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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潜伏

_3 行之者(现代)
“吴敬中被放出来了。”余责成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这个老滑头可能知道我的底细,对我一直缠着不放,这回他想利用到香港任职的机会,拉着我和你叔叔穆连成一起搞走私生意,我正为这事犯愁呢。”
“吴敬中?就是在天津敲诈我叔叔的那个老东西,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底细的?”穆晚秋听了余责成的话,感到有些诧异。
“我只是猜测。吴敬中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也说不准。不过,天津解放前几天,我正准备撤离的时候,却被他突然地绑架上了飞机。后来又跟我大谈什么人生哲学,提醒我不要坚守信仰,并暗示我说‘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那他怎么没有告发你呢?”穆晚秋有些疑惑不解。
“你有所不知,军统的家规很严,作为他的副手如果我被证实是内奸,他有失察之责,一定会受都牵连,搞不好也会受到制裁的。所以,即使是他最后知道了我的底细,也不敢揭发,那样做对他也没有好处。除非是为了救他自己的命,否则,他不会这么干。”余责成第一次把他内心的秘密说出来,然而,他心里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一些。
穆晚秋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余责成预期的表情,她似乎并不担心这个人的存在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既然这样,我看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吴敬中不是想做生意挣钱吗,满足他就是了。其实,我叔叔一直都在做走私买卖,只要分一杯羹给他就是了。这事我来办,你就不用担心了。”
余责成没有说什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先稳住吴敬中再说了。
一个月后,余责成在保密局例行的办公会上,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随身携带着大量现款的国防部二厅驻香港特派员吴敬中失踪了。散会后,毛人凤叫住余责成,待其他人离去后,轻声问道:“责成啊,你对吴敬中失踪这件事怎么看?”毛人凤点燃一支香烟,透过轻饶的烟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余责成。
“香港是个是非之地,敌友势力错综混杂,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余责成含糊其辞的应付着毛人凤,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是吴敬中的老部下,以你对他的了解,吴敬中身携巨款,消失在香港这个自由世界,有没有可能是携款潜逃了。”毛人凤目不转睛地看着余责成,希望能从余责成的话里得到他推理的证据。
“嗯,这个,这个不好说。”余责成的大脑飞速旋转,他在想现在是不是“落井下石”的最佳时机,可能的话,最好利用这个机会根除掉吴敬中这个心腹之患。
“责成啊,效忠老长官固然是值得称赞,但是别忘了党国利益高于一切。我知道,吴敬中出来之后,跟你有过几次接触,临走之前又是你在‘得月楼’给他饯的行。你们一起共事数年,又是曾经的师生,可谓关系密切,他的心里话不可能不对你说。”毛人凤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余责成眼睛,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有着不容质疑的份量,他继续追问道:“你说实话,吴敬中有没有表露过‘去’意?”
余责成觉得时机到了,他低下头,故意做出内心痛苦抉择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早在天津被困之前,吴站长的确有过退隐的念头,后来到了台湾也说过几回‘不想干了’、‘去经商做生意’什么的话。不过,这次去香港吴站长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感到身负重任,很想有一番作为。”余责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局座,我认为,吴站长的失踪可能跟中共有关系,他在天津有过不少血债,如果中共知道他到了香港,有可能对他下手。”
“尸首呢?如果中共谍匪出于报复的目的干掉了吴敬中,没有必要毁尸灭迹,相反会把他摆在大街上。可他却神秘的失踪了,而且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一笔数目可观活动经费,你不觉得可疑吗?”毛人凤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局座,我相信,吴站长绝不会背叛党国,更不可能投靠叛逃。”余责成信誓旦旦的表示。
“责成啊,你这个人忠诚,心地厚实,这很好。但是,干我们这行的,不应该有太多的个人情感,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倒在谁的枪口下。”毛人凤习惯性地冷笑了一声,熄灭烟头,站起身来拍了拍余责成的肩膀,说:“好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反正吴敬中也不是保密局的人啦,死活与咱们没什么关系。不过,今天的谈话内容,最好只限于你我之间。”
用过晚饭,余责成来到起居室,打开收音机收听起新华社的广播,这是他了解新中国的一个重要渠道。收拾完厨房,晚秋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伸手递了过来:“给,这是送给你的。”
“《三国演义》,是本好书。”余责成接过书,一边翻看,一边说了声谢谢。
