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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孤女1洞熊家族

_12 琼·M·奥尔(美)
  这位首领迅速地掌握内情。他知道已面临一个不可能做出的抉择。根据家族的传统和生效的家族的律例,任何使用武器的妇女必须处以死刑。这是不折不扣的条例,铁的纪律,在任何特殊情况下都没有通融的余地。这条律例是如此古老和如此为众所周知,以致无数代以来还未被援引过,因为人人都知道而不犯。为妇女使用武器一事,祖先们曾传下一个传说:当时妇女们把守通往神鬼世界的门,使男人们不得接近,后来才被男人们夺了过来。
  这一习俗是一种力量,造成家族男人们和家族妇女们突出的差异,使妇女永远依赖男人,绝不允许女性存在非分的思想。想去打猎,自求生存。无数年代以来,只有具有“正常”女性仪态和行动的妇女存留下来,其结果是种族的适应性——这是种族能够生存和延续不致灭绝的唯一品质所在——遭受断送。这是家族的行为准则,家族的法律}即使家族中还没有出现过这样行为乖张的妇女。但话又说回来,艾拉不是本家族出生的。
  布仑很喜欢勃劳德配偶的儿子。这位一贯严肃正经的首领只有与布拉克在一起时,才变得和霭可亲。这个婴儿会对他什么事都干:拉拉他的胡须,好奇地用手指抠他的眼睛,把唾沫吐在他的身上。他一点也不在意。当这个小孩平静地躺在那位骄傲而生硬的首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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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臂上安全可靠地熟睡时,布仑变得从来未曾有过的温和和圆通。他知道,毫无疑问,如果艾拉不杀死这头鬣狗,布拉克绝无生还的希望。他怎么能把挽救布拉克生命的女孩判处死刑呢?她用武器救了布拉克,而她却为了使用武器必须去死。
  她是怎样使用弹石带杀死鬣狗的?他在怀疑。这头野兽已在射程之外。而她离野兽比男人们离的还远。布仑走到被杀的鬣狗旁边。死鬣狗还躺在那儿。布仑摸摸血迹快干的鬣狗头上的致命伤口。怎么竟有两处伤口?他竞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他看见过有两颗石子。这个女孩使用弹石带怎么可能竟有这样高超的技术呢?佐格不会。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谁能如此快速地发射两颗石子,如此准确地命中,而且具有如此大的力量。力量之大足以从如此远的距离杀死一头鬣狗!
  据他所知,投有一个人曾经用弹石带杀死过一头鬣狗。刚才他一开始就确认,勃劳德企图用弹石带弹射鬣狗,完全是一次徒劳的动作。佐格常常说过,用弹石带是可能射死一头鬣狗的,但私下里他当时一点也不相信。他从来不贬低佐格,佐格仍然是部落里一个有价值的男子,绝不能小看他。现在证明佐格说的对。能不能像佐格强烈地坚持那样,也可用弹石带射杀一头狼或一头猞猁呢?布仑迷惑了。忽然,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一会儿又眯成一条狭缝,大脑中突然闪出疑问:一头狼或一头猞猁或一头狼獾、一头野猫、一头獾、一头雪貂、一头鬣狗!布仑的思想在奔驰中。最近山洞附近发现许多被杀死的食肉兽是怎么会事儿?
  “毫无疑问!”
