拒之门外,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浓浓怒火,简直跟她平日里柔顺的大家闺秀形象出入甚大,一时间霁龙的神情有些恍惚了:她生气的眼神,好像……好像菲菲。
  菲菲还在世时,他有时执意为难她,她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就是这种语气,这种神情,这种眼神,而且一旦真的惹怒了她,她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下药恶整他。
  意外的,霁龙没有动怒,只是平心静气的再次表达自己的要求:“请芍药姑娘离开。”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但那张神似菲菲的眸子太容易让他想起白菲菲--他那个无缘的妻,在他真正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牢牢地占据了他身心的人。
  赶在白菲菲真正发怒以前,左乐涛颤颤巍巍的挺身而出,急切地恳求道:“请城主三思,莫要赶芍药姑娘出府。”
  从来没有见过乐涛如此紧张一个人,霁龙这才想起早上他还暗示乐涛去[折花],没想到自己现在反而在拖兄弟的后腿。可是若真要将这来历不明的芍药留下来,他怕,他怕她那无意中神似菲菲的眼神,会牵动他的心,他不能对不起菲菲。
  见霁龙打量的眼神在他和白菲菲之间来回流转,左乐涛明白他准是又误会了,可是如果不留下白菲菲,说不准愤怒至极的她会干出什么事?为了霁月城的安宁,为了霁龙的幸福,也为了不让她去祸害别人,当然,更为了自个儿的小命着想,他使劲一咬唇,忍了。(这个决定下得可真够沉重啊,瞧瞧,乐涛兄的下唇都咬出血丝了。)
  左乐涛黑着一张脸,浑身抽搐的相当厉害,硬着头皮暗示道:“希望城主还记得早上的话。”
  霁龙有些难过的闭目转身,负手而立,留给两人一个僵直的背影;许久才儒动出声:“那就让她留下吧,只是尽量别让我见到她。”说完,快步踱入卧房内的秘密书房,且将书房门重重关上,隔绝了两人怔愣的身影。
  白菲菲的怒火逐渐转为好奇,没第三人在场,她无须掩饰自己的直率性格,她冲左乐涛眨眨眼,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轻易的改变主意了?”
  左乐涛正犹豫着该不该说出霁龙的误解,就被白菲菲突然拔尖的声音给吓住了。“啊!那个杀千刀的黑脸城主,他,他竟敢在让我留下的同时,还告知我不准在他面前晃!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无视我到如此地步!黑脸的,你放心,姑奶奶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抚着惊得跌宕起伏的心脏,左乐涛艰难的吞吞口水,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实话,只是眼前这肝火旺盛的白神医发起飙来,实在太可怕了,还是早跑为妙吧。生怕自己又遭池鱼之灾的左总管,开始有序的悄悄后退。
  终于发泄完怒火的白神医,总算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只是当她的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左乐涛早已消失不见,让她不禁傻眼。
  咦,原来左总管也会轻功啊?
  
祸不单行
  经过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反思,被昂贵的梨木雕花窗砸得鼻青脸肿的寒大庄主,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要么他天生跟霁月城犯冲,要么就是与小胖妞八字不合。只要具备了这两个因素,他绝对可以倒霉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当昨天迎面被梨木雕花窗当头砸下时,那群明明没在房间的家伙们,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一边吹口哨,一边抚着肚子爆笑着把那扇沉重的梨木窗从他身上扒开,甚至那欠扁的文雨飞更是得意地冲他竖起大拇指,直夸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霉运好得让人羡慕;至于他的师弟苏培宇,甚至还热情的建议他将自己的霉运写成书,分成七七四十九集卖给天桥底下说书人,绝对可以让自己更加有名,甚至名扬海外。
  呸,这种名他才不稀罕。况且,他的潘安貌让他已经够有名的了。(潘安:请不要侮辱我的美。)
  更可气的是,当天所有人的饭量激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笑过后特别容易饿的原因,基本上除了气得快便秘的他没有动筷子,其它人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这,这不是明摆着刺激他吗?
  哼,要是他们再这样刺激他,他决定,他决定把他们全赶回老家去,省得仇人没找上门了结,他反被这群气死人不偿命的[保镖]先给了结了。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让寒遥心里不免有些诧异,要说那群人来找他,基本上都是直接推门而入,根本不懂[礼貌]为何物,虽说他抗议了无数次,而他们却将他的抗议当放屁,依然我行我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那现在外面敲门的人会是谁呢?