“知道吗?吴敬中失踪了,今天的办公会上通报的。据说,他携带了大笔的现款,一到香港就失去了联系。”余责成看了晚秋一眼,继续说道:“会后,毛人凤找我谈话,他认为吴敬中可能潜逃了。”
“知道。”晚秋平静地说。
“知道?”余责成的声音有点异样,“你怎么可能知道,保密局里只传达到处以上的干部,而且事情发生也只不过才两天。”
穆晚秋的表情仍旧很平静,不过,她的嘴角却滑过一丝笑意:“一个月前,当我得知他的情况后,觉得吴敬中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就开始计划除掉他。”
“你是说,你把他干掉了。你,你是怎么干的?”余责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晚秋。
“吴敬中不是想利用我叔叔的船走私吗,我于是设下一计,以穆连成的名义约他见面商谈。这个老特务,自持身份特殊,加上求财心切,果然中计,我的人早已经做好了埋伏,迅速干掉了这个老混蛋,并且妥善处理了尸体。”
“完了?就这么简单!”余则成愣愣地说。
“啊,就这么简单。”穆晚秋脸上露出了一个调皮的微笑,说道:“吴敬中本想赚足了钱就玩‘失踪’的,我只不过是让他提前了一点,而且失踪的更加彻底罢了。啊,对了,为了更好地证明吴敬中的失踪,‘他’还会再出现的。”
余责成愣了一会儿,他不是没听懂晚秋的话,而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娇小柔弱的女人,竟然能够干得出杀人的事情。
“你,你刚才说‘我的人’,你手下有多少人?”余责成不知怎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啊,不是‘我’的人,是‘你’的人。”穆晚秋解释道:“克公在香港为你建立了一个联络站,为了安全起见,改变了原来单线联系的方式,采用单项联系的方法。也就是说,你可以与它联系,而它却不能联系你。联络站不知道你的具体存在,它只负责传送情报和执行你的指令,我就是利用它完成了消灭吴敬中的计划。”
“那克公怎么联系我们呢?”余责成问道。
“还是用数码呼叫的方式,不过换了新的代号。你叫‘卧龙’,我叫‘凤雏’,密码本就是我刚才给你的那本《三国演义》。”
“这么说,你就要经常去香港走走了。”余责成不无担心的说,“继两航起义后,招商局和中国银行等二十几个个国民党在港机构相继起义,在政治上、经济上给予国民党政权打击很大。在港英当局纵容下,国民党特务机构对起义进行了疯狂的破坏和劫夺活动。目前,香港的斗争环境非常险恶,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穆晚秋认真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正文
第十一章[ TOP ]
[更新时间] 2011-07-24 19:02:40 [字数] 3719
一年之后,保密局海外情报站突然传来一份密报,说是有人在印度西尼亚见到了失踪已久的吴敬中。对于这条消息,毛人凤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仍然保持着他惯有的谨慎态度。
在保密局大的办公会上,毛人凤要求与会人员对此事严格保密,责令情报处马上派人前往吉隆坡落实情报来源,一旦确认,立即锁定目标,等待进一步行动指令。
当然,事情的进展正如余责成所料,传回的情报证实“吴敬中”却确实在马来西亚出现过,还没等进一步调查开始,他就像烟雾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消失在了印度西尼亚数不清的岛屿之中,无影无踪了。
余责成知道这一定是克公有意释放的烟幕,以扰乱敌人对“吴敬中失踪事件”的调查,目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克公细致入微的巧妙安排,使吴敬中的失踪演变成了潜逃,而真的吴敬中却再也不可能对任何人产生威胁了。
回到家里,余责成将保密局关于“吴敬中失踪事件”的调查结果告诉了晚秋。
“携款潜逃!”穆晚秋兴奋地叫道,“真是这么定性的?”
“已经上报给国防部二厅了。”余责成肯定的回答说。
“这么说,调查也就停止了。是不是?”穆晚秋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儿一样,瞪着眼睛看余责成。
余责成微笑着点了点头。
“庆祝一下吧,我想吃法式牛排,还有皮萨。”穆晚秋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忙着打开衣橱挑选适合的衣服。待穆晚秋拿着一套晚装准备去她的房间化妆时,余责成拦住了她。
“叫个外卖,还是在家里吃吧。我们应该低调一些,不能随便就下饭店,吃西餐,调查虽然结束了,要知道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余责成在沙发上坐下,语气平和的说道。
那好吧,我打电话叫一个披萨,再弄两个小菜,来个中西合璧,怎么样?”穆晚秋说完,挂上衣服,高高兴兴地忙活去了。
余责成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烟,徐徐吞吐。好久没抽烟了,以前从不碰触,只是到台湾后,跟吴敬中单独向处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地学会了抽烟。他不知道其它人为什么抽烟,但是对他来说,抽烟能够让他感官放松,思想更加敏锐。
“责成。”穆晚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客厅里。
“烟味呛醒你了吗?”余责成赶紧拈熄黑暗中唯一的微弱火光,将窗户开到最大,让晚风吹散房内仅余的烟味。
“没有。我知道,这是一种抒解情绪的方式。”晚秋注视着烟雾弥漫中的余责成,温柔的说:“我喜欢烟草的味道。”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他们对望一眼。
“‘披萨’到了。”晚秋跳起来去开门。
晚餐很丰盛,除了几样余责成爱吃的菜以外,还加了几个美国军用水果罐头,这在当时可是难得紧俏货。最后,穆晚秋神神秘秘的拿出了一瓶洋酒,往桌上一放。“齐了,咱们开‘吃’吧!”
“‘拿破仑xo’,这可是好酒啊!哪来的?”余责成惊讶地问。
“走私货。我扣了几瓶,留着高兴地时候喝。”穆晚秋不无得意的说。
余责成为晚秋和自己斟上酒,然后主动举起酒杯,说:“晚秋同志,为了我们共同的战斗生活,来,干一杯!”
