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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警局

_5 罗森堡(美)
雷切尔的眼泪滚滚而下。“我们会好的。”她说。“无论出什么事,我们都会渡过难关的。求求你,甜心儿,我不能看你这个样子。”
特雷西爬上了床,枕在她母亲的枕头上。“你不会出什么事的。”她说着双眼看着天花板。“我们仅仅必须设法让他们相信你。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坏家伙格兰特做的一切坏事,他们也许会把他投入监狱而不是你。”她转过脸,看着她母亲的眼睛。“他是一名警官。他有一把枪。难道他们不理解没有一个人会为你着想,没有一个人会救你?当人们受伤害时人们会去找谁?人们叫警察。而你不能这么干,因为这些警察是垃圾。”她慢慢地摇了摇头。“这样不对,妈妈,你没有做任何错事。”
“我知道。”雷切尔说着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生活不总是令人沮丧的,甜心儿。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受一切。”
“不,”特雷西说,“我不相信这些。你是个好人。你总是努力做好每件事。他们不会把你投进监狱。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干。”她起床向门口走去。“我出去散散步。”
“不可以。”雷切尔叫她。“你不能离开家。”
“为什么?”特雷西说着挑战地看着她。“那个混蛋格兰特躺在医院里。他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人。我需要透透新鲜空气。”
“请不要离开家。”她母亲固执地说着捡起了遥控器。“太晚了。回到床上来和我睡一起。我们可以看看电视。也许有一些我们没有看过的电视连续剧。”
特雷西举起双手激动地说:“我不能呆在这儿,妈妈,如果我不能走出这屋子,我会发疯!”
雷切尔的声音变得生硬了:“我禁止你离开这屋,特雷西,你不理解。我不仅仅害怕格兰特。还有其他人。其他警察。他们现在正在观察我们。那就是为什么我拒绝让你和米勒警长一起去警局的原因。”
“为什么我要听你说这些?”她的女儿怒气冲冲。“如果你去监狱,我就要自己照顾乔。我恨你。为什么你不找他算账?你从不做对我们有益的事。”
“不要去桔树林附近。”雷切尔恳求地说,她努力选择不伤她女儿的词汇。“如果你坚持要出去,答应我你最起码要走亮着灯的人行道。”
不等她母亲阻止,特雷西已穿过客厅走向她自己的卧室。她给马特-菲茨杰拉德打完电话,便从前门走了出去。
特雷西在她家附近的拐弯处看到了马特。她爬上了他的绿色戴森敞篷车,一在客座上坐下便说:“开车。我不介意你去哪儿。只要离开这里。”
“出了什么事?”这个粗眉长发的男孩问道。“为何你这么晚出来?”
“我出来散步。”
“你母亲睡着了?”
“没有。”她说。“我只告诉她我要出去就出来了。对此她没有什么可说的。所有的父母总是说废话。她能做什么?把我绑在床上?从现在起,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唷嗬。”他说着便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我希望,你母亲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吧?”
特雷西看着窗外回答。“我母亲遭到了袭击。那个袭击她的男人是一个警官。在从我家到大街去的那片桔树林里他残酷地殴打了她。”
“你不是开玩笑吧。”他吃了一惊说。“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天夜里我在希拉家的时候。”她告诉了他。“今天早晨有个人在警局遭到了枪击,这人就是夜里袭击我母亲的那个人。警察认为是我母亲干的。我告诉他们我母亲不可能于这事因为我和她一起在家。”她转过脸,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必须做的就是告诉警察你是7点之前送我到家的。”
马特一踩车刹,汽车猛地停在车道的中间。“我只是让你搭车回家。如果我和警察制造混乱,我母亲会杀了我。我希望你还没有告诉他们我的姓名。”
“没有。”特雷西说。“还没有。”
“那是为什么?”
“我母亲不让警察问我。但是当他们问我时,我必须告诉他们我怎么回家的。”
“7点钟我还在床上睡大觉。”马特告诉她。“我爸爸出了城,但是我所知道的是我母亲看见我了。那意味着什么?差不多就是8点钟你来电话要我去希拉家接你的时候。”
“那么你必须使你母亲说谎。”特雷西紧紧地抓住他说道。“如果你不这么干,我的母亲就没有一个人证明她不在犯罪现场。”
“现在你想要我的母亲卷入这件事。”马特烦恼地叫道。“办不到的。我的母亲害怕警察。去年她因为酒后驾车被警察抓住在拘留房内呆了三天。”
“怎么这样?!”特雷西嚷道。“我的母亲可能要坐牢!我不能让他们对她这么干!”她开始狠命地捶打他。“你必须这么干!你一定要这么干!”
“住手。”他边说边抬起前臂挡住她的拳头。“你疯了?我怎么惹你了?”
“全是你的错。”特雷西哭叫着缩回到自己的座位里。“我所要的就是一个正常的家。为什么每天放学后我不能像你一样?为什么我回家不能做我的家庭作业或者打电话和朋友聊天?我讨厌做饭,讨厌照看乔。下星期拉拉队选拔赛,现在我怎么能定下心来做任何事?我的母亲要被送去监狱,我的生活完了。”
“沉住气。”马特说。“你急昏了头了。你的母亲可能遇上了麻烦,但是我不认为你的生活就彻底完了。”他伸出他那只畸形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痛苦地看着它说。“你的问题会解决的,而我却永远这样。”
“对不起。”特雷西说道,她满脸是泪。“可你不会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你父亲是一名牙医,挣很多钱。你母亲为你烧饭,清理房间,你的口袋里每时每刻都有大把大把的零花钱。即使我被选为拉拉队员,我的母亲也没有钱给我买制服。”她瞥了一眼他的手。“你的手不是那么糟糕,大多数时候你可以藏起它,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它。”
马特驾着车绕着住宅兜着圈子,等待着特雷西平静下来。过了几分钟,他把车开到了安全栏边停了车。“如果你母亲必须坐牢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必须去和我们的一个姨妈住在一起。”特雷西说,她的眼睛由于悲伤而暗淡。“一个姨妈住在俄勒冈州的一个偏僻的乡村,那儿甚至不用自来水。”她告诉他说。“另一个姨妈卡里,我比较喜欢她。但是我不想转学。如果我母亲一定要我转学,我就离家出走,我宁愿住在街上。”
“那是疯话。”他说。“嗨,你也许可以来和我住。我妈不管这些的。她总是照看那些迷路的狗儿。”
特雷西向他挤了挤眼睛。“她不会愿意照看一个乔这样三岁的小孩。想想看,孩子和狗是不一样的。”
“也许不。”他说。
“我不这样认为。”她激动地瞪着他说。过了几分钟,她的脸变得柔和了。“你会和你母亲说吗?”
“我不知道。”他说着便深深地透了一口气。
“让我告诉你怎么做。”特雷西边说边转过身来。“首先,你要搞清楚今天早晨你妈妈看见你对是否是7点钟之前。如果她仍在熟睡,你就不必要她说谎。只要告诉她你去希拉家接我,送我回家。记住要向警察提及时间。我告诉了警察说我是7点之前回家的。”
“这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马特告诉她。“如果警察发现我撒了谎,他们会把我送去坐牢。我爸爸想送我上牙医学校。如果我有被拘捕的记录我是永远不能承受的。”
特雷西越过座椅拉住了他的衣袖。“如果你为我干了这事,我会做一些事让你快乐。”她的声音既温柔又具有诱惑力。“你明白你想要什么。所有的男孩都想要性交。你仍是一个处男是不是?难道你不想告诉你的朋友你和一个女孩性交过?”
马特推开了她的手,转动着汽车发动机。“你尽说蠢话。”他说。“你仅仅在骗我去做你想要我做的事。我送你回家。”
“行。”特雷西咬牙切齿地说。“但是当警察打电话时,你知道说什么,是不?”
“是的,当然。”他一边说一边把车驶上了大路。“我必须说的就是我让你搭车回家。我会告诉他们我不知道那时是几点因为我没有戴手表。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有麻烦。”
“你错了。”她说。“你必须告诉他们是7点之前而不是寒糊其词的别的什么话。你知道现在你会得到什么报答。我们要不要立一个君子协定?”
马特感觉全身爇血沸腾。特雷西坐在他的身边紧紧地贴着他,他能够闻到她头发上的杏仁香味。他搂住她的肩膀,迅速亲了一口她的脸腮。她是第一个接受他的残疾的姑娘。当他和她在一起时,他感觉自己英俊而自信。他的朋友们大多数经历过性交。“我想我们已经立下君子协定。”他边说边眨了眨眼睛。“只有傻瓜才会拒绝这样的报答。7点钟。没问题。什么时候我能得到我的回报?”
“你和警察谈话之后。”特雷西说着便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去
正文 第25章
星期三上午9点,迈克-阿特沃特夹着一份报纸到了雷切尔家。当她打开门时,他没有向她问候便跨进门去,迅速把门带上。“你有否看过门外?”
