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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孤女1洞熊家族

_9 琼·M·奥尔(美)
  伊扎做着手势,并做刺穿手术给艾拉看。
  克莱伯两手紧紧地握住拳头。他忍住痛,没有出声。“现在正在放血。艾拉,把一支端部烧红的木棒拿来。”
  艾拉迅速地跑向火堆,很快取回一支端部烧红的木棒。伊扎拿在手里,对准木棒看了一阵,看准了火候,点点头。然后,示意艾拉再把克莱伯的嘴掰开。她把红热的木棒尖端插入龋齿的洞内。艾拉感到克莱伯猛地一动,又听到咝咝声,看见一小缕水蒸汽从克莱伯龋齿的洞中冒出。
  “现在做完了。我们要等着看一看是否已经止痛,如果仍然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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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这个牙齿必须拔去。”
  伊扎说,她用手指蘸取天竺葵和甘松根研成细末的混合物抹在克莱伯齿龈的伤口上。
  “可惜的是,我们没有准备伞菌这味药,它治牙痛的效果最好。有时用它能杀死神经,我们就可不需要把牙拔去了。使用时最好用新鲜状态的伞菌。但干燥的也有效。它是在夏末时采集的。如果下一次夏末我发现它,我会指给你看的,艾拉。”
  第二天,伊扎问:“你的牙不疼痛吗?”
  “好多了,伊扎。”
  克莱伯满怀希望地回答。
  “是不是现在还有些痛?如果疼痛没有全部消失,牙龈还会肿起来的,克莱伯,”
  伊扎道。
  “那么……是的,仍然有些痛。”
  他承认遭,“但不那么厉害。确实,不那么厉害了。等几天再拔不行吗?我已编好一组神力强大的咒语,恳求乌萨斯消灭引起我牙痛的恶魔。”
  “你不是早已多次恳求乌萨斯解除你的疼痛吗?我想乌萨斯会要你献出你的牙齿,然后使你的疼痛停止的,大莫格乌。”
  伊扎道。
  “你对伟大的乌萨斯知道些什么?女人!”
  克莱伯有点发火地说。
  “对不起!这个妇女说话有些放肆。这个妇女对神是一无所知的。”
  伊扎回答,把头低下。然后又抬头看一眼她的同胞手足。”
  但是,一个医药妇女对牙痛是懂的。只有把病牙拔掉,疼痛才会停止。一伊扎坚定地做着手势。
  克莱伯转过背一瘸一拐地走开去。他又回来坐在他的睡被上,眼睛紧闭。
  过一会儿他喊起来:“伊扎在哪儿?”
  “我在这儿。”
  “你是对的。乌萨斯要求我放弃这个牙齿。你准备吧,把它拔掉。一
  伊扎拿着骨杯走向他,克莱伯,把它喝下去。它能使你的疼痛减少。艾拉!在小捆木棒旁有一个短木栓,还有一根很长的动物腱带,你一齐取来。”
  “你怎么知道要预先准备好饮料?”
  克莱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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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解大莫格乌。要放弃一颗牙齿是困难的;但当乌萨斯有要求时,大莫格乌会毫不犹豫地献出去。这算不了献给乌萨斯最贵重的礼物。与强大的图腾相处是艰难的,如果你经不起考验,乌萨斯是决不会选中你的。”
  克莱伯点点头,把饮料一口气喝下。他想,这种饮料使用的植物和我在举行宗教仪式帮助男人们回溯储存记忆使用的~样吧?但是,我看到她是将它煮沸制备的煎汁,而不是浸泡的水剂,必然比授泡水剂的药效强得多。这种曼陀罗植物有许多用途,它是乌萨斯赐给我们的礼物。他想着想着,开始感到麻醉荆的药效正在产生作用。
  伊扎告知艾拉再把老巫师的嘴巴掰开。她小心地把一根木栓顶住他病齿的基部。她手拿一块石头对准木栓猛击一下,使病齿的齿根松动。克莱伯跳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像原先想象那样疼痛,这是麻醉药在起作用。然后,伊扎把腱带的一端系在松动的牙齿上。告诉艾拉把另一端固定在钉在地面的木柱上,这根木柱是晾草药架子的一部分。
  “现在,你把克莱伯的头转过毒,使腱带绷紧,艾拉。”
  伊扎告诉女孩。伊扎猛地拉一下腱带,产生一个迅速的震动……在这里,看吧。”
  伊扎说,举起手中的腱带。一颗沉甸甸的臼齿悬在腱带的一端。她把干天竺葵粉末撒在流血的牙洞中,塞一块小小的吸水性兔皮。兔皮蘸有枞胶树皮和其干叶浸出的消毒液,再把他的牙颚用湿皮革包扎。…
  “拿住你的牙齿,大奠格乌!”
  伊扎说,把那颗朽坏的臼齿放在茫然无措的巫师手中。“你的病痛已全部过去了。一
  克莱伯把牙齿紧紧地捏在手里,然后,颓然倒在床上,把手一放,牙齿掉落在地上。“应该交给乌萨斯。”
  他自言自语地做着手势,又转过身来笨拙地在地上瞎摸一气。
  部落人都亲眼看到艾拉协助伊扎给克莱伯做牙科手术,使克莱伯消除了病痛。当克莱伯的口腔迅速地愈合,没有出现并发症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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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落人更相信女孩的存在并没有使神灵疏远。他们更愿意请伊扎治病时,让艾拉协助。在这个冬季期间.艾拉学会治疗烧伤、割伤、皮肉乌青、感冒、喉痛、胃痛、耳痛,以及其他日常生活中产生的轻伤和体内失调。
  终于当部落人有些小毛病时,很自然地找艾拉处理,像找伊扎一样。他们知道艾拉经常替伊扎采集草药,并看见伊扎在不断地训练她。他们也知道,伊扎年纪越来越老,身体越来越不好,而尤芭还太小。部落开始习惯于把这个异样的女孩当作他们中间的一个,并接受一个概念,即出生于外族的女孩将来同样也能当上部落的女巫医。
  这时,冬至才过,春天尚未到来,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奥荚拉要分娩了。
  “现在距分娩时候还早,”
  伊扎告诉艾拉说。“她最早要到开春才能分娩。她最近感到胎动停止了。我猜想她不能顺利生产,有可能是个死胎。”
  “奥芙拉想要有一个婴儿想得要死,伊扎。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高兴得不得了。现在,你能为她想想办法吗?”
