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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警局

_6 罗森堡(美)
“我不是为那事不快,雷切尔。”他头也不回地说。“我担心的是你告诉我关于格兰特袭击你的那件事,这事可能对你不利。除了为你提供了动机之外,枪杀的那天早晨我们拜访你的时候你隐瞒了夜里遭到袭击的事实,这会使陪审团用怀疑的眼光看你。”
“行了,迈克。”她说着便抬起手搁在他的肩头。这位检察官没有理睬她,自顾自沿着铺着碎石的小径走向凉亭,拖出一张躺椅。这是一个陰郁的夜晚,月亮躲在压顶的陰云后面,空气沉闷而陰湿。雷切尔看着灰暗的天空,滚滚乌云像庞大的陰影笼罩在她的头顶上。这景象使她想起了茂密的树林,她似乎闻到了爇带森林的气息。
“就要下雨了。”她说着便在他的旁边拖过一张躺椅坐下。狂风把凉亭顶上的白色帆布时而吹得胀鼓鼓的,时而又紧贴在支架上。
“格兰特-卡明斯对你下毒手使我震惊。”阿特沃特哽咽着说道。“我看了那些照片。我知道这个男人如此歹毒地殴打了你。如果出事的那天夜里你打电话叫我,我就会立刻逮捕卡明斯,并且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法律对我并不意味着什么。”雷切尔告诉他。“我不是说我不相信诚实和公正。尽管制定法律的人们是政治家,但是他们制定法律的目的是为了取悦于他们的选民。”当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的时候,她抬起头凝视着天空。“如果制定法律的人是伪君子,执法人又是腐败分子,公正何处可寻?”
阿特沃特否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每一个警察局都像橡树林警局。我们有成千上万名正派的警察,他们为了公众的安全愿意冒生命的危险。”
“不会改变的。”雷切尔说。她把手伸出凉亭,让雨水滴在掌心内。“事情只会进一步恶化。”
“为什么你这么说?”他说着转过脸看着她。
“因为我知道。”雷切尔说。“卡明斯、汤森、米勒、拉蒙尼、希契科克。即使他们会被解雇,顶替他们岗位的人还会像他们一样。那是职权,它就像一种毒品,一种疾病。警察们开始认为他们是法律管辖范围以外的人,他们本身就是法律。而且工作就是勒索你,再勒索你。有人唾弃你,有人指责你。你救了某人的生命,作为报答,他们竟企图杀了你。”雨点开始劈劈啪啪地落在凉亭顶上。“一名警察不能和正常人在社会上共存。他们不理解你对事情的看法,永恒不变的恐惧和绝望。你刚开始和其他警察度过时光,不知不觉地,尚未明白过来时每一个同事都变成了你的敌人。整个警局恰似一支为非作歹的军队。”
“我推测这就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求局长辞职的原因。”阿特沃特说。“领导的结束意味着无政府主义的开始。”
雷切尔莞尔一笑。“你真是妙语连珠。”
“还没完呢。因为你站出来了,雷切尔,”他说,“橡树林警察局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是光荣的。没有多少人具有你这样的勇气敢于与一群匪徒作对,正如你所描述的那样,他们是一支为非作歹的军队。”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迈克。”雷切尔说。“我甚至不是一名好警察。我不能通过这种途径达到根除腐败,从根本上改变警察局的目的。这是不可想象的,我像每个人一样早晨起床、工作、睡觉。我竭尽所能努力做一个好人,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一名警察。我不相信谎言,不相信投机取巧或其他伤害他人的行为。那些就是我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她看着他的眼睛羞涩地笑了。“不太成熟,嗯?”
阿特沃特沉默不语,沉思着她的话。“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对待人生,那世界会多么清新、多么美丽啊,雷切尔。”
“我必须走了。”她说着便站起身。
“下着雨呢。”他回答道。“为什么你不能等一等?”
雷切尔走进雨中,仰起脸,让雨水冲洗着她。她觉得坦然自若。她做了她必须做的事。她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并且扪心自问她是正确的。无论在她的余生中能否再完成其他的事业,她都应该为现在感到自豪。拉里-迪安警长会感到欣慰的。她看着深不可测的苍穹,想知道他是否在看着她。雷切尔离开圣迭戈一年之后,在报纸上看到了他去世的消息。他牺牲在他的执勤途中,一名抢劫嫌疑人枪杀了他。她驾车去圣迭戈参加了他的葬礼。警察们都穿着制服,佩戴着黑纱。他们跟在拉里-迪安的棺木后面缓缓地行进着。每一名警察代表他所属的分队在追悼会上向拉里-迪安致敬。拉里-迪安警长为了他所爇爱的公众事业英勇地献出了生命。他被庄严地埋葬了。
英雄们去了哪里?
“快避避雨。”阿特沃特迅速地冲到她身边。“你湿透了。”
“我喜欢。”雷切尔说。“我觉得这两年我像在陰沟里游泳一样。这是我第一次感觉清爽。”
阿特沃特感觉一阵突然而强烈的歉疚。雷切尔曾经信任他,敬仰他。“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他提高了嗓门说道,为了雷切尔能透过哗哗的雨声听到他的声音。“我亲近你是考虑用你提供的证据帮助我的事业发展。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好人,雷切尔。我是一个自私的混蛋。”
“我不理解。”她说。
阿特沃特解释了布轮特伍德之案,同时列举了他曾经掌握的与吉米-汤森有牵连的另外几件事。“腐败的警察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他告诉她。“我认为如果我能得到你的合作,我可能让这件耸人听闻的案子在我的手中解决。”
雷切尔的心里一阵刺痛。“我想你得到了你要的东西。”她说完便掉头离去。
阿特沃特抓住了她的臂膀。“我彻底了解你之后,我对你的感情发生了变化。请相信我,雷切尔。实际上从那夜开始我们就同舟共济了。”
雷切尔吐出一口雨水,那天晚上以来,发生了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以至于他们作爱的事在她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印象了。“对于我的处境你不负有任何责任。”她怒气冲冲地说着。“我丈夫和我第一次相遇时,我在一家保育院工作。他说他迫不及待地讨好我希望我忘记谴责他的蓄意安排。”想起过去她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每个人都想从男女之欢中拥有什么。”
这位律师向她伸出手去,又沮丧地垂下了臂膀。“假如没有我,雷切尔,你也许就不会大难临头了。也许会有其他人为你指点迷津,至少他会试图保护你。”一阵雷鸣电闪,阿特沃特停止了讲话。片刻之后,他继续说:“在你决定控告格兰特-卡明斯的第二天我就应该派遣一名调查员监视你家。这样的话,这个该死的混蛋就不可能动你一根手指。”
“行了。”雷切尔说。
“你怎么这样说?”他说,控制不住心头的歉疚。“你会被逮捕的。”
“那很有趣。”她说。“但是我真的不怕。恰恰现在我感觉好极了。我不能解释究竟为什么,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我几乎感到很平静。”
“我会让你没事的。”阿特沃特说。“即使以我在检察院的职务为代价。”
他们就这样站在滂沦的大雨之中,两人之间相隔几英尺。缕缕雨丝像层层薄纱隔开了他们,雷切尔往阿特沃特身边跨近了一步,又停下了,他也往她身边跨近了一步。当他们脸对脸、四目相对时,雷切尔抬起头向他贴近。“抱住我。”她边说边拉起他的双臂放在她的腰际。
他们就这样站着,两具身躯像一对塑像。最后,雷切尔终于抬起了头,抚摸着他那滴着雨水的头发,更紧地搂住了他。“你来得正是时候。”他低声地说。“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来了。”
“噢,雷切尔。”他情不自禁地硬咽道。他多想告诉她他是那么地需要她,没有她他的生命就失去意义了。他经历过多种场面,告诉自己他很知足。但事实上他曾经那么孤独,除了工作,他的生活是空虚无聊的。
雷切尔已经挣脱了他的臂弯,穿过雨帘跑到房后。她回过头向他挥挥手便穿过一扇扇玻璃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正文 第29章
星期二夜里,特德-哈里曼提早报告完执勤情况,想在离开警察局之前和埃德加-麦迪逊副巡官谈话。为了缩减开支,他们不再给副巡官指定一名警卫,而麦迪逊副巡官通常8点离开办公大楼。站在副巡官办公室门外,哈里曼说:“你能给我几分钟吗?”
“我正要下班。”麦迪逊告诉他。“你要说什么,特德?”
哈里曼走进办公室,然后看看他的身后。“如果你不介意,”他说,“我觉得如果我们关上门谈话比较好。”
“可以。”麦迪逊说着便注意地看着哈里曼关上门,拖过一张椅子在他的桌子对面坐下。
因为在这个警察局里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非洲裔美国人,埃德加-麦迪逊和特德-哈里曼通常一起参加局外的社交活动。每周四晚上他们一起在一家俱乐部打保龄球,而且几乎每个月他们都带上妻子外出吃晚饭。“我认为你接手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哈里曼说。“雷切尔-西蒙斯说的事情可能是真的。你知道我不是那种说我的警察同事闲话的……”
“有话就爽快地说吧,特德。”麦迪逊说,他知道哈里曼是正直的枪手。
“卡明斯是个不择手段的危险人物。”他告诉他说。“我没有看见他用希尔蒙特这孩子挡住子弹,但我不能就让他这么过去。而且我不相信雷切尔向他开枪。”
“当你说卡明斯是个不择手段的危险人物时,你掌握的确切的证据是什么?”