  “请进。”
  听到回答后,来人终于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寒遥有些意外的看向来人,面无表情道:“是你,有事吗?”其实他很想做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但鉴于昨天脸部受伤太过惨重,害他至今都不能做任何面部表情,所以只得狠狠瞪上某人几眼作罢。
  装作没有看到他敌视的目光,霁玲慢吞吞的搬了把椅子放在离他床边很近的地方,待坐下后方才发现他的脸岂止[可怕]二字了得,简直赶上[恐怖]了。尤其是现在没有笑容硬邦邦说话的样子,青面獠牙的好像庙堂之上某罗汉……脚下的恶鬼,好,好恐怖呀;不过硬要他那鼻青眼紫的鬼脸露出笑容,估计会更恐怖吧。
  嗯,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夺门而出。
  吞了口口水,她下意识的垂下眸子回避五官被砸得面目全非的人,怯怯的回应道:“嗯,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寒遥原想抽搐一下嘴角的,然后发现很痛;随即又想抽搐眼角,结果发现更痛;折腾了半天,为避免牵动受伤的脸部,他只好继续保持面无表情,语气淡漠的反问道:“你说呢?” 
  “呃,看样子不太好。”霁玲始终没有抬头的勇气,只是语气委婉的陈述观点。
  岂止是[不太好]啊,简直是[太不好]了。
  没照镜子之前,他信心满满的以为潘安貌恢复大半;照了镜子之后,他万念俱灰的想把镜子给砸了泄愤。
  昨天被砸到的时候,他的脸虽然惨不忍睹,却还勉强能看出个人样;哪知睡了一觉后,竟发现整张脸不光淤青和红痕加重,且浮肿得相当厉害,其相貌可憎程度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由于受惊过度,他被直接刺激回床上缓气;这不,气还没缓过来,罪魁祸首又亲自跑来刺激他,当他的心脏是铁打的,已经强大到百折不摧的地步了,是不?
  寒遥压下急速上窜的火气,语气有些淡漠的说道:“现在你已经看过了,还有事吗?”
  “没,没事。”
  他原本波澜不惊的语调突然转成尖锐:“既然没事,还不快滚!”
  那话语中表现出的不耐与厌恶深深的刺痛了霁玲,只见她咬咬唇,硬是忍住逼出眼眶的泪水,一语不发的起身夺门而出。刚要跨出门口,正巧与准备进门的苏培宇狭路相逢,她凭借庞大的体形优势将苏培宇撞翻在地,呆愣片刻后,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就仓惶出逃。
  被撞得晕头转向的苏培宇歪歪斜斜的扶着门槛从地上爬起来,边掸灰边自语道:“至于吗?又不是赶着投胎,激动成那样,连撞到人都没感觉。”待他说完话,将视线投向床上的寒遥时,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师兄,这大白天的,你戴个大头娃娃的面具干嘛?耍宝啊。”他笑意凛然走向寒遥,一屁股坐到刚才霁玲坐过的位置上。
  寒遥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道:“我乐意戴面具,干你何事?”幸好他在霁玲撞倒苏培宇的一瞬间套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面具遮丑,否则被这群好事之人看到了,铁定好一通嘲笑。
  苏培宇笑嘻嘻的挪揄道:“哦,也对,师兄的爱好一向与众不同,师弟哪敢管啊。今儿个师兄就是把铁锅顶在头上,作为师弟的我,自然也不敢多说一句。”
  面具底下的某人忍着疼痛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嘴角,然后决定转移话题:“对了,这么大早过来干什么?”
  “噢,我是特意来叫师兄到客厅用早膳的。”
  “不饿,免了。”寒遥很干脆的拒绝。
  苏培宇笑容灿烂的打趣道:“难道昨晚师兄吃撑着了?” 
  “你才吃撑着了。”
  “哦。对了,师兄的伤好些了吗?”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某人的后牙槽逐字迸出:“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哦?”
