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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潜伏

_2 行之者(现代)
“那就好,那就好。”吴敬中顿时眼放异彩,他轻轻的拍这余责成的手,感叹道:“责成啊,我相信你。”
离开看守所后,余责成径直回到了自己位于中山北路家中,在海上颠簸了数天,他真想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可白天发生的事,又让他难以入睡,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思:吴敬中被毛人凤关了起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吴敬中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回是不是该借毛人凤之手将吴敬中除掉?
余责成知道,吴敬中城府深沉,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冒险一博说出自己。当然吴敬中现在不会这么做,但不等于将来不会这么做。他觉得,要想让吴敬中保守秘密,最理想的办法就是让吴敬中永远地消失。可是要除掉这个心腹之患,实在太难了。起码在目前的情况下,绝对没有办法实现。余责成思索了很久,想来想去,始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后来,余责成睡着了。他梦见了翠平,梦中的翠平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一个腰扎皮带、斜挎着驳壳枪的女游击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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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TOP ]
[更新时间] 2011-07-23 09:00:54 [字数] 2530
台北,国防部军人俱乐部的大厅里,音乐悠扬。一群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衣着笔挺的军人,正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毛人凤和余则成穿着浅色的礼服,打着领结,安静地坐在靠边的一张台子旁,一边喝着洋酒,一边不时交头耳语。
这时,一身西装革履,头戴礼帽的穆连成和挽着他手臂的穆晚秋出现在了大厅里。穆晚秋一袭白色晚装,庄重典雅,再配上她温文尔雅的举止,使她看起来更加的妩媚动人。
余责成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穆连成先是一怔,脸上随即堆出商人惯有的笑容,伸手走向余责成:“啊呀,余老弟幸会!幸会!”
“介川先生,久违了!”余则成握住穆连成伸过来的手,向毛人凤说道:“毛老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富士航运的董事长介传康作先生。”
穆连成手扶礼帽,点头致意:“毛老板,久仰!久仰!”
毛人凤站起身来,微笑回礼,说道:“介川先生的富士航运株式会社,是东亚地区数得着的大公司,能认识介川先生是我的荣幸。”
“不敢当,小本经营,还得请毛老板多多关照。”穆连成转身介绍说:“这位是在下的侄女,穆晚秋小姐。余老弟,想必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吧。”
“您好,毛老板。”穆晚秋礼貌地向毛人凤问候,然后转身冲着余则成甜甜的一笑:“余先生,好久不见了,您好吗?”
“你好,晚秋小姐。没想到,天津一别,我,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余则成的脸不知怎么红了起来。
“责成啊,看来你和晚秋小姐是老相识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和介传先生正好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们叙旧了。”毛人凤转向穆连成,说道:“介川先生,我有一笔生意想请您帮忙,不知介川先生意下如何?”
“毛老板,您客气了。在下能做到的,一定尽力。”穆连成已经从猛然见到余责成时产生的紧张情绪中,平静了下来。他知道余责成是干什么的,“毛老板”的身份自然不难猜。可现如今,穆连成凭着与军界上层良好的关系,再加上自己的日籍身份,使他心里有了底气。
“毛老板,您忙。芥川先生,舞会后我送晚秋小姐回去。”余则成目送着毛、穆二人离开。
这时,一曲抒情的音乐缓缓响起,穆晚秋笑眯眯的拉着余责成的手进入舞场。轻柔舒缓的音乐在灯红酒绿的大厅里飘荡,余则成和穆晚秋夹杂在一群红红绿绿的男女之间翩翩起舞。
痴情的穆晚秋默默不语,只是望着眼前的余责成,她不敢想信这是真的。
在延安的时候,组织上找她了解情况,她把自己的经历向组织作了全面回报。当社会部的领导问她愿不愿意去做秘密工作的时候,她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余责成,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再危险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穆晚秋先在党校参加了三个月的政治理论学习,后来又进入社会部青年班接受特别任务的培训。半年后,机要交通线的同志把她送到了日本,通过组织安排,她找顺利地到了穆连成。
在延安的时候,组织上就按排穆晚秋学习日语,并且专门指派了一位“反战同盟”的日本友人当她的老师。到日本以后,穆晚秋的语言很快就过关了,她跟穆连成说,自己的日语是在北平的一家教会学校教书时,跟一个会日语的老师学的,穆连成没有怀疑。
起初,穆晚秋想要工作,穆连成不同意。可是穆连成的日语不行,充其量也就会个“こんにちは”(您好)、“さようなら”(再见)什么的,说得最流利的就一句: “愛しています!”(我爱你!),因为穆连成每天都会对他的日本妻子说上几次。由于生意上的往来,穆连成需要一个信得过的翻译,晚秋自然而然地就做起了他的秘书。
刚开始在富士航运工作,穆晚秋并不知道她的终极任务是什么,直到来台湾参加“国防部的招商会”前,组织才交代了她的使命——和余责成恋爱,结婚,一起战斗下去。
余责成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紧张过,不光是因为穆晚秋那光艳照人的美丽,还因为她那脉脉含情地目光。余责成甚至不敢低头看她,因为穆晚秋一双含着深情、委屈、思念的大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这眼神让他心乱不已。
余责成尽管十分清楚穆晚秋的情况,可他并没有忘记秘密工作的纪律。他使用暗语试探地问道:
“你叔叔上次的钢材生意还好吧?”
余责成的话,让穆晚秋一愣。她怔了一下,才从刚才的恍惚之中清醒过来。
“余先生,记错了吧。我叔叔上次运的可不是钢材,是木材。”
“啊,对了。运的是木材,台湾的杉木。”
“没错,是台湾杉木。”
接头暗语正确,吻合无误。余、穆二人迅速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压低了声音。
“晚秋同志,欢迎你。”余则成平静地说。
“余大------则成同志!”穆晚秋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穆连成的情况怎么样?你是怎么和他又联系上的?”