“来,干!”晚秋望着余责成,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余责成喝了一口,一抬头见晚秋全喝了,也饮尽了杯中酒。“好酒,真是好酒!”说着为二人再次倒上酒。
“责成,为我们------的今天干一杯!”穆晚秋一网深情的望着余责成,说:“谢谢你!”说完后,又干了。
“说哪去了。哎------晚秋。”余责成话没说完,晚秋的酒杯里已经没了酒。无奈之下,余责成在穆晚秋目光的监督下,只好也喝干了自己的杯中酒。
“好喝,不愧是‘拿破仑之酒’。”余责成一边回味着酒的味道,一边禁不住赞叹起来。“知道吗,这拿破仑之酒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呢?”
“不知道。”她笑了,凝视他的眼神极其温柔。
“拿破仑做少尉的时候,迷恋上了博纳一个小酒馆里的漂亮姑娘,当时那个姑娘是小酒馆的服务员。因为会唱歌还经常把家里酿的好酒拿到酒馆里来卖,所以很博男人喜欢。自从见到了拿破仑后,两人便一见钟情,甚至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拿破仑被召回巴黎,临行前特意送了一枚戒指给姑娘,并答应过几年退役后就来博纳跟姑娘完婚。姑娘当了真,等了一年又一年,却等来了她的情人当上了法兰西皇帝的消息。这时,昔日美丽的少女已成了半老徐娘,只有那枚戒指,成了她青春的回忆。姑娘的外祖父酿得一手好酒,得知拿破仑做了法兰西的皇帝,便对外孙女说,能不能跟皇帝商量一下,生产一款以他名字命名的酒。姑娘真的写了一封信,托人带到了巴黎。据说,拿破仑收到这封信时正好打了个胜仗,心情特别的好,便委派信使告诉博纳的那个小姑娘,拿破仑皇帝同意她的请求。信使还带来了一幅随军画师画的拿破仑一身戎装站在橡木桶边喝酒的画像。后来,这幅画便成了这款酒的酒标,并一直沿用到现在。”
“那个姑娘,后来怎么样了?”穆晚秋显然被余责成的故事所吸引,她很认真地追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嫁人了吧,那么好的姑娘不会没人要的。”
“但愿她能嫁给她喜欢的人。”穆晚秋淡淡地说。
余责成再次斟上酒,举起杯:“来,凭这么好的酒,咱们为拿破仑干一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还是为那个姑娘,干一杯吧。”穆晚秋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余责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故事无意之中刺激到了晚秋那敏感的神经。他马上转移话题,又是给晚秋布菜,又是忙着为晚秋切披萨。
余责成的的殷勤终于换来了晚秋的笑容,她用温柔如流水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而言,余责成不止是心目中理想的男人,他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她知道,余责成是自己最重要的一个人,他是自己的守护神,也是她的避难所,是她可以依靠的人。“幸福”就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最喜欢的人?那不就是他吗。
她因为爱,所以想要跟他在一起,也是因为爱他,她选择了一条自己并不十分了解道路。在她心中,可以没有组织,没有信仰,却不能没有他。这早已超越了同志和战友可以达到的范围,也不再只是单纯的友爱之情,还有更多的牵挂、更多的依恋。
她把余责成看得比什么都重,甚至比她自己都重,因此她能够平静的接受任何事情的发生,只要有他。不管他有没有妻子,那都不重要,只要能跟余责成在一起,这样就够了。在看清这一点时,穆晚秋已经把自己这一生和余永远的绑在了一起。
其实,从当年穆晚秋主动为余责成弹奏钢琴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她心里了,从来就只有他,他甚至从来都不曾在她的生活中消失过;也只有他,分享着她生命过程的每一份喜怒哀乐,看着她蜕变、成长。习惯了生命中的每一个过程都有他参与,随着时光流逝,那颗不经意落入心田的种子,已经绽放出娇艳芬芳的花朵,她永远只看得见他,其它的男人都只是陪衬。除了他,她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分享这种亲密的关系。即使在为了生存不得不委屈自己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也只有他。
穆晚秋相信,只要她不停地祈祷,总有一天,终究会盼到期待中的爱情降临。如今,她喜欢的人,就坐在面前,看来老天爷听到了她的请求。“真的可以这样吗?以夫妻的身分,一生相守?他------应该会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吧?”穆晚秋面对着余责成,脸上带着温温的、沉静的笑颜,心里充满了幸福的甜蜜。
余责成已有了几分醉意,他打量着对面美丽娇羞的晚秋,她身材很好,皮肤白皙,细致的瓜子脸,多了几分空灵秀雅的美感,以及属于成熟女子的柔媚风韵------看在眼里,余责成只觉得心慌,他闭了下眼,不让自己再想。他只想喝酒,拿起酒瓶才发现,整整一瓶的白兰地已经不知不觉地被他们给喝光了。
穆晚秋已是醉态初现,她迷离着眼睛绽开甜美的笑容,说道:“来,再开一瓶。这酒,咱们家有的是”。
“你喝多了!回房休息吧。”
“没有,我,我没喝多。我很高兴,来,咱们再喝一杯!”穆晚秋说着,伸手去够酒瓶,不成想却将空酒瓶碰翻了。
余责成手快,一把按住了酒瓶,才没有掉落地上。
“好了,酒喝没了。你也该休息了。”说着,起身去扶晚秋,可是晚秋并不配合,身体软软的,让余责成无从下手。
余责成看晚秋已经醉的站立不稳,索性把她抱起来,送回到楼上的卧室。他小心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回身去拉被子。忽然,一道热源贴上来,余责成腰际被紧紧地地抱住,晚秋将脸埋在他腰腹间,一个柔婉女音轻声说道:“责成,我好想你------”
余责成僵直身体,低头凝视困在床与他之间晚秋那醺红的醉颜,停在她肩上的双手使不上力,无法推开,也无法拥抱。
穆晚秋的举动,连她都不敢相信。只见她缓缓地凑上前,以她的唇,轻吻住他的唇。
余责成顿时错愕、震惊,脑海一片空白。
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很难避免不被此刻的情形所诱惑,但最后余责成还是强忍住了心底的冲动,这差不多是一种折磨。
穆晚秋浅浅的笑了,靠在余责成怀中,温柔地抱住他。
“我已经结婚了。”他轻声提醒她。
“我知道。但是你想要有人陪,不是吗?”