  这小子绝对是来看他笑话的。面具底下的某人紧蹙眉头,却因这细微的动作,又牵动了伤处,他咬紧牙硬挺了过去,最后决定无视他的挑畔,直接赶人:“我要再睡一会儿,不送。”
  “你戴着面具睡觉也不怕咯得慌?”
  “我乐意,要你管。”
  苏培宇晶亮的眼神在只能看到眼睛的面具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慢腾腾的向寒遥话别:“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出去了,待会儿我命人给你送早膳在房里用吧。”
  “嗯。”
  呼--寒遥终于长吐了口气,这小子终于走了,相信如果他再继续待下去,自己就该被刺激到七孔流血了。
  不到半刻钟,苏培宇果然命人将早膳送了过来。
  热腾腾的肉包子香味萦绕在房内,碍于面子没用早膳的某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最终经不住美食的引诱,终于懈下防心掀被下床,迅速取下面具,朝桌上的包子进攻——
  房门竟在这时开了,随后,门外伸出了三张神色各异的脸,让正吃得不亦乐乎的人,一口包子哽在喉咙,咽不进也吐不出,就这样直愣愣的望着门口——
  培月眨巴眨巴大眼,最先回过神了,开心拍手道:“啊,大哥,我就说寒大哥的脸肯定比昨天更惨不忍睹吧,看吧,我赢了,快给银子,给银子。”
  “不对吧,大嫂,我记得你的注好像下的是寒遥伤重到无力行走的地步呀。”停了一下,文雨飞指指手抓着包子,一脸青紫交加的猪头,“你看,他现在可是好端端的坐在凳子上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呢。”
  苏培宇乐不可支的点头附和道:“雨飞说得没错,培月,你输了,等咱们回家就清账。”
  ……
  就听“咚”的一声,那位刚回过神来的寒大庄主直接晕过去了。
  。。。。。。。。。。。。。。。。。。。。。。。。。。。。。。。。。。。。。。。。。。。。。。。。。。。。。。。
  不知在黑暗中神游了多久,待再见到光明的那一刻,寒大庄主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又晕过去了。
  为啥?
  因为他很悲哀的发现,他竟然又被人劫持了。
  凭借有限的光线,他依稀可以辨别出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个较潮湿的洞穴,穴顶四周不断有水滴渗出,断断续续的发出“滴答”的声响。如果是盛夏,他被掳到这冷风嗖嗖、流水四溢的地方,铁定要乐疯了;可惜!现在已近十二月了。
  找个破山洞作为他休息的临时踞点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那群绑匪竟还残忍的将他这个人质绑的跟个粽子似的扔在一旁不管。目前的处境又一次让寒大庄主想到了上次的不幸遭遇,他忍不住磨着牙开始思考:他这次又是被哪家小姐给看上了?
  虽说这已不是第一次被绑,但这次的待遇明显差了好多。上次被绑,好歹他醒过来的时候还睡在床上吧,瞧瞧这次,那群绑匪竟吝啬到连凳子都不给他坐,直接让伤得不轻的他坐在地上。真是太叫人气愤了,这简直是差别待遇,差别待遇啊!
  衷心感谢夜叉宫主上一次的绑架,让他再一次确定……他真的是位人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是,依他现在那伤得跟猪头有一拼“美貌”,居然还能招蜂引蝶,那就不能不感慨一下自己那无可比拟的魅力了?难道他真的长得那么引人犯罪,让美女们欲罢不能。(呃……一个人能自恋到如此地步,确实在人世间已难遇敌手了。)
  但是,人长得再好看也禁不起绝世美人们这样三番两次明目张胆的来抢啊!搞得他都快成为长期被劫持的固定不二人选了。
  寒遥还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潮湿的洞穴意外的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又被劫了
  任谁也想不到,出现在寒遥面前的十来号人,他们一半身着黑衣一半身着白衣,最怪的是,这群人明明看起来是同伙,却又同时用敌视的目光警戒的防着对方。
  咦,这两拨人好生面熟啊?