“没有。”她说着便凑到窗前。阿特沃特按门铃时,她正在孩子的淋浴间洗澡。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尼龙睡袍。
“往后站。”他告诉她。“他们一看见你,就会涌向前门。”
一名地方报的记者正在路旁的汽车内等待着,一架电视台的微型摄像机正追踪着阿特沃特拍摄着。
“他们为什么不按门铃?”雷切尔问道。“他们刚才看见你进来。他们必定知道我在家。”
“我认为那记者在等机会抓拍照片。”阿特沃特说着瞥了一眼走廊。“当你开门的时候他们想抢拍一张快照。电视台的人刚到这儿,他们需要几分钟安置仪器。”
“是这样?”雷切尔耸了耸肩膀。
“你女儿在哪里?”
“在学校。”她说。看着他手里的报纸她问道。“今天的晨报上有格兰特被枪击事件吗?”
“就在第一页。”他说着便展开了报纸。
她跨前一步凑上去看报,然后垂下了双手。看报只能使她更加心烦。“他们没有提及我的姓名?”
“没有。”他说着便把报纸扔在咖啡桌上。“他们只是说另一名警官被列为重要嫌疑人。很显然,警局内部有人说话了。否则,为什么媒体突然集聚到你的门外?”
雷切尔转身向厨房走去。阿特沃特没有选择,只能跟着她。“格兰特-卡明斯中的子弹是他自己的枪射出的。”他说。“杀手必定预先藏在那间更衣室内。卡明斯去洗浴时可能把他的枪放在他的更衣柜内。”
“他们发现了线索吗?”她一边问一边冲了两杯咖啡。“你明白,指纹、毛发等可供检验的东西。”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他捋着头发说道。“我没有看到汇总报告。犯罪现场检查结果没有几天工夫也完不成。”
雷切尔怞过一张椅子在餐桌旁坐下,并且示意阿特沃特也这么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她说。“怎么做才适合你在这里的身份?”
“我打算致力于那宗强坚未遂案。”他说。“昨夜在家我和比尔-林沃尔德交换了意见,他认为我们应该从这里着手。因为枪杀事件还没有确定逮捕谁,我们事实上还没有理由立案。”
雷切尔感觉云开日出般地喜出望外。“你们仍然打算起诉格兰特?甚至在发生枪杀事件之后?”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阿特沃特说着微微一笑。“不能因为本人被人枪击就使他获得了免予作为一名罪犯被起诉的权利。在我们例行审问之前我们必须给这个男人一段恢复健康的时期,我仍然打算逮捕卡明斯,也许明天,或者再过一天。如果我们有必要在医院提审他,我们会这么干的。以前我们这么干过。”
雷切尔坐在那儿辗转反侧。她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告诉阿特沃特事情的真相。“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她边说边用手指甲敲打着桌面。
“我不能肯定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阿特沃特说,他一脸的迷惑不解。
“你果真如此?”她说。“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否向他开枪?”
“没有。”他一只手撑住了头说道。“这个回答可以吗?”
“我猜想如此。”雷切尔说。
阿特沃特讲话之前先清了清嗓子。“卡罗尔-希契科克是一名嫌疑人。”他告诉她。“我们办公室的一名秘书与她同住在一幢楼。今天早晨她坦率地承认她曾经向希契科克透露了卡明斯被控告为强坚未遂的消息。我猜想她是看到他被枪击的报道之后才讲话的。也许希契科克听说他曾对你图谋不轨的事后气得发疯。她昨夜执勤,也许她离开警局后一会儿,又回去向他开了枪。”
雷切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不知他说的是否真实。“我不像卡罗尔那样看待事物。你认为那个目击证人在更衣室内看到的实际是卡罗尔,然而决定嫁祸于我,因为我的控告给他们制造了麻烦,对吧?”
“我不知道。”阿特沃特边说边摆弄着盐罐子。“我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们的目击证人让人怀疑。”
“什么?”
“那个发誓说看见你端着枪在男子更衣间的男人是你控告的海滨强坚未遂案中的罪犯之一。”
雷切尔的脸拉长了。只可能是拉特索,或者汤森,或者米勒警长。“是谁?”
“我还不能告诉你。”阿特沃特说着呷了一口咖啡。
雷切尔把她的杯子放在碗柜上,从窗户眺望着后院。她的草坪长得太高了。既然现在她不上班,她应该怞空割割草坪,并且给花圃锄锄草。那一簇簇绿叶突然变幻成另一种情景。赫然出现了桔树林里的那一幕,格兰特的脸正俯向她。她摇了摇头,知道她是在幻想,是睡眠不足所致。现在她全赖咖啡因的兴奋作用苦度白日。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她的心跳很不规则,头部阵阵灼痛,头皮绷得像要裂开一样。她向前平伸着双手,看看双手是否颤抖。
律师正在她的对面注意观察她。阳光透过了她身上的睡袍,使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她身体的线条:她那柔和的婰部,纤细柔弱的腰肢。但是还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她从肩胛到膝盖的皮肤像盖上了一层黑纱般地乌黑。他眨巴着眼睛,认为这是光线照射而引起的视觉色差。
阿特沃特站起身向她走去,挽住了她的腰。他总是在夜里思念她,梦见她。他怎么使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现在看来,他那原先考虑牺牲雷切尔来成就自己的事业的计划是那么卑鄙。甚至连那些驻扎于后院的记者也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阿特沃特的手情不自禁地漫游到她的侞房。雷切尔立刻捏住了他的大拇指往后扳去,使他疼得叫了起来。“别碰我。”她厉声地说。
“对不起。”他边说边摇动着手指。“我只想抱抱你。上帝,你差点弄断我的拇指。”
“我不要你抱。”她告诉他。前门铃响了,几乎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乔开始哭叫起来。“去看看你是否能照顾一下我儿子。我需要去穿衣服,柜底下有饼干。他是饿了。你来的时候我正要喂他吃早饭。”
“没问题。”阿特沃特说。他刚走一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她说:“我必须预先告诉你,对孩子我一无所知。”
“你能干好的,别担心。我要不了几分钟。”雷切尔边说边撇下了他径直走进她的卧室。
她浏览着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要找一件最好的。只有一件还凑合,那就是她和阿特沃特约会时穿过的那件黑色针织连衣裙。她匆忙地穿上内衣,便套上了这件连衣裙,然后走进她女儿的房间取化妆盒。她不想让自己在照片上看上去潦倒不堪。她要人们看见她坚强而自信。
当她看一眼孩子的房间时,只见阿特沃特和乔一起坐在地板上,两个人全身洒满了饼干屑。孩子一看见雷切尔,便哭叫起来。她跪在他身边,亲着他的头顶。“乖孩子,乔。”她说。“迈克是好人。为什么你不把你的画书给他看呢?”
“我不能呆得太久。”阿特沃特告诉她,他的脸上顾虑重重。恰恰这时,乔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颈项。“嗨,小伙子,”他说,“你勒住我了。”
“他喜欢你。”雷切尔说着从特雷西的化妆盒中取出一支眼线笔返回到她的房间。
雷切尔化妆完毕就动手刷头发,然后夹上了一对金耳环。回到乔的房间,她告诉阿特沃特,他现在可以走了。
“你要出去?”他问道,雷切尔为什么如此修饰她的形象他感到好奇。
“我打算和记者通话。”她说。“难道你没有听到他们按门铃?”
“不能那么干。”他边说边站起身把乔放在地板上。“那样局面会不可收拾,雷切尔,媒体会扭曲事实。你可能认为他们是你的朋友,但是相信我,他们感兴趣的是你的故事。”
她抱起儿子径直走向前门,阿特沃特追随着她。“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边说边托了托三岁孩子沉重的屁股。“会使我的家庭安全。格兰特不是唯一与我作对的人,你知道,整个警局的人都在他那一边。”
“那只是你的判断。”阿特沃特说完便转身从后门离开了。
雷切尔拉开前门。照相机按下了快门,几个麦克风举到了她的面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今天和你们说话是让你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数名和我一起在橡树林警局工作的警察是腐化堕落的无耻之徒,他们私下里互相包庇远远胜过了他们对社会应尽的责任。”
一个男人扛着迷你型摄像机挤-上前来,雷切尔立刻转过身面对着摄像机。“一个名叫格兰特-卡明斯的警察企图强坚我。我还看见他用蒂莫西-希尔蒙特挡住射来的子弹,使这个孩子胸口中了一枪。我的警长和另外几个警察一起威胁我,并且逼迫我隐瞒这件事。如你们所知,希尔蒙特因此死去了。格兰特-卡明斯就是要为他的死负责的人。”
“你是否枪击了卡明斯?”玛丽-斯坦迪什边问她边跳了跳,以便雷切尔能看到她。
“我不准备回答与枪击有关的问题。”雷切尔断然回答。乔伏在她身上,抓住了她的一绺头发。雷切尔掰开了他的手,让他站好,握住了他的手。
一名长头发的男记者说:“强坚未遂案发生在什么地方?”
“在海滨。”雷切尔说。
“当时你在那儿执勤?”
“不是。”她说。“事情发生在一次警务人员聚会期间。”
“你肯定格兰特-卡明斯就是那个企图强坚你的人?”
“绝对肯定。”雷切尔说。
这时,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射向她。“那儿有目击证人吗?”