“不能这样。”余责成不想利用穆晚秋的深情予驭予求,他清楚地知道给不了她要的。这就是余责成,他有他的原则,也是这样的他,让穆晚秋泥足深陷,爱得毫无理智。
“从当初到现在,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我有过爱的感觉吗?就算只有一点点?”
余责成无言了,默默看着她------
晚秋伸出手,轻轻抚着眼前这张令她爱得心口发痛的男人的脸。
“责成,我想知道,你真的爱翠萍姐那样的女人,是吗?”
“翠萍,她是我妻子。”他轻轻吐出几个字。说完,轻轻地脱离开晚秋的身体,转身走了出去。
穆晚秋愣愣的看着余责成落寞寂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瞬间的心酸揪紧了她的芳心。
“他就这样走了?余责成,你这个大白痴!”
正文
第十二章[ TOP ]
[更新时间] 2011-07-24 19:13:49 [字数] 4199
1952年9月,余责成获取一个重要情报,保密局豢养的高级刺客赵一帆将被派往大陆执行一项秘密使命——刺杀时任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席兼广州市长、广东军区司令员的叶建英将军。
余责成的情报通过香港的情报站传回了大陆,很快他们就从收音机里接收到了“尽快查明赵一帆行动日期,如何入境以及可能采取的手段。”的指示。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龟缩在台湾的国民党蒋界石,认为反攻的时机已到,便加紧向大陆派遣间谍特务。有空投的,有从海上偷渡的,还有从边境潜入的,并以“杀死一名部长,奖励十条黄金”为诱饵,驱使一批亡命之徒铤而走险,把暗杀目标盯在一些高级干部和重要民主人士身上。
1952年9月24日中午,广东省公安厅侦查科长刘毖突然收到一份总参谋部的密电:台湾特务赵一帆手持一本假护照,护照上的名字叫赵持火,将于24日晚11时乘香港“德星号”商轮去澳门,还提供了赵在船舱上的座号。此人身负重要使命,要求你厅务必将其擒获。
从香港到澳门的船必须要经过公海伶仃洋,刘毖决定在公海上采取行动,他立即向中南军区海军政治部主任吴罡请求支援。中南海军舰队领导当即决定,派出3艘快艇和1艘300吨位的扫雷艇,交刘毖指挥。经过近10个小时的超速航行,总算赶在“德星号”商轮到来之前,在通往澳门的海面上设下了埋伏圈。半小时后,当 “德星号”赶到后,刘毖命令3艘陕艇一字排开,拦住去路,并按国际惯例连续3次发出要“德星号”停驶接受检查的信号。“德星轮”却继续前行,双方距离只剩 100米了,我军舰被迫“开炮警告”,“德星号”才不得不停下来并驶向指定的地点接受检查。
“德星号”上共有2000多名乘客,为了蒙混过关,赵一帆与同行的人换了衣服,又与邻舱的旅客调换了位置。其实,这一幕早被我方的情报人员看在了眼里,刘毖用扩音器对乘客解释说,检查的目的是搜查一个伪造人民币扰乱金融市场的逃犯,并当众喊“赵持火”,让他出列接受检查,就这样赵一帆被成功抓获。
第二天,香港报纸指责新中国在公海上强行拦截国际客轮,劫持无辜乘客,严重破坏了国际公约,是一种强盗行径。港英政府对“德星号”事件表示严重关注。
次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发表严正声明:1952年9月24日晚11时,中国海军确实在公海拦截了由香港去澳门的“德星号”商轮。检查的目的是搜查一个伪造人民币扰乱金融市场的逃犯,该犯真名赵一帆,广东湛江人,假护照上的名字叫赵持火,曾多次与境外非法组织合作将伪造的人民币偷运至内地,严重扰乱了内地金融市场秩序,早已被我公安部列为重要通缉犯。此次海上抓捕行动,我国外交部已事先照会了香港政府,根本谈不上破坏国际公约,更不是强盗行径,完全是为了打击国际犯罪和维护国家主权的正义之举。
一天晚上,又到了收听指令的时间,余责成和穆晚秋守在收音机旁边静静地等候着。时针指到9点时,收音机里传来了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太行上呼叫风车3427010103522541881412560697------
下面是研究所呼叫勘探队,具体内容请卧龙记录:29400332415113833412965247981605035188562432170341442156150341246902451803470102105。本呼叫一小时后本波段还会重复播出。
穆晚秋抄录完毕,余则成翻开三国演义将电文翻译了出来,内容如下:
卧龙的情报很准确,目标已清除。总部首长特别提出嘉奖,并对你们的贡献表示感谢。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力搜集此类情报。
穆晚秋高兴地望着余责成:“你又立功了。”
“不是我,使我们。”余责成微笑着说。
“这回,叶老总应该是安全了吧?”