  布仑自言自语地做着手势强调他的思想。都是她干的!艾拉进行狩猎已有很长时间了。她怎么能获得如此高超的技术的?她是一名妇女。她能轻易地学会妇女的技术。怎么又能学会打猎呢?为什么专门猎取食肉兽这种危险的动物呢?总之,令人不解。
  如果她是一名男子,她将被每一个猎人所嫉妒。但是。她不是男子,艾拉是女性。她使用了武器,必须为此而去死,否则。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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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大怒。但是,神是不是真会发怒?她已狩猎了很长时间,为什么始终没有见到神发怒?自从迁移到新山洞以来,神从来没有发过怒。我们进行了一次非常幸运的狩猎,杀死一头猛犸,甚至没有一个猎人受到轻伤。这就说明神对我们非常乐意,绝非发怒。
  这使首领感到迷惑不解。他摇摇头。神啊。我不了解神。我希望大奠格乌在这儿。德路盏曾说过,她给我们带来运气,当时我信疑参半。自从我们发现她以来,确实部落总是前所未有地顺利。如果神如此照顾她,那么,将她处死会不会使神不快?可是,这是家辣的族规。他陷入极度痛苦之中。为什么她会被我的部落所发现?她可能是幸运的人,但是,她却给我带来如此头痛的问题,使我解决不了。我必须与大莫格乌商量,否则我不能做出决定。我就让这事搁延一下,回到山洞后再说吧。
  布仑大踏步地回到营地.艾拉已给男孩服了镇痛药,使他入睡,然后用消毒溶液清洗伤口,将手臂复位,放置在受潮的自榉树皮夹板中。这将在干燥后变直变硬,将折断的骨头加以固定。她一直在旁守候,因为手臂肿胀得很厉害。她看见布仑视察鬣狗后回来。当他走近时,她害怕得哆嗦。但是他从她的身边走过,对她没有一点表示,好像完全忽略她的存在似的。她知道一定是在返回山洞后,才能决定她的命运。函
  狩猎队在向南旅行返回山洞途中,觉得季节相反地发生变化,从冬季变回到秋季。北万原野上空,布满预兆暴风雪的黑云,闻到雪的气味,促使他们赶快离开;他们害怕留在半岛北部被初冬第一场真正的暴风雪所困住。南端的温暖气候给他们以接近春天的假象,但这是不稳定的季节的歪曲。一路上,他们投有看到萌发在树枝上的嫩芽和野草花的蓓蕾,只看到大平原上茂盛的牧草,正在翻滚着金爿赘色的波浪。常绿树顶上,似乎有一种绯红色和琥珀色的花朵镶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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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绿叶之中,这种从远距离看到的景色。实际上一种假象,近看时大多数落叶树都已落叶,一片晚秋的肃杀景象。
  部落人返回山洞所花的时间要比去时长得多。去时轻装,可以快步行走,回来时却因重载而步履维艰。艾拉有比所背的猛犸肉更沉重的负担:内疚、忧虑和沮丧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上。虽然没有一个人公开谈论这件事故,但是谁也没有忘记它的客观存在。有时,她偶尔瞧见另一个人在看她,当两人的目光相接时.那人便立即把目光转开去。除非非常必要,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寞,比不时泛起的恐惧心理更加难过。仅仅很少有人与她谈话这一节。就足以使她明白:她将因所犯罪孽受到严厉的惩罚。
  留守在山洞里的人们日夜盼望着猎人们早日归来。从他们预测最早到达的一天起,总有一个人站在山脊口了望,从这里一眼可以看到大草原,而派出去了望的人通常是一个孩子。
  这次是轮到伏恩的一天。一早他就来到山脊口,认真地朝远处看一下全景,不久便感到厌烦。他不愿意没有鲍格与他玩而派他一个人出来。他把自己装做一个猎人,把半截长的梭枪戳在地上。由于多次戳入土中,已把用火硬化的枪尖磨掉。他偶尔向山下一瞥,碰巧瞧见狩猎队一行正向山洞方向走来。
  “象牙。象牙!”
  伏恩高叫着,跑回山洞去。
  “什么象牙?”
  阿葛问。“你说‘象牙’什么意思?”
  他们回来了!”
  伏恩激动地做着手语。“布仑和德路盖,还有其余人。我看见他们背着象牙!”