  被五花大绑的寒遥蹲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仰头看着这两拨人:“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白衣飘飘,极具大侠气质的白衣领头人开口道:“寒庄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寒遥红肿的双眼一眯:想起来了,原来这人竟是曾经在山上打劫过他的白龙帮,想来此人应该是白龙帮帮主白少龙;而另一位黑衣打扮的也不陌生,竟然是黑虎帮老大黑山虎。如果这群人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劫持他,那他还觉得正常,毕竟这两家都是打家劫舍的个中好手;怪就怪在这水火不容的两帮,竟破天荒的头一次合作,而劫持的对象摆明了就是寒冰山庄的庄主,这就不可不防了。现在他的处境很被动,他只能先装傻充愣,等搞清楚他们的意图再说。
  他摇头拒不承认他就是这两帮人马要找的倒霉鬼:“我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
  另一边的黑山虎直直的盯了他半天,终于开口说道:“怎么每次见到寒庄主,总让人意外,而且跟传说中的出入很大,并且是越来越大。” 
  沉默……
  黑山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就算他现在极力否认他是当事人,但是你也用不着这么诚实吧?
  见寒遥没有吭声,且那张猪头脸确实也不容易看出表情,黑山虎狐疑的视线终于越过寒遥,直直的对上白少龙:“喂,姓白的,你们白龙帮该不会是抓错人了吧?你瞧,这小子也说他不是寒遥了,再说上次我们见到的寒遥也不是这个模样啊,虽然当时他很像要饭的,但至少看起来还像个人,你再来看看你们这次抓的这个,根本连五官都看不清了,整个一阎王脸嘛,除了腿是一样的瘸,其余哪样沾得上边啊?” 
  呃……黑山虎的嘴巴还真不是一般的毒啊!忍!我忍!我忍忍忍!寒着那张被鬼斧神工雕刻过的鬼脸,寒遥继续保持沉默:命,始终比面子更重要--
  白少龙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手下将他掳来的时候也不相信,但是经过仔细查探,那庄内确实只此一人的腿是瘸的,所以无论真假,我手下还是先把人掳到这里,让我们前来确认一下再说。”
  “那你说他是吗?”黑山虎一脸轻蔑的神情,“传说中的寒遥不是貌比潘安吗?姓白的,你站过来仔细瞧瞧,这人的模样到底哪样是跟潘安貌挂得上勾的,我看跟阎王貌挂勾还差不多。换句话说,如果他真是寒遥,那我就搞不懂了,到底是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还是他人本来就不正常?一会儿扮要饭的,一会儿扮阎王?一般来说,别人都是越扮越好看,哪像他这么奇怪的,怎么丑怎么扮,结果,越扮越不像人!”
  最后一句绝对的肯定句,气得寒遥浑身发抖:你当老子乐意扮丑啊!老子还不是倒霉催的。
  白少龙面带微笑的站在离寒遥十步远的距离观察着他,精明的眼神从不曾离开过那张吓人的脸,在黑山虎的说话告一段落时,他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那黑帮主的结论是……?”
  “你们多半是抓错人了!如果他是寒遥,那老子我就是在世潘安了。”黑帮主抖了抖自己横肉交错的大饼脸,一脸果断的做出了结论。
  在听到黑帮主对他[绝对不是寒遥]的肯定,他不禁转悲为喜:原来被毁了容也是有好处滴。恍神过后,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黑山虎那张赶超张飞的大饼脸,他的脸颊忍不住剧烈地抽搐起来,这世上有这么吓人的[潘安]吗?那,那他还是改名号算了。
  就在他以为已经蒙混过关的当口,白少龙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是我们抓错了人,那该怎么办呢?”语毕,他看似苦恼的看向冤家对头,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那还不好办,直接--”
  黑山虎边说边做了一个抹颈的动作,吓得寒遥忧患意识空前高涨。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寒大庄主恰巧是[俊杰界]不可多得的人才。
  下一刻就见寒大庄主满脸堆笑的冲两人说道:“黑山虎黑帮主,白少龙白帮主,不才正是寒冰山庄庄主——寒遥。”
  “知道我和白少龙本名的人并不多,想不到你真的是寒庄主。哈,刚才真是得罪了,不过,寒庄主你别怪我这蛮汉多嘴,怎么我们这才几天不见,你又变模样了?难道你会易容不成?哈哈,我看[百变狼君]的称号比[貌比潘安]更适合你啊!”黑山虎笑起来,引得满脸横肉也跟着抖动,比起他暴吼的模样更加骇人,因为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要准备砍人了呢。呃,土匪--果然是不适合笑的。
  寒遥的全身不规律的抽搐着,出现了疑似中风的现象,好半天他才干笑着挤出一句:“哈哈哈,黑帮主说话还真直接啊。”其实他更想说——你的嘴巴还真毒啊。
  “是啊,是啊,江湖人都说我个性豪爽。”黑山虎笑得可开心了。
  他大言不惭的回答让寒大庄主毫无意外的出现了二度中风现象。
  就在寒遥实在接不下去话的时候,一直含笑观察他的白少龙突然开口了:“你们给寒帮主松绑吧。”话音刚落,白少龙身后就窜出一人麻俐的将他松绑,另一人则将他从地上扶起,把他随身的木棍还给他。
  寒遥活动活动已经麻木的筋骨,然后接过木棍环视四周,视线在凸起的一块大石上停下,随即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旁若无人的坐下,这才慢条斯理的再次开口:“我们大家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今天请我来此所谓何事?”