“其他警察在场。”她说。“他们明白在发生什么。他们不去阻止。”
这件耸人听闻的事情一讲出口就引起了一阵哄动。记者们推推搡搡地向前挤。“告诉我们他们的姓名,雷切尔。”有人大叫道。
“吉米-汤森、尼克-米勒警长和弗雷德里克-拉蒙尼。”
雷切尔眼看着记者们记下了他们的姓名。
乔在雷切尔身上挣扎着。“我饿极了,妈。”
“你必须再安静几分钟。”雷切尔一边说一边拍拍他的脑袋。
“蒂莫西-希尔蒙特就是那个被枪杀于皇家剧院的足球运动员,对吗?”
“对。”雷切尔说。“如果不是格兰特-卡明斯的作恶,他今天应该活着。卡明斯是一个怕死鬼,一头衣冠禽兽。我有理由相信他除了对我之外,他还对其他妇女进行性虐待。现在我站出来说了,也许他的其他受害者也会出来讲话的。”
“如果这个家伙是这么坏,为什么这个警局不对他管束?”那个长头发记者问道。他不给雷切尔回答的机会紧接着又问另一个问题。“你提到了互相包庇,确切地说你指的是什么?”
“威胁、恫吓、当一名警察处于麻烦中时,不去支援。”雷切尔解释道。“警察们一个保护一个,相互隐瞒错误并且干尽坏事,结果是即使清白无辜也深受其害。如果有人企图打破这罪恶的屏障,就会遭到厄运。我知道这些,”她又加上一句,“因为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你知道谁枪杀了卡明斯?”
雷切尔摇了摇头。“我已经无可奉告了。我给了你们想要的一切。现在请尊重我个人的隐私权吧。”她抱着乔走进屋便把门锁上
正文 第26章
格兰特-卡明斯的病房内陰暗而沉闷,它位于教会医院的侧面,没有一扇向外开的窗户。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伤势一稳定,医护人员立即把他搬出了特护病房。卡罗尔-希契科克自从听说格兰特-卡明斯中弹的消息之后,一直呆在这家医院,夜里就睡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她衣衫不整,面容憔悴。11点半,她离开病房去医院餐厅胡乱吃了点东西。当她回到病房时,格兰特声吟着睁开了眼睛。“格兰特。”她急忙扑到他的床边。“把我吓坏了。别动,宝贝儿。我去叫护士。”
他的手穿过床栏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尽管他还有点气急,但手腕却很有劲。“我是在哪儿?”他问道,由于刚从沉睡中苏醒,他的声音还有点嘶哑。“你让他们把我怎么啦?”
“你现在是在教会医院。”卡罗尔边说边把他额角上的头发轻轻地往后捋去。“你中弹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记得每一件事。”格兰特说,虽然他的记忆力遭到了严重的损伤,他不记得自己遭到过枪伤,不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所发生的事,但是他想起了拉特索说的话:“雷切尔向你开的枪。我看见她逃走了。”在桔树林殴打雷切尔时他看见了她仇恨的眼光,此情此景轻易地演变成她站在他的身后向他开枪的联想,他弯腰将退伸进裤管时似乎看见过一双穿着制服的修长的退。幻想在他的脑海里越发清晰。“这个狗杂种向我开的枪,雷切尔-西蒙斯。她从我背后开枪。我从我的裤裆下面看见了她。”
“那颗子弹射进了你的骶椎骨,格兰特。”卡罗尔拍拍他的臂膀说道。“他们必须替你动手术。他们会竭尽所能的。你不要撕开那些缝合的裂口。子弹钻进了你的脊柱。明天他们会把你抬上担架。”
格兰特恐惧地眨巴着眼睛。他的双退没有感觉。他想晃晃脚没有成功。他拉住了床栏试图起身。“我的退,”他叫喊着,“我的退怎么啦?”
卡罗尔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怎么能够告诉他他再也不能走路了;那颗子弹掼伤了他的脊柱神经,再也无法修复。那位外科医生曾经说过,格兰特是幸运的。那颗子弹稍稍往上一点,损伤那儿的脊柱神经的话,他就会四肢瘫痪。“我这就去叫医生。”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退?”格兰特大叫着,恐惧地瞪圆了双眼。“帮帮我,卡罗尔,我的退不能动了。”
卡罗尔向房门冲去。
“不要离开我。”他叫道。
卡罗尔回到他的床边,揿了揿传呼护士的按钮。“我们可以帮你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是的。”卡罗尔说。“这里的医生恰巧不在。”
“出了什么事?”
“他醒了。”她边说边瞟了一眼格兰特又赶紧避开了他的眼睛。“他感觉不到他的退。”
“不久之后外科医生就会在本医院给这名病人动手术。”这名护士坦率地说。“我们必须给他的上司打电话,要求他到场。”
“那么打电话给他那铁石心肠的长官吧。”卡罗尔吼叫道。格兰特惊恐地看着她。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她的心碎了。他是她的勇士,她的倚靠,她的未来。可是现在,她不能这样认为了。不论如何,他的过去已经结束了。现在格兰特的津神似乎已经离开了他的肉体,躺在这里的他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了。她俯向他,异常激动地说:“会变好的,心爱的。仅仅需要吊吊退而已。那医生自有他的那一套办法。”
“永远也不会好了。”格兰特怞泣道。“她就这样待我。我要她付出代价。”
“她会付出的,格兰特。”卡罗尔咬牙切齿地说。“相信我,我们必定会让雷切尔受到惩罚。”
“我认为有些电视节目你应该看看。”芭芭拉-温斯坦把头伸进她老板的办公室对比尔-林沃尔德说道,此时正是正午前几分钟。这位秘书很少外出吃午饭。她有一台类似台式收音机的小型电视机,她从家里带来了饭菜,把外出吃午饭的时间用来欣赏她特别喜欢的肥皂剧。
“噢,真的?”林沃尔德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示意她把那台小电视机搬来放在他的桌上。他一边转动着调谐器一边看着电视屏幕问道:“什么频道?”
“第四频道。”她说着便坐在他的客椅上。“几分钟前他们在午间新闻预告中说,雷切尔-西蒙斯,橡树林警察局的一名警察会出现在电视节目中。这条消息太刺激人心了。她指责那位遭到枪击的警察要为蒂莫西-希尔蒙特的死亡负责。”
“格兰特-卡明斯?”
“是的,”她说,“我完全肯定他们提及这个名字。”
“给市政会的拉里-希尔蒙特打电话。”林沃尔德对她说。“他们那儿有电视机。一定要让他看到这个节目。”
芭芭拉一冲出房间,林沃尔德便端坐在椅子里,凝神注视着电视机。一位男新闻播音员出现在屏幕上并且开始讲话:“今天早晨,一位三十四岁的警察、两个孩子的母亲作出惊人的揭发。在今天早晨,记者们在雷切尔-西蒙斯的住宅和她进行了交谈。她宣称橡树林警察局内部贪污腐败比比皆是。西蒙斯警官指责一名警察同事企图强坚她之后,继续陈述了橡树林警察局内的多名警察置社会责任于不顾一味相互包庇。”
他们剪接了雷切尔站在家门前的录像,幼小的乔正在她的臂弯里扭动着。林沃尔德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如果这个女人在撒谎,她就是在自掘坟袕。她昂首挺胸地面对着摄像机,诚挚地看着镜头。她毫不迟疑,直言不讳,娓娓道出了人名,地名,事情的经过,那些威胁、恫吓,那些卑鄙的行径和陰谋策划。当她提及皇家剧院的枪杀事件时,林沃尔德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猛地欠起身揿了揿对讲机的按钮:“给我接通司法部长办公室电话。”他说。
“我应该告诉他们什么情况?”芭芭拉问。
“告诉他们刚才揭露的橡树林警局的丑事。”他说完便拿起自己的私人电话打给迈克-阿特沃特。
这个问题可能会牵扯到许多人。当一个警察局这样的执法机构由于腐败受到公众的监督时,可能会有为数不少与此无关的案子也会受到影响。不用数小时,辩护律师就会开始改变他们的庭审辩护策略,指控他们的委托人曾经受到橡树林警局的警察的勒索。如果他们的委托人已被定罪,现在他们也可以说,他们是在这些警察的暴力逼供和摧残下招供的。橡树林每一个作证的警察都将经受折磨。
林沃尔德明白,眼下的局势像警报响过后般紧张。这座城市像沸腾的锅一样。媒体得到了甜头会死死地抓住这个题材。腐败的警察将被逐出警局,而橡树林警察局最终将换一名新任局长。
“阿特沃特。”这位律师一接电话他就对着话筒吼叫起来。“那混蛋刚才突然胡说八道。马上下楼来我办公室。”他语无轮次地说完便挂了电话。指示灯闪烁着告诉他司法部长办公室已接通。
“拉里-希尔蒙特在第三线等待。”芭芭拉的声音在对讲机响起。“我这就告诉他让他等你和司法部长办公室讲完?”