  山洞内的人都奔跑到接近大草原的中途,去迎接胜利归来的猎人们。但当他们接近猎人们时,就一眼看出,出了什么事啦。狩猎是成功的,猪人们应该兴高采烈,但是,实际上出现的却是他们的步伐沉重,精神委顿。布仑铁青地板着脸。伊扎只要看一眼艾拉,就知道一定有什么涉及到她女儿的可怕事情发生了-。
  狩猎小队将一部分重负卸给留守山洞的人们,冷冰冰地默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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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这是为什么?很快就泄露出来。艾拉步履艰难地爬上山坡,一声不响地低着头;同行的人偷偷地朝她的方向投上一瞥,使人一眼就看出,问题出在艾拉身上。伊扎惊讶得几乎发呆。她曾为她养女的非家族化行为犯过愁,现在又像一瓢冰水浇在她的头上,知道终究出了事了。
  他们进入山洞内。奥茄和爱菠拉把孩子带给伊扎。她割开桦皮夹板,对男孩做了一番检查。
  “他的手臂将会恢复得像过去一样好,”
  伊扎宣称她的检查结果。“他将在伤处结一个疤,伤口正在愈合。手臂骨接得很好。我将给他换一块夹板,结果会更好些。”
  两个妇女松了一口气。她们知道艾拉没有经验,但是当时她们别无挑选余地,只能让艾拉去处理布拉克,这使她们放心不下。一名猎人需要两条良好而强壮的胳膊。如果布拉克的一条手臂残废。即使他注定可以继承,也不能让他当上部落的首领。如果他不能打猎,他甚至不配成为一名男子,而终其一生住在谁都不关心的冷落角落里,与达到成熟年龄却始终未能作出第一次杀伤的老男孩为伍。
  布仑和勃劳德也放心了。但对布仑说来,至少他以混合的感情获得这个消息,使他做出决定更加困难。艾拉不但救出布拉克的生命,而且保障他成为有用之材。现在,这件事也拖得时间够长的了。他对大莫格乌做了一下手势,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布仑向克莱伯介绍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使克莱伯陷入深深的困扰不安之中:艾拉是他负责抚养和教育的,显然是失败r。还有其他更为困扰的事,使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过去,他第一次听说男人们经常发现树林里有被打死的野兽.总觉得此事与神无关。他甚至怀疑佐格或其他人向部落猎人们开一个精心策划的玩笑。这看来似乎不可能,但是凭他的直觉经验告诉他,这些野兽的死亡是某个人类造成的。他也留心到艾拉有点改变,那些改变,现在可重新回忆认识一下。妇女一般走起路来从来不像猎人那样蹑手蹑脚地走得很轻,她们走路响声很大。有充足的事例可以说明,艾拉不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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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静悄悄地走近他,他竟一无察觉,给吓了一大跳。此外,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虽是小事,现在想来也足以引起他的怀疑。
  过去就因为疼她,竟使他瞎了眼。他否定自己胡想瞎猜,不相信她可能会去打猎,因为他觉得后果太可怕了。现在,这位老巫师感到痛心疾首,对自己的形象和完成巫师任务的能力提出疑问。他必须在确保神鬼对部落安全生存的前提下,重新考虑对女孩的态度。他反躬自问:他是不是仍然为部落人所信任?是不是值得以伟大的乌萨斯为图腾?他能不能继续当大莫格乌而无愧?
  克莱伯把她的越轨行动归咎于自己的管教不严而进行自责。他一定要审问她,不能让她再自由外出逛游,要对她严加管柬。虽然,即使他为此大发雷霆,却丝毫不能改变他该怎么做。对艾拉处分的决定权是属丁布仑的,然后交由他去执行。他的任务将是要亲自执行去处死他所疼爱的孩子。
  布仑说:“说她曾经杀死过许多野兽,这仅仅是猜想。我们要审问她,把事实真相弄清楚。但她确实打死过那头鬣狗。她有一条弹石带。她必须通过练习.否则绝不可能获得如此高超技术的。她使用这种武器的技术竟高于佐格。大莫格乌,她还是一个女性!她是怎么学到的?我以前曾经怀疑她身上是否有些男性的成分。我不是唯一有这种怀疑想法的人。她像男人一般高。甚至现在还没有发育为一个妇女。可能她永远不能发育为妇女,你想想有没有一点道理?”