  白少龙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甚至有些严肃的吐出两个字:“解药。”
  “啥?”
  “飘影宫秦宫主和魅影宫李宫主所中的据说是白菲菲新研制出的毒。”
  “嘎?”这两人中了白菲菲的毒关他屁事啊?寒遥明显的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这才黑着一张脸控诉道:“你们要解毒,捉我干什么,那毒是她下的又不是我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们要捉人质威胁她,也该捉她最亲近的人——比如他相公之类的;而众所周知,我不是她相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你们捉了我也等于白捉。你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霁月城的城主霁龙,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来告诉你们吧?”干嘛什么狗屁灶事都要牵扯上他,连做人质的事都盯上他了,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帅,所以就活该他倒霉吗?
  黑帮主一脸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劫霁龙啊,要不是霁龙的功力恢复七八成了,再加上白菲菲白天寸步不离的守在霁府,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
  寒遥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随即热络的为两人出谋献策:“她晚上不是没在霁府留宿吗?” 
  黑帮主突然亮开嗓门吼道:“你真以为我们是笨蛋啊,早就派人去了,结果回来的人不是傻就是痴的,没有一个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在霁府四周都布满了毒,在实在想不到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到你那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不错。”说着更是笑嘻嘻的搓着手,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
  这别具含义的一眼,害得寒遥一口气差点就没喘上来,好你个白菲菲,枉我把你当朋友,包你吃包你住,还包你捣鼓的那些名贵的毒物和药材,想不到你竟一点儿也没浪费,全顾你们家那口子去了,你说你咋不在我的府地周围布满毒呢?你说你咋不拿药给我吃早点让我恢复功力呢?想不到你那快进棺材的那口子都快恢复了,而我却越搞越严重,最后还害我这个缺胳膊断腿的苦主,被推到风口浪尖受苦受难,你说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话又说回来,没有人性的人岂止白菲菲一个?在寒大庄主被掳的时候,他那群口口声声要当他贴身保镖的人不是也不见了踪影吗?
  好半天寒遥才缓过气来,他深吸一口气,直视距他越来越近的两人:“我还有疑问。”
  “请讲。”白少龙和黑山虎同时停下前进的脚步。
  “据说你们两派势同水火,且上次我也亲眼见识过你们两帮剑拔弩张的场景,这次为何会听命于秦雨歌和李君耀的吩咐?”
  白少龙脸色变得很难看,连微笑也变成了面无表情。黑山虎也比白少龙好不大哪里去,那张满布横肉的脸纠结得实在厉害,“因为--”酒槽鼻仰天一哼,这才为寒遥解惑道:“因为我们上个月被迫投入飘影宫和魅影宫的门下了。”
  “啊?”好,好劲爆!
  “上次我们在土匪山比赛打劫人数的多寡,其实是在定到底谁投入谁的门下。”
  “啊??”好,好意外!
  “当时要不是苏培宇及时带你寒冰山庄的人来,其实那天我们就可以掳了你的。”
  “啊???”好,好刺激!
  一时间寒遥只感觉天旋地转……
  待眩晕感稍息,寒遥苦着脸再次发问:“你们怎么那么有把握她一定会为我而来?”