“那年他离开天津后,就带着他的日本妻子逃到了日本,取了个日本名字,还加入了日本国籍。他在日本开了个航运公司,专做投机生意,这几年他做美援物资的运输生意,还兼带着走私,赚了不少钱。”
“你去日本找他,他没怀疑你吗?”余则成问。
“我说了他逃走以后自己这两年来的遭遇,告诉他我是在北平卫理教会学校的理查牧师的帮助下才到了日本。穆连成觉得对不起我,他也就没有再追问别的什么。”
“理查牧师?”余责成疑问道。
“理查牧师是我叔叔的老朋友,但他不知道理查牧师也是我党的朋友。”
“两年没见,你变得成熟了。”余则成微笑。
音乐优美的旋律渐渐地远去,余则成挽着穆晚秋回到场外自己的桌子边,他为晚秋倒了杯红酒,然后举起酒杯低声说:“穆晚秋同志,欢迎你的到来!”
穆晚秋喝了一口酒,低声说:“我给你带来了新的密码。”
“什么新的密码?”余则成问。
“最近,美国特工部门为蒋界石提供了,最先进的无线电雷达技术侦测技术和设备,现在的短波电台使用起来已经很不安全,所以还是用老办法,新的密码会更安全。”穆晚秋的话说的很专业,这让余责成有些惊讶。
穆晚秋没有注意到余责成的神情,她继续说道:“另外,克公对你的情况很重视,他特别的指示你‘不要主动搜集的情报,不要向任何人表明身份,不要主动与组织联系。’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对外联络的交通员,组织上利用富士航运已经建立了港台交通线和备用的联络点,你与组织的联系工作由我负责。”
余责成望着的晚秋,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两年前他认识的那个哀怨、柔弱的女人。
这时,音乐再度响起,穆晚秋拉着余责成的手再次进场跳舞。1950年初,在穆连成的撮合下,余则成和穆晚秋经过3个月的恋爱,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穆晚秋望着墙上的结婚照,禁不住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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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TOP ]
[更新时间] 2011-07-24 11:34:06 [字数] 2355
余责成新婚后上班的第一天,毛人凤要他陪同自己前往蒋界石位于阳明山的士林官邸开会。
台湾三大情治机关——保安司令部、保密局、调查局负责人及负责侦缉共谍的重要干部都参加了会议,由于余责成在军职上只是一名上校,因此,抵达官邸后,只能坐在大会议室的藤椅上静候会议的结果。
十点钟,陈诚、毛人凤、彭孟缉和季原溥(调查局长)从会议室走出來,毛人凤面带喜色,看得出来,他一定是又受到了蒋界石的褒奖。
车子穿梭在中山北路翠绿枫树的叶阴下,余责成和毛人凤一同坐在后座。毛人凤告诉余责成说,自上次“《光明报》事件”破获地下党基隆市工作委员会后,特勤组又抓获了一条大鱼。
“总裁很高兴,称赞咱们保密局办事得力,还发了十万块的奖金。”毛人凤太兴奋了,“你下午就先到财务处先拿三万给谷正闻送过去,让他自己看着办。另外,再到总务处弄两箱老美送来的午餐肉罐头,顺便去慰劳一下侦防组的弟兄们。”
“三万块!局座您可够大方的。”余责成笑着说。
“这个谷正闻真是个人才。上次的《光明报》事件从开会到侦破,才不过一个多礼拜,就一举瓦解了基隆市工作委员会。蒋总裁大悦,当时就奖励的三十万大洋,不但是谷正闻立了功,咱们保密局脸上也有光。”毛人凤得意地说,“这一回他又抓住了一个代号‘老郑’台共重要人物,极有可能一举摧毁隐藏在台湾地区的谍匪地下组织。到那时候,我们保密局在将总裁的眼里,还能和保安司令部、調查局一样吗。”
“真的吗!”余责成高兴地说,“局座放心,我下午就把钱和东西送过去。”
《光明报》事件余责成是知道的,事情要从一九四九年七月中旬说起。此时台北、基隆的大、中学生之间流传的一份《光明报》,引起了保密局第二处的注意,不多久便拘捕了涉案的四名台大学生。在办案人员的诱骗下,这些大学生提供了《光明报》的来源:基隆中学校长钟浩东,他的党内职务是中共基隆市工委书记。随后台湾当局逮捕了涉案人员四十四名,其中七人被依“收集军政情报,开展兵运工作,以便于解放军来犯时阵前策应,协助登陆。”之叛乱罪名处以死刑。
负责侦办此案的就是谷正闻。余责成对此人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1946年谷正闻担任北平特别勤务组组长的时候,他利用一个飞贼,破获了中共在北平桌子腿四号院的地下电台,电台的通讯范围遍及沈阳、察哈尔、张家口、西安乃至上海。这在国共情报暗战史上,是国民党取得的少有的一次重大胜利,戴笠亲自为其请功,谷正闻也从此受到重用。
下午,余责成来到延平南路侦防组驻地,没想到,谷正闻亲自带队到高雄执行一个特别重要的搜捕行动去了。
余责成到的时候,谷正闻的两个手下牛书生和张青林正在争吵,原因是午餐时老郑拒吃特地为他买來的水餃,他说吃腻了,想吃牛排。
“谷组长南下高雄之前,特別交代过要满足老郑的物质要求,我就到延平北路买了牛排。”牛书生说:“饱餐之后,老郑对我说‘我知道,落在你们手里我是完了。我看你这人不错,为了感謝你的牛排,我有一条线索送给你,它能让你升官发财。’我问他什么线索?他说‘我所参加的各级会议,全都通过一名姓施的联络人,如果抓住這姓施的,地下党在台湾的组织就连根瓦解了。’老郑說,這個联络人在电信总局任职,他愿意带我们去当场指认。”
牛书生的话还没说完,张青林便插了进来:“谷组长说过不必急于逼问线索,我觉得放这个人出去太冒险。再说了,一顿牛排他就愿意招供,我不相信他的话。”
“上回台大的那几个头头,还没等吃上牛排,不都招了吗。事不宜迟,我认为应该趁他现在心里脆弱的时候,立刻带他前去抓人,断了他心存侥幸的念头,以免他后悔。余主任,您说呢?”牛书生态度坚决地说。