“一言难尽,你有时间吗?”哈里曼不以为然地说。“他曾从我手中抢功。前些天夜里这事又发生了。而汤森、希契科克,还有拉特索是格兰特小组的成员。尼克-米勒也是领导人之一。我想你可以说卡明斯执勤时就像开晚会一样。”
麦迪逊躺在靠背椅上沉思。贝茨局长还在胆囊手术的恢复期。直到下星期他才会回来工作。代理局长的是克林顿-道得。他在代理期间一直埋在书堆里。虽然这位局长曾经与麦迪逊电话联系,并且委托他着手调查格兰特-卡明斯枪击事件,还有雷切尔提出的有关皇家剧院枪杀事件。“是什么使你认为雷切尔是清白无辜的?”
“格兰特被枪击的那段时间,”哈里曼解释道,“我就在警局后门外的停车场。我留在车内15分钟想完成我的执勤报告。如果雷切尔如拉特索所说枪击格兰特之后从后门离开,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
“也许那一刻你没有看到。”副巡官回答。“你说过你在完成报告。”
“那只是我起初对我自己说的。”哈里曼说。“上个月我们就发现后门的铰链被雨水淋锈了。每次有人开门,都发出刺耳的响声。就算那一刻我没有注意到,我的车窗是摇下去的,我也应该听到开门的响声。”
“如果雷切尔没有向他开枪,”麦迪逊说,“是谁干的?”
“我没有想过。”哈里曼说着摇了摇头。“还有些事我认为你应该知道。有一天夜里我看见拉特索扛着一只大包离开警局。我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告诉我是送去犯罪实验室检查的物证。问题是,这个警员当时很惊慌。倘若拉特索是那天夜里之前获得的物证,为什么他当时不立刻交给犯罪实验室?”
很长时间麦迪逊副巡官反复考虑着他的朋友提出的问题。“你说的可能很重要。”他说。“那包有多大?”
“相当于公文包的四倍。”哈里曼回答。“如果我记忆准确,那包用报纸裹着。”
“我会查点此事的。”麦迪逊说。他必须打电话给他的妻子,告诉她他要晚一点回家。哈里曼告诉他的事是至关重要的。一旦他的意图得到局长的认可,他会从尼克-米勒开始,顺藤摸瓜彻底根除。“谢谢你站出来说话,特德。如果你还知道什么,请立即让我知道。”
麦迪逊副巡官,尼克-米勒警长,还有两位中尉星期二晚上10点15分在警局会议室会面。
麦迪逊副巡官坐在主席位置上,对这三个男人滔滔不绝地说:“贝茨局长已经感受到了西蒙斯引起的强烈的媒体效应。在局长下星期恢复工作之前还是不要参与其中的好。如果这个女人的话被证明是正确的,市政会可能会要求局长辞职,这正是头儿所担心的事。”
“我不认为事态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米勒说。“如果雷切尔没有向卡明斯开枪,我们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一旦我们把她作为杀人嫌疑人而逮捕,就没有人会相信她在电视里讲的所有的谎话。”
副巡官直率地指着他说:“你就是众矢之的之一,米勒。你不知道格兰特-卡明斯是一个警察败类吗?你不能控制这些你的手下吗?”
“我手下人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他诡辩道,但是紧张使他的双肩神经质地绷直了。
“那么希尔蒙特是怎么回事?你没有恫吓雷切尔-西蒙斯让她修改执勤报告?”
“当然没有。”他说。
“她的报告怎么不在档案柜?”麦迪逊问,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次会议之前我查看了有关皇家剧院枪杀事件的所有的现场报告。西蒙斯的报告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米勒边说边解开了领口的纽扣。“我猜想她从未完成这份报告。”
“你猜想?”这位副巡官身子向前倾愤怒地责问道。“我想她的报告应该传到某个警察手里了。这是这个部门的一贯作风。”
“嗨,”米勒举起了双手叫道,“我能告诉你什么?简直是胡说八道。”
“你与海滨发生的事有牵连吗?”麦迪逊继续追问。
“我在场。”警长回答,额头上渗出了一片汗珠。“没出什么事,长官。我发誓。”
“格兰特-卡明斯没有企图强坚她?”
“没有。”他说着晃了晃脑袋。“我们都喝醉了。雷切尔看上去过得很快乐。然后,她就发脾气了。有时候酒津会影响人们的自控力。”
麦迪逊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翘起了椅子退。他那沉重的双下巴垂挂在胸脯上。那两位中尉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尼克-米勒。“迈克-阿特沃特告诉我西蒙斯连续几夜要求调度员传呼我,”他说,“而我却从未得知这个信息。他说这个女人处于困境之中,而其他警察只在一旁观望,拒绝支持她。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你会问这些问题。”在麦迪逊的注视之下米勒像爇锅上的蚂蚁辗转不安。
“回答问题。”麦迪逊问道,手直指他的太阳袕。
“我认为没必要在早晨5点把你从床上吵醒。”米勒飞快地说。“情况一直在控制之中。那儿没有你的事。无论怎样,当西蒙斯呼叫支援时我的人不可能不响应她。他们在警局的调度之下。一旦受到调遣马上赶去现场。”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这个烂女人太胆小,是不?她不是个穿制服的人。如果你不相信,就看看我给她作的她最后一次执勤的评语。你老兄雇佣了这个无能的女人却指望我们把她转变成合格的警察。她可怎么也够不上这个标准。”
麦迪逊追问道:“为什么你不通知内务部毒品赃款遗失之事?直到阿特沃特打电话告诉他们,他们一直蒙在鼓里。”
“我、我不……”米勒停止了支吾。他不知道内务部已被告知遗失毒品赃款之事。他没有准备。
麦迪逊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那好。”副巡官开言了,汗水湿透了他的制服。“我们甚至不能肯定那钱是否在那儿,是不?除了雷切尔没有一个人见过它。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不想让部门的声誉遭到媒体的怞污。”
又一阵沉默,气氛紧张而沉闷。“你对西蒙斯的评语有失公允。”埃德加-麦迪逊告诉他。“今天我审查了西蒙斯警官的私人文件。我还和几名侦探谈了话,他们考虑西蒙斯是一名杰出的晋升候补人。她的报告在局里是出类拔萃的。它们字迹工整、简明扼要而且内容详细。”
“当然,她能写。”米勒说。“所有的女人都能写。那并不意味着她能完成战斗任务。况且她不是一名侦探,她是巡警。”
麦迪逊从桌上拿起几份报告扔给他们三人。“为什么枫树大道杀人案结束之后这个女人的名字没有被上报奖励?”
“对不起。”米勒说着急忙转过脸。“在这案子上她犯了大错,这就是原因。她没带逮捕令就进了屋。托尼-曼西尼认为有可能我们从那屋里得到的一切都将不予考虑。”
“哼!”麦迪逊耸起肩膀说道。“据我所知,西蒙斯警官勇敢地孤身面对危险,与一名手持匕首的嫌疑人,一名真正的谋杀犯进行搏斗。当我们的人表现出英雄壮举时,我们总是以公开宣传来回报他们,并且让公众知道我们的工作做得很棒。”他牢牢地盯住了米勒的眼睛。“我决定暂停你进一步调查那些案子的工作。”
“你不能那么干。”米勒说着急躁地跺了跺脚。“只是暂时停职。”麦迪逊说。“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你不明白吗?公众会要求这样做的。到下星期,这里会挤满联邦调查人员。贝茨局长为局里的一切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只要不扣我的薪水就行。”米勒神经质地笑着说。“嗨,头儿,我知道你会一个人玩完雷切尔的。只有我知道你老兄是我的后台,我不会兴风作浪。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团结一致直到这场灾祸过去。我们是一个集体,是不?”
麦迪逊说:“暂停职务不会有报酬。”
“那西蒙斯怎么办?”米勒暴跳如雷。“她枪击了我们一个人。为什么是我被追查?我没有枪击任何人。”
“格兰特-卡明斯是一个比地狱还丑恶的人,米勒。”麦迪逊吼道。“不仅如此,在你的巡警队中有一个是小偷。5万美元不是小数目。如果你能端正你的工作态度完成工作职责,你就会看到这些问题,并且帮助我们根除我们自身存在的恶习。那就是身为督导人员的全部职责。”
“这是荒谬的借口。”米勒从身上撕下警徽把它扔给副巡官。他们让他作替罪羊,他可不能乖乖地屈服。几星期之后,他就要参加晋升中尉的考试了。
“你的左轮手枪。”这位副巡官边说边从身上捡起警徽放入口袋。
米勒恼羞成怒地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咚的一声扔在桌上。“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麦迪逊点点头,看着米勒走出了会议室。米勒只是第一个。每一名与此案有牵连的警察都必须停职审查。贝茨局长告诉他,如果行动快捷,他们或许能够挽回公众对他们的信任。反之,麦迪逊坚信他的上司会和他们一起滚蛋。
尼克-米勒从办公桌上搬走他的私人用品之后,立刻要调度员呼叫吉米-汤森和弗雷德里克-拉蒙尼,要他们在警察局停车场与他见面。已经是夜里11点20分,两个男人已经离开了警局。
15分钟之后,两个男人的车突然出现在米勒的汽车两旁。他们下了车,隔着打开的窗户和他说话。“想干什么?”汤森说。拉特索站在他旁边。
“他们停我的职不给报酬。”米勒说,还怀疑地嘟囔着。“我需要那些照片。”
“什么照片?”汤森说。
“就是拉特索那一天在海滨拍下的。”他说着便瞟了一眼这个黑皮肤男人。“格兰特该把照片交给我,还有底片。可他什么也没给我。我不能让这些照片流传出去。”
“我没有照片。”拉特索说。“照片一到我手就全给了格兰特。”
“你这个狗屎不如的小人。”米勒厉声地责骂着,试图通过窗户抓住拉特索。“我要那些照片。如果我不能销毁它们我会被送进牢房。雷切尔会控告我和格兰特企图强坚她。”
“事情没那么糟,警长。”拉特索边说边后退着避开警长的手。“你所要做的就是和她针锋相对。”
“这个女人是毒妇。”米勒恼恨地扳着指关节说道。“让我告诉你,从她就职的第一天起我就诅咒她。当他们打算逃避舆论的谴责时,你永不会知道他们会怎么干。你们俩也会遭到逼供的,你们明白吗?仅仅是时间问题。”
拉特索不相信他听到的话。怎么会还有问题?怎么还会有人听了他的话之后仍然相信雷切尔?“格兰特会摆平这件事的。”他说。“在我救了他的性命之后他不会允许他们把我解雇。”
汤森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个白痴,拉特索。”他说。“格兰特不能走路了。他能干什么?从医院病床上爬起来,坐着轮椅去追雷切尔?轮椅会翻倒的,兄弟。我们遭灾了,等着吧。我妻子该听说我失业了。没有钱付账单,她会揪掉我的耳朵。”
“当然。”米勒警长横眉瞪眼地说。“我们仍然可能有时间阻止事态的发展。那个把我们逼上悬崖的人是雷切尔-西蒙斯。如果她消失了,所有的问题就随她而去。明白我的意思吗?”
