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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畅销历史读物_新全球史

_3 杰里·本特利 (美)
  god gott dios theos dues devas
  印欧人的故乡可能是位于黑海和里海以北,今天的乌克兰和俄罗斯南部的草原地带。最早的印欧人大约在公元前4500-前2500年建立起了自己的社会。他们主要靠放牧牛羊来维持生计,同时也种植少量的大麦和粟。他们还猎取马——在东到匈牙利、西抵蒙古的广阔的欧亚大草原上这是很平常的动物。
  由于印欧人可以近距离的观察马,并了解这种动物的习性,大约在公元前4000年,印欧人开始驯养马。最初,马可能是人们的食物,但很快,印欧人就学会了骑马。到了公元前3000年,苏美尔人有关青铜冶炼的知识以及使用车轮的技术向北传播到印欧人的家乡,印欧人设计出两轮和四轮的马车及马拉战车。早期的印欧语中不仅有牛、绵羊、山羊、马这些词汇,还有轮子、轮轴、柄、挽具、毂、和车辖这样的词汇,这是他们从美索不达米亚人那里学到这些技术的例证。
  驯养马的本领极大地提高了印欧人的实力,在有了马和轮式交通工具之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俄罗斯南部的草原地带,他们以放牧牲畜为生。马还促使他们发展了运输工具的技术,较之牛、驴和人力,新的工具极大地提高了运输速度和效率。不仅如此,凭借马的力量和速度,印欧人在面对其他民族时,在军事上处于优势地位。印欧人的很多族群认为自己优于其他民族的原因,可能就在于此,雅利安(Aryan)、伊朗(Iran)和爱尔兰(Eire,现代爱尔兰共和国的官方名称)这些词汇都来自印欧语的aryo,意思是“贵族”或“统治者”。
  印欧人的扩张及其影响
  马还使印欧人从他们的家园走出来,进入更广阔的世界。随着印欧人在俄罗斯南部生活的繁盛,他们的人口也膨胀起来,迫使他们不得不向渺无人烟、更加贫瘠的草原地带迁移,有时甚至完全跨越了这片大草原。于是,大约在公元前3000年,最古老的印欧人社会开始瓦解,人们骑上马,带着其他动物向着新的土地进发。印欧人断断续续的迁移一直持续到大约公元前1000年。与其他早期迁移的民族一样,这并非是一次大规模的移民活动,而是连续不断、逐渐累加的过程,小规模的群体在新的土地上定居下来,然后这里又成为他们进一步向外迁移的基地,最终造成了印欧人的扩张以及不同种族群体的出现。
  影响最大的古代印欧移民是赫梯人。大约在公元前1900年,赫梯人移居到安纳托里亚平原中部,将他们的语言和统治强加给了当代的居民。在公元前17到前16世纪,他们建立起一个强大的王国,并与美索不达米亚的民族保持了紧密的联系。他们同巴比伦和亚述人进行贸易,采用楔形文字,将美索不达米亚的神灵搬进了自己的万神殿。公元前1595年,赫梯推翻了强大的巴比伦帝国,几个世纪之后,他们控制了西南亚。公元前1450到前1200年,他们的势力一直延伸到安纳托里亚东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最南抵达了腓尼基。公元前1200年之后,在来自地中海东部的入侵者的不断打击下,统一的赫梯帝国瓦解了。不过,在整个亚述帝国时期,以及更长久的年代里,赫梯人的民族特色连同他们的语言仍然保存了下来。
印欧人的迁移(2)
  地图2.4 印欧人的迁移,公元前3000-前1000年
  有两项技术的创新要归功于赫梯人:轻型马拉战车和冶铁技术,这两种新技术的出现极大地增强了赫梯人实力,并几乎影响了整个古代世界。苏美尔军队有时使用实心木轮的重型马拉战车,不过它们移动起来太过缓慢,非常笨重,没有多少军事价值。大约在公元前2000年的时候,赫梯人将最新发明的辐条车轮安装在马拉战车上,这种轮子较之苏美尔人使用的实心木轮更为轻便,机动性更强。赫梯人在安纳托里亚建立国家的过程中,这种快速移动的轻型战马车功不可没。美索不达米亚人学习了赫梯人的经验,也很快将马拉战车用于军事行动中。马拉战车在战场上的确相当重要而有效,所以这种技术迅速传播开来,从罗马到中国的古代世界里,马拉战车都是军队中最精锐的一支力量。
  大约在公元前1300年以后,赫梯人改进了冶铁技术,能够大量制造更为廉价而有效的武器。其他地方的人们曾经尝试浇铸铁模,但是浇铸而成的铁器太脆弱,不适合用作工具或武器。赫梯工匠们发现,如果把铁在炭质的架台上加热,再用锤子锤打成型,就可以铸造出特别坚韧的铁器。赫梯人锻造铁器的方法迅速传播开来,特别是在公元前1200年帝国崩溃后,赫梯工匠向四处移民,把这种技术带到了世界各地,最后传遍了整个欧亚大陆(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地区独立发展出冶铁技术)。赫梯人既不是马车的创造者也不是铁器的发明人,这两种技术最初都源自美索不达米亚,但是他们对已有技术不断创新和提高,使之迅速被其他人民所接受。
  当赫梯人在安纳托里亚努力建设自己的国家时,其他印欧人从草原地带迁移到了不同的地方。一些印欧人向东到达中亚,公元前2000年,他们一直深入到塔里木盆地(今天中国西部地区)。最近,考古学家在中国的新疆发掘出土了带有印欧人特征的坟墓,这个令人吃惊的发现为印欧人的迁移提供了新证据。由于当地气候极为干燥,很多尸体得以完好地保存下来,他们白皙的皮肤,浅色的头发和鲜艳的外衣依然清晰可见。这支印欧移民的后代居住在中亚地区并一直使用印欧语,只是在公元1000年后,才逐渐被使用突厥语的民族所同化。
  与此同时,其他印欧人不断向西迁移。公元前2200年,印欧人开始了一次移民浪潮,一支印欧人来到了希腊,公元前1000年,他们的后代又进入了意大利中部。此后的一次移民浪潮将印欧人带到了更远的西部。公元前2300年,一些印欧人从俄罗斯南部地区到达了欧洲中部(今天的德国和奥地利),公元前1200年,到达西欧(今天的法国),不久,他们又抵达了不列颠群岛、波罗的海沿岸和伊比利亚半岛。他们以游牧和农业种植为生:从未有哪个族群建立了城市或较有规模的国家。不过,在公元前第一个千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印欧人中的凯尔特人占据了地中海北部的大部分地区,他们操着相似的语言、尊崇相似的神明。他们有三个主要社会群体:军事精英、小规模的祭司组织和众多的平民。大部分平民过着放牧和耕种的生活,有些人也从事矿工、工匠、或金属制造等职业。虽然没有建立大型的国家,但凯尔特人在欧洲大部分地区进行着铜、锡和手工艺品的贸易活动。
  另外,在稍晚一些的移民浪潮中,印欧人进入了伊朗和印度。大约在公元前1500年,米底人和波斯人移居到伊朗高原,同时,雅利安人开始向印度北部渗透。与欧洲的凯尔特人一样,米底人、波斯人和雅利安人靠放牧和种植为生,并分为三个等级:统治者、祭司和平民。与凯尔特人不同的是,米底人、波斯人和雅利安人利用骑兵和后来掌握的铁制武器所带来的军事优势,建立了强大的国家(将在后面的章节中进行讨论)。
  以新石器时代的社会为基础,美索不达米亚人建立了更为复杂、更为强大且具有空前影响力的社会。经历了城邦、王国和地区性的帝国,美索不达米亚人创造出正规的政府机构并将精英统治扩展到国家的每一个角落,有时还把自己的势力推向更远的地方。他们形成几个界限分明的社会等级。专业劳动者刺激了经济发展并促进了远距离贸易网络的建立。他们创造了文字书写体系,推动了复杂的文化传统的形成。他们还深刻地影响了其他民族,譬如希伯来人和腓尼基人,以及整个西南亚和地中海东部的世界。他们断断续续的与印欧人发生着接触。尽管印欧人的社会出现在与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相隔甚远的地方,但操印欧语的人们广泛迁移,在欧亚大陆的大部分地区建立了自己的社会。有时印欧人从美索不达米亚的经验中获取灵感,有时他们的创新也影响到美索不达米亚及其他地方的人们。因此,即使在遥远的上古时代,世界上不同的民族就已经通过文化交流互相影响了。