“是那个人吗?”余责成透过玻璃窗看见,内屋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就是他。”牛书生说。
余责成走到窗前,“心不在焉”往里面地看了看,床上的人正好在往外张望,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余责成从他躲避的眼神,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一个人说话是不是诚恳,从他的眼神大致可以看得出来,而那个人的眼神却卻飘忽不定。
“我看是好事,这是你们立功的机会呀!以我的经验来看,抓获的谍匪分子没有几个是硬骨头的,绝大部分不等动刑就招了。青林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可以多带几个人,以你们的身手,还能出事吗。”余责成点头说道。
虽然侦防组的工作不归余责成管,但是余责成的职务和个人威望,使他的话具备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听余责成这么说,张青林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了。
余责成把带来的东西留下后便回去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
牛书生另外带了三名干员跟着老郑一同前往电信总局。快到电信总局时,老郑告诉牛书生,一会我去柜台指认施某的时候,你们离我远一点,以免让姓施的有所警觉,牛书生信以为真,放任老郑暂时单独行动。当他走到柜台另外一端的时候,忽然拔腿狂奔,从电信总局侧门夺门而出。
牛书生知道受骗了,在后面紧追。当他們追出侧门的時时候,只见张青林揪着老郑的衣襟说:“郑先生,你要去哪里?”原來,张青杉因为不放心牛树坤等人带老郑出门,悄悄尾随,并埋伏在了侧门外面。
老郑逃脱未遂,装出非常愧疚的表情说,他说所要指认的人没来上班,怕受到责备,所以才跑。他的表情很诚恳,牛书生相信了他。然后,他又说,他知道施姓联络人住处,晚上到那里去抓,就有如探囊取物。
晚上九点整,急功近利的牛书生,又带着老郑前往台北市武昌街,指认施姓联络人的住家。一伙人沿着武昌街逐一找寻老郑声称的施姓联络人住处,走到一处黑暗的转角,老郑冷不防窜进一家黑漆漆的木材行,牛书生等人赶忙冲进去抓捕,老郑早已在暗夜中逃得无影无踪了。
谷正闻得到老郑逃走的消息,从高雄火速赶回台北,他没想到自己人刚到高雄,台北就出事了。“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个消息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在他的单位里,竟然会发生要犯脱逃的事。
毛人凤闻听此事满脸怒容,当面痛斥谷正闻,怪他督导不周,致使台共重要负责人老郑落网后再度脱逃,记一次打过以资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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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TOP ]
[更新时间] 2011-07-24 11:41:25 [字数] 4090
1950年1月,“老郑”逃走之后的某日,毛人凤突然想起,他在老郑的记事本里看见一个可疑的名字:“武次长”,这人究竟是谁?
大约过了一个礼拜,毛人凤在保密局所破获的共谍案总结会上说,“老郑”落网时,公事包里的记事本上有许多名单,其中有一名“武次长”。根据他的判断,此人便是参谋本部的中将参谋次长武石。
武石出身保定军官学校,与陈诚算是前后期同学,另外,他与参谋总长周至柔的关系不错。武石来自白崇禧的身边,曾经是白氏的重要幕僚,他长期给白氏当高参、搞策划,后来在台湾他做到了国防部次长,主管战略计划。就军令调动和战局策划而言,参谋本部的权力远大于国防部,须知国防部不过是行政院下属的军政机关,而参谋本部直属于总统府。武石虽然现在只是中将军衔,却贵为参谋次长,假以时日,他高升参谋总长甚至国防部长也并非没有可能。
对如此的重要人物,毛人凤自然颇多忌惮,经报告总裁,蒋亦仅含糊其辞,周至柔则当面驳斥毛人凤的指控,声称這完全是无中生有,恶意栽赃。最后,还是蒋界石拍板:如有确凿证据,可以立案查办。
“现在的问题是,对这个‘武次长’要不要调查?如果调查的话,又该如何取证?”毛人凤说道。
“如果说这个武次长跟那个‘老郑’有什么瓜葛的话,为了党国的利益,我认为应该查个水落石出。”谷正闻说。
“我觉得,仅仅因为在那个‘老郑’的笔记本里出现了‘武次长’的字样,就冒然对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进行调查,是很不严肃的。且不说,这样做会破坏‘凝结意志,保卫领袖’的精神,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中共谍匪的反间计呢?”余责成表示反对。
“正是因为要‘凝结意志,保卫领袖’,所以才要剔除异己,这样才能更加的精诚团结。那个‘老郑’被抓住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还以为是在做梦,怎么会想得到诬陷他人,更何况是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谷正闻坚持自己的意见。
“参谋本部的人不好惹,武石虽然只是中将军衔,却贵为参谋次长,行政院长陈诚是他的同学、参谋总长周至柔是他的好友,仅凭着‘老郑’的笔记本里出现了‘武次长’,就进行调查,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余责成表示了他的担忧。