  “艾拉是女孩,布仑,总有一天她会发育为一个妇人的——正像其他任何女孩一样。她是一个会使用武器的女性。”
  巫师的手凝住不动了;他不允许自已落人假想中去。
  布仑最后说;“好吧,我仍然坚持要知道她开始打猎以来多久了,但这可等到明天早晨再问。经过这次长途旅行,我们都非常疲乏。告诉艾拉明天早晨我们要审问她……
  克莱伯瘸着腿回到山洞,但他只停留在他的火塘前打手语给伊扎,叫她通知艾拉明天早晨接受审问。他继续走去。进他的小洞内。他整夜不回到他的火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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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女们默无一言地目送男人们出洞走进树林里。艾拉跟在后面。他们都像丧魂落魄似的。充满着混合的感情。艾拉自己感到迷惘:她原已知道去打猎是错误的,但不知道罪名严重到什么程度。她反身自问:我真不明白,如果我两年前开始学习打猎时就知道今天的下场,我会不会停止学习呢?不,我需要打猎。我会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打猎的。但是,我不能让那些邪恶的人总想把我赶到神鬼世界里去。她想着想着,不禁一阵战栗。
  女孩害怕鬼神,崇拜图腾。她想,现在即使穴狮之神也不能保,护我免受恶鬼之害,因为我完全弄错了。我的图腾不会给我信号,让我打猎,最后为此而死。可能我第一次拾起弹石带时,我的图腾早已离开了我。她想到这里,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
  男人们来到一块空地,坐在布仑两边的木段和大石块上。艾拉走到布仑面前,站立不稳,倒在布仑的脚边。布仑敲敲她的肩膀,允许她抬头看着他。他开始开门见山地发问。
  “你是不是杀死猎人们正在追猎的那些食肉兽的人,艾拉?”
  “是的·”艾拉平静地点点头。男人们想知道她是否想规避回答问题。他们失望了。她因秘密既已被揭露,没有必要隐瞒任何问题,现在,她已打定主意比任何人更加坦白地回答布仑提出的问题。
  “你怎么学会使用弹石带的?”
  布仑问。
  “我是向佐格学来的。”
  艾拉答。
  “佐格,”
  布仑不禁叫出声来。所有在场的人都把头转向这位老人,表示出谴责的神色。
  “错了,我绝役有教过女孩使用弹石带。”
  老人迫不及待地自白。
  是的,佐格自己不知道我正在向他学习。”
  艾拉迅速作出手势向这位使用弹石带的老猎人解释。那是当你正在向伏恩传授弹石带技术时,我在隐蔽的地方看着你。”
  布仑转向下一个问题;“自从你开始打猎以来,经历了多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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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为止,共经历两个夏季。再前的一个夏季我在练习,没有打猎。”
  “我教伏恩学习弹石带也经历这些时间。”
  佐格插话说。
  “我知遭你在教伏恩,我是与伏恩同一天开始学习的。”
  艾拉说。
  “你怎么如此准确地知道伏恩开始学习的一天,艾拉?”
  布仑对她知道得如此确切表示惊异。
  “我也在场,我看见他。”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也在场?在哪儿?”
  布仑追间。
  “在练习场上。伊扎派我出去采集野樱桃树皮,当我到达那儿时,看见你们也都在,”
  她解释说,伊扎需要樱桃树皮。我不知道你们要停留多长时间,我只能等待,并观看佐格正在给伏恩上第一课。”
  “你真看见佐格给伏恩上第一课?”
  勃劳德插话进来,“你敢肯定这是他的第一课吗?”
  勃劳德对那天的记忆特别清晰.因为那天他的脸曾因羞愧而胀红过。
  “是的,勃劳德。我确信那天是第一课。”
  “你另外还看见些什么?”
  勃劳德问。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狭缝,他的手像被钳住了似的,再也说不下去。布仑也忽然想起那天在练习场上发生的不愉快的事,他很不高兴那次事件被一个女性所目睹。
  艾拉变得踌躇起来。她回答:“我看见另外一些男人也在练习,一想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当她看到布仑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不得不和盘托出。“我看见勃劳德把佐格推倒在地,你对勃劳德大发脾气,布仑.”