  艾拉问。
  “当然我们将尽力而为,但是,有些情况是无计可施的,艾拉。”
  医药妇女回答。
  全部落人都知道古夫的配偶要早产,十分关心。妇女们给予精神上的支持,男人们则忧心忡忡地守候在近旁。他们在地震中失去了几个人,渴望人丁的增加。新生婴孩意味着人口的增添。消耗猎人和妇女们采集的食物。但是,将来孩子长大后,他们老了,会反过来供应他们。部落的延续和繁衍对个体的生存是至关紧要的。他们彼此间需要。现在,他们为奥芙拉可能小会生产出一个活的婴孩而感到忧虑。
  古夫更担心他的配偶,其次才是婴孩。他寻思着要做些什么,以确保她的安全。他不忍看到奥芙拉受罪,特别知道后果是如此地没有指望,使人除了不愉快之外,没有别的事了。她痴心梦想地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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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自己的婴孩。她想到部落里的妇女中,只有她还没有孩子。即使女巫医伊扎那么老了,还生了一个。当奥芙拉发现自己怀孕后。曾经兴高采烈地开心过。现在,古夫希望她能想得开,以减轻她可能失去孩子的痛苦。
  德路盖看来比任何人都了解年轻男子的心情。他曾一度为古夫的母亲没有孩子有过相似的感受,但后来还是很快乐,因为她生下了古夫。现在,德路盖承认,他很欣赏他的新家庭,他们已相处得很熟悉了。他甚至希望伏恩对石器制造发生兴趣。欧娜一天到晚乐呵呵地.特别是她最近断了奶,开始像小大人似的模仿成年妇女的动作。德路盖过去的火塘里从来没有过女孩,当他与阿葛婚配时,欧娜还很小,所以,总感到似乎欧娜是在他火塘里出生的。
  爱菠拉和尤蔻坐在奥芙拉旁边.安慰着她。伊扎在准备药剂。尤蔻紧握着奥芙拉的手,盼望她的女儿能顺利产出一个活泼的婴儿。奥茄离开了她们,去为布仑和格洛德连同勃劳德准备晚餐,也问过古夫,是不是在她那儿一同就餐。伊卡说要来帮助奥茄,但当古夫表示谢绝,不去就餐后,奥茄说不需要她帮忙了。古夫不想吃什么东西,他走到德洛盖的火塘边闲坐,最后,在阿芭的好话劝说下.勉强吃了几口。
  奥茄十分牵挂着奥芙拉,又想到不该回绝伊卡来帮忙。正不知事情怎么发生的,当奥茄给男人们捧去一大碗热汤时,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滚烫的热汤浇在布仑的肩膀和手臂上。
  “阿唷,”当该死的热液浇在布仑的身上时,他喊出声来。他像疯癫似的转圈跳跃着,由于疼痛,咬得牙齿格格地响。洞里每个人都转过头来看,惊呆了,屏住了呼吸。
  “奥茄,你这个毛手毛脚的笨女人。勃劳德气急败坏地做着手势以谁饰他的窘态.因为闯下大祸的正是他的配偶。
  “艾拉,你去给他治疗。现在我不能离开这儿。”
  伊扎做着手势。
  勃劳德走向他的配偶-紧握着他的拳头,准备惩罚她。
  “不,勃劳德,”
  布仑做着手势,伸出手来挡住年轻人。汤里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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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的油脂仍挂在他的身上,但他克制自己,不显出痛苦的样子。“她也没有办法,责打她于事无补。”
  这里,奥茄蜷缩在勃劳德的脚边,由于羞辱和害怕,正不停地颤抖着。
  艾拉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为首领做过治疗,她一看到他就极度害怕。她急忙跑到克莱伯的火塘,取来一只木碗,又跑向山洞口,舀来一大碗雪,跑到首领的火塘,伏在他的面前。
  布仑点点她的肩膀,表示认可。艾拉抬起头来,做着手势:“伊扎派我来。她现在不能离开奥芙拉。首领是不是让这个女孩给他治疗?”