“台湾就这么丁点大地方,而唯一一个姓武的次长,就是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武石,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为了社会秩序的稳定,我不怕得罪人,只要能揪出隐藏在我们内部的谍匪分子,我愿意冒这个风险。出了问题,我负责。”谷正闻的态度很坚决。
毛人凤摆了摆手,终止了两人的争执,说道:“二二八事件后,台湾面临着几乎失控的社会秩序,中共谍匪分子的活动日益猖獗,我认为应该抓住机会,毫不手软,对台湾地区匪碟坚决打击。对于这个‘武次长’我的意见是一定要追查到底,只是取证很麻烦,要是那个‘老郑’没有脱逃的话,就好办的多了。”说到这里,毛人凤不经意地扫了谷正闻一眼。
“我知道‘老郑’的脱逃,是我的失职,我保证一定会把他缉拿归案。至于武次长,我想是不是可以搞他个突然搜查,‘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说不定证据就有了。”谷正闻说道。
“突然搜查?嗯,我看可以。”毛人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不要用保密局的名义。现在的台湾,特务机构政出多门,武石虽然身在参谋本部,但对错综复杂的众多特务机构,最多也是一知半解,摸不清门路。由于我们还无法肯定武石就是中共谍匪分子,不宜冒然暴露真实身分,一旦查获了真凭实据,再说不迟。”
1950年2月28日,午夜12点,谷正闻带人直接敲开了武石寓所大门,谷正闻谎称他们是“国防部技术总队”的人,因为有人指控武次长的太太是中共谍匪,所以想请你去回去问话。武石表示,如果随便一个人告了密,就可以任意骚扰被控告者的生活,那么天下岂不就要大乱了。
特务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武石的卧室、房间进行彻底搜查,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卻一无所获。但是,精明的谷正闻发现武太太满脸惊恐的表情,在和武太太眼神不经意地交会的半秒钟,她那心虚的眼神,引起了谷正闻的兴趣。
“能不能武太太跟我们一起到队走上一趟?”谷正闻灵机一动,对武石说道。
“这是什么話,不可以。”由于特务们搜不出个所以然来,武石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
谷正闻不得不花言巧语的说:“武次长不必动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既然有人检举,我只好带队搜查,现在既然有了结果,按道理武太太是冤枉的,必然无事。只是,办案有办案的程序,我们还得做个笔录,才能结案。所以,还得请武太太跟我们走一趟------”
武石考虑了很久,终于勉强答应让他们将他的妻子带走。
离开武石寓所,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谷正闻将武石的太太王碧君请至家中,谎称自己“前在史政局,多蒙武先生提拔,今上边令查武石先生之案,已取得人证,武先生为军人,如身负此案,必遭死刑,何不夫人自称武先生不知此人,自己负责,妇道人家,交错朋友,并不知其谍匪身分,当然不会成为重大案子”。
经多方诱骗,武太太承认老郑曾经多次到武家,还供出了经常与武石联系的一个神秘女人朱始之。既然连武太太都承认武石和老郑有有关系,案情已经明白,谷正闻因而认定武石肯定是中共谍匪。
想不到谷正闻这么轻易地就完成了这一任务,挖出了隐藏在蔣介石身边的一枚重磅炸彈。经过多方的曲折的侦查,层层剥笋,毛人凤觉得证据确凿,可以收网了,决定直接和武石面对面。
1950 年3月1日,大队人马二度光临武石寓所,武石见来者又是同一批特务,不禁勃然大怒,吵着要见参谋总长周至柔,武石拿起桌上军用电话:“请接总长!”可周至柔一听是武石,根本不接他电话。武石瘫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他昂起头来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就这样吧!”乃遭逮捕。
也是在这一天,“老郑”在脱逃54后天后,于嘉义县奋起湖再次被捕。“老郑”第二次被抓时,几乎未作任何的反抗,这二个多月的逃亡,使他感到精疲力竭,再加上组织大部已遭国民党破获,万念俱灰之下,经不起再三行刑逼问,很快就坦白了他的真正身份,原来老郑的真名叫蔡啸天,是中共台湾省工作委员会第一书记。
蔡啸天全部供出了中共台湾地下组织的详情,同时供出了潜伏于国军中的参谋次长武石是中共的高级谍报员,代号“密使一号”。
蔡啸天投靠国民党后,被抓捕入狱、清查的关系人,就多达一千八百多人。共有四百多人被依“匪谍”罪名被定罪,造成中共台湾省工委会自1946年成立以来,一次毁灭性的打击,组织系统几乎全部瓦解。也是由于蔡啸天的出卖,保密局不仅得知了女联络员朱始之的情况,并且逮捕了国防部三厅上校作战科长李志,武石的作战情报就是来自于他。
武石将制作成微缩胶卷的包括台湾地区防御地图、舟山群岛及大小金门兵力于火炮配置图、台湾海峡海域洋流资料、空军机种、岛內基地于机场,及台湾适合登陆地点资料分析等军事情报,交付朱始之,由她携带返回大陆。
武石的组织关系本来直属于中央社会部,但是中央根据形势的需要于1949年夏季临时决定,由华东局直接派人与武联络,受台湾省委的统一指挥。于是联络员朱始之违反了情报工作“单线联系”的原则,与地方党工委蔡啸天和最高情报来源武石发生双向关系,以致被保密局轻易破获,朱始之本人也因为蔡啸天的出卖而被捕。
与武石同案被逮捕的,除了朱始之,还有武石的太太王璧君,以及李志、陈志文、方克强、江爱诗、王正等人。其中武石、李志、陈志文、朱始之等四人,被台湾当局判处死刑,其他同案人员也被处以不同刑期。
1950年6月10日,全副武装的宪兵押着武石等四名五花大绑的犯人从车上下来。武石在临刑前,仰天长叹,提笔写下了一首绝笔诗:
天意茫茫未可窥
遥遥世事更难知
平生殚力唯忠善
如此收场亦太悲
最后时刻,朱始之高昂着头,带头高声呼喊:新中国万岁!