  白少龙高深莫测的别开头,并未作答。而耿直的黑山虎则认真答道:“我们蒙的,想看看白菲菲到底会不会来?如果她不来,你也甭回去了。”
  呜呜,凭什么……
  呜呜,俺要回家……
  
被劫原因
  深夜时分,白菲菲开心地哼着小曲朝寒遥的庄园走去,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自那天黑脸的城主威胁自己离他远点后,她把他的威胁当放屁,倒是那黑脸城主竟主动与她保持距离。
  反正只要远远的看到她了,他就绕道而行,害她只看得到他匆匆溜走的背影;但霁府再大也有碰面的机会,有时实在躲不过了,他纯粹当她是空气,视若无睹般施展轻功离去。
  他这样躲她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霁府的人也不知跟着起什么哄,居然连左乐涛、家丁、护院、厨房大婶等等都极力避免与她照面。怪了,若没记错的话,她明明是易容成娇滴滴的小家碧玉啊,怎么那群人每次见她都跟见了鬼一样,害她还以为自己易容成瘟神了呢!
  哼!敢漠视她,那也得看看对象是谁?她白菲菲别的没有,优点倒有一大堆,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记性特别好,而且尤其爱记仇。你们霁府的人不是不待见我吗?好啊,那我就送你们一大包药,包保你们天天思念我到天亮。
  哈哈哈,只要一想到那群人吃过用厨房大水缸煮好的饭菜,肯定得连着失眠好几天,她就浑身舒畅。(众人泪奔:冤枉啊!我们哪是不待见你啊,我们是根本不敢见你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经得起你铁打的拳头啊。)
  等她从冥想中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自个儿的房门外了,待她乐颠颠的推开门,竟十分意外自己房内多出了一群赖在寒府以保护寒遥为名,却行看戏吃白食之实的亲朋好友们。这群食客将她房里的四张椅子都坐满了不说,没有座位的文氏兄弟甚至还分别站在各自的老婆身后。
  还好她的床无人问津,她视若无睹的走向床边,顺手将锦被朝里推了推,不慌不忙的坐下后才开口道:“大哥、二姐、文雨剑、三姐、文雨飞、小圆,你们怎么都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该不会是吃得太撑了睡不着,所以才特意来找我聊天?”
  她过于镇定的表现急坏了霁玲:“菲菲姐,你怎么才回来呀,寒遥被人劫走了。”
  “什么?”白菲菲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半天才讶然出声:“他怎么又被劫了?!”
  看到六人神情凝重的一致点头,她灵动的大眼打量着在场的三位帅哥,好半天才道:“怪了,这次他又被谁看上了,照说按他现在的猪头样怎么可能和你们三位比啊,要我抢我肯定是抢你们其中的一位才对嘛,实在让人想不通,会是哪个睁眼瞎看上了那只猪头啊!”
  看看这白菲菲说的是什么鬼话,竟然会觉得那些烂桃花应该抢他们三人才是正常的。三位男士锐利的眼神像刀子般直直的扫向口无遮拦的白菲菲,却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怒斥。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好奇怪啊,那群没眼光的女人,怎么都不来抢我们俊俏的大哥呢?”今天一直当乖宝宝的培月,终于忍不住说出心声。
  被点到名的当事人飞快的将眼刀转向他的另一个活宝妹妹,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道:“苏培月,你皮痒了吗?”