汤森立刻理解了。拉特索,无论如何,反应迟钝了一些。“她会去哪儿?”
“我告诉你他是个白痴。”汤森告诉米勒。“回去工作,拉特索。稍后我会解释每件事。”
拉特索垂下了头。当他抬起眼睛时,他的脸变得凶残可怕。“我不是白痴。如果你想要雷切尔消失,我会很高兴为你杀了她。”
米勒警长对着牙签噎得说不出话来,汤森惊讶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优灵。很长时间没人吱声。
最终拉特索继续说:“以前我杀过人。那是很久以前,在巴基斯坦,那里的每一件事都与这个国家不同。那里人很多。生命的存在没有多大的价值。有时候人们为了生活必须杀人。”
“噢。”汤森惊叹道,仿佛拉特索的一番闪烁微词已经解释了每一件事情。他总是以为这个男人是意大利人。意想不到他是巴基斯坦人,几乎和听说他杀过人一样让他大为震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你究竟杀了什么人?”
“他完全在胡说八道。”米勒说。“去年那事怎么回事,拉特索?你哑口无言了,兄弟,你不会扣扳机。如果格兰特没有及时行动,那混蛋会把你杀了。”
“那不同。”拉特索说。“我没扣扳机。我等一会才开枪。我想肯定无误地把枪瞄准。”
“你杀了谁,嗯?”汤森嘿嘿地笑了。“你敢肯定你不是踩死了一只蟑螂,拉特索?”
“我不认为那与你有何关系。”拉特索边说边走回他的警车
正文 第30章
星期三早晨6点20分。卡里在餐桌边喂乔吃早餐。“你可以睡到8点。”她对他说。“你不必天刚亮就起床。”
“我不想吃鸡蛋。”乔边说边把勺子扔在桌上。“我要吃弗罗特圈。”
“弗罗特圈不适宜你吃。”卡里说着在他的盘子里放了一大块炒鸡蛋,然后转身去橱柜为他取吐司。
乔拿起勺子插进炒蛋,把炒蛋拨到地上。他抬起头看着他的姨妈嘻嘻地笑了。“弗罗特圈。”
“好,那行。”卡里说着便板起脸看着他。“你不会得到弗罗特困的,除非我死了,孩子。吃完那该死的蛋!”
“我不喜欢你。”乔不满地叫道。“我要妈妈。你是个小气鬼。”
卡里叹了口气。做父母是不容易的。现在她儿子十八岁了,她已经忘记如何照看小孩子。她的个人生活是比较轻松的。她在美国南部乡村俄罗斯山区有一套漂亮的公寓,那是旧金山最好的地区之一。她大都外出吃饭,有一名女佣每周来一次。
雷切尔的家很显然是孩子的领地。客厅里堆着待洗的脏衣服。玩具散遍屋里每个角落。卡里曾经在客厅里被一只玩具火车绊了一跤。她妹妹如何安排好这一切又承担两份工作?雷切尔是个令人惊异的人。墓地电话铃响了,她走到墙前接电话。
“我是谢丽-莱法叶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这是雷切尔-西蒙斯的家吗?”
“你是记者吗?”
“不。”这个女人回答。“昨天我在电视里看到你。我听说了你提到的那个警察的一些事。”
“哪位警察?”
“格兰特-卡明斯。”
卡里刚要说她是雷切尔的姐姐,又控制住了自己。她想多听她说一些。“你认识他吗?”
“我不想在电话里谈论此事。”莱法叶特说。“我们能在什么地方面谈吗?”
在此之前卡里没有考虑雷切切尔会在哪一家旅馆,她计划早晨10点之前去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自首。卡里想赶在她妹妹之前与迈克-阿特沃特联系,看看是否在雷切尔的案子上有新的发现。“当然,”她说,“告诉我在哪儿,我会去的。”
“在帕克路和亚当斯路之间的拐角处有一座天主教堂。15分钟内你能到吗?我在里面与你碰头。他们没锁圣殿的门。”
“我会尽量按时赶到。”卡里说着瞥了一眼乔。这男孩还穿着睡衣。给他穿衣服像与一条鳄鱼搏斗一样艰难。昨晚她给他套上睡衣时被他咬了几口。她的手上现在还有乔的牙印。她刚要张口要求那女人给她更多的时间,便意识到她已经挂了电话。
把穿着睡衣的乔托给邻居之后,卡里从露西家的后院回到妹妹家,从起居间的沙发上捡起坤包。她跨出前门时,看见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一个男人在车内熟睡。当她启动帕斯芬得时,他惊醒了,立刻跳下车扑到车窗前。“我是《环球日报》的记者。”他说。“我们要买你的独家新闻。”
“走开,笨蛋。”卡里边说边把他的手从窗前推开,迅速驾车向前。
“我们准备付你一大笔钱。”这个男人大叫着挥舞一张类似契约的纸片。
卡里挂上倒挡,踩了油门。那人追上了汽车道。手里的纸片像旗帜般地飘扬着。
到达教堂时已经过了指定的时间几分钟。卡里急匆匆走进圣殿。这座教堂里陰暗而潮湿。彩色玻璃窗中透出一束昏暗的灯光。她一进去就闻到了薰香和蜡烛的气味,还有木凳上的油漆味儿。圣坛上铺着绸布。卡里径直走向教堂中间的通道。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跪在一张靠背长凳上,便走进那一排长凳,在她的身旁坐下。
“你是谁?”谢丽-莱法叶特惊慌失措地说。“你不是我在电视里见到的那个女人。”
“我明白。”卡里说着便拉住了她的手臂使她不能逃走。“我是雷切尔的姐姐,卡里-林德霍斯特。她不能前来因为警察正盯着她。请你告诉我有关格兰特-卡明斯的事情。”
谢丽-莱法叶特三十二岁,是一个颇有魅力的女人。她有一头黑色的鬈发和窈窕的身段儿。她沉思了几分钟,似乎愿意接受卡里的请求。“那是去年发生的事了。”她开始叙述道。“那是圣诞节前一星期。我家在橡树林开了一家小小的玩具店。那一天,我清点账目并且打扫仓库回去迟了些。我准备好一切离开商店时已经是夜里11点了。我忘了去看警报器,仅仅随手揿了一下按钮。通常我们出门时才打开警报系统。那天警报系统已被打开我却没有发现。我猜想是我的父亲偶然打开了它,这是他的习惯。当我们遭劫的时候,警报器会送来暗号。”她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于我来讲这件事是很难启口的。”她说。“从那天夜里发生之后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请说下去。”卡里说着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
“那警报器的蜂鸣器设响。”这个女人继续说道。“但是当我走到后面的停车场正想上车时一个警官拦住了我。他用枪指着我。我立刻告诉他我是谁并且给他看了我的证件,于是他和我一道回到了玩具店,我又接上了警报器。他英俊而健谈,是那种具有非凡的吸引力的男人。他邀请我和他去喝一杯咖啡,但是我谢绝了,告诉他我需要赶回家去。圣诞节是我们做生意的旺季,而我身上的压力很大。我的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生意上的主要责任都已落到我的肩上。那警官似乎不在乎我的拒绝,他固执地坚持,直到使我发火。我请他出去。那是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她避开卡里的眼睛。“他把我推倒在地上。他把我打昏过去了。他逼我与他,然后就这么做了。”
“为什么你不报告这件事?”卡里说。
“我害怕极了。”她说。“他对我说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他说人们总是相信警察的话胜过相信一名普通的市民。他说如果我试图告发他对我做的事,他就回来杀了我的全家。他说他有权力窃听我的电话,跟踪我。无论我去哪儿他总是能够找到我。”
“你肯定这个人就是格兰特-卡明斯?”
“你在开玩笑?”莱法叶特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从那次袭击之后我看见他许多次。他在我的商店里逗留。有几次他把车停在外面通过窗户窥视我。还有几次这个混蛋进来和我的父亲争吵,仿佛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卡里抬起脸看着十字架。“他总是使用控制的手段。强坚是事情的全部内容,骑在人们头上,使人们感觉到他们无力反抗。”她深切地感到同情,并且因为自己终于理解了雷切尔奋起反抗的意义而激动。她必须让莱法叶特站出来说话。“现在你愿意和警察局的官员谈及此事吗?”