  勃劳德追问下去;“你看到了吗?你看到全过程吗?”
  他的脸铁青着,窘得无地自容。他为这事使自己受到委屈而越想越气。为什么全部落中恰恰被她看到?她目睹他受到布仑最严厉的斥责。他回想起那天因射不中目标而丢丑。也想起这次自己没有射中鬣狗,却被她射杀。竟是这个女人胜过了我。
  如果说,在此以前,勃劳德对艾拉还有一点点好感和感激之情的话,现在统统忘光。他恨得咬牙切齿地想.最好把她处死,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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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兴。现在是她应得的下场,我再也不能忍受让这个目睹过我蒙受莫大耻辱情景的女人活下去。
  布仑抬头望见他配偶的儿子脸部的表情,心想,我几乎可全部读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真太恶劣了。现在正好有机会去消除他的积怨,我且不去管它。他继续发问。
  “你说你在同一天与伏恩开始练习弹石,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当你们离开后,我走进练习场,看见地上有勃劳德丢下的弹石带,这是大家见你发怒后因而谁也不注意而离开了。我当时不知怎么的竟会想到,也许我能使用它。我看到过佐格所讲的课,就照着试射。虽然开始不那么容易,我毕竟试了整整一个下午,把时间都忘了。我射中目标一次,心想这次偶然碰巧,如果继续练习,一定会再次射中,于是我保存了弹石带,继续练习。”
  你也从作格那儿学得如何制作弹石带吗?”
  “是的。”
  “那年你整整练习了一个夏天?”
  “是的。”
  “然后你决定利用它进行狩猎吧?但是你为什么要专猎食肉兽?因为这将更困难和更危险。我们在周围发现了许多死狼,甚至死猞猁。佐格常常说起,这些食肉兽都可弹石射杀。你证明他的话是对的。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知道决不允许我将猎物带回山洞,甚至不允许我触碰一下武器。但是我想打猎,并千方百计地想试一试。食肉兽常常到我们这里来偷肉,我想将它射杀,对我们部落大有好处。射杀后弃之山野也不算浪费,因为我们从来不吃它的肉。这就是我决定专猎食肉兽的道理。”
  ’
  这样的解释消除了布仑关于她专猎食肉兽的疑问。但是他仍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想打猎?她是女性,家族里没有一个妇女曾想去打猎的。
  “你应该知道,从如此大的距离试图射杀一头鬣狗是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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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弄不好有可能射中了布拉克,”
  布仑说。他当时曾准备使用他的流星石出击,但流星石的大石块极有可能把孩子击毙。孩子的头盖骨被误击击碎而瞬时死亡可能比被鬣狗叨走而吃掉好,因为能留下孩子的尸体进行埋葬,用宗教仪式送他到神鬼世界里去。如果让鬣狗吃掉,只有运气好时,才能捡回几根碎骨头。
  “我知道能射中鬣狗而不是孩子。”
  艾拉简单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有如此大的把握?当时鬣狗在射程之外。”
  “它不在我的射程之外。我曾同样距离射杀过许多野兽,从不失误。”
  “我看到有两颗石子的伤痕。”
  布仑做着手势说。
  “是的,我射出了两颗石子,”
  艾拉作了肯定的回答,“这是我在受到猞猁的袭击后自已学会的。”
  你受到过猞猁的袭击?”
  布仑追问。
  是的,”
  艾拉点点头,她详细地叙述从这头猫科动物口中侥幸脱险的经过。’
  布仑接着问:“你的射程有多远?不,不需要直接回答,表演给我看吧!你有弹石带吗?”