  布仑点头同意。他怀疑艾拉是否能胜任得了部落的医药妇女工作。但是在目前环境下,他别无选择,只能由她去处置。她战战兢兢地把冰冷的雪敷在通红的烫伤表皮上。雪能减轻疼痛,使布仑结实的肌肉松弛开来。她又跑回去,找来几片干的马薄荷叶,放在碗里用温水软化后,又加点雪使之迅速冷却,带回到她的患者身边。她将马薄荷叶贴在烫伤的表皮上,起着止痛镇静的作用。首领的岩石般坚硬的肌肉进一步宽松下来。布仑透一口气,表示舒服了不少。烫伤的创面依然如此,但疼痛大为减少。他点点头表示满意,女孩的紧张情绪才略为宽解。
  布仑想,看来她已学到了一点伊扎的魔法,也变得规矩多了,表现出具备妇女应有的品格,可能需要的就是更加成熟一点吧。如果在尤芭长大以前,伊扎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将没有女巫医。伊扎训练艾拉不失为明智之举。
  过后不久,爱菠拉跑来告诉她的配偶,奥芙拉生下的男孩是死胎。布仑点点头,朝奥芙拉看去,不禁又摇摇头。他想,唉!又是一个男孩给糟蹋了。奥芙拉必然伤心万分。谁都知道她想有一个婴孩简直想疯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真希望她好好调养后,再次怀孕。谁会想到她一头河狸图腾会战斗得如此厉害!虽然,这位首领对年轻妇女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他没有什么话可说,因为没有人会叙述这次不幸,人们在谈话中将对,E瞻每闭口不提。只有奥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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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几天后布仑来到古夫的火塘的用意。这时布仑告诉她,随她的意愿长时间休息,以便从她“患病”中恢复过来。通常,男子们常聚集在布仑的火塘里,而布仑很少访问其他男子的火塘,更少到别家火塘与妇女谈话。这次单独找奥芙拉谈话是少有的。奥芙拉感谢他的关心,但无法平复她的痛苦。
  伊扎坚持要艾拉继续为布仑治疗。当烫伤痊愈后,部落更把她当成自己人。艾拉觉得今后与首领相处将更为融洽。他虽然是首领,但毕竟是一个“人”而有人情昧的。
  漫长的冬天结束了,部落的活动日趋频繁,以配合富饶的大地上生命复苏的步伐。在寒冷季节中,人类没有被迫进入真正的冬眠状态,只是减少活动,降低新陈代谢的速度。冬季里,他们变为懒散,睡眠多、吃得多,增加保温的皮下脂肪,以利于抵御寒冷。当气温升高后,情况又变回来了.整个部落开始活跃,乐于外出活动。
  伊扎给部落配制的春季滋补药,有助于活动的开展。滋补药由早春在粗草丛中采集的.有点像黑麦的小麦属根、干燥的香车叶草的叶和富于铁质的黄酸模草根制成粉末配制而成。部落的医药妇女把滋补药供应给年轻人和老年人服用。使他们增加新的活力,以便走出山洞投入春夏季繁忙的狩猎活动。
  部落在这个山洞里度过了第三个冬季,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和麻烦,只死亡了一个人,就是奥荚拉生下的死胎。但这不算数,因为部落还没有命名接纳。伊扎不再给饥饿的尤芭喂奶,以保存自己的体力。在气候转暖后,她的健康状况有所好转。克莱伯的病痛也有所缓减。阿葛和伊卡又怀孕了,她们两人从前顺利生产,部落指望人口的增加。妇女们出去采集刚刚萌发的绿叶、嫩枝和芽。猎人们计划一次早春狩猎以供应鲜肉,用于春季宴会和酬神。神们使新的生命复苏。感谢部落的保护图腾之神,保佑他们顺利度过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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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
  艾拉有特殊的理由要感谢她的图腾,这个冬季既是对她的考验,又使她*奋。她对勃劳德的憎恨愈加强烈,但她已学会对付他的办法。他以最苛刻的态度对待她,但她巳能从容地应付过去。勃劳德对她的压制有一个限度,超过这个限度他就无能为力。她学习了更多的医疗技能,使她受益匪浅,因此更加喜爱医药技术。她学得越多,学习劲头就越大。她喜欢出外搜寻药用植物——现在她很了解它们的用途——实际上,她是借采集植物之名,逃避洞内的琐事和勃劳德讨厌的纠缠。在寒风和暴风雪劲吹时,她只能捺着性子耐心地等待。当季节略有变化时。她迫不及待地盼望春天的到来。她对这个春季所抱的希望大大高于以往任何一个春季,因为她可以开始学习打猎了。
  只要天气许可,她就向树林和田野跑去。她不再把弹石带藏匿在练习场地附近的小洞内,她随身携带着,把它塞在她披身的褶裥内,或藏在采集筐里树叶的下面。自学打猎并非容易,动物跑得迅速,而且难于发现。射击一个运动日标,远比射击一个静物困难得多。妇女们出去采集时,常常吵吵嚷嚷,把附近潜伏的动物吓跑。这种习惯很难改变。有许多次,她甚至对自己发起脾气来,因为当她目光一掠,看到有一头动物接近时,却惊动了这头动物给吓跑了。但她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学到的弹石技术用于狩猎实践中去。
  通过一次次的尝试和失败,她学会追踪,开始懂得和应用从男人们那里听来的打猎经验,虽然,这些经验是支离破碎的。她那受过训练的锐利目光,能明辨植物变化的细微差别,还能从动物排出的粪便、淡薄的泥土印迹、一片折弯的草或一根折断的树枝发现动物的行踪。她学会辨别不同动物的足迹或嗅味、熟悉它们的习性和居住地。虽然,她也不忽略食草动物,但更注重食肉兽类,这是她所选中的狩猎目标。
  她注意男人们出去打猎时所走的路线。布仑和他的猎人们大部分时间选择大草原作为他们的打猎场地,正好与艾拉喜欢在隐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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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林里练习打猎分开地区。这不是布仑等人对她的特别照顾,而是只有大草原上才有大群的食草动物出现。艾拉在练习打猎中最担心害怕遇见两个老年男人。.她过去给伊扎采集草药时,就曾在树林里遇见过佐格和多夫。她必须经常保持警惕,避开他们。因为有时即使她出发时与他们走相反的路线,说不定他们会折回来与艾拉撞见。如果发现她手里正拿着弹石带准备投射,那可不是玩的。
  但是,她学会了悄然无声地行动。有时,她能跟在他们两人后面,看他们怎样打猎。并进行学习,而他们两人一点也不知道。这时,她必须特别小心,她因跟踪前面的猎人存在的危险性,比他们追踪的目标的危险性还大。但是,这种做法无疑对她是一种很好的训练。她学会寂然无声地跟踪在男人们后面和跟踪野兽一样,当发觉前面的人可能有所知觉时,她能迅速地融入树木或岩石的阴影中,使对方一无所见。
  艾拉学得了跟踪的技巧,学会能悄然无声地行动,并训练出锐利的目光,能在伪装掩盖下分辨出对方的形状。这样使艾拉多次有把握射中一些小动物。但是,她不轻易射击,不猎食草兽,只猎食肉兽,因为她的图腾只同意她猎食肉兽。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天的花蕾变成盛开的花朵,绿叶满树,花谢了直到花房中心结出果实,青而半熟地挂在枝头上,艾拉仍然没有猎到一头食肉动物。 “滚开,嘘,吆嘘。”
  艾拉从山洞里跑出;看看洞外发生什么骚动。几个妇女挥舞着手臂,正在驱赶一头身短、蹲伏着的满身粗毛的动物。这是一头狼獾,正想往山洞里钻,看见艾拉出来就转向而到处乱钻。它从妇女们的腿脚缝钻过,嘴里衔着一条肉,一溜烟逃走了。
  “这头卑怯的馋嘴货!我刚把肉晾出去,”
  奥茄又气又急地作着手势,“才一转身,就给它叨走了。这头公兽一整个夏天在这儿转来转去,胆子一天比一天大。我真希望佐格把它收拾掉!你刚才跑出来得真及时,艾拉!要不它差点儿钻进我们的山洞里去。如果让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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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钻进山洞旮旯里,将给我们带来多么难闻的臭气。”
  “我想你说的那头公兽,应当是一头母兽才对,奥茄。可能在附近有它的一个窝。我猜想它有几头饥饿的小兽在那儿嗷嗷待哺,它非得偷一大块肉去才行。”
  ’
  “这些肉都是我们需要的。这一群讨厌的家伙。”
  气愤时时打断奥茄的手势,“佐格和多夫今天一清早把伏恩带出去打猎。我真希望他们先猎取这头狼獾,以代替下山去打仓鼠和雷鸟。这种馋嘴贼没有一点用,不能让它活下去!”