“我不知道。”莱法叶特颤抖着双手说道。“他是一名警官。我怎么能去警察局?”她滑下长凳转身欲走,但是卡里拉住了她的衣摆。
“那个男人瘫痪了。”卡里直言不讳地说,她的声音在圣殿内回荡。“他不能再伤害你了。如果你站出来,就会证实他对我妹妹犯下的罪恶。反之,她可能去监狱。”
“我太害怕了。”她说。“我会和谁说话?”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卡里从坤包内摸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写下你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我会和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联系,安排他们去记录你的证词。”
谢丽推开了纸和笔。“我不能被审问。”她双手抱住了头说道。“我怎么能在法庭上告诉他们这件事?让它登在报纸上供人阅读?很久以来,我感到如此软弱,如此令人不齿。我让他野兽般地糟蹋了自己并且逃走了。如果我当时站出来告发他的兽行,我能够阻止他,不让他去伤害别的女人。我是个胆小鬼。”她用恳求理解的眼光看着卡里。“我不能这么干,我断定如果我这么干他会再来,杀了我的家人。”
卡里搂住了这个女人的肩膀。“没有必要为此内疚。”她说。“你也许做得对,谢丽。如果你当时告发了这个混蛋,格兰特会收买警察局包庇他。现在雷切尔已经站出来了,因此你不必害怕。我向你保证你永远不必和任何一个警察讲话。”
得到了安慰的谢丽-莱法叶特在纸上写下了她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然后把它递给了卡里。“我敬佩你妹妹的行为。”她说。“我会竭尽所能地帮助她。”
拉特索驾着他的旧车送吉米-汤森回家。这辆破旧的切维诺瓦走走停停,挨到他家门前已是星期三早晨8点。“忘掉那小子讲的有关雷切尔的事。”汤森告诫他。“他只是出出心头的恶气。没人打算去杀人。”
“为什么?”拉特索问。
“瞧你,兄弟,”这个胖警察继续说,“我喜欢你,可是你说了一些令人奇怪的事情。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从巴基斯坦来?这里面的秘密是什么?为什么你要人们以为你是墨西哥人?”
“我不要让局里的职员歧视我。”拉特索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因为我来自巴基斯坦,你就开始认为我是个下等人。这个国家的人对待黑人匪徒也比对我这样的人尊重。”
“行了。”汤森说。他认为这人是有所指。“我没有歧视你,拉特索。对于你来自于何处我无可非议。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清楚。只因为肤色不同就意味着地位不同,我不是那样的人,兄弟。”
拉特索的眼睛闪闪发光。“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他说道。“我的一生都会祝你为朋友。我从未听到过如此意味深长的话。”
汤森瞥了一眼手表。他雇佣的那名护士还要在他家呆一小时。“告诉我你的故事。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去吃早饭?”
“当然。”拉特索立刻答应。有人要和他吃饭使他感到荣幸。除了格兰特,没人邀请他一起吃过饭。大多数夜巡他都不吃东西,回到公寓时他自己煮饭。
汤森拉开了皮夹,发现只有几张纸币。“你带钱没有?”
拉特索笑着猛踩一下踏板。“我付钱。我有钱。为了朋友,我从不吝啬。”
星期三上午9点33分,雷切尔登上了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接待处的台阶。昨夜她离开家时没有带换洗衣服。当她终于敲开旅馆的大门登记住宿时已是午夜时分。她是如此地津疲力竭,和衣倒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因此现在她身上的衬衫满是皱痕,被雨水淋湿的牛仔裤紧紧地绷在退上,头发乱得像一团红色的卷毛。“我需要和一个人谈谈。”她说。
“噢,我的老天。”接待员惊叫道。“你是雷切尔-西蒙斯。”她低头看一眼台面。“我刚刚在报纸上看到你。是不是巧合?”
“您知道哪一位检察官办我的案子吗?”她彬彬有礼地问。“我自己来这儿投案。”
这位女接待员举起报纸,把它摊在柜台面上。雷切尔看见自己的照片登在第一页,与她的照片相对应的是她眼熟的几个人的照片:卡明斯、米勒。汤森和拉特索。他们的照片统统印在黑框内,下面的标题是:警察遇上麻烦。
“你愿意在你的照片上签名吗?”这个女人一边问一边在她的电话目录上寻找着布莱克-雷诺兹。
“我不情愿这么做。”雷切尔说。
“为什么?”这个女人问道。“现在你出名了,你的签名可能很值钱。”
雷切尔不想签名却更不想与她争吵,她息事宁人地在照片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女接待员谢过她之后,通过蜂音器传呼放她进了安全门。“布莱克-雷诺兹会见你。他的办公室是左边第三扇门。”她告诉她。“我会传呼他,告诉他你在这儿。”
当她穿过那些开着门的办公室向前走时,那里的办公人员纷纷伸出头盯着她。她低下了头,满脸羞得通红。这案子结束之前,全世界的人都将知道她的每一件事。她的过去,她母亲的职业,她被诱拐并且充当人质的往事,还有格兰特曾经在她身上的所作所为。一旦你在公开场合亮相,人们便认为他们有权力要你签名,有权涉及你的隐私,无休止地追逐你。她一头冲进了布莱克-雷诺兹的办公室。他正在打电话,一看见她便挂了电话。丹尼斯-科尔特萎靡不振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看见雷切尔跨进门,他赶紧扭过脸看着她。
“是不是我们一起上的高中?”科尔特讪笑着问她。
“是的。”雷切尔回答。她直盯着布莱克-雷诺兹仿佛这房间里旁若无人。
“你是那个被诱拐的女孩,对吗?”
雷切尔没有答理他,对雷诺兹说:“我来这儿投案。”
“今天上午我和迈克-阿特沃特谈过话。”雷诺兹说完便示意雷切尔在空着的椅子里就坐。“他找过你。有些事揭开了格兰特的另一面,对你的案子可能有影响。”
“哪类事情?”她问道,虽然她的声音很平淡。
“如果你不介意,”雷诺兹对科尔特说,“我认为我和西蒙斯夫人私下里交谈比较好。”
“但我们是老朋友。”科尔特说道。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渴望利用他与雷切尔曾经相识的条件,因为她正登在报纸的首页上。“有一次我邀请你跳舞而你拒绝了不是吗?我想那是在学校情人节舞会上。你有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背后系一只蝴蝶结。”
“我没有去跳舞。”雷切尔说。她曾经因害怕自己的身影而匆匆走过中学的门厅。科尔特那时是一个足球队员,中学里最棒的男孩之一。高中三年,他从未和她讲过一句话。“我认为你把我和别人弄混了。”
“没有。”科尔特固执地说。“我记得你的红头发。我肯定你参加了那次情人节舞会。”
“够了,丹尼斯。”雷诺兹边说边站起身把他赶出了办公室。他转身对雷切尔说:“我很抱歉。这是个愚不可及的家伙。现在每个人都想加入这次行动。”
大名鼎鼎的律师。臭名昭著的犯人。雷切尔摇摇头,抿了抿嘴唇。发生的事情是丑陋而不齿的。为什么人们要卷进去?“早晨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你提到有新的发现。”
“噢,是的。”雷诺兹边说边回到他的写字台前,戴上了眼镜。这位年轻的律师长着一副娃娃脸:小鼻子,大眼睛,光滑而细腻的皮肤。那副厚实的眼镜架使他看上去老成而更具有书卷气。“今天早晨你姐姐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她叫谢丽-莱法叶特。”他说。“现在我们的人已经上路去她家录证词了。她说格兰特-卡明斯去年圣诞节前曾经强坚过她,与她。”
雷切尔俯身向前,她的心猛地狂跳起来。“我知道他是一个强坚犯。”
“是的,这件事看来你是正确的。”雷诺兹张嘴倒吸一口凉气。“我还查看了你提及的另一起案件,那次袭击发生在你家附近的桔树林里。去年一名受害者自杀了,另一个女人刚出了国。我们正在追查她的下落。”
雷切尔的心分外沉重。“你的意思是,这位谢丽-菜法叶特不是那个在桔树林里受害的女人?”她的思绪乱了。有多少女人被格兰特糟蹋过?
“不是。”他说。“卡明斯夜间执勤时袭击了她,在她父亲的玩具商店里,她偶然解除了警报系统。”
“如果她告发他,他威胁说会杀了她,对不对?”
“正是如此。”雷诺兹边说边推了推镜架。“我们曾经和那个自杀的女人的家人交谈。他们说她一直没有从那次袭击中振作起来。她变成了一名恐旷症病人,拒绝离开家。她在关闭的车库内发动汽车放气毒死了自己。”
雷切尔觉得透不过气来。过了很长一会儿,她才说:“这件事对我有何影响?”
“你的案子可能和辩护律师讨论讨论比较合适。”他说。“我所能够合法地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肯定对你有益。谢丽-莱法叶特站出来是一个重大突破,它证实了你对格兰特-卡明斯的申诉,以及那些恫吓和跟踪以及强坚是使人信服的。”
“尽管如此,这不能还我清白。”她说。
“我不能合法地提示你。”雷诺兹边说边在一页纸上涂写着什么。“但是我会告诉你一件事能让你在困境中看到一线曙光。由于我们今天早晨听说的事情,你几乎已经可以被证实无罪了。”
雷切尔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你的意思是说不打算逮捕我?”