随后四人被强行一字排开跪下,时针指向16点30分,宪兵队长一声令下,枪声齐响,四人同时向前仆倒,执刑的宪兵又趋前对着每个人的头部补了一枪。
余责成作为保密局监察员亲眼目睹了行刑的全部过程,并进行了实地拍摄。这些照片很快就摆到了蒋界石的办公桌上。
蒋界石对“叛徒”是非常憎恶的,要求一律严办,但对于俘获的共谍却采取怀柔政策。由于蒋界石对蒋经国提出的“化敌为友、藉敌歼敌”的做法表示同意,被捕的台共地下党人大多未被处以极刑,书记以上不肯在悔过书上签名的最后均遭枪决。
中共台湾省工委会第一书记蔡啸天、第二书记陈泽明、宣传部長洪有彬、武装部长兼组织部长张之忠这四人中,只有张之忠被枪决,因为只有张不愿屈服而为国民党所用。其他3人都加入了保密局成为“特情研究室”上校研究员,官阶比当初抓捕他们的大部分探员还高,其中蔡啸天最后升任少将,只是从此落下了抑郁症的毛病。
在审讯的过程中,张之忠的立场非常坚定,刑讯人员在他身上使用了各种侦讯的办法,就是无法让他屈服。有一次张之忠被拖进行刑室试验特务们的最新发明,霎时间,只听见惨叫的声音令人不忍听闻。十几分钟之后,张之忠被架回询问室,人已经是奄奄一息,殷红的血水从发间、眼角、鼻孔和嘴角汨汨流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让余责成感到震撼不已的是张之忠坚定的眼神,和他那视死如归的语气:“这次我们失败了,我们只有一死,但是,我们能为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党在台湾流第一滴血,我们将光荣的死去!”说完,他便昏厥了过去。
负责审讯的谷正闻表示,张之忠是被他逮捕的地下党当中,评价最高的一位,因为他威武不屈,自始至终“未供一人,未供一事”,被谷正闻赞叹为:“台共2000余人中,可称少有之硬汉。”
蒋经国亲自到南昌街保密局监牢劝降,张之忠依然不动如山,蒋经国问张之忠:“张先生,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
张之忠回答:“能,让我快点死!”过了一段时间,蒋经国又来劝降,张之忠还是那句话:“让我快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张之忠留下遗言:“第一,希望将我夫妻合葬;第二,抛开政治恩怨,希望基于人道主义精神,把我的孩子抚养长大,让他远离政治。”
一日清晨,天气特別湿冷,或许是由于天气的关系,余责成的心情非常沮丧,完全不像侦防组长谷正闻所表现的那么精神奕奕。
全副武装的宪兵,齐步走进台北延平南路保密局的黑牢,押解行将就戮的死刑犯。张之忠等几名坚贞不屈的共产主义战士,被五花大绑着,由军用大卡车载往马场町刑场执行枪决,张之忠带头引吭高唱国际歌,高喊新中国万岁!枪声响过,最后一批,也是最坚贞不屈的一批台湾地下党人英勇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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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TOP ]
[更新时间] 2011-07-24 11:51:27 [字数] 3730
武石案告破后,蒋界石大悦,他在每周三士林官邸举行的情治单位负责人的工作报告会上,大加赞赏了保密局的工作,并对毛人凤的能力给予高度肯定。
毛人凤在蒋界石跟前简直是红透了顶,因此,在台湾各情治单位(保安司令部、保密局、调查局)互相倾轧中伤的环境之下,毛人凤的地位由此变得非常稳固。1950年3月,蒋界石在台湾自我加冕,恢复了中华民国总统职务,毛人凤也重新当上了保密局局长。
毛人凤太兴奋了,当他从士林官邸报告回来的时候,双手还抱了五十万的奖金,要知道在1950年的五十万台币,数目大得可以说是非常惊人的。其中,十万是破案奖金,四十万则是作为保密局迁台后的第一笔经费。拿到这四十万经费,毛人凤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自从1949年初蒋界石下野以后,南京的国防情报机关遭到整肃,李宗仁依法解编了原保密局,另由徐志道成立一个为数75人的小型保密局。不过除了少数人拿了编遣费回家自谋生路之外,大约有1000名同僚并不愿离开原工作单位,于是他们就变成了当时国民政府的地下保密局。而在这段地下化期间,政府根本没有编列预算,因此,经济待遇方面这些情报人员也遭到了很大的困窘。
保密局到台湾来的共有八百多人,直到今天,连薪水都发不出来,幸运的是,毛人凤把戴笠在抗战胜利后接收敌伪物资得来的一大批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全都运到了台湾,存放在台湾北部桃园的一幢大仓库里。需要用钱的时候,就通过穆连成将一些值钱的东西走私到香港兑换些现钱,可以说,保密局上上下下吃的用的,全靠的是戴笠那批黄金珠宝和古董字画。
毛人凤望着办公桌上摆着的保密局官印,不由得感慨万千,李宗仁将他的保密局依法解编后,由于正式官印已经交接给徐志道,而办公又不能没有官印,到上海之后,他便差人买了一块旧铜,找了一名刻印师傅仿刻了一枚官印。这枚假印,一直沿用到今天,才取得了合法性。
如今,不但正式恢复了保密局的编制,更重要的是在蒋总裁的眼里,自己的地位也得到了巩固。毛人凤心里明白“皇帝不差饿死的兵”,保密局的地位仍是要由“人” 来替他巩固的。他决定立刻兑现承诺,回复固定薪水制度,并比照目前的物价水平,人均调高一级薪水。毛人凤的才气虽远不如戴笠,可是,这件事却真正感动了他的部属。因爲,当时保密局之内,只有局长、副局长及各处处长支领数量很小的固定薪水,其余800多人自从到台湾,一直没有薪水,大家都一样,每个月仅由会计室依家中人口配给白米黄豆,就这样白米饭配腌黄豆过日子。现在,终于又有了薪水可领,而且还加薪一级,内心的感动是无以名状的,纷纷表示一定要更加努力,争取再立新功。