  大事年表
  公元前3200-前2350年 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时代
  公元前3000-前1000年 印欧人迁移时期
  公元前2350-前1600年 美索不达米亚的巴比伦时代
  公元前2334-前2315年 阿卡德的萨尔贡统治时期
  公元前1792-前1750年 汉穆拉比统治时期
印欧人的迁移(3)
  公元前1450-前1200年 赫梯在安纳托里亚建立国家
  公元前1000-前612年 美索不达米亚的亚述时代
  公元前1000-前970年 希伯来国王大卫统治时期
  公元前970-930年 希伯来国王所罗门统治时期
  公元前722年 亚述征服以色列王国
  公元前605-前562年 尼布甲尼撒统治时期
  公元前600-前550年 新巴比伦帝国时代
  公元前586年 新巴比伦帝国征服犹太王国
  进一步阅读文献
  Maria Eugenia Aubert. The Phoenicians and the West: Politics, Colonics, and Trade. Trans. By M. Turton. Cambridge, 1993. 该书是基于考古发现和文献资料的一项学术分析。
  Elizabeth Wayland Barber. The Mummies of ürümchi. New York, 1999. 该书为早期印欧移民,尤其是向塔里木盆地的移民找到了考古学上的证据。
  ——. Women’s Work: The First 20000 Years. New York, 1994. 该书对古代纺织进行了令人惊叹的研究,作者认为从远古时代始,妇女就占据着纺织业的主导地位。
  John Bright. A History of Israel. 3rd ed. Philadelphia, 1981. 该书对历史进行了令人信服的概括,尤其对学术研究大有益处。
  Andrew George, trans. The Epic of Gilgamesh. London, 1999. 该书在新近发现的文献基础上,对著名的美索不达米亚文学作品进行了细致的研究和重新翻译。
  Michael Grant. The History of Ancient Israel. New York, 1984. 世界古代史领域里的著名史学家生动而通俗地叙述了古代以色列的历史。
  William H. McNeill and Jean Sedlar, eds. The Ancient Near East. New York, 1968. 该书是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原始资料的翻译汇编。
  ——,eds. The Origins of Civilization. New York, 1968. 该书与上本书一样,也是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资料的翻译汇编。
  J. P. Mallory. In Search of the Indo-Europeans: Language, Archaeology, and Myth. London, 1989. 对早期操印欧语的民族,学术界有很多理论,该书从语言学和考古发现的角度,对这些现代理论进行了细致的学科综述。
  ——and Victor H. Mair. The Tarim Mummies: Ancient China and the Mystery of the Earliest Peoples from the West. London, 2000. 该书以语言学为基础,对移民到塔里木盆地的印欧人进行了谨慎的分析。
  Sabatino Moscati, ed. The Phoenicians. New York, 1988. 该书丰富的插图配以学者的短文,对腓尼基人的社会和历史进行了全面的介绍。
  Hans J. Nissen. The Early History of the Ancient Near East, 9000-2000 B. C. Trans. By E. Lutzeier. Chicago, 1988. 该书是对美索不达米亚及周边地区的城市和复杂社会的发展所做的一项学术分析。
  Joan Oates. Babylon. London, 1979. 该书对古代的巴比伦社会进行了具有权威性的考察,另有丰富的插图。
  J. N. Postgate. Early Mesopotamia: Society and Economy at the Dawn of History. London, 1992. 该书以考古资料和文献资料为基础,对美索不达米亚早期的历史进行了有价值的学术分析。
  James B. Pritchard, ed. 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 Relating to the Old Testament. 2 vols. 3rd ed. Princeton, 1975. 该书是主要文献的翻译汇编,特别注重对古希伯莱人与其他民族的比较研究。
  Colin Renfrew. Archaeology and Language: The Puzzle of Indo-European Origins. Cambridge, 1987. 该书为我们展现了关于印欧民族起源和移民的彼此矛盾的观点。
  Michael Roaf. Cultural Atlas of Mesopotamia and the Ancient Near East. New York, 1990. 该书对美索不达米亚社会进行全面的概述,另配有丰富的插图和专业论文。
  Georges Roux. Ancient Iraq. 3rd ed. London, 1992. 该书文笔优美,对美索不达米亚的政治、社会、经济和文化各方面进行了论述。
  插图说明:
  空中鸟瞰金字塔周围的发掘场景

  埃及人用防腐剂把尸体制成木乃伊进行保存的传统几乎持续了3000多年的时间。埃及的文献中很少提及制作木乃伊的技术,不过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大约在公元前450年游历了埃及,在著作中简要介绍了它的制作工艺。制作木乃伊的工匠首先要用一个金属钩子从鼻孔伸入,将死者的大脑取出,然后在肚子的边缘切开一个小口,将里面的器官取出,用棕榈酒清洗后再放入石制容器封存。接下来,工匠清洗尸体,并填充香料,用天然泡碱浸泡大约2个月。当泡碱将尸体的水分吸收干净后,工匠再次对尸体进行清理,用上好的亚麻布条缠裹并涂抹上树脂。用珠宝进行装饰后,尸体就可以入棺下葬了,棺木上面还要刻画上死者生前的模样。
  仔细保存尸体只是埃及著名的丧葬仪式的一个部分。统治精英、富人以及某些普通人将他们的尸体安葬在奢侈的坟墓中,里面陈设着死者在阴间所需的一切家具、工具、武器和装饰品。亲属们会定期为死者供奉食物和酒,考古学家发现这些祭品包括汤、牛肋、鸽子、鹌鹑、鱼、面包、蛋糕和水果。画匠在墓室墙壁上绘制精美的图画,表现他们的家庭成员和仆人,这些形象也跟随着亡灵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埃及人的丧葬习俗反映出农业社会的繁盛。用来献祭的食品主要是当地生产的农业产品,墓室墙壁上的壁画中常常出现农民整饬土壤、种植庄稼的景象。不仅如此,丰富的粮食收成说明财富的积累也为奢华的丧葬习俗提供了物质基础,同时还使得某些人可以专门从事制作木乃伊这类的行业。农业还影响了宗教信仰的发展。很多埃及人狂热地信仰来世生活,他们将人从生到死的经历与农业周期联系在一起,在这个循环中,农作物生长、死亡,在另一个季节再重新生长起来。