“是的。”他说着扔下了笔。“如果这件案子有所发展,比尔-林沃尔德想把它交给法院。几周之内我们准备好法庭辩护的材料之后,法官就会安排一次开庭。他可以拒绝把你上交给高级法院。”听到这个消息雷切尔的脸色变了,而雷诺兹却话题一转。“谁会为你辩护?”
“卡里-林德霍斯特。”她说。“她是我的姐姐。”
“你需要一名出色的辩护律师。”雷诺兹说。“我认识这一带最有经验的刑事辩护律师,我从未听说过你姐姐的名字。”
“她的事务所在旧金山。”雷切尔说。她决定不让他意识到卡里不是刑事专业的律师。
雷诺兹拉开怞屉取出一台录音机。“我必须提醒你你有米兰达权利。”他接着便朗读了塑料卡片上的条文。他朗读完又说:“在听证期间你实在应该让你的辩护律师在你身边。一旦我录下你的证词,我就必须把你交给法院并且开始传讯。你姐姐在这儿吗?或许还在旧金山?”
“卡里应该10点在这儿与我见面。”雷切尔说。“她现在正在我家里。”她害怕现在就被拘留。拘留处的看守和警察没什么两样。每一个穿警服的人都知道监狱是他们的领地,铁门一旦关上了,一切卑鄙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那么我建议你打电话弄清楚她在哪儿。”律师说着瞥了一眼手表。“现在是10点15分。”
“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你是我的客人。”雷诺兹边说边把电话机推到她面前。他检查着那台盒式录音机,发现里面的电池已经快没电了。他走向办公室外间,那儿应该备有电池。他回头瞟着她说:“噢,我差点忘了。我需要录下你女儿的证词。叫你姐姐把她带来。”
雷切尔的手捂住了胸口。“特雷西还在学校。”
“那么,”他说,“我想你的姐姐得顺便去学校带她过来。我很抱歉,但是我们今天实在需要完成这些工作。既然阿特沃特说你的女儿能够证明枪杀发生的时间你不在犯罪现场,她的证词在这件案子中会起主要作用。”
雷切尔的手颤抖地拨着她家电话号码。这是她曾经担心的事情。当卡里没来接电话时,她松了一口气。“没有人接电话。”她告诉他。“我姐姐肯定已经上路了。”
“给我你女儿学校的电话号码。”雷诺兹说。“我要派一个人去接她。”
“你不必和特雷西谈话。”雷切尔说。她决心告诉他事情真相。她宁愿进监狱也不愿意她的女儿作伪证。
“这与特雷西有什么关系?”卡里说着就出现在律师身后的门道里。她穿着一套时髦的白色套裙,肉色长统袜,高跟皮鞋。她的头发刚刚洗过并且做了发型,淡妆完美得不留痕迹,还戴了一副金光闪闪的大耳环。“我是卡里-林德霍斯特,雷切尔的姐姐。”她说着便伸出了手。“您必定是布莱克-雷诺兹。迈克说您是这里的一颗明星。我曾经在他的办公室讨论那些强坚案。”
这位年轻的律师眼里闪现出自豪的光彩。“迈克这样夸我实在是不容易。”他边说边握住了她的手。“关于那个孩子,我们需要马上与她交谈。我正打算让你带她一起来,但是既然你已经到了这儿,我会安排我们办公室的人去学校接她。”
“今天不行。”卡里说着抬头看着雷切尔。“特雷西整天考试。如果你突然带她离开学校,这个可怜的孩子就会丢了学分。”
“那好吧。”雷诺兹勉强地说。“但是隔一天或者适当的时候我们必须和这个女孩谈话。”
“没问题。”卡里说着在雷切尔身边坐下。一等律师走进外间办公室,她立即凑近她妹妹。“我清楚让特雷西作证你感觉很不好受,雷切尔。”她低声说道。“如果我们能够证实格兰特-卡明斯犯下了那些强坚罪,我们不必要特雷西作证就可以使你得到清白。我们尽可能拖延。如果当局把一些奇怪的案件联系起来,我别无选择只有叫特雷西作你不在犯罪现场的证人。既然格兰特发誓说看见你在犯罪时间在男子更衣室内站在他的身后,那么一旦证实了他卷入了那些强坚案,他的证词就苍白无力了。”
“但是警方说还有另一个目击证人,除了格兰特之外。”雷切尔说。
雷诺兹回到了办公室,卡里立刻停止了讲话。雷切尔留神注意着他给录音机换上新电池,然后揿下了录音键。她直愣愣地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汗水湿透了衣衫。除了孩提时代她偷过棒棒糖之外,她从未违反过法律,更不用说作为一名刑事被告进入法庭。
梦魇成了现实
正文 第31章
当天下午3点雷切尔跟着卡里走进了法庭。她进门就看见迈克-阿特沃特坐在前排。他一看见卡里便立刻微笑着站起身,视线完全被她吸引过去了。雷切尔感到自惭形秽,后悔自己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站在衣着光鲜的姐姐身边,更显得她蓬头乱发、衣衫不整。
“你告诉了雷切尔关于谢丽-莱法叶特的消息吗?”阿特沃特问道。
“是的。”卡里说。
“那是一个大的突破。”这位律师兴奋地说。“不到一小时之前我们找到了阿丽丝-鲁尼,得知在桔树林被强坚的另一名妇女,现在住在科罗拉多温泉疗养所。我们现在谈话时,一名调查员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会让她确认格兰特-卡明斯的照片。如果她认出他就是袭击她的人,我们就能还你清白并且让你恢复工作。”
恢复她的工作?雷切尔现在正被指控为企图谋杀犯站在法庭上,而阿特沃特却蠢笨地认为她能够恢复她的警官职位。她不想抱有虚幻的希望。乔曾经教她乐观,相信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自有它的理由。坏事有时会变成某种积极向上的动力。如果她不接受这个前提,她就不能从他的死亡中坚持过来。如果那天夜里在桔树林格兰特没有对她做什么,他至少让她更加实际地看待人生。正如特雷西常常对她说的那样,坏东西就是绝对地坏。在格兰特身上就绝对没有一点点好的品质,那些曾经错误地对待她的警官也是如此。“即使他们同意我回去工作,”她说,“我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在那儿重新开始。”她抬起头从肩膀望去,看见布莱克-雷诺兹坐在公诉人的位置上。
“你当然能。”卡里说。“那就是这件案子的最终结果。我们会洗刷那些人强加于你身上的所有罪名。你不会损失任何东西。在这件案子中你是一个受害者。”她的注意力转向了阿特沃特。“脱下你的外套。”
“为什么?”他回过头说。
“因为我想要雷切尔穿上它。”
阿特沃特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应她的要求脱下了那件灰色亚麻呢西服并且交给了雷切尔。“我看没有什么关系。”雷切尔说。“这又不是选美比赛,卡里。”
“你想留下一次好印象,对不?”她姐姐说。“穿上它,雷切尔。你坐下。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你穿着牛仔裤。而现在,你看上去就像一个罪犯。”
雷切尔把胳膊伸进阿特沃特的西服,她感觉自己瘦小孱弱。她坐在审判台前面她姐姐的身边。阿特沃特几乎比她高一英尺,那件外套几乎吞没子她,使她看上像一个孩子穿着成人的衣服。
“全体起立。”法警宣布。“文图拉县地区法院第二十二区分院现在开庭,由罗伯特-桑德斯法官主持。”
穿着黑色长袍的法官在法官席上就坐。桑德斯法官是一个六十五岁左右的瘦小男人,他的头发已经灰白,眼睛是蓝灰色的。他以举止古板、嗓音刺耳而闻名。“加利福尼亚州政府控告雷切尔-西蒙斯。”他说完便大声地问道:“所有应出席本庭的人都到齐了吗?”
“是的,法官大人。”怖莱克-雷诺兹站得笔直地回答。
“辩护律师卡里-林德霍斯特。”卡里边说边把她匆忙准备的文件放在桌面上。雷切尔把供述交给雷诺兹之后,她姐姐要求这位地方检察官把提审延迟至下午。雷诺兹很通情达理,他让卡里使用他们机构的法律资料室进行准备工作。在这个阶段,事情并不那么复杂,但是为了辩护本案,她必须进行广泛的研究,让自己熟悉刑事案件的审理步骤和进展顺序。
“好,那么,”桑德斯法官边说边戴上了眼镜,“这宗刑事案编号为A358905。按照加利福尼亚州刑法第664条A款和第187条的规定,被告被控企图谋杀。你怎样辩护?”
“无罪,法官大人。”卡里说。
“行。”法官说。“这留待两周后的预审再议。4月5日这个日期合适吗,诸位?”
雷诺兹和卡里说这个日子可行。
“保释的事嘛,”他继续说,“眼下可否谈谈各自的情况?”
“被告为自动投案。”雷诺兹说着眼睛射向雷切尔。“原告认为保释金为5万美元比较合适。”
卡里急躁地跺着脚说:“法官大人,我的委托人曾经考虑过这件事。我不能肯定您是否清楚本案的所有实情,但是这个指控她枪杀他的男人曾经野兽般地摧残过她。”她转身和阿特沃特低语了一会儿,等待他从衬衫口袋内取出一只信封递给她。“我可以走近法官席吗?”