  “它还有用处的,奥茄。它的软毛在冬天哈气不结霜;它的毛皮是做帽子和兜帽的好材料。”
  “我希望那头畜牲正是我的皮货。”
  艾拉回到自己的火塘。这时,确实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去做。伊扎说,她有几种草药存货不多了,艾拉决定再次出去,找狼獾的窝巢。她背着篮筐走出山洞,心中不禁发笑,立即加快了步伐,钻进树林里,这里正是那头动物逃往的地方。
  她朝地面扫视一下,看见土地上有带长尖爪的脚痕,再远一点,一根草茎折断了。艾拉开始追踪野兽,很快地听到靠近远处一个洞穴附近有急促的奔跑声。她轻轻地向前移动,小心到不碰到一片树叶,看见一头狼獾,连同四只业已半长成的幼兽,正乱哄哄地争吵着抢吃一条偷来的肉。她小心地从披身的褶裥中取出弹石带,把一颗石子嵌在它的膨大部分。
  她等候着,窥伺时机射出致命的石子。一阵散乱风刮来,飘过来这群狡猾的贪食者身上发出的异样臭味。她抬起头来,使劲地嗅着空气,随时警惕着可能发生的危险。艾拉等候着石弹射出的时刻。刹那间,她以野兽也察觉不出的敏捷动作,迅速射出一颗石子。这头母狼獾被突然击倒在地。四头幼兽被蹦起的石子吓了一跳,急忙四下逃散。
  她从隐藏的灌木丛中走出,俯身观察这头食腐肉兽。这头有点像熊的黄鼠狼般野兽,从鼻端到蓬松的尾端,约长3英尺,一身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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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粗长的毛。狼獾是一种勇猛而凶残的食腐肉兽,凶狠到能从捕获物身上赶走比它自身大的食肉兽,对人类,毫无畏惧地偷吃干肉和叨走它能带得动的任何食物,并会钻入人们的贮肉窖中偷肉。它具有臭腺,能分泌出类似臭鼬的恶臭。它是部落的祸根,人类的敌人,甚至比鬣狗还坏。鬣狗足食肉兽,而不是食腐肉兽,它们有点类似,但食肉兽并不依赖别的动物杀死的猎物为生。
  艾拉发出的石子正击中在狼獾眼睛的上部。这就是她瞄准的部位。艾拉想,这只狼獾躺在这儿,再也不能偷吃我们的肉干了。她心里很得意,高兴得快要跳起来.这是她的第一次杀伤。她又想,我将送给奥茄一件皮货,奥茄知道我打死这头狼獾该多高兴!从此它再也不打扰我们了。艾拉拿出石刀给狼獾剥皮,忽然又停了下来。
  我想的是什么呀!我不能把建件皮货送给奥茄,我不能将它送给任何人,我甚至不能保存它。我是不允许打猎的人。如果有人发现我杀死这头狼獾,不知道会对我做出些什么来!艾拉想着,在这头死馋嘴兽旁坐了下来,她的手指抚摸着长满粗毛的毛皮,刚才的兴高采烈瞬即消逝。
  她完成了第一次狩猎杀伤,这次杀伤虽比不上用沉重的梭枪戳死一头庞大的骥犁,但比伏恩杀死一头豪猪却强得多。部落不会举行庆祝会标志她进入猎人的行列,也不会为她的荣誉举办宴席,甚至不会有任何嘉奖或表示庆贺的脸色给她看;而伏恩在骄傲地给人家看他的小小的猎物时,却受到了这种嘉奖和庆贺。如果,她把这头狼獾背回山洞,能期望得到的是震惊的目光和严厉的惩罚;至于她有帮助部落的愿望,为部落除害或她能打猎。将来可为部落提供食物等却毫不相干,甚至无关紧要。女人不许打猎、女人不许杀死野兽,只有男-人可以——这就是部落的规矩!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我一直知道,以前我想打猎,我拾起了弹石带,都是部落不允许的。”
  她想到这里,一头最大胆的馋嘴幼兽正从它隐藏的地方探身出来,去嗅它被打死的母兽。这些幼兽将来长大后给我们的祸害会像它们的母亲一样。它们已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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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长成。估计至少其中两头能成活。我必须很好地处理这头死兽。如果我把它拖向远处,幼兽也许会追随它的气味跟去。艾拉起身,拖着死狼獾的尾巴进入森林深处。然后,她开始寻找她要采集的草药。
  这头狼獾仅仅是倒在她的弹石下的第一头小形食肉兽和食腐肉兽。一些貂、水貂、雪貂、水獭、鼬、獾、扫雪鼬、狐狸和灰黑色的斑猫也成为她飞石下的猎物。她并没有想到,她决定专猎食肉兽却产生一个重要的效果,就是加速她的学习过程,学习到比猎取温和的食草兽更高的弹石技术。与食草兽相比,食肉兽跑得更快、更狡猾、更有智慧和具有更大的危险性。
  她选用弹石带作为打猎的武器,在使用这种武器的技术上已远远超过伏恩。伏恩把弹石带看作老人用的武器,缺乏掌握它的决心。实际说来,对他难度太大。因为他不具备艾拉的生理构造,他的手臂不能自由甩动,不能很好地投掷。艾拉的手臂发挥全面的杠杆作用,加上经过苦练后的手与眼的协调作用,给予她速度、力量和准确度。她不再和伏恩比,要和佐格比。只有佐格的能力使她受到挑战,而女孩的技术很快接近这位老猎人。她的进步太快,使她过于自信。
