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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孤女1洞熊家族

_19 琼·M·奥尔(美)
  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她见到我并不害怕,从未拒绝过我。她自由地对我表示感情,她拥抱我。布仑,我怎么能责骂她呢?
  我从出生以来就生活在这个部落里,但我从来没有学习过打猎。一个独臂的跛子能打猎吗?我是一个负担,我被人奚落,我被人唤为“妇人”现在我是大莫格乌,再没有一个人耻笑我,但是从没有对我举行过一次成丁的宗教仪式。布仑,我还够不上一个‘半男人’,我全然不像一个男人。只有艾拉尊敬我,爱我——不是把我当一个巫师,而是把我当作一个男子,一个完全的男子看待。而我也疼爱她,把她作为我没有娶过的配偶的孩子看待。”
  克莱伯一扭身子把他用来遮盖他单边倾侧、畸形而残缺身体的斗篷抖落掉,露出他一直隐藏的一只手臂的残根。
  “布伦,这就是艾拉眼中认为完全的男子。这就是为她树立标准的男子。这个男子是为她喜欢的,现在同她的儿子比一比。看我一眼吧,我的兄弟!我是不是值得活下去?艾拉的儿子哪一点比我差,不值得活下去?”
  黎明前,天空才蒙蒙亮,部落开始在山洞外集合。天正下着毛毛细雨,在岩石和树木表面上添一层带反光的薄膜,并在人们的头发上和胡须上汇集为小水滴。从雾气笼罩的山上挂下一绺绺细小的水流,一直流到洼地里。浓厚的雾气,使得除附近物体外,朦胧得看不清楚。东边的山脊,不很清晰地从雾海和隐约可辨的天光中,呈波浪形地涌现出来。
  艾拉醒着躺在她的毛皮卧具上,四周是山洞内的漆黑一片。她看着伊扎和尤芭静悄悄地在火塘里往火堆拨弄木炭,并烧沸水制备早茶。艾拉的婴孩紧偎着她,在睡眠中发出吮吸的声音。她已通宵无眠。她第一次见到伊扎时的喜悦气氛很快转换为愁苦、凄凉和绝望。自从艾拉回来后,在克莱伯的火塘界石范围度过整个_个白天,她们3个女性在互诉衷情中,却招来火塘外愤怒的目光,导致她们的谈话在一开始就被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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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伯没有涉足他的火塘,但是,当他离开小洞室去参加布仑召集的男人们会议时,却瞥见艾拉一眼,他的目光迅速地避开艾拉默默地向他请求的脸色。但是在散会后,她瞧见他温和水晶般的限里露出爱护和怜惜的目光。她和伊扎看到克莱伯和布仑在山洞的远端以谨慎的手势作了一阵谈话之后,克莱伯匆忙进入祭神的小洞里去。她们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颤抖而知心的目光。布仑已作出决定,克莱伯进去准备他负责的部分。她们两人就不再见到大巫师了。
  伊扎递给年轻母亲一个熟悉的骨杯,这是艾拉多年来自己使用的。骨杯里有艾拉喝的茶。当艾拉在喝茶时,伊扎默默地坐在她身旁。尤芭走过来靠着她们,但除了她的存在能给予一点安慰外,并不能减少她们多少忧虑。
  “差不多每个人都出去了。我们最好还是去吧。”
  伊扎作着信号,从年轻妇女手里接过骨杯。艾拉点点头。她起身,把她的儿子用携带斗篷包起,然后从床上捡起她的毛皮披身,披在她的肩上。艾拉两眼饱含的泪水即将夺眶而出,她看看伊扎,看看尤芭,发出痛苦的哭声,扑向她们两人。她们3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然后,艾拉怀着沉重的心情,拖着步子走出洞口。
  她的眼睛看向地面,看到地上间断出现的脚跟痕迹、脚趾印和穿着宽松的脚盖踏出的模糊外形。艾拉顿时想起两年前可怕的感受,那时她跟着克莱伯走出山洞,面向厄运。她想,这次他一定永久地诅咒我,我是生来该受诅咒的。为什么我再次受这磨难呢?这次我将到鬼的世界去。我知道一种植物,能使我们两人昏昏睡去,永远不会醒来,不再回到这个世界。我很快把这种草药弄来,我们两人一同进入另一个世界去吧。
  她走到布仑面前.蹲坐在地上,眼看着熟悉的穿着带泥脚盖的双脚。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即将升起。她耐心地等待。她想,布仑会着急的。果然,她感到布仑的手指敲敲她的肩膀。她慢慢地抬头看着布仑的挂着胡子的脸。布仑不再叙前言。径直地开始宣判。
  “妇人,你蓄意地违抗家族的习俗,你应受到惩罚。”
  他严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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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着手势。艾拉点点头,这是实情。“艾拉,家族的一名妇女,你受到诅咒。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你,没有一个人能听见你。你将熬过妇女诅咒①的全部隔离。在下一个月亮和今天相同月亮之前,你不许超越你的供养者火塘的界石一步。”
  艾拉注视着首领一副严肃的神情,惊异得不敢相信。是妇女诅咒!不是咒死!不是彻底而完全的放逐,而且正常地隔离限定在克莱伯的火塘内。这有什么关系?整个一个月部落里的人都不承认她的存在,她仍然有伊扎、尤芭和克莱伯。过了一个月后,她仍然可生活在部落中,像其他妇女一样。但布仑还没有讲完。
  “作为进一步惩罚,在你参加家族大会回来之前.禁止狩猎,也禁止提起狩猎。在树叶下落之前,你不能自由地到处跑,除非有事派你出去。当你出去采集具有治疗魔法的植物时,应告诉我到何处去,并迅速回来。你在离开山洞时必须取得我的同意。并且,你必须告诉我,你所藏匿的小山洞的地址。”
  “是的,是的·当然,全部照办,”
  艾拉点头表示同意。她一下子飘浮在温暖而欣快的白云之上,但是首领的下一句话的一开头却又像冬天的冰柱刺透她的心脏,使她的兴高采烈掉入绝望的洪水之中。