桑德斯法官点头同意。
卡里走上前交给法官一只鼓鼓的信封:里面装着雷切尔在医院拍下的照片。“雷诺兹先生,你看过这些照片吗?”法官皱着眉头边看照片边问。
“看过,法官大人。”他说。“我们清楚西蒙斯夫人被殴打的事实,但是眼下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本案的受害者犯下了这桩罪行。不仅如此,殴打事件与枪击事件似乎有内在联系。西蒙斯夫人在遭到所谓的卡明斯警官的殴打之后,走进警察局向他开枪报复。基于这些原因,我不相信法庭会以被告受过伤为理由减少保释金的数目。”
“林德霍斯特小姐。”桑德斯法官说。
“我的委托人没有犯罪记录,在橡树林地区持续居住多年,而且家中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卡里说,她措词简洁,发音准确而流利。“这里的情况很复杂,法官大人。我的委托人是一个年轻的母亲,一个正派的寡妇,一个把生命奉献给她所从事的公众事业的人。她总是努力做每一件她该做的事,既讲道德又依行法律,光明磊落地抨击同事的不端行为。因为她勇敢揭发,她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她的警察同事肆意摆布她,给她设计了一个谋杀的陷阱,并且几乎把她送上了断头台。同时有些警察闯入了她的家并且安放了窃听器。卡明斯先生曾经反复威胁说要伤害她的女儿。正如我们已经指出过的,这个男人凶残地殴打了我的委托人。此时此刻法庭应该铐住我的委托人让她和孩子骨肉分离吗?”她停下来耸了耸肩。“这宗案卷不需要保释,法官大人。如果西蒙斯夫人想要逃走,她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恰恰相反,她自己来投案自首。我们恭请法庭在被告具结后释放。”
“一个企图谋杀犯不经保释就释放?”桑德斯法官坐立不安地说。麦迪逊副巡官已经与他联系过,固执地要他监禁雷切尔,不可保释。他曾经多次接到媒体机构的电话,要求开庭时电视直播实况。在公众的监督之下,他可犯不起错误。“让被告具结后释放对于我来讲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我不能这么做。如果她处于你所提及的危险之中,林德霍斯特小姐,也许你的委托人在监狱比我释放她成为普通人更加安全。”
卡里气愤得满脸通红。“绝对谬论。”她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你在藐视法庭?”桑德斯法官说着瞪了她一眼。
“不,法官大人。”卡里沮丧地坐下说。“请原谅,我措词不当。”她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振作起来。“我们可以议定一个听证会。我想申请一次透露。”
桑德斯拿起笔在文件夹上划着什么。然后说:“保释金是5万美元。在被告支付保释金之前,她将被送去文图拉县拘留所拘留。听证会的时间我们安排在星期五上午10点,如果雷诺兹先生没有异议的话。”
“那是可以的。”这位地方检察官说完便提起公文包离开了。
“休庭。”法官敲击着小木槌然后离开了法官席。
雷切尔的心头涌上了一阵陌生、空虚的酸楚。当她脱下外套走过去还给阿特沃特时,法警在她身旁等待着。“我认为你需要另雇一名辩护律师,雷切尔。”他低声地说。卡里仍在审判台前查看一些文件。“你的姐姐不仅不熟悉刑事案法律辩护工作,而且她不明白那个对手的特性。桑德斯法官是一个圆滑的老色鬼。如果她再次讲错了话,他会控告她藐视法庭。”
“卡里能行。”雷切尔说。
法警一铐住雷切尔,卡里就站起身,她的脸上愁云密布。“现在把钱汇过来保你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她说。“我很抱歉,雷切尔。我以为我能让他们在你具结之后便放你回去。明天或者后天我应该能筹到钱。振作起来不要害怕。我保证我会让你出狱。”卡里开始再次考虑她妹妹眼下的处境。看着雷切尔被法警带走仿佛她已经失败。如果她的妹妹经受了折磨,内疚可能会将她吞没。她注视着法警领雷切尔走出法庭,然后提起公文包离去。
“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阿特沃特边说边伴她走下通道。两个高个子很容易走到一起去。
“好极了。”卡里说。“今晚8点左右你能来我那儿吗?如果你能给我带来加利福尼亚州刑法和刑事诉讼惯例的复印件,我会非常感激你的。我打算补一补必要的书本知识,看看我能否使自己符合标准。我没有充足的时间,因此我需要马上开始准备。”
“谁照看雷切尔的孩子?”阿特沃特问道。他嗅到了她身上的科隆香水味。这是一种清新、娇媚的柠檬香味儿。
“乔在邻居家。”卡里说着推开了法院的大门。“我到这儿来是为了照看孩子。现在看来似乎我该练练手脚。我不能同时扮演玛丽-波匹和李-贝利两个角色。特雷西正在学校等我去接。我答应3点半到那儿,现在差不多快4点了。”
“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不能请你吃饭?”他一边邀请她一边上下打量着她苗条的身段。
“我不需要食物。”卡里回答。“现在我需要的是冷静地思考。我妹妹受人陷害就要被判决了。”她停止脚步,抱着双臂,突然感到一阵心寒。“你没有感觉到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雷切尔和警察局之间的摩擦让我毛骨悚然。与其说试图揭发他们,为什么她不能简单地辞职一走了之?”
“我想这样做对她是非常重要的。”阿特沃特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了回廊。
卡里在花店门口停了车,买了一打玫瑰。当她赶到特雷西的学校时,看见这个女孩闷闷不乐地坐在学校的台阶上。她打开了雷切尔的车门下了车,把花束藏在背后。“出了什么事?”她问道。“不要让我在这儿胡思乱想。今天是不是你该知道你有没有选为拉拉队员?”
“我选上了。”特雷西说着淡淡地一笑。“希拉也选上了。”
“祝贺你。”卡里说着把花献给她。
特雷西嗅着玫瑰花。“你怎么知道我会成功。”
“你是我的外甥女。”她搂住她说道。“你有杰出的天赋。”
特雷西爬上了车,在客座上坐下,卡里绕到汽车的另一面。“我可能必须放弃它。”她直愣愣地看着膝盖上的鲜花说道。
“我不明白。”卡里侧过脸问。
“我怎么可能每天放学后参加训练?我必须照看乔,这样妈妈才能去睡觉。”她递给卡里一张缴费单。“看看制服的价格有多昂贵?”
“没有不能解决的事。”卡里说着瞥了一眼缴费单子然后还给了她。
“每一件事都是问题。”特雷西沮丧地坐在那儿说道。“服装费是500美元。妈妈没有这笔钱。我永远不可能讲出口。现在我必须告诉辅导员把我的位置让给一名候补队员。”
卡里心里一阵发紧。这个女孩经受了太多的磨难。她想起了她儿子,他的生活是多么地无忧无虑。“瞧你说的。”她说。“我认为有些事情会变的。在旧金山时我快累垮了,这个地方不适合我这样的单身女人。你说我应该搬到这儿来吗?”
“你当真?”特雷西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样就太好了。但是你的工作和你的朋友怎么办呢?”
“我会交新朋友。”卡里说。“而且加入另一家公司毫无问题。如果你妈妈和我共担负担,她就会有钱让乔上全托班并且付清你父亲在医院的欠账。”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房子不够大。”女孩说。“四个人可住不下,卡里。”
“我们能住下的。”卡里笑眯眯地告诉她。“现在你妈妈只是租房子住,如果我们凑凑我们的积蓄,也许我们可以买一幢足够我们住的大房子。”
特雷西憧憬着卡里描述的前景,但她不想让她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你为什么这么做?”
“在我的一生中犯下了许多错误。”卡里回答。“当我离开家时你的母亲还没有你现在这么大。我抛下了她,特雷西。让她一个人和我们的母亲在一起是不恰当的。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母亲她酗酒已经成为极其糟糕的问题。我只想着我自己。”她转动着曲柄,启动了汽车,把它开到路中间。“让我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你永远不要逃避问题。你也许认为你避开了它,但是除非你面对它并且解决了它,这个问题会像优灵一样始终萦绕在你的身边。”
特雷西扑向她亲吻着她的脸颊。“我爱你。”她说。“我认为如果你和我们一起住会妙不可言的。”
因为雷切尔是一名警官,她被安置在监狱侧面一间单人房间内接受保护性的监管。登记手续完毕已经过了6点,晚饭已经停止供应。“我去看看能否在厨房为你找到一份三明治。”女看守对她说。
“那太好了。”雷切尔说着一屁股坐在光秃秃的床边上。“我不怎么饿。”
文图拉监狱建于80年代初期。它开始接纳犯人时,是当时美国为数不多的用计算机管理的新型高技术监狱之一。一间间普通牢房有规律地排列着,大大的房间陈设着几张不锈钢桌子和一台电视机。白天犯人们可以在各自牢房内自由出入,也可以到活动室去。尽管男监已经有些破损的迹象,女监的状况仍然很好。监狱内甚至设有一间增氧健身室,每周数次有教练前来讲课。
雷切尔坍倒地薄薄的床垫上,随手拖过床单盖在身上。她将粗陋的枕头窝成一团,把它垫在头下面,塑料床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侧过身看见了走廊里的警棒立刻蜷缩起身体,倒吸一口监狱里特有的污浊的空气。
上午8点开始探监。过了一会儿,雷切尔被领到那间探视室,面对玻璃墙坐下。她拿起话筒和女儿讲话。“你自己来的吗?卡里在哪儿?”
“她在为你的案子工作。”特雷西说。“我是搭朋友的车来这儿的。”
“什么朋友?”雷切尔迷惑不解地问。“你总是说你搭车,特雷西,但是你从未告诉我你哪一个朋友有驾驶执照。”
“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她羞怯地说。“他叫马特,而且他真的人不错。他就是那天早晨从希拉家接我回家的人。”
“你认识这个男孩有多久?”雷切尔问道,她奇怪为什么以前从未听特雷西提起过。
“一个月左右。”特雷西告诉她。“我是在我们家连拱廊那儿遇到他的。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或者别的什么。”
“警察又找你谈话没有?”