  艾拉点点头,站起身来。他们一起走到空地的另一侧,那边流过一条小溪,何床上铺满了卵石。艾拉前去捡取了几颗大小和形状均适宜的卵石。圆形卵石射出准确性最好、射程最远;但带锯齿状锐边的碎石片杀伤力最好。
  “在空地另一侧大石块旁有一块白色的小石块。”
  艾拉做着手势说。
  布仑点点头。这个射程距离比家族猎人弹石所能达到的最大距离还要远一半。艾拉仔细地瞄准,将一颗石子放进弹石带里,然后有第二颗,在先后一瞬间弹射丁出去。佐格缓步走过去检查她射中目标的准确性。
  “白石上有两个被击中的新碴。她两次都射中目标。”
  佐格检查后宣称,脸上带有惊异的神色,并明显地表示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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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格想,艾拉是一个女孩,家族的传统绝对不许她碰一下弹石带,但是,她是好样的,学习到如此高超的弹石技术,还给予我信任,称道是我教导她学成的,尽管我自己还一点不知遭。她一次射出两颗石子的技术,我自己也不会,还要向她学习。佐格的骄傲是一个真正的老师见到学生作出成绩时的骄傲;这个学生既聪明,又甩心,现在且超过他自己。她用实际成绩证明他说的能用弹石击倒一头中型野兽的论断是对的。
  布仑突然看见空地上有东西在行动。
  “艾拉,一头兔子,快打。”
  布仑说。
  艾拉顺他指出的方向看去,一头小动物正跳跃穿过空地。她立即发出弹石,将它击倒在地。这就不再需要再检查一下准确度了。布仑很赏识地朝艾拉看了一眼。他想,她的动作真快。于是,一个惜才的念头突然掠过他的脑际:这个女孩可能会成为部落的宝贵财富,应当允许妇女打猎。但是.这位一贯卫道的首领,总把部落的安全和繁荣放在首位,他忽然又自言自语地说,不。这是不可能的,我不能违背传统,违反族规。
  克莱伯并没有像布仑那样地赏识她的高超技术。如果过去是存在怀疑,那么现在是一切都明白了。她的表演说明了问题;她确实曾偷偷地打猎。
  “你为什么第一次明知故犯地拾起弹石带?”
  大莫格乌脸色苍白而阴暗做着手势问。
  “我不知道,”
  她摇摇头,然后低下头,限睛朝下看。她不忍再抬头看一眼大巫师那张阴冷而沮丧的脸。
  “你曾不止一次地去触碰弹石带。当你已经知道这是错误时,为什么还用它去打猎,杀死野兽?”
  “我的图腾给我信号允许我打猎,克莱伯。我想这无论如何是一个信号。”
  她解开她护身符的结。“当我决定打猎后,我发现这个东西。”
  她将化石块递给大莫格乌。
  一个灵感信号吗?她的图腾会给她信号吗?这使男人们惊愕不 284
  已。艾拉的提示,使她的处境有了新的转机。但是,她什么动机决定要打猎?仍使人不解。
  巫师仔细地观察了这块东西。它是一块非常奇特的石头,形状有点像海中动物,但确实是一块石头。它可能是一个信号,但不能证明什么问题。灵感信号仅在个人与他自己的图腾间传递,别人无法理解。大莫格乌将它还给女孩。
  “克莱伯,”
  她辩护说,“我想我的图腾正在考验我,勃劳德这样对待我也是一种考验,如果我接受考验,我的图腾就会同意我打猎。”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那个年轻男人,看他有什么反应。是不是真像艾拉所说那样,她的图腾利用勃劳德去考验她?勃劳德有点忸怩不安。艾拉继续说:“我想一次猞猁对我的袭击。也是一次考验。我从那次以后几乎完全停止打猎,因为我太害怕了。后来,我想出办法,试图同时射出两颗石子,当第一颗射出失误后,还能射出第二颗。我相信我的这个念头是我的图腾暗示我提出的。”
  “我一切都明白了,”
  这位巫师说,我需要一些时间静坐沉思一下,布仑。”
  ·
  布仑立即宣布:希望我们全体多思考一下,明天早晨再碰一次头。女孩不要参加。”
  “还要思考些什么?”