“这次是没能得逞,可并不表示敌人会就此罢休。”余责成点了根烟,徐徐吞吐。“据我所知,刺杀叶建英将军的阴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在此之前,毛人凤还曾派出刺客企图在上海暗杀陈義将军,还利用潜伏特务混入我中央机关内部妄图暗害中央领导人。”
“啊!真的吗?”穆晚秋很是吃惊。
“段云鹏,保密局的顶尖刺客,此人自幼习武,是个自命不凡亡命徒,声称任何人对他也奈何不得。据说能飞檐走壁,解放前是京津一带有名的飞贼,1946年为军统北平站所收买,当上了国民党特务。
北平解放后,他逃到台湾,1950年5月受毛人凤指派潜入北京,想利用他熟悉中南海地形的特点,行刺党和国家领导的最高领导人。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段云鹏刚到北平一落脚,就被抓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穆晚秋惊讶地望着余责成。
“前几天,在保密局关于大陆工作的总结会上。”余责成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派往大陆的特务由大陆工作处的沈知越负责,保密级别很高,我这个办公室副主任是接触不到的,很难获取。赵一帆的情报,我能得到也是纯属偶然。”
“可是保密局不会甘休,还会继续派遣刺客,不是吗?”穆晚秋皱着眉头问。
“如果能再提一级,我就有能接触到更高一级的机密了。”余则成说:“现在有一个机会,保密局海外工作处的负责人李思因为贪污问题正在接受调查,即使查不出严重的问题,这个处长的位子他是坐不住,肯定得换人。”
“海外工作处?”穆晚秋有些疑惑不解。
“实际上,就是军统在抗战时期建立起来的海外情报组织。抗战八年间,在与美国海军特务机构合作后,军统大力加强了在国外的工作。除派出军统大将萧勃以中国驻美大使馆武官身份在美组建情报站,担任对美联络与搜集情报工作,影响美国对华政策外,还出于同样的目的在巴黎与伦敦设立了情报站。特别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英国人已不能立足的缅甸、泰国、马来亚、新加坡和尚在法国控制下的越南等地。当时戴笠打着抗战救国的名义在印度的新德里、缅甸的仰光和腊戍、泰国的曼谷、越南的海防、马来亚的吉隆坡、新加坡的星洲等东南亚国家迅速设立起情报网站。抗战胜利,军统得到了急剧的扩张与发展,戴笠抓住机会,又在日本、韩国,甚至欧洲多个国家建立起众多的谍报网。国民党退守台湾后,海外情报组织也随之萎缩,一些情报人员甚至有些情报机构与保密局失去了联系,但是整个的情报系统还在运行。这个机构是由毛人凤直接领导的海外工作处负责,现在的海外工作处处长李思因经费问题正在接受调查,估计问题很严重。我这个办公室副主任虽说也管着一摊子事儿,也算是个处级干部,可是没什么实权,更不可能接触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很难有所作为。”
“上次咱们请他吃饭,你不是送了他两箱‘拿破仑’了吗?”穆晚秋说。
“那值什么钱啊!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想办事儿就得真金白银的舍得花钱才行。”余则成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是说送金条呀,我道是还有几根,用的话你拿去好了。”穆晚秋不暇思索的说。
“你敢送,就怕他不敢收呀。你想,毛人凤刚刚查办了李思,这事儿都上报国防部了。在这个时候,要是他自己再闹出点事儿来,搞不好连他的乌纱帽也弄丢了。”
“送个礼还这么难呀。”穆晚秋有些不太理解。
“这你就不懂了。送上门的‘礼’谁不想收呀,但得看你送的是什么?还有就是怎么个送法?这里面学问大了,不说这些了,怪累的。”余则成看着穆晚秋,忽然话锋一转:“哎,晚秋,你叔叔穆连成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还好吧,最近正忙着在香港开酒店的事儿呢。”
“他的航运生意不是挺赚钱的吗,怎么想起开酒店来了?”余则成有些好奇的问道。
“航运生意赚了不少钱,他又不想在日本投资,所以就在香港开了家大酒店,也把富士航运的总部搬了过去。”
“这是好事,下次到香港有地方住了,酒店叫什么名字?”余则成面露喜色。
“樱花大酒店。”
“香港是个福地,你叔叔选择在那儿落脚,我看比在日本好。”余则成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扫视着穆晚秋脸上的反应:“穆连成都快六十了吧,他膝下无子,只有你这么个侄女,又搞航运,又开酒店的,你说他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用啊!”