“没有。”特雷西说。“但是别担心,妈,我已经办妥了每一个环节。”马特在外面车里等她。她答应她探望过母亲之后就和他性交。她要确信在她告诉警察枪击事件发生的那天早晨他让她搭车回家之前,这个男孩会为她的母亲提供不在犯罪现场的证词。
“你必须告诉他们真实情况。”她母亲说。“答应我你不撒谎。”
“为什么?”特雷西说。“卡里认为我干得很棒。她说像我这么大的女孩想到像我这么干是极为罕见的。”
“我禁止你撒谎。”雷切尔说。“你才十四岁。作伪证就是犯罪。请你不要按卡里说的去做。如果你这么做了,你会为此付出一生。”
“我是为你才这么做的,妈。”她说。“如果我不告诉他们你和我在一起,他们会送你去监狱。”
“忘掉这件事。”雷切尔说。“等你一离开这里,我就打电话给米勒警长并且告诉他事情真相。格兰特-卡明斯被人枪杀时我一个人在家。这事结束了,特雷西。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特雷西灰心丧气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你要上电视说那些关于警察局的事情?”她说。“我在学校经常见到吸毒的人,但我不直接告诉校长。每个人都知道告发会发生什么。如果我告发了一个吸毒者,他就可能回来并且枪杀了我。”她瞪着母亲说道。“你要我那样做吗?妈?这不和你所做的事是一样的吗?如果我不报告我知道的坏事,这样做我就成了一个坏人?”
“让我解释给你听。”雷切尔说。“如果你决定为了你自身的安全你要佩戴枪支,而警察却会为此逮捕你,控告你,给你定罪。是不是这样?”
“我想是。”她说。
“当你超速驾驶时,”雷切尔继续说道,“警察能够拦住你给你罚单吗?”
“如果我有驾驶执照。”特雷西说道,她想不到她母亲的意图是引向哪里。
雷切尔接着说:“警官有权铐住你,剥夺你的自由,对你提出刑事指控。你还不明白?特雷西?一名警察拥有的权力是与他的责任密切相关的。并且他的责任比普通市民大得多。”她深吸一口气说。“当一名警察违法或者失职时,对社会就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我明白了。”特雷西说道。“我知道有人应该揭发那些警察的卑鄙行为。我仅仅不明白为什么必须是我的母亲站出来揭发。”
雷切尔决定改变话题。“乔怎么样?”
“他想念你。”她女儿说。“他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告诉他你在度假。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的话。我不能肯定他是否知道度假的意思因为我们从未外出度过假。”
雷切尔透过玻璃观察着她。“拉拉队选拔怎么样了?”
特雷西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我选上了,妈。但是你还没有听到更好的清息。卡里打算搬来和我们住一起。星期五上午开庭之后,她会飞去旧金山取她的行李并且把公寓卖掉。”
“你和乔应该和她一起呆在旧金山。”雷切尔说道,听到这条消息她很惊讶。“为什么她要放弃她的工作?”
“卡里住腻了旧金山。”特雷西告诉她。“她会在这里重找工作。她说如果我们住在一起我们能得到一座大房子。她不想让我转学,因为我成了拉拉队员。”
雷切尔看见女儿的眼睛兴奋得闪闪发光。她把手心贴着玻璃墙说道:“我很抱歉让你经受这些痛苦和磨难。我一直惦念着乔。你是对的,心肝儿。你父亲倒下的时候我怀孕是不合乎情理的。这是你父亲和我做的一件自私的事情。我们没有考虑未来,照看乔的责任可能会落到你的肩上。我想给你父亲一个儿子。我认为如果我们一起分享一个新生命降临人世的幸福,他的死亡可能似乎不那么可怕。”
提到父亲的死亡,特雷西压低了嗓门。“怎么可以把一个婴儿的出生和爸爸的死联在一块儿?”
“死亡是生命周期的一部分。”雷切尔告诉她。“出生、成长、死亡。我们都害怕死亡因为它标志着未知。死亡是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纵然它有时不以自然的方式出现。在许多场合,出生和死亡相似。也许如果我们相信会获得新生,我们会以庆祝新生的方式来庆幸死亡。”
“我宁愿生不愿去死。”特雷西的眼睛迸发出愤怒的火花。“此外,发生在爸爸身上的事情真让人难以相信。我在场,不记得了?”
“每一个人终究会死亡。”她母亲说。“没有一个人能逃避死亡,特雷西。所不同的仅仅是你在地球上生活时间的长短,以及你打算在你有限的生命里努力得到什么。”
“无论什么。”特雷西皱着眉说。
雷切尔多年以前就意识到要和她的女儿进行这样的谈话。蜂音器响了,预示着探访时间快要结束了。扬声器提醒她们还有五分钟时间。雷切尔慌了。当一个母亲与孩子分别时她想做每一件事情。她想起了特雷西出生的那一天,她第一次抱着她做出的承诺。她违背了多少个承诺?她曾经发誓她永远不会让她的孩子蒙受耻辱,永远不伤害她,永远不抛弃她。她应该教她女儿自尊自爱,和她进行长时间讨论,竭尽所能地以身作则。现在她却身陷囹圄,周围全是罪犯。
她违背了每一条诺言。
雷切尔想起她自己的母亲。她们俩有什么不同?弗朗西丝不也曾经有过崇高的抱负?她想起她的母亲每一年复活节都带她们去教堂,给她们买下漂亮的衣服。当她领着女儿们走进圣殿时,人们低声地议论着,瞪着眼睛看着她们。弗朗西丝接受了人们的奚落,因为她希望她的女儿有一份正常的生活。在她被诱拐之前,家里总是充满了笑声和音乐。
她意识到卡里是对的。她的母亲不一直是个魔鬼。
雷切尔看见看守在向她示意。“我爱你。”她说。“我为你成为拉拉队员而自豪。每一次比赛我都去,我答应你,宝贝。挺过了这事,我们就明白我们能够经受任何事情。”
“我也爱你。”特雷西回答。当她的母亲起身离去时,她在玻璃上画了一颗心。
“怎么样?”当特雷西拉开车门时马特问道。
“还行。”她说着便上了车系上了安全带。“我们去哪儿做那事?现在我家里没有人,但是我的隔壁邻居会看见我们。现在最后一件事就是为了我的母亲去弄清楚它。她告诉我她会打电话给警察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即我什么时间到家,但是我不认为她真的会这么干。”
马特的眼睛兴奋得发亮。“距我家不远处有一间废弃的小屋。我的几个朋友曾经带女朋友去那儿。他们说那儿有点恐怖,但我们不必担心有人去看见我们。”
当马特发动汽车出发的时候特雷西蜷缩在窗口。汽车开进了一片灰暗的林地并且停了下来。她看见一间类似工具室的简陋小屋,和它那用纸板钉成的窗户,柏油布盖成的屋顶。“也许我们应该就在车内干。”她边说边解开罩衣的纽扣。“可能那儿有老鼠。”马特从头上脱下了T恤衫。“对于我来说哪儿都行。”
“我发誓,”特雷西说着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按你答应的去做,对不?如果你食言,我会告诉警察你强坚我。”
“我不会食言。”他说完就先在她身旁躺下。
“你带了橡胶套吗?”
“当然。”马特说着拍拍牛仔裤口袋。他凑近她亲吻她。他不是先吻她的嘴唇而是碰碰她的鼻子。“你长了只肉头鼻子。”他边说边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有点儿冷?”过了一会儿他明白她在哭泣。“该死的。”他那只健全的手猛拍着方向盘。“我知道这事是会发生的。”
“那好吧。”特雷西撩起衣摆擦着鼻子说。“这事与你的手毫无关系,马特。我是为我的母亲难受。”她停顿了一下,知道这话言过其实。“我总是说除了结婚我不会性交。我想这是愚不可及的,嗯?没有人会等到结婚那么久。”
马特拥她入怀,感觉她在剧烈地颤抖。他就这样抱着她过了很久。“等到你结婚并不是太令人恼恨的事。”他说着抚弄着她的头发。“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结婚。我妈遇见我爸时只有十六岁。”
“好了。”她仰起脸看着他说。“一旦我们性交,你可能永远也看不到我。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伙子总是献殷勤,直到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然后他们就像扔垃圾一样抛弃你,并且告诉每一个人你是妓女。”
“我有个想法。”马特微笑着说。“给我一个吻我们就完事。但是必须是一个真正的亲吻,不仅仅是碰一下嘴唇。我们用舌头交流,一样不少。”
“而你仍然告诉警察7点以前送我回家?”她说着坐直了身体。
“那是。”他说。
“你答应?”
“上帝作证。”他说。“我们开始了?”
“你吻吧。”特雷西闭上了眼睛说,接着格格地笑了。
雷切尔家餐厅的桌上放着一瓶葡萄酒,两只半满的玻璃酒杯和几本翻开的法律书。卡里完成她的辩护准备时迈克-阿特沃特正在查看一叠那间警察更衣室的证据检验报告。已经是晚上10点,特雷西和乔已经在床上。
“我能看看那份报告吗?”卡里说,她的退在桌下碰了碰坐在对面的阿特沃特的退。他们俩默不作声,但是当她抬起头时他微微一笑。
“在你申请透露之前不行。”他一边说一边把报告反过来放在桌上。“如果布莱克-雷诺兹发现我在帮助你,他会立即告诉林沃尔德。”
“瞧你说的。”卡里争辩道。“无论怎样隔几天我就会得到这份报告。难道你不打算帮助雷切尔?报告上说什么?”