  勃劳德反对说。“我们谁都知道她受到惩罚是罪有应得。”
  对她的惩罚可能会对我们整个部落产生危险,勃劳德。因此在正式处分她之前,我要反复思考,要确信绝对没有什么疏忽或差错才行。我们明天再碰头.”’ 男人们回山洞去,一路上相互交谈起来.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妇女想去打猎,”
  德路盖说,“是不是她的图胯在起作用?它是男性的图腾。一
  “大奠格乌对艾拉作出什么样的判断我并不想去追究,但是,过去我总怀疑她的穴狮图腾,虽然它已在她的腿上作了标记。现在我不再怀疑了。穴狮图腾是正确的,它永远是正确的。”
  佐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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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没有可能一半是男性?”
  克罗格议论说,“我就听到有些人这样说。”
  “我也这样想,”
  多夫说,“怪不得她做出这么多的非妇女的行动。”
  “她是女性没有错,这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勃劳德说,“她必须被处死,想必每个人都知道。”
  “你说的可能对,勃劳德。”
  克罗格说。
  “即使她一半是男性,我也不赞成妇女狩猎,”
  多夫顽固地评论说,“我甚至不赞成她是我们部落的人。她是多么不一样呀。”
  “你也知道我一直是这样想的,多夫。”
  勃劳德表示同意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布仑对此还要讨论一次。假如我是首领的话,我就马上这样干,而且早已干完了。”
  “这一决定不是轻易作出的,勃劳德,”
  格洛德说,“你为什么这样着急?再多待一天难道等不及了吗?”
  勃劳德匆匆忙忙地在前头走,不再操心回答格洛德的话。他想,这个老人总爱教训人,他总钉住布仑不放。为什么布仑不能独自作出决定?我对此已打定主意。再一次讨论有什么好处?可能他已老了,老得不能再领导部落了。
  艾拉蹒跚地跟在男人们的后面回山洞。她迳直走进山洞到克莱伯的火塘,坐在她的睡具毛皮上,两眼发怔地向洞顶看着。伊扎用好话劝她饮食,吃点儿东西,她只摇摇头。尤芭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这位高个、长相奇异的女孩、她所热爱和崇拜的特殊朋友正处在困扰不安之中。她走向艾拉,爬在她的大腿上。艾拉抱住小女孩,默默地将她搂在怀中来回摇摇。尤芭知道这是一种享受,她不再蠕动着要求下来,她让艾拉继续抱着、摇晃蓍,直到最后熟睡。伊扎把孩子从艾拉手臂中接过,放在床上,然后她自己躺下休息,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她的心充满着忧虑,挂记着被称为她女儿的奇异女孩;艾拉一直坐在那儿,双眼盯着正在熄灭而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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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红的炭火。
  黎明渐渐揭开,显示这一天明朗而且寒冷。小溪的边缘开始结冰。在山洞口附近,由泉水注入的静止的水潭表面上结有一层薄冰,通常到太阳升高后又融化。不会再过多久,部落将蛰居在山洞内过冬。
  伊扎不知道艾拉究竟睡过了设有,当这位妇女醒来时,见到艾拉仍然坐在那儿。女孩默不作声,丧魂失魄似的,几乎察觉不到她有什么思想,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等候着。克莱伯第二天夜晚也没有回到他的火塘。伊扎看见他拖着腿拐进黑暗的石壁缝隙间,进入他的内部静炼室,直到早晨才从小室出来。男子们离开后,伊扎给女孩送去一杯茶,但艾拉对医药妇女的亲切问话没有反应。当伊扎回来时,发现茶杯仍然留在女孩旁边,茶已凉而未触动过。伊扎想,看上去她好像已经死去似的。伊扎的呼吸噎住在喉头,悲痛的心像被冷冰冰的爪子紧紧攫住,使她无法忍受。
  布仑将男子们带领到一处有大石挡风的地方,可以避免寒风的侵袭,还在集会前就生好了一堆火。坐在寒冷野外不舒适的环境里可以鼓励与会的男子们加快发言。现在,布仑要广泛征求意见,了解他们的全部想法和意见。他宣布会议开始,做了无声的手势信号,向神灵致词,并告诉人们,这不是临时集会,而是一次隆重的正式会议。
  布仑开始发言:“女孩艾拉是我们部落的一个成员,使用弹石带杀死一头袭击布拉克的鬣狗。三年来,她一直使用这种武器。艾拉是女性,根据家族传统,女性使用武器必须处死。对此,大家有什么话要说?”