  当美索不达米亚人在西南亚建设繁荣的农业社会,印欧人将马引入欧亚大陆之时,种植和放牧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了非洲社会。非洲的农业最初起于苏丹,而后传播到尼罗河流域和撒哈拉南部非洲的大部分地区。在肥沃的尼罗河流域,农业发展得格外繁荣,富足的粮食很快促使人口膨胀起来。农业的繁荣为埃及的发展提供了保障,包括埃及南部努比亚在内的非洲早期农业社会的兴盛都有赖于此。
  美索不达米亚的复杂社会出现后不久,在公元前4千纪后期,尼罗河流域的埃及和努比亚形成了别具特色的农业社会。与美索不达米亚社会一样,埃及和努比亚在农业剩余产品的基础上组建了国家,出现了专业劳动者,并发展出一套独特的文化传统。另一点与美索不达米亚相同的是,居住在尼罗河两岸的埃及人和努比亚人也与其他民族保持着有规律的交往,他们从美索不达米亚人和南部非洲人的政治和社会组织中得到启发,积极地与美索不达米亚人、腓尼基人、非洲人及其他民族进行贸易活动。政治和经济的竞争有时会导致不同社会之间战争的爆发:在享有巨大财富和实力的同时,埃及和努比亚人也不忘帝国的扩张,不过当他们的权威衰落后,也会间歇地受到外部世界的攻击。
  事实上,与美索不达米亚一样,埃及和努比亚社会的发展从很早时就是在与外界更广泛的世界的不断交流中实现的。就像西南亚的美索不达米亚人、赫梯人、希伯来人和腓尼基人彼此之间的相互影响一样,尼罗河流域的居民也经历了与美索不达米亚人、腓尼基人及地中海东部、西南亚和撒哈拉南部非洲的人民的融合。印欧人迁移到新的地方并建立了社会,改变了欧亚大陆的大部分地区,与此相类似,班图族的人们从他们西非的家园开始向外迁移,并定居下来,他们给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带来了深刻的变化。埃及和努比亚绝非社会发展的孤岛。埃及与美索不达米亚都是特别富饶的社会,同样,埃及与美索不达米亚也都是一个更大的世界中进行社会交往的成员。
非洲的早期农业社会(1)
  埃及是非洲早期社会中最富盛名的,不过它绝对不是古代非洲唯一的农业社会,甚至也不是古代非洲唯一的基于城市发展出的复杂社会。与此相反,同埃及一起出现的还有努比亚和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农业社会。事实上,在埃及从西南亚借鉴农业种植和驯养动物的生活方式的同时,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也经过努比亚向埃及传播了这种方式。优越的地理条件促使强大的国家出现,而努比亚虽然没有那么富饶,但依然建立起复杂社会。埃及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社会后,与地中海和西南亚的民族都保持了定期的接触,而努比亚将埃及和地中海东部沿岸的民族与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社会联在了一起。
  非洲的气候变化与农业发展
  非洲大陆的气候曾经历过一次持久而剧烈的变化,农业就出现在这个变化之中。大约在公元前1万年左右,最后一个冰期结束的时候,撒哈拉沙漠还是一片幅员辽阔的草原地带,到处是湖泊,溪流。气候和地理状况与苏丹(不是现代国家苏丹,而是指北到撒哈拉南至热带雨林,贯穿非洲大陆的热带大草原地区)非常相似。这种气候使这里水草茂盛,动物众多。很多人开始在草原地带生活,依靠狩猎野牛和采集野生植物为生,还有些人以鱼类和水生资源为生。
  大约在公元前9000年,苏丹东部地区的人们开始驯养牛,过起了游牧生活,同时继续采集野生谷物。公元前7500年,他们建立了永久的定居点并开始种植甜高梁,当时这是一种在世界很多地方都能找到的植物,人类和动物都能以之为食。其间,大约在公元前8000年,居住在苏丹西部的人们开始在尼日尔河和刚果河之间的地带种植甘薯。此后的几个世纪里,苏丹发展出各式各样的农业产品:公元前7000年,绵羊和山羊从西南亚引进过来,公元前6500年,苏丹人开始种植葫芦、西瓜和棉花。
  农业生产的发展推动了苏丹人建立小型国家的进程。大约到了公元前5000年的时候,苏丹人成立了几个由国王统治的小型君主国家,国王被当作神或是半神受人崇拜。苏丹人在埋葬国王时,还要依例杀死王室仆人为国王陪葬,以使他们来世继续为主人服务。苏丹人的宗教信仰反映了农业社会的特点。他们认为善恶都源自一个神,并将这个神与雨水联系起来,而雨也是很多农业社会所关注的重点。
  公元前5000年之后,非洲北部经历了一次漫长的气候转变,这次变化深刻地影响了整个地区的社会结构和农业生活。尽管整个过程经历了巨大的波动,但总体的趋势是气候越来越炎热,越来越干旱。撒哈拉沙漠最晚在公元前5000年的时候,还是一个凉爽和水源丰富的地方,哺育着这里的人类和动植物,但很快它就干涸,无法生存了。干旱的过程将繁盛的草原变成戈壁沙滩,驱使人类和动物寻找有利于生存的场所。很多苏丹人围绕着乍得湖这种未干涸的水源边缘地带继续种植和放牧的生活。还有人向南迁移,来到现代乌干达北部。在北非水资源丰富的尼罗河流域,也有一些人聚集而来,并在此定居。
  尼罗河是世界上最长的河流,河水源自东非高山上积累下来的雨水和雪,全长6695公里,以维多利亚湖为源头,穿越三角洲,最后注入地中海。每年春天,雨水和融化的雪水流进尼罗河,向北穿过苏丹和埃及。在1968年阿斯旺大坝竣工之前,尼罗河的河水每年都会上涨并造成下游平原地带的泛滥。洪水退去后,留下厚厚一层肥沃的土壤,这些冲积而成的沃土极大地促进了尼罗河流域的农业经济发展。
  埃及和努比亚:“尼罗河的赠礼”
  农业改变了尼罗河流域,这一点在埃及表现得尤为明显。古时候,埃及不是指今天埃及所占有的疆域,而是指从阿斯旺附近的第一瀑布(无法航行的湍流瀑布)到地中海入海口的下游区域,大约占尼罗河河谷的三分之一。埃及的泛滥平原远远多于努比亚地区,后者位于尼罗河的中游地带,在第一瀑布和第六瀑布之间。当撒哈拉越来越干旱的时候,人们逐渐聚居到了尼罗河流域,建立了以细耕农业为基础的社会。由于这里有广阔的泛滥平原,同南方人相比,埃及人可以更好地利用尼罗河洪水的泛滥,把埃及转变成一个农业生产地区,所以这里也承载了远多于努比亚的人群。由于埃及的繁荣,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说埃及是“尼罗河的赠礼”。如果他能了解到更多努比亚的情况,也许会认识到那里也是尼罗河的赠礼,虽然比起北方的埃及,那里的繁荣有些相形见绌。
  地理位置的优越使埃及和努比亚同时受到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和地中海东部地区的影响,正是尼罗河将这两个地方连接在一起。大约在公元前1万年,来自埃塞俄比亚红海丘陵地带的移民来到了尼罗河流域,他们讲古埃及语,这种语言也是科普特语(Coptic)的祖先。公元前5000年后,随着非洲气候的愈发干燥,苏丹依靠种植和放牧为生的人也向北迁移到埃及,在把非洲的农业品种葫芦和西瓜带到埃及和努比亚的同时,苏丹人也把他们驯养的牲畜带到这里,其中最重要的是牛和驴。大约同一时期,小麦和大麦也通过地中海沿着尼罗河从美索不达米亚传播到埃及和努比亚。
  至少在公元前5000年的时候,埃及人和努比亚人都已经极为依赖农业生产。尼罗河退去之后,埃及的种植者在晚夏的时候进入泛滥平原,无需整饬土地就可以直接播种种子,庄稼在一年中比较凉爽的季节成熟,在冬季和早春收割。努比亚的泛滥平原面积较小,所以努比亚人整饬土壤并从尼罗河汲水灌溉的劳动更多一些。与美索不达米亚一样,高效的农业生产促进了尼罗河流域人口的迅猛增加。而人口增长的压力促使埃及发展出更为精耕细作的农业种植方式。人们从尼罗河泛滥平原地带向高地迁移,在那里进行种植,由于没有河水冲积而来的淤泥,人们必须要精心耕作。他们修建水坝防止洪水的侵袭,筑造蓄水池储存灌溉水源。到了公元前4000年的时候,农业村落星星点点的出现在北起地中海,南至第四瀑布的尼罗河两岸。