1949年,退守到台湾的国民党政府,除了严峻的岛内军政机关涣散的局面外,还有就是国际地缘坏境的持续恶化。1949 年8月5日,杜鲁门政府发布了外交问题白皮书《美国与中国之关系:特别着重1944-1949年之一时期》,做出了“森林初崩,尘埃未定,对华政策,尚宜稍待”的基本方针,对中国现状不闻不问,决定作壁上观。
通过秘密渠道,蒋界石获悉为了殖民地香港的利益,英国同样对国民党不抱希望,英国大使弗兰克斯曾向美国政府抱怨,认为他们不应该重新援华,美国国务卿艾奇逊打消了他的疑虑,不仅否认了可能的援华计划,还对英国解释道:“台湾在战略上并不十分重要,美国不想动用军事力量阻止其落入中共手中”。
正是在此风雨飘摇、内外失控的危急存亡之秋,蒋界石借助于国大代表的要求和立法院的决议在台湾自我加冕,恢复了中华民国总统职务。蒋界石复职前,不论是军队还是政府机关,建制完全已被内战打乱。国民党军政单位建制残缺,人员不齐,再加上蒋界石只是党的总裁,身份上处于半蜇伏的态势,所以,撤退台湾的初期,真是群龙无首,朝不保夕,军政机关更处在各自为政的状态。直到保密局侦破了赫赫有名的“武石案”,台北政府不仅逮捕了国军中官阶最高的大陆间谍,还系统地摧毁了中共在台湾的地下组织,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同时震慑了中共攻取台湾的战术决心。虽然美援迟迟不来,却也逐渐人心安定,意志凝聚。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突然爆发,打破了二战之后由美苏两大集团确立下的世界政治格局,一时间,世界风云突变。其实,二战结束前后,美国为了和苏联争夺世界霸权,早于1945年8月9日,在日本战败投降的前夕,美国就提出以北纬 38度线为界,美国和苏联分别占领朝鲜半岛南部和北部的提议,由此划分出彼此的政治边界,并得到了苏联的认可。
在这一时期美国的远东战略中心在中国,据说1949年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在离开中国前夕,曾经和中共高层秘密接触,也打算前往北京磋商美国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事宜,但是未能成行。后来,北京发表了一篇《别了,司徒雷登》的文章,将司徒雷登作为美国的象征而极尽讽刺,说他是“美国侵略政策彻底失败的象征”。而随着司徒雷登最后一次对华外交努力的失败和美国国务院外交白皮书的发表,美国在远东战略上体现出整体上失去了支撑点后的暂时退却。杜鲁门公开发表讲话,将美国战略防御线落在了马六甲海峡和台湾东海岸,也就是这个决定让南朝鲜和台湾成了被暂时抛出的棋子,来妥协苏联和中国在远东的政治存在。
从世界冷战的角度看,同样作为美苏插手的其它国家,比如希腊和德国来说,朝鲜半岛上的这块铁幕和德国的柏林墙一样又厚又高,达到了民族主义者无法攻破的程度。可北朝鲜的统治者却不这么认为,美国的退守让金日成看到了机会,他进而正式向斯大林提出武力统一朝鲜半岛的想法。
1950 年6月25日凌晨,金日成下令北朝鲜军队越过三八线,发动了对韩国的突然进攻。当时韩国国防军三分之二的军队尚未进入战备状态,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三天之后汉城就失守了。在撤退时,韩高层惊慌失措,竟然将汉江大桥炸毁,把大批军队送给了朝鲜,更快瓦解了韩军抵御能力。
6月26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命令驻日本的美国远东空军协助韩国作战,27日命令美国第七舰队驶入基隆、高雄两个港口,在台湾海峡巡逻,以阻止台海两岸可能发生的军事冲突。
中国在朝鲜战争爆发之前,将第四野战军的朝鲜族部队以师为单位按金日成的要求转交给朝鲜。1950年5月底,金日成派密使至北京商谈“北南统一”问题,但中共高层表示了对美国参战的担心。朝鲜战争爆发后,中国随即成立东北边防军,增强边境防御。
7月5日,美国远东司令麦克阿瑟上将率领着由15个国家组成的联合国军在朝鲜半岛登陆。朝鲜战争局势立刻发生逆转,中国几乎每天都通过广播警告美国,如果跨过三八线,中国就会出兵。
新中国十分顾虑麦克阿瑟是否有可能在取得整个朝鲜半岛后继续向北进军,威胁到中国大陆的政权。即使美军不袭击中国,一个与中国有长达1000多公里边界线的国家落入资本主义阵营,对中国也是很大的威胁。而如果朝鲜亡国,中国势必要让金日成在中国的东北设立流亡政府,但这对中国十分不利,因为将为美军侵犯中国东北提供了强有力的借口。同时,由于美国海军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迫使中华人民共和国中止攻打台湾的渡海战役,让中国直接感受到美国的威胁。
9 月30日,周恩莱发表强硬讲话,警告美国政府:“若美军跨过三八线,侵略朝鲜,我们不会坐视不顾。”这番警告被杜鲁门视为北京对华盛顿的“外交讹诈”而没有被重视。美国总统杜鲁门在美军大举进攻前,与麦克阿瑟在威克岛会面。麦克阿瑟保证不会侵略中国,并且自信地认为“中国人不会为了朝鲜参战。当今是我们美国强大而中国软弱的时代,若中国军队胆敢渡过鸭绿江,我就要使他们遭受到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屠杀。”他同时还扬言战争将在12月25日前结束,他要让美国士兵们回家过圣诞节,而他自己准备到“鸭绿江边饮战马”。