  布仑继续说:“这里仍然有问题,就是你的畸形的儿子,是他造成你的违抗。你今后绝不允许强迫一个男人——尤其是首领——去做违反他的意志的事。任何妇女都不准强迫一个男子做事。”
  他给出一个信号。艾拉绝望地紧紧抱住婴孩,眼睛看着布仑所看的方向。她不能让他们把婴孩抢走,她不能。她看见大莫格乌从山洞里拐出来,看到他把熊皮斗篷甩在一边,在他的断残臂根和腰之间牢牢夹着一个染红的柳条碗,才使她不轻信的愉快浮上她的面庞。她踌躇地又向布仑转过身来,不敢肯定她想到的是否真实。荐奋溅奏赫罗涮:籍群拦铺挈襟黥揣毫凝融膂塑霸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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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仑结束他的发言说:“只要妇女要求,大莫格乌正在等待。艾拉。你的儿子必须有一个名字,然后可接纳为部落的一个成员。”
  艾拉从地上爬起,跑向大巫师,把她的婴孩从斗篷中取出,蹲坐在他的脚边,双手把棵体的婴儿托起给他。这时,红日的第一道金光正穿透山闯的迷雾。从山脊顶上照射过来,照在婴儿身上,婴儿从他母亲温暖的乳房边取出。接触潮湿的冷空气,发出第一声尖声嚎哭。
  命名!她甚至一点没有想到会给她儿子取一个名,她甚至想不到克莱伯给选择个什么名字。大莫格乌作着定式的手势,呼喊部落图腾之神前来参加,然后伸手向碗中剜出一指红色的糊。
  “杜尔克,”
  他高声说,声音盖过受凉而激怒的婴儿健壮的哭声。“这个男孩的名字叫杜尔克。”
  然后,他从婴儿的眼窝上眉嵴的中点画一条红线到他缩小的鼻子尖端。
  “杜尔克,”
  艾拉重复说一遍,又把他抱回胸前取暖。她想:杜尔克,这个名字像传说中的杜尔克。克莱伯知道我一直喜欢这个名字,这不是普通家族采用的名字,会使许多人惊奇。但可能这个名字是从远古发掘出来的,包含着许多可疑的内涵,如用于这个男孩,认为是很恰当的,因为这个男孩的生命,在出生的一开始,就像悬丝般游移不定于天平的一丝误差之间。
  “杜尔克!”
  布仑喊一声婴儿的名字,第一次把过去的帐一笔勾销。艾拉以感恩的心情瞅着布伦时,发现这位严厉而自尊心很强的首领脸上正露出慈祥的微光。她的眼眶充满泪水,看去大部分的脸都模糊了。虽然她极力忍住,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尽量低下头去,以隐藏泪汪汪的眼睛不被人看见,她想:我不敢相信,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吗?你有了名字吗。我的宝贝?布仑接受你了吗,我的儿子?我是在做梦吗?她想起她发现放在她的护身符袋里发出闪光的硫铁矿结核。这是一个信号。伟大的穴狮之神,这真正是一个信号。在她护身符袋里所有的镇邪物中。只有这个她最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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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尔克,”
  她听到伊扎叫着,她抬头一望。这位妇女脸上表示的喜悦并不次于艾拉,虽然她的眼睛是干的。
  “杜尔克!”
  尤芭说,又加上一个快速的手势,我高兴极了。”
  “杜尔克。”
  一种以轻蔑的嘲笑叫了一声。艾拉立刻抬头看去,看见勃劳德叫一声转身走开。她突然回忆起当她隐藏在小山洞里想起的一个关于男人开始婴孩小生命的奇怪念头,她为这种思想不禁战栗一下,想到无论如何勃劳德应为她怀有她的儿子负责。现在她不能分心去注意布仑和勃劳德之间的论战。这个年轻男子正拒绝承认部落的最新成员,问题是由首领最后直接命令而强制落实的。艾拉看他紧握着拳头和绷紧的肩膀从人群中走开去。
  他怎么可这样干?勃劳德步入树林中,离开这个可恨的场面。他怎么可这样干?他一脚踢在一根大木头上,想使它沿斜坡滚下去,以出出气,可是没有成功。他怎么可这样干?他拾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将它扎进树丛里。他怎么可这样干?他怎么可这样干?勃劳德用他的拳头一次一次地锤打覆盖藓苔的岸边,并在思想上一再重复上面一句话。他怎么又允许她活下去,又接受了她的婴孩?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囫
  “伊扎!伊扎,快来!看杜尔克哪!”
  艾拉挽着女巫医的手臂,将她拉向山洞的入口。
  “出什么事啦?”
  伊扎匆忙进入山洞做着手势问。“是不是他又噎着啦?不碍事吧?”
  “不,他没有事。看哪!”
  艾拉得意地作着手势。她们俩进入克莱伯的火塘。“他把自己的头抬起来啦!”
  婴孩俯身趴着,抬起了头瞪着两只大眼睛正经地望着两位妇女。他的眼珠的颜色已失去新生时的灰黑色,变为家族人的深褐色。他的头由于用力而昂起,然后又落在毛皮毯上.他把他的小拳头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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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乱塞,发出吮吸声,表现出正在用力。
  “如果他这样小就能抬起头,那么长大后自己支起头来应该不成问题,是吗?”
  艾拉说。
  “现在不要抱这样大的希望,”
  伊扎回答说,“但无疑这是好的迹象。”
  克莱伯拖着腿进入山洞,他以恍惚的目光遥望着洞内的空间,并默想得出了神。
  “克莱伯!”
  艾拉跑向他,叫了一声。这使他猛然回到现实,回头看向艾拉。“杜尔克把头抬起来啦。是吗,伊扎?”
  女巫医点头表示同意。
  一
  “晦,”
  他发出呼噜声。“杜尔克已发育得如此壮实,我想该是时候了。”
  艾拉问;“为着什么的时候?”