  培月愤愤不平的指着兄长的鼻子质问道:“咦,刚才菲菲也说你了,你怎么都不生气,为什么我只是无辜的附和了一句,你就冲我横眉竖眼的?大哥,你实在太偏心了。”
  面对苏培月的指控,苏培宇不怒反笑:“欺软怕硬的道理通常也适用于兄妹之间。”
  开玩笑……
  在医学界,白菲菲可是最厉害的武林高手;在武林界,白菲菲可是最厉害的用毒高手;在武林和医学两界,白菲菲一出,谁与争锋。所以,谁会那么想不开,跑去挑她的刺,又不是脑壳坏掉了。早就领教过某人厉害的三位男士,充其量也只敢用眼神抗议他们的不满,却不敢在行动和言语上表现出来。
  苏培月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她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相公,想让文雨剑替他讨个公道,哪知她的亲亲相公居然还很认真的给了她一个“请节哀”的同情眼神,气得她没当场昏过去。
  终于看不过去的培云挺身而出,转移话题:“大哥,别逗二姐了,我想现在商量怎样救出寒大哥才是正事吧。”
  “对对对。”霁玲头如捣蒜的动作,立刻赢来某位一直没作声的有心人士亲睐。
  文雨飞有些好笑地冲霁玲说道:“嗯,那个小圆妹妹啊,寒遥失踪了,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将目光“噌噌噌”的刷向她,害她的脸当时就红了,好半天她才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我,我哪有,我,我紧张,紧张他干,干什么。”
  本来还死气沉沉的苏培月,在看到霁玲羞红的脸后,立马被挑起了精神,她笑嘻嘻的逗她:“小圆妹妹,你还说不紧张,听听,刚才说话都结巴了哦。”
  眼看霁玲快招架不住,白菲菲大力的拍拍床框,总算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喂,喂,我们不是该讨论怎样救寒遥吗?主题是不是越跑越偏了。”
  苏培宇点点头,这才从怀中摸出一张薄薄的白纸,揉成团扔给坐在床边的白菲菲,“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这是我们在你房门前发现的。”
  白菲菲轻易接住纸团,好奇地展开,只见那张白纸上赫然写着——“交出解药?”白菲菲秀气的柳眉微蹙,“这是什么意思?”
  “解药,即跟毒有关,再加上纸条出现在你房门外,看来这次绑寒遥的人是冲着你来的。”文雨剑冷静的说出她未回来前大家一起讨论出的结论。
  “不对吧。”白菲菲整个眉头都拧起来了,“我没死的消息又没公布,甚至连霁龙都不知道我尚在人世,那他们怎会知道我不光没死,而且还住在这里?”
  “嗯,你们说,你们说有,有没有可能又是秦雨歌干的呢?”霁玲小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又引来众人诧异的目光:为什么白菲菲这刚收不久的徒弟也知道秦雨歌曾经绑架过寒遥的事,这个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除非她一直参与其中,不然,这根本是说不通的。
  众人还来不及深思这个问题,就见苏培宇一拍桌子,“噌”一下站了起来,“对,极有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除了我们外,就只有秦雨歌和李君耀知道四妹没死的事,而且四妹废了他俩的武功,还给他们下了蚀心毒,所以,这次定是他们把寒遥捉去当交换解药的人质。”
  白菲菲疑惑道:“可是这样会不会有点奇怪,就算像大哥说的那样,极有可能是秦雨歌和李君耀劫持了寒遥,其目的是想换取解药。但就人质人选而言,霁龙以及在座的兄弟姐妹中的任何一位,可都是比较理想的人选啊,怎么偏偏就轮上他了呢?到底他是怎样拔中头筹的啊?太让人意外了。”
  培月、培云和霁玲一致点头认可,那位能倒霉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仁兄,运气实在太[好]了点。
  “听说霁龙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文雨剑问道。
  白菲菲迟疑的点点头。
  “听说你在霁府四周都布满了毒?”这次开口的是文雨飞。
  白菲菲惊讶的点点头,随即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苏培宇撩袍座下,这才为她解惑道:“四大隐士,当发现寒遥失踪后,我就通知他们回来了,问清了霁府的情况后,就让他们出去寻找寒遥的下落。”
  文雨剑接话道:“我想,这应该就是他们会选择去掳寒兄的原因吧。”
  闻言,白菲菲更觉得奇怪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场的三位男士,状似有礼地问道:“呃--若我没记错的话,在座的六位中有三位就是武林高手吧?那么,请问寒大庄主被掳的时候,各位保镖在哪里呢?”其实这也是闷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的霁玲的疑问,只是迫于目前身份特殊,所以没敢像白菲菲这样质问。
  三人脸上难得出现一抹不自在的神情,还来不及解释,倒是苏培月先跳出来维护自己相公的清誉了。
  “什么嘛,当时明明是寒大哥顶着一张肿得不能再肿的猪头脸生怕让我们看见,还搞笑的套着一个大头娃娃,被我们拆穿后又气又跳的,我好心的听了相公的话少去刺激他,所以就跟相公一起出去逛集市啦。”
  白菲菲翻翻白眼,将目光投向另一对佳偶,挑眉问道:“那三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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