非洲的早期农业社会(2)
  地图3.1 尼罗河流域,公元前3000-前2000年
  插图说明:
  一位祭司的墓室壁画。这位祭司大约生活在公元前15世纪,画中描绘了南部埃及的农民犁地并播种的情形。
  与美索不达米亚一样,埃及和努比亚密集的人口带来了对规范化的公共事务组织的需要。埃及和努比亚都缺少外部威胁,这与美索不达米亚形成了鲜明对照。红海、地中海以及干旱的沙漠地带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使这一地区免受外敌的侵扰。不过,维持秩序、进行公共建设的需要还是促使埃及和努比亚不断向建立国家和政府的方向迈进。到公元前4000年,尼罗河两岸的农业村落之间相互保持着贸易关系,并合作修建灌溉网络。
  最古老的埃及和努比亚国家都是很小的王国,与公元前5000年之后苏丹出现的小国很相似。实际上,苏丹中东部出现小规模王国的时间要比埃及和努比亚更早,被视作神或半神的统治者管理着他们的农业和放牧社会,这种观念可能传播到了埃及和努比亚地区。公元前4000年以后,埃及南部和努比亚地区开始出现了小王国。在此后的几个世纪里,尼罗河下游地区(北部)的人们也建立起了类似的小国,到了公元前3300年,地区性的王国已经将整个埃及和努比亚地区人们的公共生活纳入了国家的管理之下。与稍早的苏丹王国相同,尼罗河流域的王国也用王室奴仆为统治者陪葬。
  埃及的统一
  到了公元前3500年,政治和经济竞争导致尼罗河流域的王国之间不断爆发小规模冲突和战争。某些王国征服了邻近的其他王国并逐渐扩张,控制了相当广阔的领土。在这些王国中,有一个叫做塔?塞提(Ta-Seti),它是一个强大的努比亚王国,大约在公元前3400-前3200年间处于鼎盛期,其统治向北一直拓展到埃及的第一瀑布。塔?塞提王国衰落之后,由于埃及宽阔的泛滥平原提供了更多可以耕种的土地,也养育了更多人民,埃及南部的地方王国开始以强硬的姿态积蓄力量。
  公元前3100年之后,埃及走上了一条与努比亚小王国完全不同的道路。利用农业和人口上的优势,埃及统治者将尼罗河三角洲到第一瀑布的所有地区统一起来,这个国家成为尼罗河流域最强大的国家。传统观点认为,在公元前3100年,一个名叫美尼斯(有些时候,学者将他与早期埃及的统治者纳尔迈视为同一人)的征服者统一了埃及。美尼斯曾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埃及南部(由于尼罗河水自南向北流动,所以也被称作上埃及)的低级官员,一旦大权在握后,他便向北扩张一直到三角洲地区(下埃及)。传统观点还认为,孟菲斯城是由美尼斯建造的,该城位于现代的开罗附近,连接着上下埃及。作为美尼斯的首都,孟菲斯最终成为埃及的政治文化中心。
  插图说明:
  这块调色板描绘了统一埃及的美尼斯国王,他正准备杀死一个敌人。他头戴上埃及的王冠,象征荷鲁斯的鹰高高在上俯瞰着他的作为。调色板底部是两个被打倒在地的敌人。
  美尼斯和他的后继者建立了一个由埃及国王——法老统治的集权国家。早期,法老宣称自己是人间活着的神、所有土地的主人和绝对的统治者。从这个方面看,他们继承了苏丹早期农业社会将国王视作神灵的传统。但其实直到公元前2600年,死去的国王才开始使用王室奴仆进行陪葬。早期的埃及人将他们的法老与天空之神荷鲁斯联系在一起,常常把法老与荷鲁斯的象征鹰或隼放在一起来表现。后来,他们又将统治者视为太阳神阿蒙的后代,这样法老就成为太阳的儿子。他们将王位上的法老看作一位人间太阳,监视着整个地球上的事物,就像阿蒙是整个宇宙的管理者一样,他们还相信法老死后将与阿蒙结合在一起。在埃及的绘画中,法老的形象表现得比他的子民都更加高大威猛。
  法老的权威在埃及历史上的第一个千年里就达到了高峰,这一时期被称作早王朝时期(公元前3100-前2660年)和古王国时期(公元前2660-前2160年)。巨大的金字塔象征着他们的权力与神性。这些恢宏的建筑如今依然屹立在开罗附近的吉萨,这也是法老具有较高的组织资源能力的证明。最大的金字塔是胡夫(也被称作齐奥普斯)金字塔。为了建造这座金字塔,需要花费230万块石灰石,其中最重的达到15吨,平均每块重2.5吨。学者估计胡夫金字塔的建造需要至少8.4万名劳力每年工作80天(从秋季晚期到冬季,差不多是农业生产所需劳动力最少的时候),需要20年才能完成。除了普通的劳动力,还需要几百个建筑师、工程师、工匠和画匠。
  虽然埃及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法老国家,走上了一条与其他尼罗河流域的社会不同的道路,但是埃及与努比亚的命运还是紧紧交织在一起的。出于政治和商业的原因,埃及对努比亚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们对努比亚的王国心存顾虑,担心其威胁到上埃及的安全;同时他们渴望获得南部地区独有的资源,例如黄金、象牙、乌木、宝石。埃及也吸引着努比亚人的视线:他们希望在北部强大的邻国面前能保持自己的独立,同时对获得尼罗河下游贸易的控制权也是充满渴望的。
  在整个早王朝和古王国时期,埃及和努比亚的紧张局势常常导致战争的爆发。公元前3100-前2600年间,早王朝的法老共发动了至少5次针对努比亚的军事行动。埃及统一之后,法老很快就用武力摧毁了努比亚的塔?塞提王国,将埃及的势力拓展到下努比亚(尼罗河第一和第二瀑布之间的区域),大约从公元前3000-前2400年,埃及在这里的统治持续了差不多500年之久。埃及在努比亚北部的军事存在迫使努比亚的领袖向更南部的地方发展,他们在上努比亚地区集中精力建设政治组织。大约在公元前2500年,他们已经建立了一个强大的王国——库什,它位于阿斯旺南约700公里的地方,以科尔玛作为首都。虽然库什的国力无法与埃及媲美,但它已然是一个富饶而可怕的对手了,占据了尼罗河上游地区,并不时威胁到埃及南部。
非洲的早期农业社会(3)
  历史文献
  哈尔胡夫的努比亚考察
  很多埃及人都为自己或祖辈在墓室的墙壁上铭刻自传。古王国时期最著名的自传之一就是哈尔胡夫自传,他是一名王室大臣,在公元前2300年的时候成为上埃及的官员。哈尔胡夫墓室中的铭文提到他曾四次前往努比亚寻找珍奇的物品并报告当地的政治情况。铭文中还包括一封少年法老尼弗尔卡拉(Neferkare)的信件,称赞哈尔胡夫第四次的考察行动,并希望看到哈尔胡夫从努比亚带回来的会跳舞的侏儒。
  迈瑞恩拉(Mernere)陛下,我主,派我的父亲和我……到雅姆【上努比亚王国】去开启前往该国的路径。我在七个月之内即完成了此事;我从那里带回了各种美丽珍稀的礼物,并因此受到极大的赞赏。
  陛下再次派我独自一人出行……我沿着【尼罗河】回来,从那个国家带回大量的礼物,是在这块土地【埃及】上从未见过的。
  此后,陛下第三次派我前往雅姆…我带着三百头驴一起回来,驼着香料、乌木……豹皮、象牙、掷棍(throw sticks),以及各种好东西。
  【法老尼弗尔卡拉写给哈尔胡夫的信】你送到宫中给国王说明你已由雅姆率领随你去的军队平安回来的信已经收到了。你在这封信中说你带回各种令人惊奇的美丽的礼物……你在这封信中说你从地平线的土地上(埃及东南面的努比亚地区)带回了一名侏儒,他是神的舞者,就像【王室官员】巴威尔底德(Bawerded)在伊塞西(Isesi)王时代由蓬特(Punt)所带回的侏儒一样。你告诉我说从来没有人从雅姆带回像他这样的人。
  你真是知道如何做你的陛下所喜欢和赞赏的事。你真是日夜计划做你陛下所喜欢、赞赏、命令的事。你的陛下将给你以及你的子孙许多荣耀,当人们听到时,会说:“有什么事比得上哈尔胡夫在从雅姆回来后因为他的作为杰出、奉行国王所喜欢、赞赏以及命令的事,而得到的奖赏呢?”