“哎!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叔叔还给了我‘樱花’百分之十的股份呢,那不就是钱吗。你说,送给毛人凤他不会不要吧?”穆晚秋兴奋地说。
“怎么,你想把酒店股份送给毛人凤?那可值不少钱呢!”余则成惊讶的瞪着眼。
“那算什么呀。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再加上我叔叔穆连成和毛人凤的关系,这事儿一点能办成。”穆晚秋胸有成竹地说。
“好是好。可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经你叔叔的同意才行,你可不能擅自做主啊。”余则成不无担心地说。
“放心吧,我叔叔是个生意人。在他眼里,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生意,没有花钱办不了的事。真如你说的,海外工作处的权利那么大,那你的升迁对他是有好处的,他不会不同意帮忙。”穆晚秋很自信的说道。“让我算算,后天公司有一艘船途径香港,我一起过去,顺便跟我叔叔商量一下你的事情。”
“晚秋,你觉得合适吗?”余则成心有疑虑的说。
“好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外人。没别的事,我要洗澡去了。”穆晚秋拿了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余责成一直在抽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穆晚秋洗完澡出来,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他都没发现。
“你还在为了给毛人凤送礼的事发愁呀?”穆晚秋穿着睡衣偎在门边,摆出一副小女人的娇态,故意关心的问:“责成,夜深了,你还不睡啊?”
“啊,你先睡吧。”一不留神,烧到了底的烟屁股烫到了余责成的手指,他赶紧拈熄。“我去冲个凉。”余责成不敢迎视晚秋过于清亮的明眸,他狼狈地移开目光,拿了换洗衣物向浴室走去。
穆晚秋浅笑不语,独自回房先睡去了。
余责成冲过凉,换上睡衣睡裤来到起居室,又点燃一支烟。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一来思考事情,一来可以避开睡觉前与晚秋同在卧室的尴尬局面。
“结婚”后他们就睡在一个房间,穆晚秋睡床,余责成睡沙发。一开始,余责成很不适应。日子久了,他才慢慢接受自己必需和一个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睡在一起的事实。可想起,当初和翠平刚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这么别扭呢。
他想到晚秋,比起几年前初次见到她时,她变了很多,只有那双充满渴望的大眼睛还是没变,在望着他时,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般地专注------余责成摇头,苦涩一笑。他知道该如何去做,算是努力做一个守法者吧,或者算是许下还有后来的寄望。其实他也知道,除了工作的需要,穆晚秋的到来绝非偶然,一定是组织上 “用心”安排的结果。
一进卧室,立时嗅到一阵沐浴过后的女性清香,这原本散发于人体内的自然气息,却能让异性身体里的荷尔蒙水平发生微妙的变化。余责成躺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入睡。晚秋穿着睡衣的样子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不去------这一刻,余责成首次领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每个晚上,余则成都在承受着近乎于天底下最不人道的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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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TOP ]
[更新时间] 2011-07-24 19:23:34 [字数] 4519
1952年底,余则成在毛人凤的举荐下,顺利的当上了海外工作处的处长。上任后,余则成不动声色的做了三件事:1.彻底清查了海外工作处的家底和各地的基本组织与活动情况。2.裁撤了部分效率低下的机构。3.挑选了几个重要的情报站进行了一番实地考察。
1953年6月,余则成受命悄悄地来到了还处于交战状态的朝鲜半岛。三年前开始的朝鲜战争,经过谈谈打打,交战的双方终于又回到了战争开始的地方——北纬三八度线。
在三八线上,原本有一个叫做板门店的小镇,但是经过战争的洗礼,已被夷为平地。不知是哪位将军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儿,圈定板门店为双方停战点——夜晚用探照灯直上直下打出一条光柱,再以此为圆心,1000米为半径,划出一个“非军事区”——这片瓦砾堆,便成了世界瞩目的焦点。
1953年7月,经过漫长的谈判,中朝和美韩双方终于准备在谁也没有获得胜利的停战协定上签字了。至此,朝鲜战争在交战双方付出了数百万人员伤亡和无数物质财产损失之后,终于迎来了和平的曙光。
按照1949年的《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实际战争停止后,交战双方的战俘应立即释放并遣返回对方。整个朝鲜战争中,中朝军队被俘13万多人,其中志愿军有2万余人,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被俘2万多人,其中美军战俘3193人。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战俘交换问题成为焦点。这件事开始时似乎并不复杂,中朝方要求把被联合国军俘虏的战俘通通要回来,这本来是以前战争的惯例,并且也符合日内瓦战俘公约的规定。停战协议本来可以迅速达成,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看上去属于小事情的遣返战俘事宜却阻挡了谈判进程。联合国军一方声称十几万的朝中战俘多数人表示自己拒绝遣返,不愿回国!