当麦克阿瑟的这句话传导蒋界石耳朵里的时候,蒋界石轻蔑地说:“哼,美国人要是以为凭借先进的武器就能吓到中共,那就错了。他们还没有领教过中国军队的厉害。现在看来,朝鲜将会有一场血战,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看不可一世的美国人是如何败在中国军队面前的。”
战争的进展果然如蒋界石所料,中共的军队渡过鸭绿江后,只经过了两个回合,不但把骄狂的麦克阿瑟赶回了三八线,而且还在清川江至长津湖一线重创了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恼羞成怒的麦克阿瑟多次提出针对中国的攻击,如大规模轰炸中国东北、动用原子弹轰炸中国东南沿海大城市以及邀请蒋界石军队参战等,但都一一被杜鲁门驳回。美国不想把朝鲜问题扩大化,因为中国军队虽然是现役部队整建制地参战,但名称为中国志愿军,并使用了完全不同的番号,这表示不是中国跟美国宣战,是人民志愿支援朝鲜。美国也愿意承认“志愿军”这一名称,以将战争限制在朝鲜半岛,避免将战争升级。
杜鲁门最终决定免除麦克阿瑟的联合国军最高司令官职务,不知是因为路途遥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项命令麦克阿瑟是在无线电广播中与全世界民众一起知悉的。对于曾经叱咤风云的麦克阿瑟将军来说,杜鲁门的做法是对他戎马生涯的一个羞辱。
朝鲜战争的爆发及中国的参战使得美国认识到台湾战略地位的重要性,将台湾重新纳入防御体系。美蒋关系开始复苏,台北重新成为了华盛顿的战略盟友。杜鲁门派遣第七舰队巡弋台湾海峡,宣布台海中立化,阻止了中国军队渡海攻台的企图。对退守台湾的国民党政府而言,直到此时,国府和国民党的军政危机才真正解除,得有余力进行党内大规模改造和岛内民主、经济建设。
正文
第十章[ TOP ]
[更新时间] 2011-07-24 11:53:58 [字数] 5984
当朝鲜战争爆发,美国第七舰队出现在台湾海峡的时候,余责成知道短时间内“解放台湾”是不可能了。除非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美苏两大政治集团为重新瓜分世界而大打出手,解放军才有可能借助苏联海军的帮助收复台湾。
然而,美国第七舰队进驻台湾海峡的任务之一是“禁止国民党军队以台湾、澎湖为基地进攻中国大陆”,这完全阻止了蒋界石借朝鲜战争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进而实现他“反攻复国”的梦想。
余责成清楚地认识到,如今有了第七舰队这只拦路虎,新中国的海军没有三十年的建设是不可能跨越台湾海峡的。除非,朝鲜战争的结果,能彻底改变美国人的思维方式,让他们不再有兴趣插手中国人的内政。可是,拥有陆海空立体作战能力的美国与一个武器落后只有陆军国家开战,战争的结果不难想象。处理完手头的公务,余责成离开了办公室,他悻悻然步出保密局总部,开着吉普车,在台北的街上漫无目的地绕行。余责成的脑海忽然浮现出一幅景象——许多年后,一个须发皆白老人站在基隆的码头边,遥望着对面的大陆,那个老人就是他自己。
吉普车最后在一座漂亮的花园洋房前面停了下来,余责成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已经到家了。这座西式小楼是他和晚秋结婚时穆连成送的,另外还送了一部赖斯劳斯牌轿车,算是晚秋的嫁妆。且不说新娘貌美如花,光是嫁妆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余责成的桃花运让他那些刚刚领到薪水的同事们的妒忌不已。
余则成每天回家,穆晚秋都会笑吟吟地在门口迎接他。结婚以后,穆晚秋辞去了秘书一职,却没有离开富士航运,穆连成将富士航运驻台北的办事处交由晚秋打理。这其实是一份闲职,除了按月领取丰厚的薪水外,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穆晚秋基本上算是做起了全职太太。穆晚秋利用在家的时间,不但洗衣、拖地、擦窗、整理屋子,还找到了菜市场,每天都准备一顿香喷喷的晚餐,慰劳辛劳了一天的余责成。虽然只是两、三道平凡的家常菜,可她总是想方设法做的吸引人,让人看了就有胃口,而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听到吉普车的刹车声,穆晚秋开心地跳了起来,急忙地走出厨房。
“责成,你回来了!”她扬起甜美的笑,迎接他的归来。穆晚秋接过余责成脱下了的外衣挂在衣架上,“洗澡水已经放好了,先冲个凉吧。”说着,将一双木屐摆在了余责成的脚下。
“啊,回来啦。”余责成换上木屐,“你总是想得这么周到。晚秋,谢谢你!”余责成说完话,赶紧移开视线以逃避晚秋那温柔的目光,穿着木头拖鞋劈了啪啦的向浴室走去。
今年台北的天气真的好热,刚进入七月气温就到了三十五度,这让生长于北方的余责成很不适应,一天到晚身上总是汗津津的,只有在洗完澡之后,才感觉舒服一些。穆晚秋是个很细心的女人,她每天都会在余责成回家前,把洗澡水准备好,这已经成为了习惯。
余责成洗完澡后,换上摆在浴室里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干净短衫,换下木屐来到起居室,穆晚秋将砌好的茶递了过来:“先歇歇,喝杯茶。今天我新学了一道小菜,非常可口,保证你没吃过。”
“谢谢。晚秋,我相信你做的菜一定好吃,这几个月我都被你养胖了。”余责成拍着肚子说道。
这时,穆晚秋神色凝重地对余责成说,由于最近风声很紧,为了安全起见,家里指示我们放弃现有的联络方式,并已撤除了与我们有联系一些站点,日后如何联系等待通知。“克公要你停止一切活动,马上进入蛰伏状态。记住从现在开始。”后面一句话,晚秋特别加重语气。
余责成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有什么重要情报要怎么同家里连络呢?”