  立即北来王宫!马上带着这名你从地平线的土地上带回来的侏儒,安全、健康地前来,跳“神之舞”以娱乐不死的国王尼弗尔卡拉的心!当他随你乘船前来时,让优秀的人将他围在甲板上,以防他落入水中!当晚上睡觉时,让优秀的人躺在他帐篷中围绕著他。每晚检查10次!朕想要见他,甚于产矿的土地【西奈半岛】和蓬特来的礼物!当你抵达王宫,而这名侏儒是安全、健康的,朕将重重地赏赐于你,比伊塞西王时代王室官员巴威尔底德所得到的更多,由于朕期望见到这名侏儒。命令已经传达至各新镇的首长以及大祭司,要求每一仓库以及每一座没有被免除义务的神庙都要提供补给。
  资料来源:Miriam Lichtheim, ed. Ancient Egyptian Literature, 3 vols.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3, 1:25-27.
  ※ 哈尔胡夫的自传是如何阐释早期埃及人对努比亚的兴趣的?又是如何表现古王国时期的埃及人认识努比亚的过程的?
  虽然双方常常陷入紧张与敌意中,但寻求政治联盟和商业关系的外交和考察活动从未间断过,很多努比亚人都来到埃及淘金。例如大约在公元前2300年左右,埃及的探险者哈尔胡夫(Harkhuf)四次来到努比亚考察。有一次他带领一支旅行队从热带非洲归来,三百多头驴驮着各式各样的珍奇玩意,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会跳舞的侏儒,他的旅程刺激了埃及人与南部地区进行贸易的热情。其间,努比亚人也来到埃及追寻财富。在古王国末期,努比亚雇佣兵在埃及的军队里已经占据了重要的地位。事实上,他们经常迎娶埃及妇女并逐渐融入到埃及社会中。
  动荡与帝国的出现
  古王国末期,由于高度发达的农业生产,埃及的地方势力急剧发展,个别地区已经强大到可以忽视法老的存在,而追求自己的利益了。在经历了长久的政治剧变和社会动荡后,集权国家最终衰落了,并逐渐消失(公元前2160-前2040年)。中王国(公元前2040-前1640年)的建立重新使法老获得了权利,虽然中王国的法老并没有拥有古王国的法老所拥有的权势,但他们有效地稳定了埃及,并主导着与邻近的努比亚、北非和叙利亚地区的关系。
  不过,埃及慢慢地受到了来自西南亚民族的威胁,特别是被埃及人称为喜克索斯(外国统治者)人的一支闪米特人的威胁。人们对喜克索斯人知之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一支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马和马车应该是由他们引入了埃及,他们从赫梯人和美索不达米亚人那里掌握了这种工具,从而使他们在与埃及的军事对抗中居于优势地位。他们的武器也更为先进:喜克索斯人使用青铜打造的武器,弓箭的箭头也是青铜的,而埃及人的武器还主要是木质的,箭头是石制的。大约在公元前1647年,喜克索斯人攻下了孟菲斯并在整个埃及境内征收赋税。喜克索斯人也许并没有常常组织对尼罗河三角洲以南的地区进行大规模的巡视,不过他们宣称拥有整个埃及,并利用埃及当地人进行统治。
  喜克索斯人的统治在上埃及造成了异常强烈的反应,当地的权贵对他们的统治极为不满,进行了多次反抗。这个时期,埃及人也开始用青铜武器、马和马拉战车来武装军队。埃及的领导者以底比斯为基地,后来又以孟菲斯为基地逐步将喜克索斯人从尼罗河三角洲驱逐出去,进而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新王国(公元前1550年-前1070年)。
非洲的早期农业社会(4)
  新王国的法老掌管着一个繁盛的社会。农业剩余产品养育了大约4百万人口,以此为基础,建立了强大的军队和复杂的官僚系统来管理国内的事情。譬如有一个部门负责监督宫廷和王室地产,而其他部门管理军队、国家宗教祭祀活动、财政、农业事务、地方政府以及被征服地区的行政。新王国的法老并没有像古王国时期的法老那样为自己修建雄伟的金字塔,不过为了彰显权势,他们修建了无数的神庙、宫殿和纪念碑。
  插图说明:
  上埃及一座陵墓的雕刻,大约成于公元前2200-前2000年,描绘了一个在埃及军队中服役的努比亚雇佣兵内努(Nenu)和他妻子、两个儿子、一个仆人,以及两条宠物狗的形象。
  新王国时期的法老还努力把埃及的势力拓展到尼罗河流域及三角洲以外的地区。在把喜克索斯人驱逐出埃及之后,为了防止新的外族侵略,他们控制了可能会威胁埃及的地区。新王国最热衷战争的法老是图特摩斯三世(公元前1479-前1425年在位)。他完成了针对巴勒斯坦和叙利亚的17次远征,控制了包括地中海东岸和北非在内的广大地区。新王国的统治者还将他们的视线转向南部,重新树立了埃及在努比亚地区的权威。埃及军队向南一直深入到尼罗河第五瀑布,摧毁了库什的首都科尔玛城,镇压了一系列在喜克索斯人统治下形成的努比亚小国。此后的500年中,埃及成为一个统治着尼罗河流域、地中海东部和西南亚的大帝国。
  地图3.2 埃及帝国,公元前1400年
  新王国之后,埃及陷入了长时期的衰落。就像喜克索斯人的统治激发了埃及人的反抗精神一样,埃及的军事活动也刺激了被征服地区的人民的斗志。地方反叛势力将埃及军队赶出了努比亚和西南亚,而后,库什和亚述军队又反过来入侵了埃及本土。
  插图说明:
  埃及一位努比亚官员的墓室壁画,描绘了一支努比亚代表团前来纳贡的情形,他们带了珍奇野兽,动物皮毛和金戒指。
  到了公元前1100年,埃及军队从努比亚地区完全撤出。他们离去之后,大约在公元前10世纪,努比亚领袖建立了一个新的库什王国,都城位于尼罗河第四瀑布附近的那帕塔。到了公元前8世纪,这个复兴的库什王国势力强大到足以入侵埃及,此时恰逢埃及内部的宗教政治和派系斗争非常严重。库什国王喀什塔(Kashta)大约于公元前760年征服了底比斯,并建立了库什王朝,统治了埃及近1个世纪之久。喀什塔的继承者巩固了库什在上埃及的势力,并声言拥有法老的头衔,最终将他的统治拓展到尼罗河三角洲及更远的地方。
  在库什从南部入侵埃及的同时,用铁制武器武装的亚述军队从北部南下。在公元前7世纪中期,亚述人建立了幅员辽阔的帝国,他们侵入埃及,最远到达了底比斯,赶走了库什国王,将埃及置于亚述的统治之下。公元前6世纪之后,与美索不达米亚一样,在一系列外国征服者在西南亚和地中海东部建立帝国的过程中,埃及和北非都成了被征服者。
复杂社会和文化传统的形成(1)
  与美索不达米亚的发展进程相类似,城市和密集的人口促使非洲的早期农业社会出现了专业劳动者。这种情况在埃及格外明显,不过专业劳动者也在尼罗河流域南部的社会里广泛出现。从埃及到努比亚,整个尼罗河流域都出现了较为严重的等级分化现象,成年男性的权威树立起来,建立起父权制社会。埃及的富饶和地理环境的优势,使得埃及经济繁盛,成为贸易中心,将西南亚、地中海东部地区和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地区连接起来。同时,与西南亚一样,尼罗河流域发展出一套精致的文化传统。文字系统在埃及和努比亚出现,很快就成为政府管理和商业记录的工具,以及文学作品和宗教沉思的主要传播手段。