  克莱伯说:“我曾经想过,要为杜尔克举行一次图腾命名仪式。他还太小,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强烈的启示。他的图腾已向我透露,这就没有理由再等下去了。再晚的话,每个人都忙于准备动身。我必须抓紧在参加家族大会前举行这次宗教仪式。如果他的图腾还没有个家,带他出去旅行,将对他很不利。”
  克莱伯看见女巫医,又提醒他想起另外一件事:“伊扎,你为家族大会的宗教仪式准备好足够的草根吗?我不知道这次大会将一共有多少个部落参加。自从上次家族大会后,有一个部落将他们居住的洞址向东迁到很远的地方去。大家感到洞址离得太远,但路还好走。他们的老莫格乌反对迁往那边,但是他的助手希望去,后来终于迁去了。这次家族大会就在那个部落所居住的高山南麓举办。你应确实带足所需的草根。一
  伊扎说:“我不能去参加家族大会了,克莱伯,”
  她表现出无可奈何的绝望。“我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我只能留在这里。
  克莱伯想:何尝不是如此!我真不该糊涂到这个程度!他瞅一眼这位瘦削、几乎满头白发的女巫医。伊扎不能去,为什么我不早一点想到呢?她病得很厉害。我原以为去年秋天她会离我们而去;我 406
  真不知道艾拉怎么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但是,宗教仪式怎么办呢?只有伊扎家系的女巫医知道那种特殊饮料的秘密。尤芭年龄还太小;必须要有一个妇女承担。艾拉!艾拉怎么样?伊扎可在我们离开之前教会她。这是正式任命她为女巫医的时候了。
  克莱伯瞧着这位年轻妇女正俯身抱起她的儿子。忽然间,他比多年来更仔细地看了看艾拉。他们能接受她吗?他又试着以其他部落人的目光看看艾拉:金色头发松松地围着她扁平的脸垂下来。她把头发掠在耳朵后面,并在头顶的中问分路,将头发分向两边,显出她突出的前额。她体型肯定是妇女的体型,但是她的腹部平坦,显得有点苗条纤弱,她的腿是长而直。当她站立时,要比他自己高得多。
  他想:她看上去一点不像本家族的妇女,她会受到许多人的注意,我怕多半是对她不利的。我们最好就把要举行宗教仪式的事忘了算了,其他部落的莫格乌可能不会接受艾拉制备的饮料。但是不妨试试看,没有什么坏处。如果尤芭年龄再大一点,那就更好了。伊扎可以同时训练她们两人。不过,我想,要他们接受一个女孩,不见得会比接受一个外族出生的妇女容易些。我想还是去同布仑商量一下吧。当我为杜尔克的图腾仪式召唤神们时,也可同时任命艾拉为部落的女巫医。
  我必须去见见布仑。”
  克莱伯突然作着手语,并向首领的火塘走去。他回头对伊扎说:“我想你应该同时教会艾拉和尤芭制作饮料,但是我目前还不能肯定这样做是否妥当。”
  “伊扎,我找不到那只碗了。那是你给我去主人部落里当女巫医用的。”
  艾拉把她睡铺旁堆在地上的食物、毛皮和用具都翻弄一遍,焦急地作着手语说。“我各处都找遍了。”
  “我早已给你包装好了,艾拉。镇静点,孩子。现在时间还够。布仑还没有吃完.他不会马上出发的。你最好也坐下来把肚子吃饱,你的粥已经凉了。尤芭,你也吃。”
  伊扎看她们乱做一团,不禁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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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我没有见到过这样慌乱的。昨晚我们都已整理好了,一切准备就绪了。”
  克莱伯坐在坐垫上,把杜尔克抱在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在出发前最后一分钟的忙乱样子。“你与她们没有多少区别,伊扎。你为什么也不坐下来吃呢?”
  伊扎回答;。你们离开后,我有许多时间。”
  克莱伯把婴孩靠在他的肩膀支撑着坐起来。杜尔克现在有了他的新的优点,能转过头向四周看望。“你们看婴孩的头颈多么有劲,”
  伊扎发表意见。“他支持他的头一点没有困难了。这真令人不敢相信。自从为他举行图腾仪式后,他长得比什么时候都快。让我抱抱他,到了夏天过后我几乎要抱不动他啦!”
  克莱伯做着手势说:“这可能就是为什么灰狼图腾需要我尽快为它举行仪式的道理。它希望帮助这个男孩。”
  克莱伯又坐回去,瞅着以他为家长的一小窝人。过去他过着独身生活,也像其他男人一样盼望有一个家。现在有了。到了他的老年,他有两个受他疼爱的女人,她们做着一切杂条使他生活舒适,有一个女孩,正在跟着她们的步伐成长起来;一个健康的男婴,接受他曾对待过两个女孩一样的疼爱。他曾对布仑谈起过训练男孩的问题。这位首领一向不允许有一个不具备必需的打猎技能的男成员生活在他的部落里。布仑在接受孩子时,知道孩子将生活在克莱伯的火塘内,因此早就存心对孩子的训练负起责任。在杜尔克的图腾仪式上,布仑正式宣布当杜尔克长大到能够打猎时,由他个人负责杜尔克的训练,从而使艾拉感激不尽。她想没有比布仑更好的人选负责训练她儿子的了。
  克莱伯沉思着,灰狼是这个男孩很好的图腾。但是也使我纳闷:有些狼是成群的;而有些是单只出走的。不知杜尔克的图腾属于哪一类狼呢?
  各件物品都已包装好,并扎成捆,装载在年轻妇女和女孩的背上。她们挨次走出山洞。伊扎给婴孩最后一次拥抱。杜尔克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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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子挨上去擦擦她的头颈。伊扎又帮助艾拉把杜尔克用携带斗篷包起来。背在背后,然后.从她披身的褶裥里取出一个袋来。
  “这个袋交给你带着,艾拉。你是部落的女巫医了。”
  伊扎说,把一个染成红色装有特殊草根的袋交给艾拉。“你记住制作的每一步骤了吗?不要遗漏任何一步。我希望你完全掌握我指示的做法,并且在实地应用中显示它的魔力。它是极为神圣的,不能随便扔掉,也不能用在任何一般的宗教仪式中,只有在非常重要的仪式中才使用。记住,不是仅仅几种草根就足以发挥魔力,还必须按一定的步骤制备;你必须亲自制备,并小心地进行。”
  尤芭和艾拉两人都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年轻妇女接过珍贵的圣物,放入她的医药袋内。伊扎在艾拉任命为女巫医的那一天给她一个水獭皮的袋,这也使艾拉仍然想起一只袋被克莱伯烧掉的情景。艾拉伸手摸她的护身符,摸到装进里面的第五个物件:一块黑色的二氧化锰矿石。连同一起的有一块三个结核粘结在一起的硫铁矿石、一块染红的椭圆形猛犸象牙、一块软体动物化石和一块赭石,一起装在小袋内。
  艾拉的身体被涂上黑色油膏的标记。这种黑色油膏是用黑色石头粉末加热,拌以脂肪制成。她涂上黑色油膏后,成为本部落每一个成员部分灵魂的庇护所,并通过乌萨斯之神,成为整个家族成员部分灵魂的庇护所。只有在最高级和最神圣的宗教仪式上女巫医的身体才涂以这种黑色标记,而且,只有女巫医才允许在她的护身符内携带黑色石头。
  艾拉从内心希望伊扎一起去参加家族大会。她不放心把她留在山洞里。阵发性的咳嗽折磨着妇女衰弱的身体。
  “伊扎,我们离开后,你能确实照顾好自己吗?”