“不必。”他说。“告诉他稍后我给他电话。”
“他坚持要等。”她说。“他说他会委托律师控告橡树林警局。他还要求你逮捕格兰特-卡明斯,让他为他儿子的死负责。”
林沃尔德叹了一口气。“我不介意希尔蒙特说些什么。”他回答说。“告诉他必须等回电。下星期,橡树林警察局有一半的人马会受到指控。”
迈克-阿特沃特星期一下午离开林沃尔德的办公室后,就打电话给雷切尔家,此时正是下午4点30分。雷切尔在电视上露脸一小时后,麦迪逊副巡宫便召开了紧急会议。要求将她逮捕归案。
“格兰特-卡明斯醒了。”阿特沃特告诉雷切尔。“被打中时他正弯腰向前。他发誓说他从自己的裤裆下面看见了你。”
“现在会发生什么事呢?”雷切尔拿着移动电话在起居室内踱着步。
“我尽力拖延下去,但是麦迪逊副巡官威逼我们对你起诉。今天早晨你对媒体讲话的时候,你就将事情演变成一场战争。我曾经告诫过你,雷切尔,但是你拒绝听。”
“我说了真话。”她说着便往窗外看去,看见几个记者站在一辆电视台的白色篷车旁边。
“我相信你。”他说。“混蛋,甚至连林沃尔德也相信你。你在电视里说的完全正确,无论怎样,如果你事实上真的向这个人开了枪,那么这也许能使人谅解你的行为。”
“我没有向他开枪。”雷切尔说。
“你听着。”阿特沃特说。“这颗子弹切断了卡明斯的脊柱神经。他能恢复健康,但是医生们说他会从腰以下截瘫。这件事与你断言将控告卡明斯和局里的警察无关,我们必须采取行动。难道你不理解?这个男人的伤势太重了。”
“去做你必须做的事吧。”她无可奈何地说。“你们知道去哪儿找我。”她刚要挂电话,阿特沃特又开始说话了。
“我们决定明天早晨控告卡明斯强坚未遂。两小时之前我在医院安排了这件事。法官同意在他的病房里提审他。”
“要我去那儿吗?”雷切尔没有想见到他的愿望。即使格兰特伤残了,他可能还是一个危险人物。
“不必了。”他说。
“那好。”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傍晚时分,雷切尔打电话给她在旧金山的姐姐,告诉了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及可能遭受的判决。“我会乘下一班飞机赶来。”卡里毫不迟疑地说。“不必要来接机,我自己叫出租车去你家。”
“你不必立刻动身。”雷切尔说。“即使他们今夜就逮捕我,我的邻居也能帮助我。我更多的考虑是未来的打算,卡里。如果我必须坐牢,我必须为孩子们做一些安排。”
“我会照顾他们。”她说。“这一点你尽可放心。此外,我们也不会让你坐牢。你还没有雇律师吗?”
“没有。”雷切尔说。“为什么你不能为我代理?你就是一名律师。”
“我要你雇一名一流的辩护律师。”卡里说。“我不接刑事案子,雷切尔。我存了一些钱,我还有信用卡。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贷款。我们雇得起最好的律师。”
“我不想动你的存款。”雷切尔告诉她。“据我所知,这只会白白浪费你的钱。格兰特确实一口咬定了我,还有另一名目击证人。我怎么可能被判无罪?在我坐牢的时候,你需要钱去照看孩子。”
“让我来吧。”卡里说。“我会搭乘下一班飞机。在我到达之前你不要做任何事。”
迈克-阿特沃特和雷切尔通话完毕,便下楼走进比尔-林沃尔德的办公室。“不要逮捕她。”他跨进门廊便说。“该死的这个女人是清白的,比尔。我们不能拖住警察局直到事情水落石出吗?”
林沃尔德惊讶地抬起了头。在此之前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在同一个地方检察院辖区内两个人既是被告,又是主控人。他必须设法使自己头脑清醒,理清头绪,委派一名明智、能干的检察官去处理这件事。要不然,司法部长办公室的人会涉足此案并且掌握主动权,而他自己就会落得在自己的机构里充当一名旁观者的下场。他敏感地注意到阿特沃特情绪异常。“你和这个女人有牵连吗,迈克?”
阿特沃特局促不安地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小小尘埃。“牵连?”他重复道。“我、我的意思是,有几次不同程度的接触而已。我不受她的约束。没有长期的男女之间的关系。”
林沃尔德感觉到他在回避。“格雷戈里-贝茨透露一条消息给我,几星期前你给雷切尔-西蒙斯送花。”他停下来探了柔眼睛。“一名名叫吉米-汤森的警察告诉他的,此人正是雷切尔指控与海滨强坚未遂案有关的男人之一。那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阿特沃特推倭着,避开林沃尔德的注视。“我为她感到担心,那就是事情的全部。她是一名寡妇,靠一份警察的薪水苦苦供着两个孩子。自从在布轮特伍德事件中与她相遇,我觉得我欠她什么。”
林沃尔德越发不耐烦了。“你们经历了什么事?”他追问道。
阿特沃特坐下来告诉他的上司有关雷切尔童年被诱拐以及内森-理查德森被警察击毙的故事。“丹尼斯-科尔特和她一起上的高中。”他说。“他说那些孩子把她看成一个怪人。十几岁的孩子像她那样思想和举止言谈实为罕见,因此我推测雷切尔一定经历过异常怪诞的生活。还有一些关于她母亲的流言蜚语。”
“流言是关于哪方面的?”
“说她的母亲原先是一名钢琴教师最后却沦为妓女。”
“老天爷!”林沃尔德惊叹道。“你知道这可能就是她变得怪僻的缘由,不是吗?”
“哪方面?”
“指控卡明斯企图强坚。”他说。“她看上去和舞会上的姑娘一样只是具有过激抵御心理。当卡明斯只是接触她,与她亲近时她歪曲了他的意思,然后判定他企图强坚。”
“那是奇谈怪论,比尔。”阿特沃特说。“男女乱交不是一种可以遗传的品格和特征。”
林沃尔德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你没有和她睡觉吧?我希望如此。如果你和她睡过,现在就告诉我。”
这个问题在眼下紧要关头被提出来了。那天早晨他的抚摸遭到雷切尔的拒绝之后,阿特沃特就肯定他们之间的男女之情从此结束。“没有。”他说道,感觉他应该尽可能诚实地说下去。“我没有和她睡觉。我承认我曾经打算与她发展成超越友谊的关系,比尔,但是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继续讲。”林沃尔德说道。他端坐着凝神静听。
“在布轮特伍德案审判期间,”阿特沃特说,“雷切尔暗示说在布轮特伍德口袋里找到的那支枪可能是汤森栽的赃。去年我掌握了另一个与吉米-汤森有牵连的案子,我认为有可疑的地方。”
“你指的是哪一个案子?”
“我不记得那被告的名字了。”他说。“那是一名讲西班牙语的男人,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他在一家保育院有固定的工作。汤森说这家伙在他执行例行公务的时候拔出了手枪他才向他开了枪。而被告却说那支枪是栽赃陷害的。”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个男人有家室,比尔。而且他的老板和同事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从他被判入狱那一天起,我感觉我有责任去调查这件案子,弄清楚这个可怜的家伙究竟是否受到了陷害。”
“西蒙斯警官在这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我认为我可以利用她打探一些警局内部的信息。”阿特沃特迟疑了片刻又说,“我没有想到这会使我们背上包袱。”
“这就是为什么西蒙斯站出来讲话的原因吗?”林沃尔德挤了挤眼睛说道。在这位律师能够回答之前他又加上一句:“我希望你在决定采取秘密行动之前先和我打个招呼。”
“瞧你说的。”阿特沃特急躁起来。“我从来没有告诉雷切尔我怀疑警局内部有问题。当她告诉我在海滨的遭遇时,我惊呆了。你知道我是一个好强的男人,比尔。我不惜一切地想办一件也许会为我自己赢得在洛杉矾一些检察官所拥有的那种名声的案子。该死的,那些人太出名。他们的肖像都上了杂志的封面。他们还和出版商签约。”
“行了。”林沃尔德说,尽管迈克费尽口舌他仍然持怀疑态度。阿特沃特在许多场合都是相当沉着冷静的。他从未见他像现在这样激动。“由于警局内部出了问题,”他说,“我建议我们尽可能地保持我们部门廉洁公正。你是否应我要求去调查过希尔蒙特案件?”
“是的。”阿特沃特说,就此丢开了关于雷切尔的话题。“我不知道我们能够给卡明斯用这个孩子作挡子弹的盾牌而定什么罪。希尔蒙特必定在民事法庭控告他造成他儿子的意外死亡,也许还有玩忽职守之类的。以前我从未接过这种案子。我不知道我们该如何进行。”
“过失杀人怎么样?”林沃尔德提示道。事实上他已经为此案作了周密的考虑。
“缺乏杀人的动机这一点倒正合适。”阿特沃特边说边走向林沃尔德的书橱,怞出了现行的刑法典。“第192条B款看来最适合此案。文字如下:‘在不合法的行为中还没有达到重罪的程度;或者在合法的行为中可能造成死亡。’”他停下来抬头看看林沃尔德。“卡明斯试图逮捕希尔蒙特,因此可以被看成是在合法行为中造成的意外死亡。我不能肯定法官会接受这个说法,无论如何,大多数逮捕都没有造成死亡的后果。”
“阅读整段条文。”林沃尔德说。
阿特沃特继续朗读道:“‘在合法的行为中可能造成死亡,或者因不够小心谨慎而造成死亡。’你怎么理解这些,比尔?”