  城市与社会等级的出现
  与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城市相比,早期尼罗河流域的城市多少有些相形见绌。尼罗河流域的居民聚居在大量的农业村落中,沿着河流与邻近村庄进行贸易。不过有几个主要的城市支配着埃及和努比亚的事务。征服者美尼斯早在公元前3100年建造了孟菲斯城。由于该城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南部,非常适合作为国家的首都,美尼斯和后来的许多位法老都以孟菲斯为首都完成对整个埃及的统治。除了孟菲斯以外,其他城市也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以底比斯为例,在埃及统一之前,它就是一个政治中心。埃及统一之后,底比斯成为上埃及的行政中心,几位法老也曾把这里作为都城。赫里奥波里斯的意思是“太阳之城”,是孟菲斯附近一座主要宗教城市,也是古埃及的一个文化中心。赫里奥波里斯大约建于公元前2900年,在新王国时期,它对埃及的影响达到了顶峰,太阳神拉的神庙集中建造在这里。另一座重要的城市是尼罗河三角洲地区的塔尼斯。最晚在中王国或者更早的年代,作为埃及通往地中海地区的门户,塔尼斯就是一座熙熙攘攘的城市了。
  努比亚城市的名声无法和埃及媲美,不过文献记载和考古发掘显示出尼罗河流域南部的城市与埃及一样繁盛。古代最著名的努比亚城市是科尔玛、那帕塔和麦罗埃。科尔玛北邻尼罗河第三瀑布,是最古老的库什王国的都城,大约建于公元前2500年,一千年后科尔玛控制了埃及到苏丹的水路和陆路交通。科尔玛的命运随着埃及与库什在努比亚地区的竞争而兴衰,不过直到大约公元前1450年,该城被埃及新王国的军队摧毁之时,它都是一座很有影响力的城市。大约在公元前10世纪,那帕塔成为努比亚地区新的政治中心。那帕塔南邻尼罗河第四瀑布,距离埃及比科尔玛更为遥远,因此更有能力来面对来自北部的威胁。喀什塔国王和他的后继者征服埃及之后,财富也顺着尼罗河流向了帝国的首都那帕塔。大约在公元前7世纪中期,亚述军队将库什统治者从埃及驱逐出去,埃及处于亚述帝国的统治之下,库什的首都于是迁往了更南边的麦罗埃,它位于尼罗河第五和第六瀑布之间,距离埃及南部的边境有1600公里。作为库什王国的新都,麦罗埃在尼罗河流域的贸易网络中享有重要地位,也因此繁荣发展起来,一直持续到公元100年后才逐步衰落下去。
  埃及、努比亚的城市与其他古代城市一样是财富的中心,随着财富的积累,社会等级也出现了的分化。古埃及人与美索不达米亚人一样形成了一套等级分明的社会制度。埃及农民和奴隶在社会上扮演的角色与美索不达米亚这个等级的人们相似:他们艰辛的劳动是这个复杂的农业社会的根基所在。不过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统治阶层的组成并不相同。美索不达米亚的城邦制度并没有出现在埃及,这里的统治者是一个至高无上的法老。由于法老在理论上是绝对的统治者,所以埃及社会没有像美索不达米亚那样为贵族阶层留下太大的空间。埃及没有以血缘为基础的贵族阶层,国家建立在职业军队和官僚政治基础之上,官员负责税收工作并为中央政府服务。因此,埃及社会中出身平常家庭的个人比同样出身的美索不达米亚人更有机会获得社会地位。
  插图说明:
  金字塔和大型建筑需要繁重的体力劳动,这些劳动是由等级较低的民众来承担的。这是大约公元前1000年绘制在纸草上的图画,描绘了一个监工监督一群工人拖运石材的情形。
  现有的材料说明埃及的社会组织比努比亚更加完善,不过古代努比亚显然也形成了复杂的等级社会。例如麦罗埃就是政府官员、祭司、工匠、商人、工人和奴隶的家园。努比亚城市附近的墓地清楚地揭示出社会和经济差异。权贵阶层的坟墓常常结构精巧,墓室布置得温馨、舒适,里面绘制了鲜艳的壁画,堆满了金首饰、宝石、精美的家具和丰富的食物。努比亚人还继承了苏丹王室的传统,很多王室的陵墓也成为仆人的安息地,他们在这里被杀死,为他们的主人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继续服务。虽然普通人也会陪葬珠宝、陶器、饰品以及其他物品,但相比之下就显得很朴素了。
  与美索不达米亚社会一样,埃及和努比亚都实行了父权统治,从公共事务到家庭生活,男性都居于主导地位。除了极其特殊的情况外,埃及和努比亚的统治者都是男性,政治政策和公共事务的决策权几乎都掌握在男性手中。
  不过埃及女性在社会中的角色要比美索不达米亚妇女们重要得多。王室妇女常常会作为年幼法老的代理人,对国家进行统治。最著名的一个例证就是一名王室妇女哈特谢普苏特(Hatshepsut,公元前1473-前1458年在位)本人成为埃及法老,在此之前,她曾与其继子图特摩斯三世共治过一段时间。女性统治者的观念无法为人们广泛接受,甚至令很多埃及人感到不安。为了把自己表现得更接近人们传统观念中的法老,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一个纪念碑出现了她佩戴假胡须的形象。努比亚则恰恰相反,大量证据证明库什王国有好几位女性统治者,特别是在麦罗埃作为都城的时代。某些女性独立统治国家,而另外一些则和男性国王进行共治,还有人以摄政王的名义进行代理统治。同时,埃及和努比亚的某些妇女成为祭司,为宗教仪式服务,享有巨大的权利。有些妇女接受了正规教育,从事书吏的职业,为政府和私人团体起草行政和法律文献。
复杂社会和文化传统的形成(2)
  经济专门化与贸易
  在以城市为中心的复杂社会形成的过程中,尼罗河流域的人们得以汲取快速累积的人类技艺。青铜冶炼从美索不达米亚传入埃及和努比亚,苏丹人独立发展出铁器的制作工艺,并传播到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广大地区。制陶业、纺织业、木工业、皮革制造业、石头切割业和石造建筑成为专门的职业,在尼罗河流域处处可见。专业劳动者的出现和有效的运输工具促进了贸易网络的发展,把尼罗河流域与广阔的外界联系起来。
  尼罗河流域的社会接受金属工具和武器的速度明显慢于美索不达米亚社会。公元前3000年的时候,青铜制造业已经在美索不达米亚相当发达,但直到公元前17世纪,喜克索斯人利用青铜制造的武器霸占了尼罗河三角洲之后,埃及人才开始普遍使用青铜工具。喜克索斯人被驱逐出去后,埃及人用青铜器武装了自己的军队,新王国的图特摩斯和其他法老的军队中使用的新式青铜武器与美索不达米亚和邻近地区的并无异处。与美索不达米亚和其他地区的情况一样,由于制造青铜的原料铜和锡太过昂贵,大部分普通民众承担不起。王室专有的工场严格监控着贵金属的供给,譬如,官员在王室墓地称量向工人分发的青铜工具,以确保工匠不会刮削部分金属留做己用。
  插图说明:
  大约完成于公元前1300年的壁画,表现了制金匠为上流主顾制造珠宝和装饰品的情形。早期黄金冶炼的经历为工匠们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对后来青铜和铁器的锻造做了充分准备。