  夏季接近尾声,太阳倾其全力,发出它的威风,时而杂以电闪、雷鸣以及倾盆大雨。但是,电闪雷鸣过后,气温仍然很高,使人难以忍受。天空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微风。昨晚,下过一阵雷阵雨,闪光照亮了高山的峰颠,接着,下了一阵小石子般大小的冰雹,把山洞外乘凉的部落人全都赶进了山洞。今天,潮湿的森林里,由于有树叶遮蔽,比林外寒冷,湿漉漉地令人有窒息的感觉。小溪流经一处差落,潺潺溪水流入积水潭和长满水藻的池潭中,形成一块泥泞的沼泽地,大量的苍蝇和蚊子在上面飞来飞去,没完没了地发出嗡嗡声。
  艾拉正在森林里追踪一头红狐的足迹。她蹑手蹑脚地穿过树林,走到林间空地的边缘。她感到天气闷热,跑得汗流浃背,使她对这头狐狸有些不感兴趣,想放弃它回山洞去,顺便经过溪水时,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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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游泳一会儿。当她走过一块很少见到的石面露出的岩床时,看见小溪在两块巨石间流过,弯曲地流向前面一个深才及脚踝处的水坑,她俯下身去喝水。
  她喝完水站起身来,朝前一看,不禁楞住了,吓得几乎停止了呼吸。在她前面的岩石上蹲伏一只大猫,从它那明显特殊的头部形状和两耳尖端上有一簇毛使她明白。这是一只猞猁。这只猞猁正警惕地注视着她,一条短而有力的尾巴不停地甩动着。
  这是一只身子细长、短腿的豹型猞猁.比许多大型猫科动物体形略小,就像生活在后世它的北方近亲品种一样,从静止状态向前一跃,可跃过15英尺的距离。它主要以捕食野免、大形松鼠和其他啮齿动物为生,有时在饥饿时能扑倒一头小鹿;对这个8岁的女孩说来,自然而然成为它的捕食对象。但这时气候炎热,人类还不是它的正常猎物,它可能要舍弃艾拉而离去。
  艾拉也紧紧地盯着这只猞猁,她的心里由惧怕转变为兴奋。佐格不是告诉过伏恩可利用弹石带杀死一只猞猁吗?他也说,不要尝试用弹石带打更大的动物;但是他确实说过用弹石带射出的石子能杀死一只狼、一只鬣狗或一只猞猁。对!我记得他确实提起过猞猁。艾拉还没有猎取过中型的食肉兽,但是她希望成为部落里最佳的弹石手,如果佐格能够杀死一只猞猁,那么,她也一定要杀死这只猞猁,现在在她面前正是一个理想的目标。她出于一时冲动,决定抓住这个机会猎取它。
  她慢慢地伸手往她夏装短披身的褶裥内摸出一颗最大的石子,两眼圆睁地注视着猞猁。她的两只手都是汗,但是,她能把皮带的两端紧紧捏住,把石子放在中间的凹处。她迅速而不慌张地瞄准猞猁眼睛中间把石子猛射出去。但是,猞猁看见她举起手臂的动作,就在她投射的一霎间,将头转了一下,石子打偏了,擦过它的脸部,造成一个痛点。 艾拉还来不及发出第二颗石子,肉隆起。艾拉出于纯粹的神经反射,只见被激怒的猞猁下部腿间肌立即从岩石上滚落下来。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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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咧嘴的猞猁一跃身,向它的攻击者猛扑了上去,却扑了一个空。她滚落在岩石下小溪附近的泥地上,一只手搁在一棵倒下的漂流树的粗壮树枝上。这棵漂流树是发大水时,从上瓣漂流下来的。漂流中由于水的冲刷,已将树叶和小树枝全部清除。树体极为沉重。正当这头愤怒的猞猁又张开大嘴,以利齿扑向艾拉时,艾拉抓住了树枝,滚到漂流树的另一侧,将猞猁挡住。在极度的恐惧下。她伸出手臂,使出全身气力,用拳朝猞猁的头部重击了一下。这头被打得几乎晕眩的猞猁滚在一边,蹲伏起来,站起来摇晃一下脑袋,然后迅速向森林跑去。
  艾拉坐了起来,身上还不住地发抖。她大口地喘着气。当她想站起来拾回她的弹石带时,她膝部发软,站不起来,只好仍然坐下。佐恪如果没有其他猎人作伴,或没有其他武器做后备保护的时候,他从来不尝试利用弹石带去猎取一头危险的食肉兽,而艾拉并不知道这一点。她用弹石带打靶,很少失误,特别在最近又猎杀几头食肉兽,使她对自己的技能信心十足,她从未考虑过如果一旦失误,会产生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当她一路走回山洞去时,心中余悸犹未消除,’以致几乎忘记把采集筐从藏匿的地点取出,这是当她决定去跟踪狐狸时放在那儿的;还是当她走在途中,觉得肩上缺少什么似的,才使她想起了采集筐而去取回来。
  “艾拉,你出什么事啦?你身上怎么都是泥?”