  艾拉迅速地拥抱她一下后作着手势说。“你的咳嗽近来更严重了。”
  伊扎说:“我经常到了冬天咳嗽就严重些,但到了夏天就会转轻。你和尤芭为我采集了这么多的土木香根。在我这里还不止这一种草药,还有许多这个季度生长的黑木莓。把你们掘来的黑木莓根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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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合,可配成治咳嗽的汤药。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的,不要为我担心。”
  伊扎叫她宽心。但艾拉已注意到,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对老女巫医的放心也只是暂时性的。这位老妇人多年来使用草药医治她自己,但因所患肺结核的病根已深,服用草药很难奏效。
  “你一定要在阳光好的日子里到洞外晒晒太阳,要充分休息。”
  艾拉热切盼望地说。“这里不会有很多的杂务需要你做,洞里存有许多食物和木柴。佐格和多夫能看好火,不致熄灭,野兽和恶鬼进不了洞来。阿芭能做好烹调工作。”
  “是,是的,”
  伊扎同意说。“陕去吧,布仑要准备出发了。”
  艾拉走到她经常所排的妇女最后一个位置去,每个人都看着她并等待着。
  “艾拉,”
  伊扎作着手势。“你不进入正确的位置,大家都不能出发。”
  艾拉胆怯地走到妇女队的前面。她忘记了自己新的地位。当她站到爱菠拉的前面时,窘得面红耳赤,深为排在第一位而局促不安。她向首领的配偶举手表示道歉的信号,但是爱菠拉习惯于她的第二位,没有表示什么。真不可思议,现在艾拉代替了伊扎,走在爱菠拉的前面;同样更使她惊异的是,她已被允许动身前去参加新的一届家族大会。
  伊扎和另外三个不能长途跋涉跟随部落参加大会的老人站在山脊转角处目送部落人远去,直到行进中的部落在大平原上看去成为黑点为止。然后,他们回到空荡荡的山洞内。阿芭和多夫在上一届家族大会时也是缺席的,惊异的这次又活着缺席了一届家族大会,但佐格和伊扎却是第一次没有去参加。佐格还是带着他的弹石带出洞去,但现在较多时候空手而回。多夫甚至不能正常地外出。
  即使在白天,气温较高,他们四人在山洞口,还是围着火堆坐着。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谈。忽然,伊扎爆发一阵咳嗽,吐出一堆带血的痰,回到自己的火塘休息去了。随即,其余几个也进入洞内,在他们自己的火塘里呆坐着。他们没有领略到长途旅行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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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盼望看到其他部落里的朋友和亲戚。他们知道,这个夏季将在不能忍受的孤独中度过。
  旅行者向东行去,离开山洞附近温带的初夏葱翠景色,进入大陆型的空旷大草原中。原来到处是碧绿的灌木丛和落叶乔木,中间杂以在新季节里枝头萌发浅绿色针叶和嫩芽的针叶树,代之以迅速生根和繁衍、高几及胸的牧草和杂草。现在,它新生时的嫩绿色早已失去,变为介乎绿色与金黄色之间的黄褐色,一直延伸到天边。部落人的脚步踏在厚厚草甸上,松软而富有弹性。通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留下短暂的印迹,显示他们所走过的路径。天上飘浮的白云,从来不妨碍穹苍的无限开阔,只是偶而可听到一些轻雷声,出现在远处的天边。地面水很难觅得。他们途经小河时,总停下来将水袋装满,因为当找到适当地点扎营过夜时,不能保证靠近河流。
  布仑规定行进的速度必须照顾旅行队伍中走得慢的成员,但是他仍催促赶路。队伍有很长的旅途要走,要到达东方大陆的崇山峻岭里一个主人部落的山洞。旅途中克莱伯步行有很大的困难。但期望参加伟大的集会和他将领导严肃的宗教仪式鼓舞着他的灵魂。虽然他的身体是跛而单侧倾斜的,再加风湿症折磨了他,但并不损害这位伟大的巫师的坚强意志。温暖的太阳和艾拉所给的止痛草药使他的关节痛楚有所减轻,并且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使肌肉力量有所增强,甚至连另一条不大使用的左腿也变得有劲了。
  旅途变得单调和重复,日复一日的机械行走使人困乏。季节的变化进行得如此地缓慢,以致他们很难注意到温暖的太阳已渐渐变为焦灼的火球,把大草原烘烤得干枯,把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变为黄色的单调色彩;在尘埃散漫而带黄褐色的天穹下,到处是暗褐色的土壤、浅黄色的牧草和米黄色的岩石。三天来,他们的眼睛被盛行风刮来草原大火的烟和灰薰得刺痛。他们在途中遇到过大量的驶莘、带有掌状角叉的巨鹿、马、野驴和驴群;偶尔也遇见过一种羚羊,它头上的角直线地向上生长,在端部略向后弯。在莽莽草原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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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着数不尽的食草动物群。