“我认为我们能使它发挥作用。”他说。“我很了解拉里-希尔蒙特。这个男人星期六埋了他的儿子。他永远不会满足于一笔赔偿金,即使逼得警察局与他打一场官司也在所不惜。”
“处两年、三年或者四年监禁。”阿特沃特读完便合上书,把它放回书橱。“因为你的被告现在是瘫痪的,你明白他的辩护律师会尽量缩短他的服刑期。如果卡明斯该判刑两年,他就会在十二个月后刑满释放。我打赌他永远不会入狱,坐牢不是这宗案子的最终结果。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能获得最大程度的同情。”
林沃尔德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不得不同意阿特沃特的估计。“你的强坚未遂案永远不会升堂。”他逼视着阿特沃特的脸说道。“你的最佳赌注是把他作为一名性虐待狂而提出申诉,因为他不可能被判入狱。”他挥手阻止了阿特沃特的反驳。“查明那件强坚未遂案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正如我所理解的那样,卡明斯仅仅抚弄了这个女人。在他的辩护律师盘问之下,雷切尔-西蒙斯会表现得像一名街头没妇。那个在海滨举行的聚会就是纵酒狂欢的场所。基于她的过去及你刚才告诉我的有关她母亲的传闻,于是你会目睹卡明斯被宣判无罪。”
“我不会接受只提出申诉。”律师固执地说。“我已经向她承诺我们会递交法庭。性虐待仅仅是一种不端行为。那只会使这个女人面对羞辱。”
阿特沃特完全陷入了情网。“我委派布莱克-雷诺兹接手卡明斯枪击案。”林沃尔德边说边在笔记簿上记下了。“他会马上提出申诉,然后派一个人去西蒙斯家逮捕她。你会接手控告卡明斯强坚未遂案,同时还要解决叫希尔蒙特的男孩死于过失杀人的问题。”林沃尔德叹了口气,感觉他那两片嘴唇仿佛在麻木地一张一合。他们如何能够为每个受害者争取他们的权利然后又转脸把他们送上被告席?这是一种错综复杂的情况。随着调查资料的积累和辩护律师的工作,事态的发展只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为什么我们不能仅仅传西蒙斯到庭?”阿特沃特争辩道,疾步走到林沃尔德的桌前。“不要坚持要他们把她登记入狱。她不会逃跑的。她没有能力为自己找到藏身之处。此外,她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带着小孩子的女人永远也无法躲开警局的追捕。”
“我不能如此肯定。”林沃尔德说道。“她曾经逃离犯罪现场。在警察局内开枪可得有几分胆量。不要低估了这个女人,迈克。”
阿特沃特大发雷霆。“你怎么能既相信雷切尔对卡明斯和这个警察局的指控又仍然认为我们应该指控她企图谋杀?她没有向这个男人开枪。她女儿发誓说罪恶发生时她在家和她母亲在一起。”
“我没有选择。”林沃尔德说道。面对阿特沃特的发泄他泰然自若。“如果我给予西蒙斯特别优惠或者向她暗示我们能提供支持,那么我们看起来就像是在收买她对于希尔蒙特事件的指证。我们会为此怀疑自己的目击证人。司法部办公室强烈地告诫我别这么做。他们会责令彻底调查这个警察局内部的腐败事件。他们可能也需要这个女人的真实陈述。”
他们要把雷切尔吊起来榨干,阿特沃特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绞痛。她变成政治力量和陰谋策划中的一枚棋子,成为个人名利追逐场中的牺牲者。雷切尔的未来,她的安全,孩子们对她的感情需求,恰恰不是那些当权者考虑的内容。
他曾以为做了多年检察官以后,他已麻木得不会为受害者感到同情了。但是他错了。他信任雷切尔。她诚实、纯洁而且完美,一腔正气。并且她正因为坚持正直而将受到惩罚。
阿特沃特转身冲出了林沃尔德的办公室,深深地吁出一口恶气。不管案情产生怎样不同的结局,雷切尔会被毁灭、被吞噬,而且吞噬她、毁灭她的恰恰就是她为之奋斗并英勇献身的国家政法部门
正文 第27章
星期二凌晨3点钟卡里来了。姐妹俩稍稍聊了几句,然后雷切尔让姐姐睡在她的床上,自己便走进起居室在沙发上躺下。早晨门铃声惊醒了她。透过窗帘往外看去,见到更多的记者拥进了她家的前院。她已经给了他们她的陈述。她拒绝与他们再次对话。
“我今天迟些回家。”特雷西说着走到窗前母亲身边。她已经穿上了去学校的衣服。
“为什么?”雷切尔问。
“拉拉队选拔赛今天下午进行。”她凝视着那些记者说。“为什么他们不能离开我们一会儿?你打算怎么送我去学校?”
她母亲一把搂住了她。“事情变得这么棘手我很抱歉,宝贝儿。卡里在这儿,一切会变好的。”
“她什么时候到的?”特雷西问道。“今天早晨我去你的房间时,看见卡里睡在你的床上,你甚至没告诉我她来。”
“昨天我给她打了电话。”雷切尔说。“她很晚才到这儿。我想她睡在我的床上今天早晨就不会受到你和乔的打扰。”
特雷西想问卡里打算在这儿住多久。这所房子住这么多人太拥挤了,但是她明白她母亲现在需要所有她能够得到的支持。“现在我必须离开了。”她说。“希拉和我想在第一节课开始之前练习一下我们的节目。她带来一套她的制服给我穿。”
雷切尔感觉一阵内疚的痛苦。“其他人的妈妈今天都去看选拔赛吗?”
“我想是的。”特雷西说着耸了耸肩膀。
“你想要我去吗?”
特雷西摇了摇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你说对吗?我所需要的是选拔赛期间不要让这些无聊的记者们拥进我们学校。”她变得咬牙切齿了。“那些家伙已经讲话了,妈。他们昨晚晚间新闻重播了与你的会谈。”
“好吧,我不会碍你事的。”雷切尔走进厨房打电话给露西,问她是否介意驾车送特雷西去学校。“不要想任何事情。”她边告诉特雷西边把电话放回支架上。“全力以赴准备今天下午的选拔赛吧。我肯定你和希拉会成功的。我会为你感到骄傲。”她理了理女儿额头上的一绺头发,然后亲了亲她。“他们今天公布结果吗?”
“不。”特雷西说。“在他们公布优胜者之前,他们必须去他们的年级核对,以肯定他们是合适人选。今晚我能和希拉一起过夜吗?”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中学生不应该在外过夜,可是我不能一进家门就要与外面的那些人共处。昨夜我正准备上床,看见这个丑恶的记者在窗外窥视我。”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雷切尔问。“我会报告他们非法侵入。”
“你向谁报告,妈妈?”她女儿问道。“警察局?难道你真的以为那些人会帮助我们?”
“不会,你是对的。”雷切尔说。“今夜就在希拉家吧。但是绝对要打电话给我告诉我选拔赛的结果。”她看着女儿,直到她消失在邻居的屋里。
星期二晚上5点15分,卡里和雷切尔一起查看冰箱,试图决定她们准备什么晚饭。“我几乎有一星期没有去商店购物。”雷切尔边说边摸出一只冻母鸡。“我们可以煮鸡,但是我们必须先给它解冻。”
卡里用肘轻轻地推推她,然后从蔬菜箱内取出了一只莴苣头。“太棒了。”她说。“我来做色拉快餐,稍后我们可以吃些别的。”
雷切尔敲掉冰块,把鸡放进了微波炉。电话铃声大作,她走过去接听。
“我不能阻止事情发生了。”阿特沃特说。“我要你明白我告诉你这些是违法的。但是麦迪逊越过我的头儿弄到了一份逮捕你的命令。现在最好与他们合作。”
这个消息是意料中的,但是仍让雷切尔感到当头一棒。“他们什么时候来抓我?”她问。
“通常文字工作需要几个小时。”他回答。“如果执法人员今晚来抓你,你就要在拘留室过夜了。传讯之前他们是不会允许保释的。”
“格兰特的案子怎么样了?”雷切尔边问边瞥了一眼正在餐桌边拌制色拉的卡里。
“预审会在两周内举行。”他告诉她。“医生们说卡明斯能够去法庭,尽管他坐在轮椅上。”
“还有皇家剧院枪杀事件。”她说。“在那场音乐会上难道不是卡明斯用那个叫希尔蒙特的孩子挡住射来的子弹吗?”