在这个时候,被关押在86集中营志愿军战俘李兰贵写给他母亲的一封信,不知是由于美军的疏忽,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辗转传到了志愿军政治部。信上写道:“在战俘营里,我亲眼目睹许多非人道的虐俘罪行。美国和来自台湾的管理干部,对我们战俘进行了各种不可思议的凌虐和暴力迫害。凡是表态要回祖国大陆的战俘,都遭到了他们的毒打甚至是杀害。坏蛋们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刀子就进行(威胁),谁说‘回国’两字,就打死,割肉挖心,甚至打断筋骨,有好多已被打死,幸而我是残废……”
这封信成为在谈判桌上控诉美军暴行和揭穿“拒绝遣返”的有力证据。美方代表非常惊讶,表示一定会认真追查有无此事,给中方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周后,美方的调查报告出来了:86集中营战俘里确实有李兰贵这个人,他信中所说的事件属于极个别的现象。原因是由于战俘里的一些原国民党士兵,动员战俘前往台湾,从而发生了亲共与亲台双方战俘的轻微摩擦。战俘营里,并没有“各种不可思议的凌虐和暴力迫害”和“遭到毒打甚至是杀害”的情况发生。
美方的调查还同时还指出,确实有数量巨大的战俘拒绝遣返回国,他们甚至还向中方出示了一封有数千人签字的拒绝遣返的“请愿书”。随后,美方公然违背《日内瓦战俘公约》的基本原则,提出“一个换一个”的交换方案。
美方的荒唐方案,遭到了中国和朝鲜政府的断然拒绝,谈判再次陷入僵局。最后,中美双方接受了中立国印度的调停后,从日内瓦战俘公约上找到了有利的条文。该条文允许交战双方在不违背战俘意志的条件下达成特别的遣返安排。战俘去向问题终于达成协议,即采取自愿原则。
根据战俘遣返协议规定,一切不直接遣返的战俘,应于停战协议生效后60天内,由羁押一方在朝鲜境内将战俘交给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瑞士、印度组成的中立国遣返委员会看管。在此期间,战俘们可以自由选择去向,各方代表都有90天的时间对战俘进行调查和说服的“解释”工作。这项工作由中立国印度主持,以确保任何一方不得采取胁迫手段,所有战俘的选择确实是出于自愿的。
8月5日起,双方正式在板门店交接被直接遣返的战俘。先后有6000多志愿军战俘和近20000名的联合国军战俘,在这里进行了交换。双方的战俘形成鲜明的对比,志愿军战俘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头;美军战俘个个红光满面,不断向我管理人员友好的道别。
截止到9月6日,双方直接遣返战俘“交换完毕”,但是,美军手上尚有14000余名志愿军战俘未被遣返,美方称这些战俘自己拒绝返回共产主义阵营。中方代表提议“双方立即展开核查名单的工作,此项工作完成前暂停原则性辩论”。联合国军方把这项工作称作screening,中方翻译成“甄别”。经过双方仔细清点,最终确认设在军事分界线南北两边的“不直接遣返”战俘营里,“北营”尚有359名联合国军战俘;“南营”有22604名中朝军队战俘,其中中国战俘 14704人。
根据中美双方最后达成的战俘去向“自愿原则”协议,各方代表开始了为期90天的对战俘进行调查和说服的“解释”工作。双方各派出了多个工作组,深入到已交由中立国托管的对方的战俘营里,对拒绝遣返不愿回国的战俘们进行解释和劝说。
巨济岛、济州岛、蜂岩岛都是朝鲜的几个小岛,美军在这里设立了战俘营,志愿军的2万战俘先后被关进了这里的战俘营。早在1952年初,台湾当局就派来了大量政工人员,协助美军对战俘进行管理和感化工作。战俘里边,有不少是原毕业于国民党军校,或有国民党党员资历的志愿军战俘,在美军和台湾方面积极运作之下,这批人被选拔为中国战俘营的管理干部,分别被任命为联队长、大队长、小队长、班长等职衔,完志愿掌控战俘营中枢神经。
台湾政工人员,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在每天不断给战俘洗脑的同时,又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刺字活动,就是在战俘的手臂上、胸膛上、背脊上刺青纹身,刺上各种反动标语和政治口号。战俘起初大多都不愿意刺字,有好几个态度坚决的战俘,先挨了一顿耳光,到了晚点名吹熄号以后,那几个态度强硬不肯刺字的人,被个别叫到营区暗处,他们被干部围住恐吓。干部们的威胁绝非虚张声势,随后的几天当中,有个别战俘不明不白失去踪影。在威逼恐吓之下,战俘们迫于无奈,绝大多数人被迫接受刺字命运。
中共代表团高层知道战俘营情况极其复杂,很多营已经被投敌分子控制,还有很多人身上被刺了反动文字。有人担心回国后无脸见人,也有人担心当了俘虏,回国会受到处理,疑虑重重。为此,特别发表了《金日成元帅、彭得怀司令员告被俘人员书》,表示“迎接你们返回祖国”、“切望你们归来”。志愿军在开城的谈判代表团,专门组织了“解释代表团”帮助战俘顺利归国,“解释代表团”主要领导有李克农、杜平、乔贯华、丁国钰、柴成文。同时成立了团机关,机关下面设若干大组和小组,分别深入到各个营区进行说服解释工作。