  往东是半岛和大陆的连接处,共有南、北两处连接,都是一片沼泽地峡。地峡是北方咸水浅海的出口,由半岛通向东部大陆的咽喉。他们在到达沼泽地峡很早前就隐约看到远处的一派绵亘的山脉。这是地球上第二高山,隆现在他们前面。山势很高,即使最低的山峰。在半山腰以上就有冰川复盖,保持其寒冷,并不受平原上足使植物焦枯的干热所影响。大草原有多处伸入起伏的小山丘中间。草原上到处点缀着羊茅草和羽状草类。地面富于铁矿石而呈红色——这是红赭石.使当地成为圣地——布仑知道前面不远就是盐沼泽地。这是半岛与大陆间南边的连接地峡,也是较狭的连接地带。半岛与大陆的另一处连接处在北面,形成一个较小内海的一部分南海岸。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艰苦地通过充满腐烂草根和蚊子孳生的沼泽地。沼泽地的水是成苦味的,并时而为水道所阻断。他们通过沼泽地后,到达大陆本土。这里有灌木状低矮的栎树和鹅耳枥,迅速转换为橡树林,在树阴下行走荫凉,受到人们的欢迎。他们又通过一片几乎纯山毛榉林,中间杂以少量栗树,然后进入以橡树为主,间有被常春藤和铁线莲缠绕的黄杨和紫杉的混交林。当他们进入冷杉和云杉与山毛榉、槭和鹅耳枥的针叶树和阔叶树混交林时,蔓生植物渐见稀少,但仍然偶尔可见到有少数攀缘在树上。整个山脉的西部是很湿润的地带,复盖着茂密的森林,并有最低的雪线。
  他们沿途看到森林骥犁和红鹿、站鹿及林地麋鹿;也看到野猪、狐、獾、狼、猞猁、豹、野猫和许多小形的野兽.但是见不到一头松鼠。艾拉见不到一些自己山洞附近常见的动物,知道这些动物在这里并不存在。然而,当她第一次见到一头洞熊时,却使她得到很大的满足和补偿。
  布仑举起手来命令部落人就地停步,然后把手指向前面,看见有一头大得异乎寻常、长着粗毛的大熊,正靠在一棵树干上摩擦它的背部。即使不懂事的儿童,也会因见到这头庞大的食草动物而害怕。它的外形之大就足以使人产生强烈的印象。生长在布仑自己山
  412
  区的棕熊,或这里山区的棕熊,平均体重约350磅;①而一头公洞熊在夏季仍然很瘦时体重就可达1000磅。到了晚秋,它们养肥准备过冬前,就显得更重。它的站立高度约为部落男子高度的3倍,加上它巨大的头和混身粗毛的外皮,就使人看上去十分可怕。它懒洋洋地靠在一棵老树干的租糙树皮上刮背,并不在乎人们停止前进并如此接近地看它。它对任何生物都不害怕,好像没有看见他们存在似的。居住在布仑自己山洞附近的一种较小的棕熊能用它有力的前爪一击打断一头公鹿的颈骨;那么这头巨大的洞熊有什么不能干的呢?但是洞熊实际上是温和的动物,只有当一头公洞熊出现在另一头处于发情期的公洞熊前,或当一头母洞熊在保护它的幼崽时,才会发生对抗。在后者的情况下,母洞熊永远是胜利者。
  不仅是由于这种动物的庞大体形,而且有更甚的魅力,使部落受到神力的控制。这就是洞熊的别称,乌萨斯——家族本身人格化的代表。乌萨斯是家族的亲属,而且比亲属更亲。它包含家族中最重要的精髓。单是它的骨骼就是神圣之物,足以祛邪辟鬼。他们认为与乌萨斯之间的亲属关系是出于灵之间的联系,远远超出血缘之间的关系。所有各部落通过乌萨斯之灵,团结为一个总体,赋予家族大会以重大的意义,使各部落愿意长途跋涉前去参加。由于存在乌萨斯的精神,使他们结合成一个家族——洞熊家族。
  这头熊对它的动作厌倦了——或由于它的痒止了——它站立起来,像一座塔,用它的后腿走了几步,然后俯下用四条腿走路。它的嘴吻贴近地面,以沉重的脚步笨拙地跑开去。洞熊形体虽大,但基本上是无害的,除非受到骚扰,它很少袭击人类。
  “那头动物是不是乌萨斯?”
  尤芭感到惊异而作着手势问。
  “那就是乌萨斯。”
  克莱伯作了肯定。“到了我们的目的以后,你还能看到另一头洞熊。”
  一 艾拉问:“在主人部落的山洞里是真的养着一头活的洞熊吗?它①英制重量单位,一磅等于0.454公斤.413
  真大得有点吓人。”
  她知道传统规定,举办家族大会的主人部落应捕捉一头洞熊崽子,并饲养在洞内。
  克莱伯解释说;“它可能现在已关在山洞外的笼子里啦。但当它年幼时,它与人们住在一起,像小孩一样地喂养。当它要吃时,每个火塘都喂它。大多数部落声称,他们饲养的洞熊甚至学会一点与人交谈的手势,但是我们部落举办家族大会的那一年,我年纪还很小,我对当时情况记得不多,我也说不准是否确实如此。当洞熊快长大时,必须将它关进笼子里,以免伤人,但人们仍然喂它爱吃的食品,并在走过时抚弄它,使它知道人们非常喜爱它。它将在洞熊宗教仪式上接受荣誉,将我们的信息带到神的世界去。”
  他们过去都曾昕过有关洞熊的故事,但是直到亲眼见到洞熊,才使那些过去参加过家族大会,但当时年龄太小,现在不复记忆,或从未参加过大会的人,对这故事有新的理解。
  尤芭问;“什么时候我们主办家族大会,有一头洞熊和我们一起生活?”
  克莱伯回答:“要看什么时候轮到我们部落的了。或者轮到其他部落,但他们不能承办,我们也可提出申请接过来丰办。但是很少部落肯错过机会而不愿当家族大会的主人部落的,虽然一旦承诺后,猎人们要长途跋涉去寻找洞熙幼崽,会遇到母熊袭击的很大危险。现时主办的这个部落是很幸运的,因为洞熊仍然生活在他们山洞附近。他们会帮助其他部落寻得洞熊,不过现在是轮到他们主办。在我们的山洞附近已经没有洞熊的踪迹,过去曾经有过一个时期生活过洞熊,因为当我们发现山洞时,洞内有乌萨斯的遗骨。”
  艾拉问:“要是一个部落主办家族大会,它是怎么通知其他部落前来参加的?我们的部落甚至已不住在原来的山洞里。如果轮到我们举办.其他部落怎么能知道并找到我们呢?”