“没说什么。”阿特沃特说着伸了个懒腰。“你很像雷切尔,你知道。”
“噢,真的?”卡里边说边抿了一口葡萄酒。“说下去,迈克。报告上说什么?”
“我不会让你看它。”阿特沃特搔着脸腮说。“但是里面有一件事我感觉很特别。”
“快说。”她催促道。
“他们在那间更衣室内没有找到雷切尔的指纹和脚印。”
“他们当然不可能找到她的痕迹。”卡里皱起了眉头。“她从来没有进入过男子更衣室。你不相信她真的射伤了这个男人,是不是?”
“不相信。”阿特沃特说。“证据是最有说服力的,尽管我直觉上不相信她开枪杀人。”
“她没有射杀他。”卡里高声说道。“我了解我的妹妹。她永远不会从背后开枪杀人。”
“行了。”他拍着桌子说。“还有一件事让我迷惑不解。那个他们称之为拉特索的男人——”
“弗雷德里克-拉蒙尼。”卡里说着咬了咬笔端。“他怎么啦?”
“配给他的更衣柜号码是489,而实验室却在212号更衣柜内找到了他的指纹。”
“这意味着什么?”
“212号更衣柜恰好与格兰特的更衣柜相毗连。如果你能回想起来,他正是站在自己的更衣柜前遭到了射击。”
“噢。”卡里惊讶地叫道。当她考虑到他所说的意味着什么结果时,她的眼睛发亮了。“拉特索是雷切尔指控的与皇家剧院事件有关的一群为非作歹的家伙之一。他也是海滨强坚未遂案的同谋之一。但是,拉特索为何要枪杀卡明斯?据我所知,卡明斯和这个男人是心腹朋友。”
“今天下午我接见了一位名叫克里斯-洛温伯格的警察。”阿特沃特说。“他说拉特索实际上仅仅是夜班巡警的出气筒。卡明斯肯定轻视他。”
卡里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你认为拉特索可能枪杀了卡明斯因此而陷害雷切尔?”
“很可能。”他说。“弗雷德里克-拉蒙尼是除了吉米-汤森之外我认为唯一有可能是嫌疑人的人。汤森有部分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他的妻子和孩子发誓说枪杀事件发生后仅仅一分钟他就到了家。”
“尼克-米勒怎么样?”
“有可能作案。”阿特沃特说。“米勒发誓说枪杀事件发生时他在自己的办公室,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在那儿。”
“我们了解拉特索的底细吗?”
“不太了解。”他说。“不过别担心,我已经先你一步。今天下午与你分手之后,我就挂电话去内务部,要求他们核查他的档案。”
“很好。”卡里说。她疲惫不堪,双手按摩着自己的脸蛋。过了几分钟,她仰靠在椅子里说:“为什么你那该死的事务所无聊、愚蠢地控告雷切尔而不集中注意力给那些腐败的警察定罪?”
“嗨,”阿特沃特不满地说,“我一直在为此尽力。甚至连林沃尔德似乎也愿意撤除对雷切尔的指控。长期以来警察局一直在给我们施加压力,无论怎样,我们别无选择。案子已经发生了,而且看起来有充足的证据表明是雷切尔犯的事。当然,”他说着冲着卡里顽皮地一瞥,“我认为你绝对可以对这个目击证人设法提出质疑。首先,我就会问他为什么他的指纹会在那只更衣柜里被找到。”
卡里想要他阐明他目前掌握的情况,但是她知道只能看到他保持沉默。这位律师只愿意透露给她这一条重要的信息。如果弗雷德里克-拉蒙尼就是最初的那个目击证人,正如刚才阿特沃特所暗示,他就是那个举报说看见雷切尔端着枪站在男子更衣室内的人。因为拉蒙尼与海滨强坚未遂案有牵连,卡里知道他的证词会受到影响。如果她盘问时施加足够的压力,她可能能够对这个证人的可靠性提出异议并且获得成功,造成陪审团用怀疑的眼光看待这个男人。“这个更衣柜以前配给拉蒙尼使用过吗?”
“根据警察局提供的材料,他没用过。”阿特沃特告诉她。“212号柜有近一年时间未被使用。因为压缩开支,警局内部进行了整顿。”
“真该死!”卡里惊叫道。“确切地说指纹是在柜子什么部位取到的?在门把上还是在柜子内板?”
“在衣柜内。”阿特沃特说着站起身欲离去。“两只完整的手印取自于衣柜的内壁。”
“那些更衣柜有多大?”
“那柜子很窄,但有近6英尺高。”
“拉蒙尼的身材高大吗?”
“你问了许多问题。”阿特沃特搔着下巴说道。他喜欢这个女人。他们说着同一种语言。“根据最后一次体检记录,弗雷德里克-拉蒙尼身高5英尺11英寸,体重158磅。”
“我明白了。”卡里说着站起身和他一起向门口走去。“我清楚地知道吉米-杨森是一个又高又胖的人。”
“那是实在话。”他说。“我不认为汤森能够把一条退伸进那只衣柜,何况说他整个身体。尼克-米勒也不是瘦小的男人,他可能没有汤森高大,但是他的肩膀确实宽得可以。”
“那么拉蒙尼的肩膀呢?”
“窄得足以钻进一只更衣柜。”阿特沃特说着便向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穿过门廊走了
正文 第32章
“结束了,汤森。”
星期四夜里,当吉米-汤森来上班时,麦迪逊副巡官正在他的更衣柜旁等着他。汤森已经穿上了从家里带来的旧制服。他拉开了衣柜去取他的睡衣,但是麦迪逊猛地一拳把门关上。
汤森决定事事克制自己并且保持冷静。“什么事结束了?你是说湖人队的比赛吗?真他妈的,我认为今年他们会打得不错呢。”
麦迪逊斜眼瞟着他,撇撇嘴露出了牙龈。“你闯进了雷切尔-西蒙斯的家,兄弟。你安装了窃听装置。那是非法窃听,加上非法私自闯入民宅。内务部要求你辞职。”
“真他妈的内务部。”汤森说。“我不辞职。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的一生中从未走进过这个女人的家。我甚至不清楚她住在哪儿。”
“犯罪实验室在她家的门上取到了你的指纹。”麦迪逊怒吼道。“别说废话,汤森。我们会让你冷静。地方检察官准备控告你。”
“那是无稽之谈。”汤森说,他脸上的横肉瑟瑟发抖。“整件事纯属乌有,而且是一宗疯话连着另一起谎言。你必须相信我。我没有对雷切尔-西蒙斯做任何事。在格兰特被她枪击之前,我和她是好朋友。”
“看这儿。”麦迪逊说着便把一张纸片塞在汤森手心里。“交出你的枪和警徽。我没有时间站在这里听你胡扯。”
吉米-汤森看着这张解雇通知单,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大。他已经做了十年的警察。他能去哪儿工作?他怎样才能供养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他把纸片柔成一团,拔出手枪扔在麦迪逊张开的手心里。他从胸襟上撕下警徽往空中一扔,警徽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金属撞击声。
“我建议你为自己找一位出色的辩护律师。”麦迪逊说。“你会需要的。”
“警察协会会为我提供一名律师的,对吗?”汤森在心里盘算着请律师的费用。
当汤森慌不择路地冲出更衣室时,麦迪逊副巡官板着脸瞪着他,然后弯下腰捡起了他的警徽。
吉米-汤森和麦迪逊副巡官一离开,拉特索就从一排更衣柜后跨了出来。他是清白的。如果头儿打算解雇他,现在就已经这么干了。此外,他扪心自问,他曾经干过什么?他曾经把沙子灌进雷切尔的牛仔裤,但是除了格兰特和在那次夜班巡警聚会上的其他男人,没人知道这回事。如果内务部的人询问另一名警察,他确信他们会为他隐瞒。这是他喜欢警察工作的原因之一。在许多场合,这个部门就像一个友好的大家庭。多年以前他的父母就去世了,那时他才十六岁,他和他的姐姐被迫流落在白沙瓦市的街头。他意识到如果他不采取行动他们将在困顿中死去,于是拉特索在十七岁生日前几个月爬上油船偷渡到了美国。
但是美国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天堂。人们用责疑的眼光看待外国人。拉特索没有专门的职业技能,也没有正当的工作许可,只能做一些收入低得可怜的体力活。他与墨西哥的非法移民一起在烈日下摘了五年的鳄梨。每天累得直不起腰杆却只能勉强喂饱自己,更不用说寄钱回家给他在巴基斯坦的姐姐了。
当他对报纸上一份伪造出生证的广告作出反应时,他获得了首次机遇并且取得了进展。他不仅得到了一份出生证,而且只要再付1000美元,他被告知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全新的身份证。他靠那份伪造的出生证在一家小型超市找到了一份工作,他勤奋地工作着,直到他有钱购置他的新身份证。那份伪造的身份证完美无缺。这个国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非法移民,他永远成为了一名普通公民。一次罢工期间警察局雇用了他,人们相信他是一名西班牙裔人,正如身份证上所显示的那样。
克里斯-洛温伯格把头伸进了更衣室。“麦迪逊副巡官在找你。”他说。“他在外面集合厅里。”
“他想干什么?”拉特索问。
“我不清楚,但是头儿们在这里转悠。他先解雇了吉米-汤森。我看见他惊慌失措地走了。可怜的家伙。最终我们巡逻队仍是完整的。你们甚至没有警长,现在米勒被停职了。”
洛温伯格离开之后,拉特索留在更衣室内。一小时后麦迪逊副巡官找到他时,他正低头缩在角落里。当他被告知要中止雇用合同时,拉特索的津神崩溃了,立刻尖声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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