  与埃及的情况相比,青铜器对于努比亚社会的作用不甚明显。事实上,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在于这个地区的铜矿和锡矿过于贫乏,必须依赖从北方的进口。不过公元前1000年后的几个世纪中,尼罗河南部社会开始大规模地使用铁器,弥补了铜器的缺乏。安纳托里亚半岛的赫梯人大约在公元前1300年的时候改进了冶铁技术,不过非洲的冶铁技术是独立发展起来的,撒哈拉沙漠以南富产铁矿为此提供了基础。考古活动在东非的大湖区(现代布隆迪和卢旺达)和乍得湖南边(现代喀麦隆)找到的非洲最古老的铁器大约产于公元前900年。非洲人极有可能在公元前1000年之前就已经掌握了这种技术。冶铁技术从大湖区和苏丹传播到了整个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努比亚和西非至少在公元前500年的时候,就开始用炉火锻造铁器。麦罗埃成为特别重要的冶铁中心。20世纪初,考古学者在发掘麦罗埃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古代炉渣堆。
  尼罗河的工匠从农业社会早期就开始设计有效的交通工具了。埃及境内的尼罗河特别有利于运输,埃及人在公元前3500年之前就能沿着河流前往上下游地区。由于尼罗河自南向北流,船只可以顺水从上埃及航行到下埃及。同时,埃及几乎全年都处于强盛的北风之下,所以只要扬起帆,船只轻易就可以逆流而上。很快在公元前3000年后,埃及人航行到了地中海,到了大约公元前2000年的时候,他们对红海、亚丁湾(the Gulf of Aden)和阿拉伯海西部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埃及人还引进了美索不达米亚的轮式车用于区域交通,而从尼罗河到红海的路上交通主要依赖驴队。
  尼罗河在努比亚地区过多的瀑布使得航行不似在埃及那样方便,所以需要陆路交通作为补充。不仅如此,逆流而上的船只无法在第四瀑布附近的水域中航行,因为当地的风向与河流流向是一致的。因此,努比亚社会利用尼罗河进行运输时,必须要依赖更多的轮式车和驴队才行。
  专业劳动者和便捷的交通运输工具,促进了埃及和努比亚地区的远距离贸易。埃及对于贸易的渴求更加迫切,因为除了尼罗河之外,这里的其他资源比较稀缺。埃及和努比亚之间大约在公元前4000年或更早的年代,就展开了不定期的商品交换活动。到了古王国时期,埃及和努比亚之间的贸易已经处于有序进行中了。埃及南部边境城市阿斯旺和埃里芬特尼(Elephantine)的名字反映出这种贸易的存在:阿斯旺来自古埃及语中的swene,意思就“贸易”,而埃里芬特尼的名字源自从努比亚进口,经由此地输入埃及的大量象牙。象牙、乌木、豹皮、鸵鸟毛、宝石、黄金这样珍稀的非洲商品和奴隶一起被尼罗河带到埃及,换取这里的陶器、葡萄酒、蜂蜜和其他成品。在埃及的出口产品中,最受欢迎的是上等亚麻布,尼罗河流域茂密的亚麻为这种产品提供了原料,此外高级技工生产的质量上乘的装饰品也颇有市场,例如箱子、家具和珠宝。埃及和努比亚的商业联系在古代始终没有间断过,即使在两个社会剑拔弩张的时代也不例外。
  插图说明:
  一座陵墓中出土的木质船模型,大约完成于公元前2000年。表现了埃及人沿着尼罗河航行的景象。这件雕刻品描绘了一艘小船,它装置了桅杆、帆、舵以及通过狭小水域时需要的撑杆。很多壁画和墓室绘画都证明了这个模型的精确性。
  埃及商人对南方和北方的市场都非常有兴趣。早在公元前3500年,他们就开始了与美索不达米亚人的贸易往来,公元前3000年后,埃及与整个地中海东部地区进行的贸易活动已经非常活跃,交易的物品包括很多大型商品。由于埃及境内缺乏树木,所以,所有的木材都是进口的。法老特别钟爱有香气的雪松,用它们来建造坟墓,埃及的船只定期前往黎巴嫩进口大型货物。大约公元前2600年的一份记录中,提及了一次40艘船只托运雪松木的商业活动。作为交换雪松木的代价,埃及向外出口黄金、银子、亚麻布、皮革制品以及扁豆等风干的食品。
复杂社会和文化传统的形成(3)
  新王国成立后,埃及还通过红海和亚丁湾与东非的蓬特(可能位于今天的索马里和埃塞俄比亚)进行贸易往来。他们从蓬特进口黄金、乌木、象牙、牛、香料和奴隶。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陵墓中详细描绘了一次前往蓬特的贸易行程,这个事件大约发生于公元前1450年。墓室壁画中表现出装满了珠宝、工具和武器的埃及大型船只前往蓬特,然后装满了珍奇物品,从南方返回,这些物品包括猩猩、猴子、狗、一只活着的豹子和没药树,没药树的根部被仔细地包裹起来,可能是要运到埃及栽种的。因此,与西南亚一样,专业劳动者和先进的运输技术不仅推动了埃及和努比亚复杂社会的经济发展,还增进了他们与远方人民的交往。
  插图说明:
  哈特谢普苏特女王停靠在蓬特的船队。搬运工将装香料的坛子和小心包裹了根部的树木搬上船。在画面的底部,装载好的船只准备起航返回埃及。
  尼罗河流域的早期文字
  至少在公元前3200年的时候,埃及就已经出现文字了。可能是受到美索不达米亚的影响,埃及早期的文字也是象形文字,不过埃及人很快补充了表示声音和概念的符号。希腊早期的旅行者面对埃及装饰在纪念碑和建筑物上的恢弘而美妙的象形文字感到异常惊奇。由于这些文字在神庙中出现的最多,所以希腊人将它们称作圣书体(hieroglyphs),这个词由两个希腊词汇组成,意思就是“神圣的书写”。除了纪念碑上的铭文,圣书体象形文字也被书写在纸草上面,这是用一种纸莎草芦苇制作的纸,尼罗河沿岸生长着丰富的纸莎草;炎热干燥的气候不仅将埃及的木乃伊保存下来,用于行政和商业记录以及宗教文献的大量纸草文献也得以保存下来。
  圣书体象形文字虽然生动而形象,但在实际使用中并不方便。埃及人在正式场合和雕刻纪念碑的铭文时仍然使用圣书体象形文字,但日常生活中他们主要使用僧侣体文字,这是一种简化了的象形文字。僧侣体文字出现在公元前3千纪早期,埃及人使用这种文字大约有3000年的时间,从公元前2600年到公元600年。在埃及人采用希腊字母书写自己的语言之后,发展出世俗体象形文字和科普特文字,而僧侣体在公元1千纪的中期基本消失了。僧侣体、世俗体和科普特都出现在纸草文献中,但偶尔也会出现在铭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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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形文字的破译
  你能想象如何解读一种早已不再使用的复杂文字吗?为了找出破解圣书体象形文字的秘密,无数学者为这个问题探索了长达几个世纪之久。这种高贵的文字使用在正式的文书中,铭刻在古埃及的纪念碑和神庙上。圣书体象形文字早在公元前3000年就开始使用了,而已知的最晚出现的这种文字被铭刻在神庙上,大约成于公元前394年。公元后的几个世纪里,圣书体象形文字的教育终止了,到了6世纪早期,即使学者也无法读懂这种文字了。