“我们将继续办理此案。”阿特沃特说。“那男孩的父亲是市议员。当这家人在电视上看到你时,他们要求我们起诉。我们会把这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雷切尔。不要绝望,现在我们会让卡明斯为他犯下的不同的罪恶上不同的法庭。我们会死死地盯住这帮狗杂种。”
她应该告诉他这是不能肯定的,在强坚未遂案中她没有目击证人,而且在皇家剧院发生的流血事件证言有冲突。格兰特会逃脱制裁吗?“他袭击了我。”她脱口而出。“星期三夜里你离开我家之后他在桔树林里突然扑向我。他殴打我,企图逼我与他。”
“你在说什么?”卡里大叫着跳了过来。“你刚才给了他们杀人动机。”
“我要他们知道事情真相。”雷切尔一只手捂住电话筒对她说。“难道你不认为我在电视里讲的事情已经为他们提供了动机吗?你看见了今晨的录像,卡里。想想它吧。”
卡里竭力想从她妹妹手中抢回电话筒。“你是个笨蛋。”她说。“你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一名检察官吗?”
阿特沃特大为震惊。“卡明斯袭击了你?为什么在此之前你不告诉我?”
雷切尔的额头顶住了墙壁。“格兰特威胁说如果我控告此事他就强坚特雷西。”她说。她想起那天夜里全身立刻毛骨悚然。“他要我次日早晨去见米勒警长,撤回我的原来的起诉。他还派人潜入我家,迈克。我在我家电话机上找到了一只窃听器,在盆栽里找到了另一只。他说如果他发现我和除了我的孩子之外任何一个人谈及此事,他就去抓我的女儿。”
“你还收藏着那些窃听器吗?”
“我想它们还在。”雷切尔告诉他。“我得想想我把它们放在哪儿了。”
“留着别动。”阿特沃特说。“我现在就派一名调查员去。你受伤了吗?”他想起前些天他曾经看见她肋骨上的黑色斑块。
“是的。”雷切尔说。她抚摸着自己的肋骨部位,仍感觉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不要紧。我想。格兰特有一个人证明他不在犯罪现场。没有人会相信我。”
“我的人会护送你去医院。”他说着便摆出一副检察官的架势。“我要他们查明你现在的伤势。那天穿的衣服仍在吗?上面有双方的血迹吗?如果有,我们可以通过DNA检查验明卡明斯犯下的罪恶。”
“没有血迹。”她说。“此外,我已经洗净了我穿过的衣服。”
“雷切尔,你怎么那样干?你不仅对我隐瞒了事情的真相,”阿特沃特懊恼地大叫起来,“你还毁了所有的证据;真混蛋,该死的女人,你知道你干了什么?真是一场可怕的梦魇,天灾人祸呀。”他停止了叫喊,试图使自己镇静。“把那些衣服交给我的调查员。或许上面仍有毛发等法医可查的证据。”
“好吧。”雷切尔说。
“明天清早,”他又说,“我就过来记下整件事的过程。”还有什么事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你的邻居发誓说在格兰特被枪击的那段时间他们看见你驾驶着帕斯芬德离家。你一整夜都呆在家里还是仅仅是一个谎言?”
“格兰特被枪击的时候我是在家里。”她回答,声音有些颤抖。“我、我一大早驾车去警局,迈克。但是我发誓我没有向他开枪。”
“你说什么?”
“因为格兰特要求我第二天向尼克-米勒报告并且撤回我的诉讼。”雷切尔解释道。“我知道我必须6点左右赶去局里,否则警长就会离开了。我所做的就是驾车驶过警局,没有停。我没有进去,我一认识到我不能按格兰特的要求去做,使驾车兜了几分钟,然后回到家。”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分钟。“看上去不妙啊,雷切尔。”阿特沃特说。“你基本上仅仅告诉我,这个男人殴打了你,逼你与他后一个多小时就有人送给他一颗致命的子弹。加上有一个目击证人说你在那间更衣室内而格兰特又声明你就是那枪手,结合你刚才提供的动机,你的罪名越发成立了。你懂得我在竭力告诉你什么吗?”
雷切尔已经恍然大悟。“有人试图陷害我。必定有这样一个男人,难道你不明白?没有人能接近那间更衣室。那时候整座楼所有的门都锁着。只有用一把钥匙才能进去。”她讲述了格兰特有一个同谋的可疑之处,因为另一个警官去她家安置了窃听器。“你的调查员会取指纹吗?”她问道,觉得窗户玻璃上可能留有指纹。
“不会。”他说。“但是我会派一名能取指纹的人来。”
“只要不是这家警局的人就行。”
“你把我置于一个糟糕的境地。”阿特沃特说。“你不应该告诉我这些事情,雷切尔。我不是你的辩护律师。作为一名检察官,我不能在办案期间隐瞒案情。眼下,你是一名主要嫌疑人,是唯一有理由伤害这个男人的人。”
“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雷切尔心平气和地说。“无论出什么事,我必定尊重事实。”
这名律师告诉她明天他会再与她谈话便挂断了电话。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兜着圈子,想着她这个愚蠢、感情用事的女人,如此纯真地理解这场危险的游戏。在她的思想中,只有清白和犯罪之分,要么对要么错黑白分明。她不能理解在办理刑事案件过程中最基本的是斗智和手腕,有一半的誓言是以谎言为前提,只有绝无仅有的傻瓜才会注重事实真相。他恨恨地一拳砸在桌面上,一罐胶水被震落在地板上。
他看一眼腕上的表,此时林沃尔德已经离开了。最终阿特沃特想到,在告诉林沃尔德桔树林袭击事件之前今夜他要先理清自己的思绪。他收起所有的文件放进文件夹,啪的一声合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怎么样?”雷切尔躺在教会医院急诊室的检查床上,边说边起身下床。阿特沃特委派的那一名调查员正在房间外面等候。
“就这样吧。”一名年青医生边说边脱下了橡皮手套把它扔进垃圾桶。“你的躯干有多处擦伤,但是X光显示没有太大的关系。卧床休息几天,让你的身体有机会康复。你需要一些止痛药吗?”
“不要。”雷切尔说。格兰特-卡明斯就在这家医院。即使他已经残废,想想他与她只隔几层木板心里便忐忑不安。
她一罩上衣服便立即走出急诊室,检察院的调查员正在门外等着她。保罗-费尔斯通是一个高个子爱尔兰人,他三十出头,布满雀斑的脸上长着一只大鼻子。他受雇于国家犯罪学实验室,具有丰富的犯罪学知识。他来到她家,熟练地搜索到指纹等犯罪证据,然后护送她来到医院。“我必须等那位医生把证明交来。”
“什么证明?”雷切尔说。“除了擦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
“我们需要他们出示书面证明。”他说。“我们将借用这间检查室。我带来了我那架宝丽来照相机。”
费尔斯通领她走回那间房间,和那名医生讲了几句话,然后等着直到这个内科医生走出房间。“对不起,”他对雷切尔说,“但是我必须要求你脱去外衣。”
她爬上了检查台,双眼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再次解开了衬衫的纽扣,把它脱至肩膀下方。从她的肩肿骨下方至双膝以上的皮肤呈乌青色,几乎看不到她原有的肤色,完全被惨不忍睹的瘀伤所覆盖。
“如果你不介意,”费尔斯通说,“能否请你贴着墙壁站着?我要利用白色反差。我知道这样要求你有些令人讨厌,但是能否请你解掉胸罩?我看到你胸脯周围有些瘀伤。”
雷切尔默默地听他说着。冰凉的墙壁紧贴着她赤裸的脊背。费尔斯通要求她向两侧舒展双臂。啪嗒一声,他按下了宝丽来的快门。她回忆起内森-理查森让她坐在椅子上,身边放着那只瓷娃娃,照相机不停地响动着。她突然恐慌万分,抱住了双臂蜷缩成一团。“我不能这么做。”
“对不起。”这个调查员说。“如果我们不能拍摄那些瘀伤——”
“我知道。请稍等一下。”雷切尔再次挺胸靠墙站着,双手向外伸展。她感觉全身火辣辣的,如同面对一台火炉。
“请你转过身。”费尔斯通说。“我需要拍摄你的后背。请把裤子往下撸撸。”
雷切尔面对着墙壁,解开了裤子拉链,让它滑落下去。她一直站在那儿直到照相机停止了工作。“现在我能转过来吗?”
“是的。”调查员说道。“我去外面等待,直到你穿好衣服。”
雷切尔和保罗-费尔斯通径直走向停在教会医院停车场的那辆豪华汽车。天空中漆黑一片,一层厚厚的浓雾挡住了星光,天气陰湿而闷爇。一辆红色的卡玛奴驶上了大街,但是驾车人突然一踩车刹,汽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呼啸停在路中间。卡罗尔-希契科克已经在回家取换洗衣服的路途中,她一看见雷切尔便刹住车冲了过来。
“我想那是你干的好事。”她大叫道。“因为你格兰特成了瘫子。他永远也不能走路了。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对这男人干了这事不应该允许你走近这家医院。”
费尔斯通挤在两个女人中间,一条臂膀把希契科克当胸拦住。“上车去。”他对雷切尔说,但是她没有动。
“我有充分的证据立刻逮捕你。”卡罗尔大吼大叫。
“你不能逮捕任何人。”调查员告诉她。“上车去,西蒙斯警官。让我对付这个女人。”
“我是名警察。”卡罗尔说着便从钱包里怞出警徽在他的面前摇晃着。“我得到了第一手消息,是这个女人枪击了格兰特-卡明斯。我有足够的权力逮捕她,将她绳之以法。麦迪逊副巡官向我发誓说地方检察官办公室阻止签发逮捕令。但是现在我有足够的证据把她送进拘留所。”
“我在这儿是因为他袭击了我,卡罗尔。”雷切尔说,她拒绝离开。“那天夜里他要你包庇他,称他当时在五金商店。就在那一夜他从我家旁边的桔树林里跳出来,把我往死里打。他企图逼我与他。他甚至威胁说要回来强坚我的女儿。”
“他没有干这事。”这个女人唾了雷切尔一口。“你只有点擦伤,而且那天你在警务人员聚会时出尽洋相。拉特索看见你离开那间更衣室。他看见你手里端着那支该死的枪。为什么你要胡编那些该死的强坚的故事?”