  伊扎看到女孩的脸色发白,身上挂着泥,一定有什么吓着她了,急忙地问。
  艾拉没有回答,她只摇摇头,进入山洞内。伊扎知道一定有什么心事,女孩不愿告诉她。她想继续追问她一下,但是她又改变了主意,希望孩子自己能主动告诉她。只要孩子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伊扎也不一定非要追问到底。
  每当艾拉单独外出时,总使这位妇女提心吊胆,但是总得有一个人出去采集草药。草药是部落的必需品。她自己不能出去,尤芭现在还太小,而其他妇女都不知道怎样采集草药,她们也不愿学。她只有让艾拉出去,但如果女孩告诉她遇到过什么使人胆战心惊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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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事件,将使她更为难办。她只有希望艾拉每次外出不要停留太长的时间,早点回来才好。
  艾拉在当天晚上默不作声,并很早上了床,但她久久不能入睡。她清醒地躺在床上,想着遇上猞猁的情景,越想越感到害怕,直到黎明前才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啊——”
  她入睡后不久突然尖声叫喊起来。
  “艾拉!艾拉!”
  她听到伊扎叫着她的名字。妇女轻轻地摇着她的身子,才使她的头脑回到现实中来。“出了什么事情啦?”
  “我梦见我在一个小山洞内,一头穴狮跟着我。但现在没有事了,伊扎。”
  “你很长时间没有做恶梦啦,艾拉。为什么今天会做起恶梦来?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了?”
  艾拉点点头,然后把头低下,她不再做什么解释。洞里十分昏暗,仅有的火堆余烬发出微弱的光,使伊扎看不出艾拉负疚的表情。自从艾拉发现图腾给她信号以来,她并不为打猎感到内疚。但是,现在·她叉开始考虑这次意外是不是一个警告的信号?可能她过去想的是对的,那就是终究她是一名妇女而不允许打猎,特别是这类危险动物的出现。什么原因使一个女孩子竟会尝试去猎一只危险的猞猁呢?
  “我以后不想让你一个人单独出去了,艾拉。你常常一个人出去时间太长了。我知道有时候你喜欢独自出去,但这使我担心。女孩单独出去太久是不合适的。森林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你说得对,伊扎。森林里是很危险的,”
  艾拉做着手势,“或许下次我带尤芭一起出去,伊卡如愿意时,我请她陪我出去。”
  伊扎看到艾拉似乎已经把她的劝告放在心里,开始释然了。艾拉留在洞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当她不得已出去采集草药时,也很快地返回山洞。她如不能约其他人一起出去,常显得神经十分紧张,一路保持着警惕,似乎总在留神提防一头蹲伏的野兽随时向她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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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部落的妇女们从来不愿单独一人出去采集食物,而且为什么她热心一个人外出会使她们惊奇万分的原因了。由于她年龄还小,对各种危险几乎一无所知。仅受到过一次攻击,而大多数妇女至少受到过几次惊吓,因此,使她们对周围环境保持高度警惕。即使非食肉动物也是很危险的:长着尖利獠牙的公野猪、硬蹄的野马、粗大鹿角的牡鹿、长着致命尖角的野山羊和野羊。如发动对人类的攻击时,同样可能造成严重的伤害。艾拉怀疑她自己怎么竟敢去打猎。她害怕得再也不敢去了。
  这里没有一个人与艾拉谈论关于野兽的危险性,没有人告诉她因害怕需提高警惕。特别当她在追踪危险猎物时,没有人在旁鼓励她在害怕面前勇敢地出猎。男人们也害怕,但他们绝不在口头上谈论害怕。在他们的生活中有许多次面对害怕,开始是在成丁前参加第一次大型狩猎活动,使他们初历险境。而对小形动物的狩猎则是给他们锻炼的机会,获得运用武器的技能。但是必须直到能懂得什么是害怕,并克服害怕的心理,他们才被承认男子汉的地位。
  妇女初次月经来潮期间,要离开部落,单独一个人生活,也是克服害怕的一种考验,不过这种考验换一种方式。如果妇女单独度过白天和夜晚·不管有什么情况发生,她还是若无其事似的,这就算表现了她的勇敢。女孩从出生的时候起,在成长过程中,总有人围着她,保护她,现在要求既没有武器自■,也没有带有武器的男性保护她,而度过这几天,就必须拥有胆量。女孩们和男孩们一样,必须能面对害怕和克服害怕心理.才能算长大成人。
  在起初的几天里,艾拉并不想远离山洞走出去。但时间一长,她又有些果不住了。冬天里,她别无选择,只能和部落人在山洞里转;但一到气温转暖,她总蠢蠢欲动,想到洞外自由地邀游。矛盾心理折磨着她。当她独自进入森林里,失去部落的安全保护时,感到胆战和不安。但当她与部落人同在山洞附近时,又向往进入森林中的无人管束和自由。
  有一次,她独自一人出去采集草药,来到她发现的隐蔽场所高 230
  山草地的附近。这里对她产生安慰作用,因为这是她私有的世界—— 她的小山洞、她的草地.还有一小群站鹿经常在这里吃草也是她的。 这群粘鹿已变得十分驯服,以致她可以靠近它,几乎和它们接触 而不立即跑掉。开阔的草地给予她安全的感觉。这里没有危险的树 林,使潜伏的野兽无藏身之地。她从夏季开始以来,一次都没有来 过,各种记忆一时都涌上心头,这里是她教自己学习使用弹石带的 地方;这里她击中一头豪猪,并发现她图腾给她的信号。
  她身上带着弹石带——她不敢把弹石带留在山洞内。否则会让 伊扎发现——她拾起几颗石子,作了几次练习射击。但是,这种长 久以来作为趣味的游戏,现在玩腻了。她的思想又回到那次与猞猁 相遇的事件上。
  她想;如果那次我还有一颗石子留在弹石带中,当我第一颗石子射出失误,没有射中时,我立即又射出另一颗,就能射中它,将它打死,使它不会跳起向我扑来。她将两颗石子握在手中,反复地看了又看。唯一的方法是一颗射出后,第二颗紧接着又射出去。佐格有没有教导过伏恩采用这类技术?她苦苦地思索着,以便回忆起来。但始终想不起佐格曾经说过,那么即使他说过的话,也一定是我不在的时候说的。她细细衡量这种概念。如果在弹石带的凹袋中存有两颗石子,当第一颗射出,发现没有命中,距目标偏低时,就不停顿地向偏高方向射出第二颗,就能击中目标。我不敢肯定,这种弹射方法是不是可行?