  “我们必须派出送信人到最近的一个部落发布消息,由这个部落一个接一个地向别的部落传递。消息包括我们要举办家族大会的新洞址,或者我们不能举办的理由,征求别的部落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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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仑作出信号,部落又开始上路。当他们经过洞熊擦痒的那棵树时,克莱伯就近观察,从粗糙的树皮缝内取出夹着的几簇熊毛。他小心地用牙齿咬着的一片叶子包好,藏在他披身的褶裥内。活的野洞熊毛将是强有力的镇邪物。
  部落从海拔较低的山脚开始登山,沿途高大的针叶树逐渐变换为低矮粗壮的高山树种。登上高山地带开阔了视野,看到山峰顶上耀目的冰冠壮观。像他们通过平原从远处看到一样,但更为惊心动魄。山上出现桦树丛和低矮拖地的桧树以及玫瑰红色的杜鹃花。茂盛的杜鹃花正在含苞欲放,给自然界原始的绿色点缀上鲜明的色调。多种野花又增加了大自然调色板的绚丽色彩;有点点橙色的卷丹花、紫红和朱红色的耧斗菜花、蓝色和紫色的巢菜花、淡紫色的聋尾花、蓝色的龙胆花、黄色的紫罗兰花、报春花,以及各种形状的白色花朵。南面的山脉像半岛上较低的山峰一样,在同一次地质造山运动中形成褶蓝,造成地球冰川时期大陆植物群和动物群的庇护所。
  途中偶尔见到小羚羊和有粗大羊角的摩弗伦羊。它们喜欢钻入高山泰加森林①的低矮树丛中,接近长着低矮苔草和牧草的高山草场,然后转入崎岖小道,从峻峭的陡坡下山。这里主人部落的猎人们必须走很远路程才能到山北面开阔的平原去打猎,但是该处山洞由于接近洞熊而交运。他们虽然打猎不便,但愿意居住在这里。由于居住环境的关系,也使他们更加适应而精于猎取躲躲藏藏的森林动物。
  主人部落的人们都跑出山洞外迎接新到达的部落。他们看见布仑和格洛德打头,后面跟着一群人。当他们看到排在妇女最前头的艾拉时,突然怔住了。因为根据他们出生以来的传统经验,不由得不因眼前看到的这个奇异的妇女产生很大的震动。这支风尘仆仆的部落队伍列队静静地站在山洞外的空地上,围着约200多个惊呆而恐慌的人们。这种局面对于艾拉说来,她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虽①泰加森林是西伯利亚、欧洲、北美洲冻土带以南的针叶树林415
  然克莱伯已事先警告过她,要检点,以应付可能发生的局面,但是她怎么也料不到他们对她的外貌会如此地敏感,也料不到一下子会遇到这么多人,这是她从出生以来从来也没有见到过的。
  他们都停留在一个大笼子前面。笼子由许多根粗大而深埋在地中的木柱子构成,柱子问用粗绳子牢固地捆绑固定。笼子里关着一头洞熊,样子同他们途中所见的一样,但体形比野外见到的一头更大。主人部落花了三年时间以超量丰盛的食物用手喂养它,使它养成性情温和、驯情,而且懒惰;然而体形高大,被人们关在栅格笼里,养肥到几乎站不起来。这个小小的部落出于崇敬和虔诚,供养这头庞然大物达如此长的时间,即使来访问的其他部落送来食物、用具和毛皮等礼品,仍远远不能补偿他们实际的耗费。但是,竟没有一个来访者见了不眼红,嫉妒起主人部落的成员们来。各个部落都盼望有一天轮到这份差事,以便得到神的眷顾和享受到提高地位的荣誉。
  洞熊在笼里蹒跚地走来,看到人群骚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它希望得到更多的施舍物。尤芭紧紧靠近艾拉,被挤乱的人群和眼前的洞熊弄得不知所措。现在,主人部落的首领和巫师走近他们面前.作着手热表示问好,紧接着发出愤怒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带一个外族人到我们的家族大会来,布仑?”
  主人部落的首领作着手势。 ’
  “她是本家族的一名妇女,诺格,她是伊扎家系的女巫医。”
  布仑镇静地回答,在围观的人们间引起一阵窃窃低语声,激动的手势挥舞着。
  “这是不可能的!”
  主人部落的莫格乌作着手势。“她怎么能成为本家族的~名妇女?她是出生于外族的。”
  “她是本家族的妇女,”
  大莫格乌重复说,像布仑一样地坚定不移。他对主人部落的首领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对我还有怀疑吗,诺格?”
  诺格不安地看看他的莫格乌,对大巫师作出令人混淆的表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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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满意。
  “诺格,我们远道而来,很是疲乏,”
  布仑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们山洞不接待我们吗?”
  这时,双方情绪有点紧张。如果诺格拒绝接待,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仍循原路长途跋涉返回自己的山洞。这将是部落间礼节的严重破坏。但是,让艾拉进入山洞,无异是承认她是本家族的一名妇女f至少给布仑一个借口。诺格看看他们自己的莫格乌;然后看看强有力的独眼人,他是大莫格乌——他是所有部落中地位最高的首领。既然大莫格乌也已表态了,他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呢?