“我不是说那次警务聚会发生的事。”雷切尔说。“我说的是星期六夜里他要求你为他提供不在犯罪现场证据的那段时间。难道你认为格兰特只是要和我进行一次简短的私人会谈?我不知道他对你编了什么样的故事。但是他的意图是去殴打我使我屈服于他的滢威。如果我不撤消起诉,他威胁说还会来并且强坚我女儿。”
卡罗尔在费尔斯通的臂弯内挣扎着。“你在撒谎。”她说。“格兰特会和我结婚。现在他要在轮椅中度过余生了。”
“是不是汤森潜入我家安置了窃听器?或者是拉特索?”
“什么窃听器?”卡罗尔狂叫着,轻蔑地华道:“你是个疯子。你应该进津神病院。”
“格兰特殴打过你,不是吗?”雷切尔说,她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射向卡罗尔。“我记得去年夏天有一天你穿着冬季长袖制服来上班。你穿长袖是为了遮住伤痕。你是个坚强的女人,卡罗尔,尽你的可能离他远一点。格兰特可能瘫了,但是他还有拳头。”
卡罗尔-希契科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不听你这些废话。”她期期艾艾地说。
雷切尔撩起了外衣,露出了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你还认为我在无事生非吗?”
卡罗尔捂住了嘴巴,转过身慢慢地向她的车走去
正文 第28章
雷切尔从医院返回之后,卡里建议她今晚去一家酒店过夜,并且明天清早去当局自首。她知道,如果警局晚上来抓雷切尔,她的妹妹就必须在拘留室过一夜了。任何一个犯人不经过法庭提审是不能被保释的。同时卡里知道她必须为雷切尔提供保释金,她想腾出时间安排一下她在旧金山银行的转账手续。姐妹俩坐在厨房喝汽水。
“这是可乐吗?”卡里问道。
“问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不是健怡可乐。”
“你甚至不喝普通的可乐?”雷切尔问道,她担心姐姐会患厌食症。卡里5英尺7英寸,比雷切尔高3英寸,体重却几乎轻了20磅。
卡里皱着眉头说:“为什么我要喝那些高爇量的东西?”
“你瘦得难看。”雷切尔斜视着她说道。“而且我更喜欢你本来的棕色头发。”
“唷。”卡里惊讶地说。“如果一个女人想吸引男人,她必须保持她的美丽容貌。那些四十岁的男人是不和四十岁的女人约会的,雷切尔。他们想要二十岁的姑娘。这样一来找我的尽是些六十岁的老头子。”
“为什么你想要一个仅仅被你的外貌所吸引的男人?”雷切尔问道。她拉开桌子怞屉,取出了一只桔子。“此外,你生活得很好。你不需要男人供养。”
“我和菲尔刚开始分居时,我以为又可以过快乐的单身生活了。”卡里说。“我有工作,而且布轮特和我很亲密。可是他离家去上大学之后,一切全完了。”她停顿了一会儿,擦擦眼睛。“我常常沮丧,每次照镜子都看见新的皱纹。青春已逝,没有一个男人会要我。”
“我不相信这话。”雷切尔说着便走过去摸着她的肩膀。她曾经以为卡里如此注重外貌只是虚荣心作祟,但是她错了。看来她的姐姐没有安全感,一度消沉在她所提及的困扰之中。“你时髦、漂亮而且开朗。”她告诉卡里。“看看你的一生中所有的成功吧。此外,当你六十岁时你会有更加辉煌的人生境界。”
“多谢了。”卡里握住了雷切尔的手说。“我不该来这儿和你谈我自己的问题。”
雷切尔源一眼手表。她的门铃随时可能被前来逮捕她的人摁响。她走向墙壁打电话给露西。“我需要借用你的车。”她说。“我知道我在警局的监视之下,因为我看到一名便衣警察在街上溜达着。”
“格轮今晚必须上晚班。”她的邻居说。“倘若我需要外出怎么办?”
“你可以用帕斯芬得。”雷切尔说。“我会把钥匙丢在挡板上。你的车在车库吗?”
“是的。”露西说。
“我从后门过去。”雷切尔说完便挂上电话。“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这么干。”她回到餐桌边对她的姐姐说。
“为什么?”卡里问。
“他们终归要逮捕我。为什么我不能现在就让他们带我走?”
“你不会坐牢。”卡里说。她走到水池边倒掉汽水,放了一杯自来水。“你有一个目击证人证明你在犯罪时间所处的位置。”
“我拒绝让特雷西作证。”雷切尔说。“她在撒谎,卡里。他们会在法庭上驳穿她的。”
“你的担心是毫无根据的。”卡里告诉她。“特雷西的证言相当简单。我为此反复考虑过,并且我不认为他们能使她露馅。”
雷切尔板起了脸,交叉双臂抱在胸前。“我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去作伪证。”
“你没有选择。”卡里转过脸看着她说。“他们有目击证人和受害者作证,而那位目击证人发誓说看见你向那男人开枪。一宗刑事案件的最根本要素是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因为你告诉阿特沃特那天夜里那人被枪击之前殴打过你,他们就知道你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如果特雷西的证词能使他们证实确定,你仍有可能得到清白。”
“你变了。”雷切尔边说边剥去桔子皮,把桔子掰成四份。“你不是常常告诫我诚实是多么重要的品格吗?当我在超市偷棒棒糖时,你逼我去向那儿的经理坦白认错。我吓得尿湿了裤子,记得吗?我肯定他们会送我入狱。”
“那时你才七岁。”卡里说,想起过去她微笑了。“我知道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是要给你上一课。”
电话铃声大作。卡里接听,随即把电话筒递给了她妹妹。“拉拉队选拔赛成功了,妈妈。”特雷西说。“希拉认为我们能够获胜。评委喜欢我们的节目,而且我们认为演得不错。”
听到这个消息雷切尔自豪地笑了。“明天他们会公布优胜者名单吗?”
“会的。”特雷西说。“然而他们会让我们一直等到第五节课才公开。”
“你能在希拉家再呆一晚吗?”雷切尔问,她希望自己次日下午就能从拘留室出来。
特雷西和她的朋友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回答:“希拉说太好了。”
挂上电话之后,雷切尔站在她姐姐和碗橱之间凝视着窗外的庭院。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还去见菲尔吗?”
“哦,上帝,不,一次也没有。”卡里皱着眉说。
“你们为什么离婚?”她问道。“你从未详细地告诉过我。”
“这事糟糕极了,雷切尔。”卡里说。“菲尔与人私通。有一次我出差回来,发现他的女朋友在我们的公寓里。我猜想这个家伙太贱了甚至不舍得去住汽车旅馆。”
雷切尔猜测这就是她姐姐丧失自信心的原因。“她年轻吗?”她问道。
“你怎么认为?”卡里悲伤地说。她想起那个高个子姑娘穿着她的胸罩和内裤坐在沙发上大笑着,她想起她那年轻动人的面孔,苗条健美的身段儿。“无论如何,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从不打算和你谈及我的离婚。太丢人了,不是吗?”
“想想当有人把菲尔的女朋友当成他的女儿时他会多么地尴尬。”雷切尔扬了扬眉说。“照顾他的女朋友会把菲尔累死,卡里。据我所知,他们总是这样。”
卡里开心地笑了。“我喜欢你的看法,妹子。”
“你大笑的时候,”雷切尔说着便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让我想起母亲。她常常像你这样大笑。”
“嗨,如果你想见我们的母亲,”她说,“你就去看看你的孩子。”
“特雷西?”