  她开始做几次试验,笨拙得像第一次试用弹石带弹石一样。她为弹石动作定下如下规律:先把第一颗石子射出去;乘弹石带落下时抓住它,同时准备好第二颗石子;当弹石带还在运动时,把第二颗石子嵌入窝袋;射出第二颗石子。艾拉采用这套规律后射出的石子常常射不到目标而半途落地,后来改为往高射,也击不中目标。但。她已经很满意,她能连续发射两颗石子。自从这次练习以后,她就每天来到这里。她感到打猎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创出这项新技术的挑战·使她对这一武器产生新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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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节的变换给山林带来了喜讯。她已能接连射出两颗石子如同原先射出一颗一样地准确无误了。在场地中间,她把一根木柱打入地中作为靶子,当她接连射出两颗石子后,只听得令人满意地“啪、啪”两声,两颗石子全都击中目标。她感到一阵成功的喜悦涌上心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弹石带能一次接连射出两颗石子,因为没有人曾经实践过,也就因为没有人告诉她为不可能,她就自己摸索,解决这一问题。
  晚秋的一个天气温暖的清晨,这是她作出决定要去打猎后将近一年,艾拉决定攀登高山草场,去采集落地的成熟榛子。当她快爬到顶上时,昕到有一阵鬣狗的狺叫声和咯咯咬骨头声以及鼻子呼气声传来:她跨上草地,看见一头丑恶的野兽正将半个身子钻进一头老年粘鹿的腹腔内大嚼。
  这使她大为光火。这头讨厌的畜牲竟敢糟塌她的“草场”攻击她的站鹿!她跑向鬣狗想把它吓走,但又想一想有更好对付它的办法。鬣狗也是食肉兽,它那强有力的牙颚,能将食草有蹄动物粗壮的大腿骨嚼得粉碎。它是不容易从它猎物旁被驱走的。她迅速地把背筐放下,从筐底取出弹石带。她沿岩壁的露头岩石旁走去,搜寻地上的石子。这头老鹿已被吃去一半。艾拉的行动引起这头毛茸茸带斑点近似猞猁大小的野兽的注意。它抬起头来,嗅出她的气味,转身朝向她的方向。
  她做好准备,从露头岩石后走出,射出一颗飞弹,紧接着又射来第二颗。她并不知道第二颗实际上是不需要的——第一颗已完成杀伤任务——但这是极好的保险。艾拉已有过教训。她把第三颗石子装进弹石带,第四颗在手中;如证明需要时,她可立即射出第二轮两颗石子。这头鬣狗被击倒在地,不再动弹。她环视一下四周,发现附近没有其他野兽后,小心地走向前去,同时保持弹石带处于准备状态。她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腿骨,尚有红色的肉留在骨上,而骨头还未断裂。她挥动腿骨,狠狠地朝鬣狗的头猛击,直到把头颅击碎,肯定它不能再爬起来才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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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看她脚边死去的鬣狗,将手中拿的腿骨一放手,掉在地上。意识中慢慢地想起这样干后包含着什么意义。“我杀死了一条鬣狗!”
  她心血来潮似的自言自语。“我利用弹石带射杀一条鬣狗。这不是一只小动物,而是一条鬣狗,一头足以将我咬死的野兽!这是不是可以说我已是一个猎人了?一个真正的猎人?”
  但是,她没有感到狂喜,没有完成第一次杀伤时的兴奋,甚至没有为战胜一头强大的野兽而满足。在她的思想深处,滋生着一种谦逊感。这是她根据神的启示和心灵的升华战胜自我的结果。她怀着深切崇敬的心情,用古老的家族定式手势语言向她的图腾之神祷告:
  “我只是一个女孩,不懂得伟大的穴狮之神的意旨,但我想现在懂了一点。猞猁是对我进行一次比勃劳德更进一步的考验。克莱伯常说,强大的图腾是不容易相处的,但是,他从未告诉过我,从强大图腾那边接受来的最丰厚的礼物是内心的觉悟,他也没有告诉过我,当我懂得神的意旨后。我是如何感受的。图腾的考验并不在乎我能不能完成艰难的工作,而在于我是否知道该怎样做。我感谢神选择了我。伟大的穴狮之神,我希望永远做一个经得起你考验的人!”