  “德路盖要发言,布仑。”
  “德路盖可以发言。”
  “当女巫医发现这个女孩时,我们正在寻找新的居住的山洞。神对我们发怒,送来了地震,毁了我们的家。可能神们对我们发怒的劲头不十分大,可能它们需要有一个较好的居所,也可能它们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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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发现这个女孩。她是奇异的、不同寻常的,像是一个图腾所给的信号。自从我们发现她以来,我们一直运气很好,她给我们带来幸运,我想这是来自她的图腾。
  她被伟大的穴狮之神选中做为她的图腾,仅是她奇异处的一部分。另外奇异的是,她会进入海水中去。如果她不具有这种特异的本领,现在欧娜早已步入鬼神的世界中去。欧娜只是一个女孩。她甚至还不是在我的火塘里出生的,但是我非常喜欢她。我几乎快要失去她了,我非常感谢艾拉,使她没有被淹死。
  她的长相与我们不同,我们对她原来所属的外族知道很少。她现在属于本家族的一员,但她不是家族出生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爱打猎;家族妇女爱打猎是错误的,但可能她原来家族的妇女是允许打猎的。不管怎样,这仍然是一个错误。但如果她不学会使用弹石带·布拉克也必然要死去。设想如果布拉克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时,会使人十分痛苦。这同一个猎人被食内兽咬死一样,虽然布拉克还只是一个男婴孩。
  布拉克如果死了将是整个部落一大损失,布仑,不仅是勃劳德和你的损失。如果他巳死了,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讨论如何处分救他生命的女孩了,我们将因丧失一个有可能成为我们部落首领的男孩而悲痛万分。我承认女孩应该受到惩罚,但怎么能处死她呢?我的话说完了。”
  。佐格要求发言,布仑。”
  “佐格可以发盲。”
  “德路盖讲的话很对;我们怎么能把救出布拉克生命的女孩处死呢?她是异样的,她不是出生于我们家族,可能她不具有我们家族妇女应有的思想。但是,除了使用弹石带一事除外,她表现了家族妇女所有的良好美德,她具有模范的妇女风度,她顺从、对人尊敬……”
  ’
  “这话不对。她脾气怪癖、目空一切。”
  勃劳德突然插话说。
  “现在我在说话·勃劳德。”
  佐格恼怒地回头说。布仑向勃劳德 288
  投以不同意的目光,于是勃劳德忍住了不敢发作。
  佐格继续说:“这话是事实。当女孩还年幼时,她对你有点傲慢,勃劳德。但这是你自己造成的,也得怪你自己。你自己的行动像一个孩子,即使她没有像对待一个成年男子那样对待你,这也不足为怪。她从来没有别的行动,对我一贯尽责和顺从。她也从来投有对其他男子有过傲慢的表现。”
  勃劳德向这位老猎人怒视一眼,但又控制住了。
  “即使我上面讲的话不对,”
  佐格往下说,“我可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人使用弹石带有像她那样高超的水平。她说她是从我这儿学来的,我根本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公开说,如果有一个这样伶俐的学生向我请教的话,我一定接收。现在我要反过来向她学习了。她想为部落打猎,而当她得不到允许时,她就想法儿从另一方面帮助部落。她是出生于外族,但是她的心是属于本家族的,她总把部落的利益放在她自己利益之上。她在奋勇救欧娜时,绝没想到她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她能在水中行动,但我看到当她把欧娜救回时,她都精疲力尽到了什么程度!海洋也可能将她吞没的。她知道打猎是错误的,所以保守秘密达3年之久,但当她看到布拉克的生命处在垂危之中时,她毫不犹豫地把她的秘密显露出来。
  她精通这一武器的使用,比我看到过的任一个人都高明。如果让这一技术浪费掉,那将是耻辱。我要说让她为部落造福,让她继续打猎……”
  “不!不!不!”
  勃劳德大怒跳了出来,打断佐格的发言……她是女人。女人不能允许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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