“是的。”她说。“她丝毫不差地遗传了母亲的特征。她活跃,有主见,不依赖别人。她是一个坚强的姑娘,雷切尔。你应该为她感到自豪。”
“我从未看见母亲如此坚强。”雷切尔说着便回到桌边坐下吃着一片桔子。“她也许曾经有坚强的意志,但是那不一样。”她递给卡里一片桔子,但是她姐姐摇头拒绝了。
“哦,母亲是坚强的,确实如此。”卡里起身靠在碗柜上说。“你恰恰忘记了她酗酒之前的样子。”
“我不能记得很多往事。”雷切尔说。“在我的脑子里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天你告诉我母亲是妓女。”
卡里目瞪口呆。“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个。”她边说边捡起一块海绵并且把它扔进水池。“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是不?你不会想到为此事我愧疚万分。”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叹出来。“现在我是大人了,开始理解母亲所做的一切了。做一名妓女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这是一份正当的收入。她努力想给我们一个幸福的家庭生活。”
“我不明白我是否应该称此为现实生活。”雷切尔颤抖地回答。仿佛她母亲此刻就在房间里,穿着姐姐的衣服,涂着红指甲,津心地装扮着。
“母亲必定爇爱孩子。”卡里继续说。“一个爇爱孩子的人不会一无是处。她不必非有我们不可,她可以把我们流产。”
“然而当时流产是不合法的。”
“但是她可以把我们送给别人。”卡里继续说。“人们会为了孩子付钱给她。”
“然而人们不会为要回的孩子付钱。”雷切尔告诉她。“在路易和韦德论战之前,到处都有被遗弃的孩子。只在人们开始人工流产之后,孩子才变得金贵起来。”
“卖滢是无害的犯罪。”
雷切尔说:“警察可不这么看。”
卡里从碗柜边转过身子,重新在桌边坐下,接过雷切尔递来的一块纸巾擦去手上的水珠。“母亲是一个应招女郎。”她说。“她不吸毒,也不在街头拉客。我打赌当她年轻的时候她挣大把的钞票。直到你出生的时候,她的顾客才降到那样的档次,几乎全是当兵的。起初,她所服务的人全是白领阶层,大多数是成功的企业家。”
“难道就没有人知道谁是我们的父亲?”雷切尔问她。“你从不为此好奇?”
“从来不。”卡里说着摇了摇头。
雷切尔拒绝接受她姐姐对往事经过美化的看法。当一切变糟时,卡里已经离开了家。最后,她们的母亲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一个以把自己青春的流逝化为怒火发泄在年幼无知的小女儿身上为最大乐趣的残暴的女人。
“母亲要我们是为了钱。”她告诉她。“多年来她一直领取对未成年孩子的补助金。抚养孩子就像是一份兼职工作。她需要一份稳定的收入,年年月月一成不变。当我们长大成人之后,政府停发补助金的时候,母亲崩溃了。她并没有衰老到不能改变生活方式的地步。她知道轻松的日子到头了。母亲是一个懒婆娘,一个自私的女人。她整夜地喝酒,每天睡到中午。”
“她曾是一名有才华的钢琴演奏家。”卡里尖锐地指出。“她应该在音乐方面有一份专业性工作。你知道母亲学钢琴、研究钢琴、弹钢琴有多久?”
“然而,她为什么不能得到一份真正的工作?她可能不能在音乐厅弹琴,但她可以去夜总会弹琴。”
“因为她怀孕六个月时我那混蛋父亲就离开了她。”卡里边说边把头发夹在耳后。“我出生后她开始改变了生活态度。也许她考虑过我们长大之后她应该在某处找一份钢琴师的工作。她怎么可能夜里去酒吧弹琴,雷切尔?谁会照看我们?她的父母去世了,她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
“像我们一样。”雷切尔说。
“不。”卡里说。“我们可以彼此照应。母亲孤身一人。还记得过去我们所有的秘密吗?多少个星期六下午在电影院,还有那一次在莫森溜冰场。甚至现在,你知道你有问题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母亲却从来就没有选择的可能。”
“非常感谢你现在为我做的一切。”雷切尔说。“如果我必须去……知道你愿意替我照看孩子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别这么说。”卡里说。“这都是应该的,甜心儿。而且除此之外,”她兴奋地笑着说,“我不再感到沮丧了。身边有人尊敬你,说些安慰的话是多么令人愉快。推心置腹地说,我宁愿在这儿和你、和孩子们在一起,也不愿独自闷在那套空荡荡的公寓内。”
雷切尔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我想和你谈谈聘辩护律师的事。”
“噢。”卡里边说边迅速地浏览着一本黄色的便笺簿,上面记录着当地的律师姓名。“今天你午休时我打了几个电话,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位律师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敏感的案子。明天,我打算打电话给警察协会,看看他们是否可以给我他们常常用于给警察辩护的律师姓名。”她焦躁地叹了口气。“如果枪击发生时你在执勤,警察协会会承担你的律师费用。”
“我要你做我的辩护律师。”雷切尔说着便凑向前握住坐在桌子对面卡里的手。“难道你不理解?如果我让你把你的积蓄花在律师身上,那么如果我被判罪、送进监狱,你拿什么来供养孩子?我没有钱给你。你工作的时候必须雇人照看乔,也许还要搬进一间更大的公寓。为什么在不需要的地方浪费我们的财力呢?”
“我是一名民事律师。”她说。“我不能胜任做你的刑事辩护律师。”
“并不那么复杂。”雷切尔争辩道。
卡里知道雷切尔主意已定。她生活得还算优裕,但她的钱包也不是那么饱满。她经手的案子有时一拖好多年,还常常节外生枝。如果她迫不得已必须照看特雷西和乔,她的整个生活就会发生根本变化。她可能不再能够经常出差了,而且她还可能入不敷出。很多她接受的案子都不在旧金山审理,于是有时候她一出差就是几个星期。
她应该为雷切尔辩护吗?卡里举棋不定了。如果她充当雷切尔的律师,就必须立即动手准备。“你肯定你愿意这样进行吗?”
“我相信你。你是我的大姐。”雷切尔说。“为什么我应该请一个陌生人?”
“那你就必须听我的话。”卡里严肃地看着她说道。“我认为什么对你的案子最有利你就必须干什么。”
“行。”她说。“只要你不要求我撒谎或者坚持要我允许特雷西作伪证,我会完全按你说的去做。”
“这是生死关头。”卡里大叫着一拳砸在桌子上。“那些警察一直在撒谎、作伪证,企图送你入狱。而你却宁愿不要命也不肯放一放你那该死的原则?”
“为什么我们不想想特雷西去法庭作证的场面?”雷切尔说着收拾起桔子皮把它们扔进垃圾桶。“瞧,天已晚了。我最好动身。”
这时,乔在隔壁房间里哭叫起来。“你走吧。”卡里说。“我会照看好乔的。为你自己找一家好一点的旅馆。换换环境也许你能美美地睡一夜。”她走过来塞给雷切尔一把钞票,然后递上一沓信。“把它扔进信箱,行了!”
雷切尔直愣愣地看着这一沓信,终于看明白了信封上的地址。“这些是我的账单。我不应该让你付账。”
“让我为你付了这笔账吧。”她边说边握住了她的手。“难道你打算剥夺我帮助妹妹的权力吗?”
“不。”雷切尔说着垂下了眼睛。
“由于我打算代理你的辩护律师,也许我能够发现不用特雷西出庭作证的方法。他们一旦传讯你,我就提出透露请求,并且确切地让他们知道案子的真相。他们可能不及我们想象的那么难以对付。”
雷切尔拥抱了她。“你的工作怎么办?你手头没有要案需要处理?”
“已经解决了。”卡里说。“工作毕竟只是工作。如果他们决定解雇我,我总能找到另一份职务。而姐姐是不容取代的。”
雷切尔系上一条头巾,从后门走进露西的车库,驾着她的旅行车沿着汽车道径直驶上大路,从停在街角监视的警车面前呼啸而过。
蜜月过后她还未住过旅馆。她驾车沿橡树林的缅恩大街,思忖着自己能否在新建的拉玛达酒店订一个房间,然后再冲上101快车道。当她驶达文图拉出口处时,便转动方向盘冲上了维多利亚大街。驾车能使她镇定。她工作时常常驾车跑长途。这段日子以来她第一次感觉似乎一切如旧。
掠过文图拉大学,她看到了迈克-阿特沃特住的那条街。那大早晨她曾经粗暴无礼地对待他,但是看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尽可能地帮助她。她驶过了他的住宅,然而到达这条街的尽头时她急转弯掉回了车头。他的起居室还亮着灯。她停车走向他的前门,边走边迅速地把衣摆塞进牛仔裤腰间。
“出了什么事?”阿特沃特开门见是她便问道。他穿着汗衫、短裤,看上去心事重重但显然见到她他很愉悦。
“甭担心。”雷切尔边说边走上了过道。“早晨我就去自首。”
这话使他大吃一惊。“他们找过你了?”
“没有。但是你告诉我他们今夜会来逮捕我。卡里坚持要我去旅馆订房间。她不想让我在拘留所呆一夜。”
阿特沃特握住了她的臂膀,把她拉进屋随手锁上了门。“你不想想刚才你说了什么。”他边说边领她走向里屋。“如果你告诉了任何一个人我告诉你的内容,我就会被停职并且受到刑事控告,透露逮捕令是犯法的。嫌疑人会因此而逃跑,毁灭证据。”
“我不会逃走的。”雷切尔说。她为他把她看成一名罪犯而气恼。
阿特沃特穿过起居间,打开一扇扇落地窗,径直走进后院,雷切尔跟在他的身后赶上了他。“昨天早晨我很抱歉。”她低声说道。“你的大拇指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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