  明朗而绚丽多彩的秋天失去了它的光泽。枯黄的树叶纷纷从树枝上落下。艾拉叉回到森林中去。她跟踪她所选择猎取的野兽,研究它们的习性,并对不同野兽区别对待;或把它作为一只动物,或把它作为一个危险的敌人。她曾有过多次蹑行接近一只野兽。在她石子的射程范围之内,但她忍住不发而仅观察一下。她强烈地认为,杀死一只既不威胁她的部落,而它的毛皮又没有用的野兽,是一种浪费。她实际已成为部落里最优秀的弹石猎手;虽然,她自己仍然不知道。提高弹石技能的唯一途径是继续打猎,所以她继续打猎。
  艾拉悄悄地打猎活动造成的结果,开始被部落猎人们注意到了,引起男人们的不安。”
  “在操练场不远处,我又发现一只被打死的狼獾,和它留下的猎物。”
  克罗格做着手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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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山麓的山脊那边发现有几片残余的毛皮,看上去很像一只被杀的狼身上的。”
  古夫附和着。
  “发现的都是食肉。兽、凶猛的野兽,不是女性的图腾,”
  勃劳德说,“格洛德说过.我们应该把此事报告大莫格乌。”
  “见到被打死的都是小形和中形的食肉兽,没有大形猫科动物。大形猫科动物和狼、鬣狗总猎杀鹿、野马、野羊和高山羊甚至公野猪,但是什么野兽猎杀小形和中形食肉兽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食肉兽被杀死。”
  克罗格做了说明。
  “那就是我想知道的事,是谁杀死这些食肉兽?我考虑为什么在我们周围的鬣狗和狼少了,而又不是我们打的……是不是可让格洛德去问问大莫格乌?你想没想到这可能是神干的吗?”
  这位年轻男人边说边控制住了不由自主的战栗。
  “如果是神干的话.那么这神是企图帮助我们的善神呢?还是迁怒于我们的恶神?”
  古夫问。
  “这个问题留给你自己解答吧,古夫。你总问出这类的问题,你是大莫格乌的助手,你想到了没有?”
  克罗格反问一句。
  “我想必须要在沉思入定后,与神商量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你一开口总像一个莫格乌在说话,古夫。你从来不直接回答问题。”
  勃劳德挖苦了一句。
  “那好,听听你的高见,勃劳德?”
  古夫反击说,“能不能给我直接回答?这些野兽是谁杀死的?”
  “我又不是莫格乌,也/卜是正在学习当莫格乌的助手,不要问我。”
  艾拉正在附近走过,看到这些议论,忍不住要笑出来。现在我是一个神了,但是他们还分辨不出我究竟是一个善神还是一个恶神。
  大家没有注意到大莫格乌的到来,但他已看到他们的议论。“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勃劳德,”
  大巫师做着手势说,“这需要沉思入定。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不是神正常的作为。”
  大莫格乌想,神可使气候变为酷暑或严寒、F暴雨或暴风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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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群赶走、降临疾病、打雷、闪电或地震,但它通常不能造成个别动物的死亡。这件神秘的事可能有人类插手。艾拉此时站起身来向山洞走去,巫师看着她走去的背影。克莱伯沉思着:艾拉现在有点不一样,她变了。他注意到勃劳德的眼睛也盯着她的背影看,他们之间充满着不可调解的怨恨。勃劳德也注意到女孩的变化。可能由于她不是真正本家族的人,所以走路的姿势也不同吧,她已成长起来了。这些思想萦绕着克莱伯的心绪,使他感到困扰。他想这些都不是问题的答案。
  艾拉确实有了变化。当她的打猎技术不断提高后,她表现出一种有持无恐和大大落落的神态,这在家族妇女中是见不到的。她走路时像经验丰富的猎人那样地悄然无声。在她年幼的身体上有着紧张可控制的肌肉,在各种反应中充满自信。当勃劳德开始折磨她时,她的眼睛看得很远.似乎没有看见他,使人无法看透她的神情。对于他命令要她干的事,她跳起来就干。不管他狠狠地给她一巴掌,她没有表示出害怕的样子。
  她的镇静和自信虽然比当初的近乎公然反抗更难于捉摸,但对勃劳德说来,是十分明显的,就是表现出她屈从于他,而且表现出她知道某事,而他不知道。他总想寻找机会,抓住她的细微差错,好惩罚她,但常常归于徒劳。
  勃劳德对于派她的工作不知道她是怎么完成的,但每次他想显出他的高明,结果反而落得低于她和不如她,这样使他挫折,转而迁怒于她,但不管他怎样钉住她,越感到管不住她,使他转为更加憎恨。他渐渐地发觉对她的折磨少了,甚至与她离得远了。他只有偶尔耍耍他的威风,显显他的特权而已。到了秋季结束时,他的憎恨越加强烈,他对自己发誓:总有一天要收拾她,要她为造成他自尊心的创伤而付出代价。哦,是的,总有一天会叫她伤心的。235
  13
  冬天到了。随着季节的周期变换,部落人像所有的生物一样,减少了活动。生命仍然脉动着,但节奏放慢了许多。这是艾拉第一次盼望的冬天。在冲刺和活跃的温暖季节里,伊扎很少有时间对艾拉进行医药技术训练。在第一次下雪后,医药妇女便又开始了她的课程。部落的生活年复一年地重复,只有少量的随着自然界而变化。就在这种延续而又缓慢的进化中,又一个冬季渐近结束。
  今年春季到来得很晚,雨水较多。高山上融化下来的雪水,加上连日暴雨,使溪水暴涨。溢出河岸,卷走沿河岸边的大树、灌木,冲向大海。一次,因上游冲下的树木堵塞了河道,使河水改道,冲毁部分部落修筑的道路。春天,当果树刚刚开出试探性的花朵时,却被一阵冰雹,将娇嫩的花朵全部打落,使预期的水果收获落空。然而,恰像大自然又改换了心肠,仿佛为弥补水果的损失,在初夏就慷慨地为人们提供了丰富的蔬菜、根菜、西葫芦和豆荚a
  部落人都盼望像往年习惯那样,春季里去海边捕捞一次鲟鱼。现在.大家高兴地听到布仑的宣布:将组织一次捕捞鲟鱼和鳕鱼的旅行。部落人常常步行10英里到内海的海岸采集软体动物和从峭壁上蕾筑的鸟窝中拾取鸟蛋。他们很少举行捕捞大型鱼类的活动,因为这类活动需要男人和妇女们的通力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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