  诺格向他的配偶作出信号,要她为布仑的部落指出所预留的居住地方,他自己则陪着布仑和大莫格乌。等他们安排好住处后,向他们了解,为什么显然出生于外族的妇女会变成本家族的妇女。
  主人部落的山洞口比布仑部落的山洞口小。当他们进入洞内时,看来洞内容积也较小。但是.这个山洞连通着一系列小室和隧道,像蜂窝似的远远地深入到高山的内部,大部分洞室还没有开辟使用,实际远比布仑山洞的一大室加一附属小室为大。该山洞足以完全容纳所有参加大会的各部落居住而绰绰有余,虽然有许多居室离洞口太远,采光不良。布仑的部落被安排在进洞后第二个居室,占用整个的一侧。这是优待的位置,与布仑部落的最高地位相称。有几个部落来得较早,早已安排好住在较里面的居室,这个靠近洞口的居室要保留给布仑部落直到洞熊节日开始时为止,如果那时肯定他们不能到达,再让给占第二位的部落居住。
  整个家族不设总首领,但各部落间有名次前后的差别,像部落内成员的地位等级一样,排在最前面名次的部落首领事实上等于家族的总首领。但这不是绝对权威的地位。各部落都有充分自治权。各部落内部由一名男子进行独立的和专制的统治。家族大会每隔七年举办一次,实行以来,由来已久,各部落对之如执行法律一般。按时参加。家族大会中各部落之间,除了信仰家族传统和神的意志以外,不屈从任何更高的权威。排定部落的名次,以及承认一名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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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首领处于全家族的领导地位,都在家族大会中作出决定。
  部落的名次决定于许多因素,其中有部落在举行宗教仪式中所起的作用,同等重要的是各种竞技的胜负。部落间提倡合作。当部落间发生争吵时,发现只有严格的自我控制,才是可接受的解决办法。这对各个部落说来,也是为生存所必需的。有控制的竞赛可以防止人们间互相残杀。当部落在一起会见时,几乎每件事都可进行竞赛:男子们竞赛角力、弹石、流星石、使用棍棒的臂力、赛跑、更复杂的连跑带梭枪剌戳竞赛、石器制作、跳舞、讲故事和合并各项技艺在内以哑剧形式表演的狩猎舞的竞赛。
  虽然,妇女们所作的竞赛不能像男子们那样有分量,但她们也作出r贡献。盛大的宴会是她们的烹调技术露一手的机会。带给主人部落的礼物首先展示,供全体人员浏览,通过严格检查,然后妇女们一致舆论评判。手工艺品包括柔软可折的皮革、精美的毛皮皮货、不漏水的篮子、开孔的编制携带筐、具有精细纹理和设计的坐垫、硬兽皮和树皮制作的容器、由筋腱或植物纤维、动物毛编制的坚韧的绳索、具有均匀宽度和无弱点的长皮带、均匀光滑的木碗、骨制或薄木段制作的就餐用大浅盘、杯、碗和长柄勺、兜帽、帽、脚盖、手盖和其他各种袋均进行观摩、比赛,甚至各人的婴孩也在评赛之列。评赛优胜者的荣誉不是明确地在妇女间提出的。她们在表情或手势或姿态中作出细微的差别以示对展品的策略性的甄别。她们能忠实地区别一般平庸品和完美的精品,而对真正优秀的作品会毫不遗漏给予满意的评价。
  各个部落的女巫医和莫格乌的相对地位也是判定部落名次的考虑因素。布仑部落的伊扎和克莱伯是全家族中占第一名的人物,从而使该部落在布仑前好几代一直名列首位,但是,这次只能给布仑以微小的优势,因为他自担任首领以来,还是第一次参加家族大会。在各种各样重要的有影响因素中,部落首领的领导能力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如果妇女间的竞赛有些胜负难分时,则首领的能力强或弱永远是排定部落名次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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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分决定作用是每个部落的男子们在竞技中的成绩,表现首领训练和动员他们的能力;另一部分是妇女的坚苦工作程度和对她们自己行为的检点,表明首领引导的坚定手腕。再一部分是对家族传统的遵守。但是,大部分首领的地位以及所属部落的名次基于首领自己的才能和力量。布仑知道目前他的地位已推到下限边缘,他把艾拉带来早已丧失了基础。
  家族大会也提供机会给参加者碰见一些老相识,看望看望居住在别的部落里的亲戚,并交换闲话和故事,以便在分别后几年内活跃_一下寒冷冬季夜晚的生活。一些在自己的部落里找不到配偶的年轻人在大会中引起别人的注意,虽然能否配对,取决于男方部落首领是否愿意接纳这名妇女。年轻妇女被选中认为是一种荣誉,特别被较高地位的部落所选中,虽然离开原有部落迁往另~部落会使她自己伤心,也使留在原部落的亲人伤心。尽管有佐格的推荐和伊扎医药家系的地位,但伊扎认为艾拉在大会期间能否找到配偶值得怀疑a有了一个孩子,但却是一个畸形的儿子,看来希望是渺茫的。
  艾拉的思想并不在寻找一个配偶。她需要克服困难鼓起勇气面对聚集在山洞外一批怀着好奇心和猜疑的人们。她和尤芭把背筐卸下,在她们访问期间的临时住所里支起火塘。诺格的配偶看到她们就近方便地用石头垒起火塘和居室边界,并有装水的皮袋供宾客部落使用。艾拉十分小心地按照伊扎教导的方式展出给主人部落带来的礼品,她的工作质量之高已引起周围人们的注意。她洗去旅途中带来的尘垢,换上洁净的披身,然后给她的儿子哺乳。在旁的尤芭等待得不耐烦了,她急着要去探索山洞附近的地区,看看所有人们,但她不愿独自出去。
  她打着手语说:“快点,艾拉。其他人都早已在外面了。你能不能晚一点再喂杜尔克?我希望出去坐在太阳下,不愿果在黑暗的古老山洞内,你呢?”