“特别重要的情报交给我负责传达办理。必要时,我可以到香港走一趟,通过香港的情报站直接与家里联系。出于安全的考虑,小心点总是好的,组织认为你的存在很重要,所以要对你进行特别保护。”
余责成点点头,用平淡的语气说:“最近,保密局在香港可能有行动。‘两航’起义后,除十二架飞机飞回大陆外,还有7架‘两航’飞机滞留在香港。英国政府出于本国利益的需要,宣布正式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高等法院随即作出判决:英国政府不承认国民政府为中国在法律和事实上的政府,大陆政权作为中国中央政府享有两航在港资产。蒋界石出于对英国政府的出卖和对新中国政权的仇视与恼怒,要求保密局采取措施,防止飞机落入中共手中,毛人凤决定炸毁7架飞机,行动组可能这两天就出发了。”
“你认为这个情报特别重要吗?”穆晚秋迟疑了一下,忽然问道。
“这可是飞机啊!你知道一架值多少钱吗?而且还是七架。新中国百废待兴,有了这7架飞机会有很大帮助的,我认为这是个重要情报,应该及时报告组织。”余责成说话时的表情很严肃。
“那好吧,富士航运后天有一艘船要去香港,我一起去。顺便回一趟日本看看我叔叔穆连成,结婚后我还没回去过,其实他对我一向还是挺好的。”穆婉秋的眼神似乎并不赞同余责成的态度,但她还是决定去香港走一趟。
在穆晚秋离开台湾的同时,保密局的特别行动组也正在启程前往香港,余责成估计一切顺利的话,他的情报会成功阻止飞机被毁。可是一个星期后消息传来,停放在香港启德机场的七架飞机被成功炸毁了,余责成很是惊讶。可让他惊讶的事还不止这一件,第二天傍晚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家里,这个人就是吴敬中。
“老师,您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真的没事了?”余责成将砌好的茶双手奉上,脸上带着喜出望外的表情。
吴敬中接过茶杯,品了一口,看着余责成关切的神态,点了点头,笑着说:“没事了。”两人心知肚明的相视一笑。
“太子(蒋经国)准备把香港变成一个针对大陆的桥头堡,国防部二厅杨士杰长官是我在复兴社时的老朋友,现在主管大陆工作处的工作,我的经历他是知道的,认为我比较适合,就提名由我负责协调香港那边的工作。”
“恭喜啊!老师,您这回可算是因祸得福啦。香港众多的各类组织一向群龙无首,一旦归属到您的统一领导之下,那可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余责成话,让吴敬中得意的直点头。
吴敬中一抬头看见了墙上的结婚照,又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故作惊讶地看着余责成。
“这是?”
“您认识啊,穆连成的侄女。去年,在国防部招商会的舞会上又遇上了。啊,对了,您大概还不知道吧,穆连成现在叫介川康作,是富士航运的董事长,专做美援生意,跟军界的高层来往密切,发了大财。您瞧,这栋小楼就是他送给晚秋的嫁妆。”
“缘分啊,真是缘分。属于你的你丢不掉,不属于你的你也争不来,这就是你们的缘分。”吴敬中不禁感慨起来。
“嗨,冤家啊!不说她了。您几时去香港就任?我好给您践行。再就是,有什么学生能效劳的地方您尽管说,学生一定尽力办到。”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吴敬中轻拍了一下桌子,将头凑近余责成,说:“香港——多好的贸易中转站,能发大财的福地,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机会。责成啊,以你现在和穆连成的关系,应该好好的加以利用才对,于公于私是都有好处的。”
“您的意思是?”余责成问道。
“我想用穆连成的船运点货。”
“穆连成就是干航运的,对他也有好处,这没问题。您放心,运费会给您降到最低,就是不收运费都行,这我一定办得到。”余责成很有把握的说。
“你还是没明白。我是说走私!”吴敬中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走私,那可是犯法的事儿呀!”余则成先是一怔,然后微笑。
“你瞧瞧你,还是死脑筋。走私怎么了,那也是生意,还是门能赚大钱的生意。我都想好了,货源由我来办,你负责在台湾坐镇,穆连成负责运输,香港那边由我负责出货,保证财源滚滚,你就等着收钱吧。”吴敬中双眼盯着余责成,和盘端出了他的如意算盘。“怎么样,责成,干不干?”
“您都筹划好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当然跟着您干了。可是,穆连成那里,就不好说了。”余责成犹豫地说。
“哼,穆连成,我还不了解他。有几个搞海运的不走私?各个关口层层扒皮,不走私他还想发财,光是‘税’,就能叫他破了产。”吴敬中非常自信地说:“只要你我能给他提供绝对的安全感,发财的买卖谁不想干。我早说过的,战争早晚都要结束,以后还是得靠生意。你说呢?”
余责成点点头:“行!听您的,穆连成那里我去试试。”
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余则成迅速整理分析一遍可能出现的局面,对“生意”他并不感兴趣,可这个阴魂不散的吴敬中一旦有了什么闪失,就会把自己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不放,这让他有点烦。
几天后,穆晚秋回到了台湾。飞机被炸的事,她在日本已经听说了,情报她在途经香港的时候就已经顺利的送了出去,问题出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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