随着进入战俘遣返的实质性阶段,国民党更加积极地插手进来,国民党政府专门派出了124名国民党官员乘飞机来到汉城。台军方政治部门也派来“争夺自由义士”的专职特派员,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人员为身份掩护,表面上是宣传联合国政策,实际上是给战俘们上课洗脑,宣称中共暴力统治如何可怕,国民党在台湾积极建设如何美好,千方百计在被俘志愿军中做策动工作,目的是要诱使战俘们去台湾。
国民党官员的出现,令一些志愿军战俘觉得美军已经跟国民党政府妥协串通好了,早晚都要把他们出卖给国民党。因此就死了抗拒的念头,表态愿意去台湾。还有一些人,在国民党官员甘言诱惑之下,产生了错误的认知,误以为国民党当局会让战俘来去自由,可以先到台湾,再转往想去的中立国家。
90天将近,解释工作结束。“甄别”程序开始了。战俘营的上空飘荡着言辞十分冷漠苛刻的通告,告诫战俘们不认真选择可能面临的严重后果。通告如下:
战俘们:
今后的几天里,所有战俘都将接受单独的甄别询问。通过询问来查明哪些战俘愿意被送回朝鲜人民军或者中国志愿军,哪些战俘拒绝遣返。这项工作将加快换俘遣返的步伐。
此时此刻,我要告诫你们:你们将要做的决定是极端重要的,这可能是你们一生中最要紧的决定。你们必须最仔细地从各个方面来考虑这件事情。你们必须单独地作决定。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在接受甄别询问之前切勿和其他人讨论,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决定,哪怕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甄别过程很简单:询问棚搭建在营区的空地上,战俘们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接受询问。3天后,所有战俘均完成“甄别”工作,一万多抗拒遣返的志愿军战俘中600多人经 “解释”而转变态度,愿意返回大陆。90天的“解释”期届满后,中立国遣返委员会宣告任务完成。将战俘监管权归还给联合国军当局。联合国军当局立刻宣布无条件释放全部战俘。战俘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目的地。除了少数人选择印度和韩国作为居留地外,其余的1.4万多名志愿军战俘选择了前往台湾。
美国政府的政策是允许战俘在“90天的冷却期”里做出自己的决定,可以选择回国,也可以选择留在战争所在国,还可以选择到某一个交战国。结果,出人意料的情况是,有21名美军战俘拒绝返回美国,他们选择到中国去。这些人的行为在美国社会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他们被指责背叛了自己的祖国,最终均被美国的军事法庭处以叛国罪。
至此,历时700多天的板门店谈判终于画上句号,朝鲜战争宣告结束。双方谈判代表团在举行了最后一次会晤之后,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酒会,以示和平的到来。
余则成以联合国观察员的身份出现在了酒会上,他与美军远东情报局第二处的情报官詹森上校正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一个话题。
“我听说,第一次谈判的时候,你们谈判代表乘坐的车辆是打着白旗来的,有这事儿吗?”余则成用英语问道。
“当时中共建议双方车队挂红旗为标志。我方认为中共的旗子全是红的,红色是他们的颜色。建议双方车队挂蓝旗为标志。中共代表称‘蓝颜色不醒目,而且我方军民,包括空军和高射炮手,看见蓝色旗帜就打,已经习惯了。为了不发生误伤,你们千万不要挂蓝旗当靶子。’除了红色,只有白色最醒目,又表示纯洁,我方车队选择了挂白旗。”詹森上校说的很详细,听起来像是他亲身经历了似的。
“知道吗,按中国的传统只有战败一方才打白旗。”余则成微笑着说。
詹森显得有些难堪。其实,当初他并不知道“白旗”在中国的战争中象征着什么。后来在听了一位汉语翻译的解释之后,他才明白了中共代表为什么拒接白旗的原因。不管这种说法有无其事,但是美国代表团在第一次谈判时,车辆的左前方保险杠上确实是挂的是白旗。
这个时候,中方代表团副团长李克农将军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詹森上校对这位“同行”很尊敬,他主动伸出右手迎上前去。一位美军翻译官不失时机的出现在了他们的左右。
“你好,李将军。”詹森上校说。
“你好,詹森上校。”李克农大方的握住詹森的手说。
“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詹森上校的话那位翻译官还没有译完,李克农的手就已经伸向了余则成:“你是‘蟹’,对吧?”
美军翻译愣了一下,才勉强的为詹森翻译明白。
“啊,你们认识?”詹森上校有些惊讶。
“你就是当年孤身刺杀军统叛徒的勇士,我说的没错吧。”李克农自信的握住余则成的手,说:“余先生,你好。”
“您好,‘克公’。您过奖了。”余则成微笑着说道。
詹森上校这时终于明白了过来,他拍了一下余则成的胳膊,说:“原来是你呀!我听说过你的故事,看不出你还是个了不起的刺客。来,为了在这里有幸认识两位,让我们一起举起杯。”
“为了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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