  艾拉说:“我怕他马上要哭。他的哭声太响亮你是知道的,人们会想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要小心绝不做出任何一件事使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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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说我不好。克莱伯叮嘱过我,人们见到我时会吃惊的,但是他们并没有一定要我呆在洞里不出去,也不会一直盯住看我不放的。”
  “是的,他们巳让我们住在洞里,克莱伯和布仑巳与他们谈妥,他们知道你是家族妇女。过来吧,艾拉。你不能一辈子呆在洞里不出去,你迟早要和他们见面的。过一段时间后,他们对你会习惯的,正像过去我们对你习惯一样。我并不觉得你看上去异样得太厉害。但我过去确实想过。”
  “在你出生以前我就在部落里了,尤芭。这里的人们从未见到过我。哦。好的,我会很好克服困难的。让我们出去吧。不要忘记带点给洞熊吃的东西。”
  艾拉站起身来,把杜尔克靠在自己肩膀上,拍着他的背,一路走出去。她们经过诺格的火塘时,向诺格的配偶作着手势表示敬意。这位妇女回以致意的手势,迅速转过身去做她的工作,并忽然意识到她曾被她们注视过一眼。艾拉走近山洞出口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她的头昂得稍高一点。她决心不去理睬对她的好奇目光;她是本家族的妇女,她和任何人一样是属于这里的。
  当她走到明亮的阳光下时,她的决心受到最充分的考验。各部落的每一个人都想找些理由停留在洞口附近,以等候那个异样的妇女出来。其中许多人多方掩盖,不明显表示想看那个妇女,但是更多一些人,忘记或疏忽应有的礼节,张着嘴惊异地傻望着。艾拉感到自己的脸有点发烧。她改变一下抱杜尔克的位置,借故看一下她的儿子,咀躲避许多正在转向她的方向的脸。
  她看看她的儿子可给她带来运气。人们对她的外貌引起的震动忽视了杜尔克,现在她的动作又使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杜尔克的身上。于是人群问引起各种表情和手势,有些甚至不怎么谨慎、掩饰,清楚地说明他们怎么看她的儿子。杜尔克的脸型与他们自己的婴孩绝不相像;如果说有点像艾拉的话,可能比艾拉好看些。不管布仑和大莫格乌如何说,艾拉总是一个外族人;她的婴孩属于同一个模子塑造出来的。但是杜尔克却带有足够的家族特点,使得看上去似 420
  乎是在家族胚胎的基础上加点修饰。他是一个总体上畸形的婴孩,应该不能让他活下去。现在不仅艾拉的价值在下降,连布仑也失去他争先的分数。
  艾拉转过身来,避开好奇的目光和裂开的嘴巴,和尤芭走过去看看关在笼子里的洞熊。当这头巨大的熊看到她们过来时。迈着沉重的步子爬到笼边,坐起来,伸出爪和嘴在柱子外,讨取希望的施舍.她们看到洞熊伸出异乎寻常大的脚掌上带有粗而短的利爪。连忙向后闪避一下。这一对脚爪适宜于从地面掘出植物根和块茎,供应它食物中的大部分,而不适宜于帮助它巨大的身躯爬上一棵树去。它不像棕熊到成长后仍能爬树,洞熊只有在幼年时灵活而能爬树,到了成年就失去这一本领。艾拉和尤芭把苹果放在粗壮的柱子之外的地上。这些柱子曾经是生长多年的大树。
  这头畜牲曾经像受宠的孩子般被饲养长大,没有丝毫挨过一点饿,性情完全驯顺,与人们融洽相处。它是有智慧的动物,已学到一些动作,希望赢得人们赏赐给它额外的食品。它坐起来向她们乞讨。艾拉如果忘记了及时控制自己的话,对于它那种笨拙的丑角般滑稽表演,几乎会笑出声来。
  艾拉向尤芭作着手势说:“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部落说,他们的洞熊会交谈。它在向你再讨一点,你还有苹果吗?”
  尤芭给她一个小而硬的圆形水果。这时艾拉走到笼子边,自己用手递给洞熊,它将接过的水果放进口里,然后靠近柱子,将它巨大披着粗毛的头在一根树干的突出部分上摩擦。
  艾拉作着手势说:“我知道你要搔痒,你这个爱吃蜂蜜的老家伙。”
  她曾被警告过,千万别在它在场时说出熊或洞熊或乌萨斯的名字。如果直呼它的真实名字,被它听见,它将会回忆起它是谁,知道它不是饲养它的部落的一个成员。这就使它恢复为野性的熊,拒绝参加熊的宗教仪式,从而毁了为洞熊节日举办庆典的整个理由。她用手搔着它的耳朵背面。“你喜欢这样,是吗?冬眠者。”
  当它把头转过去时,她伸手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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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另一只耳朵的背面。”
  你感到痒时,你可以自己搔你的耳朵——但是你太懒,你是不是要别人注意你?你这个巨大的长毛婴孩。”
  艾拉抚摸和搔着这个巨大的头。但当杜尔克伸手抓了一把粗毛时,她马上往后退。她过去曾将受伤的小动物带进山洞,抚弄它和给它搔痒,现在抚弄的完全一样,不过较大些和驯顺些罢了。由于有了坚固的笼子的保护,她绝不感到洞熊的威胁。但是她的婴孩是另一会事。当杜尔克伸出小手抓住一把熊毛时,从它的巨大的嘴和长的脚爪上可以看出隐伏着的危险。
  “你怎么能这样靠近它呢?”
  尤芭带着恐惧心情作着手势说。“我都害怕走近它的笼子。”
  “它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婴孩,但是我忘记正抱着杜尔克。这头野兽只要友谊般地轻轻用肘一推,就足以把杜尔克弄成伤残。它在讨乞食物或需要引人注意时,它会像一个婴孩一样。但是我不敢想象,当它发怒时,会变成什么个样子。”
  艾拉说。她们一起从笼子走开去。
  不是只有尤芭一人对艾拉的大胆表示惊奇,整个家族的人都看到艾拉逗弄洞熊的动作。大多数来访者都对洞熊避得远远地,尤其在一开始来的时候,谁也不敢接近它。只有淘气的小男孩,作着冲撞的游戏,伸进笼内,碰一下熊的身体,以表示他们的勇敢。而男子们很自尊地表示对洞熊的敬慑,不管他们真正感觉如何。只有来自主人部落以外的少数妇女曾经稍稍走近笼子。而现在竞有人将手臂伸进笼子,去搔搔洞熊,并且这一动作出自一个妇女,却大大出人意料之外。艾拉的这一行动虽然没有改变人们对她的舆论,但是确实使他们惊奇。
  现在,艾拉在他们心目中有一个较好的印象,人们渐渐散开,但她仍然察觉到有人偷偷地在看她。一些年幼儿童天真地朝她围观,并不使她厌烦,因为他们出自幼小心灵对任何不寻常事物的好奇心,并不含有任何怀疑或不许可的意思。
  到悬岩下的阴荫处憩息。她们在这里距离洞口略远,可以看看人们的活动,不致被认为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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