  几个世纪中,数不清的人们看到了这种文字并产生了许多有关其起源、含义和影响的揣测。最著名的一个说法是:圣书体象形文字可能是神为了表达一种字母文字无法表达的深奥智慧而创造出来的神秘文字。在无人能够读懂象形文字的时代里,这种理论很难驳斥。另一种理论认为,中国人使用汉字的灵感就源自埃及圣书体象形文字。在19世纪之前,几乎所有评论者都认为圣书体象形文字完全是一种图画文字,而不是字母或是表音文字。
  破译圣书体象形文字的钥匙出现在1799年的7月,刻有铭文的罗塞达石碑此时出土了,这块著名的石碑如今是伦敦大英博物馆的藏品。这个发现是法国将军拿破仑?波拿巴1798年入侵埃及的副产品。当士兵们在尼罗河三角洲挖掘堡垒地基的时候,一名士兵在拉希德镇发现了这块石碑,在古代,这个地方被称作罗塞达。罗塞达石碑上面的文献用三种文字写成,分别是:圣书体,世俗体和希腊文。在18世纪晚期,很多学者已懂得阅读古希腊文,所以他们将希腊文作为破解圣书体和世俗体的一个向导,罗塞达石碑于是成为进入古埃及文字世界的钥匙。
  完成这项壮举的主要功臣是杰出的法国语言学家让?弗朗索瓦?商博良(Jean-Fran?ois Champollion,1790-1832)。通过孜孜不倦地比较罗塞达石碑上的圣书体象形文字和希腊文,加上精巧的推理,商博良认识到古埃及文字主要是表音符号,而不是早期理论的图画。某些符号确实是直接表现形象的:不少圣书体符号有固定的表达对象,譬如鹰、蛇、人脸、一双正在行走的腿等等。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符号是用来表音的:元音,辅音,音节,辅音群,而不代表它们本身的物品。认识到这一点后,商博良就能够复原圣书体象形文字的意义了。商博良的研究解开了圣书体象形文字的神秘面纱,为更深入地了解古埃及社会打开了一扇门。
  插图说明:
  罗塞达石碑,上层书写着圣书体象形文字,中间是世俗体象形文字,最下面是希腊文。
  接受正规的教育和具有读写能力能为古埃及人带来丰厚的报酬。书吏的特权生活在一篇被称作《对各种职业的讽刺》的文学作品中一览无遗。这篇文章写作于中王国时期,一位书吏劝诫他的儿子要努力学习,详细地描述了18种悲惨的职业:金属工匠像鱼一样臭;制陶工像猪一样在泥里拱;捕鱼者每天生活尼罗河凶恶的鳄鱼的利爪之下。只有书吏能够享受舒适、荣耀而体面的生活。
复杂社会和文化传统的形成(4)
  努比亚人有自己的语言,不过大部分人可以如同使用母语一般熟练地使用埃及语,努比亚早期的文字都是埃及圣书体象形文字。事实上,多少个世纪以来,埃及文化一直影响着努比亚,特别随着埃及在南部的政治和军事影响不断增强,这种文化上的影响也就不断深入。埃及的行政和军事长官常常会树立起纪念碑,并把他们在努比亚的功绩铭刻在上面。埃及的祭司也常常到这里组织埃及神灵的祭祀活动,同样也会用圣书体象形文字来表达他们的信念。在公元前8世纪和公元前7世纪,埃及对努比亚的影响依然强劲,其时库什国王成为埃及的法老,推动了埃及和努比亚之间更为广泛的贸易、旅行和交流。
  直到公元1世纪,努比亚的铭文中还出现过埃及的圣书体象形文字。大约公元前5世纪后,埃及文化对这里的影响急剧下降。库什王国将首都从那帕塔迁往麦罗埃后,努比亚书吏甚至发明了一种字母文字来表达麦罗埃语。他们借用了埃及圣书体象形符号,但用它们来表音而不再表意,并创造了一种灵活的文字体系。许多铭刻在纪念碑或书写在纸草上的麦罗埃文保存了下来。不过,时至今日,学者还无法理解这种文字。虽然它一定是表音的字母文字,但麦罗埃语本身与其他语言差异太大,无人能解。
  有组织的宗教传统的发展
  与世界其他地区一样,埃及和努比亚人相信神灵在这个世界上的作用是独一无二的,合乎传统地对神灵进行祭祀是社会的一项重要职责。埃及人崇拜的主神是阿蒙和拉。阿蒙最初是底比斯的一个地方神,人们把它同太阳、创造、富饶和再生的力量联系在一起,而拉神是太阳神,人们在赫里奥波里斯崇拜它。从古王国到中王国时期,祭司越来越多地将这两个神结合在一起,进行阿蒙-拉神崇拜。在赫里奥波里斯,一个巨大的神庙建筑群成为祭司们祭祀阿蒙-拉的地方,祭司还可以在这里研究天文。当埃及在新王国时期成为一个强大的帝国时,一些信徒甚至认为阿蒙-拉是掌管世界的宇宙之神。
  曾有一段很短的时期,阿蒙-拉神的崇拜受到了一神教的挑战,这个神就是阿吞神——太阳神的另一种形式。阿吞神的兴起是阿蒙霍太普四世法老(公元前1353-前1335年在位)引领的,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作埃赫纳吞,以表达他对这个神灵的尊崇。埃赫纳吞视阿吞神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而阿蒙-拉神的祭司通常将他们的神视作众神中的一位,埃赫纳吞和其他阿吞神的崇拜者认为阿吞神是独一无二的真神。他们的这种信仰是世界上一神教的第一次表达——认为所有的生灵都服从唯一的神。
  埃赫纳吞修建了一座全新的都城——埃赫塔吞(“阿吞的地平线”,位于现代的阿玛尔那)。城内宽阔的街道、庭院和大门敞开的神庙使得太阳毫无遮拦的照耀在每一个人身上,人们可以随时向太阳表达自己的崇拜。法老还派代理人前往全国各地,训导、鼓励人们投入到阿吞神的崇拜中,并从神庙和公众建筑的铭文中抠去阿蒙、拉和其他神的名字。阿吞神的崇拜在埃赫纳吞活着的时候繁盛起来,不过,这位法老一去世,传统的祭司们立刻展开反击,重树了阿蒙-拉神的地位,将阿吞神的崇拜和这段记忆几乎全部抹去。
  当美索不达米亚人相信吉尔伽美什所表达的:“死亡就是个体存在的灭亡”这个观念时,很多埃及人却认为死亡与其说是一个终点,还不如说是人在另一个空间的新生。对不朽的渴望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埃及人对木乃伊制作的热衷。在古王国时期,埃及人相信只有统治精英才能从陵墓中获得重生,所以他们只为法老及其近亲制作木乃伊。不过,后来朝中大臣和富人也博得了死后被制作成为木乃伊的荣耀。中王国和新王国时期,埃及人开始思考永生的问题,不仅是统治阶层如此,普通人也是一样。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公元前5世纪描述了木乃伊的制作过程,那时,很多富有家庭都能为死去的亲戚制作木乃伊以获得永生。木乃伊制作从来没有成为埃及人的普遍实践,但无论是否保存了尸体,各种各样的宗教崇拜保证了每一个阶级的人都能获得永生。
  奥西里斯崇拜广受大众的欢迎。神话故事中,奥西里斯罪恶的兄弟塞特谋杀了他并将他分尸。他的尸体被塞特丢到了埃及各个地方,不过他忠诚的妻子伊西斯找回了他的尸体,并遵照传统将他安葬。众神为她的行为所感动,于是让奥西里斯获得重生——不是人类肉体上的重生,而是作为冥界的神,居住在死者的世界。由于他的死而复生,埃及人将奥西里斯与尼罗河(因为它泛滥、退去,第二年又重新泛滥)和庄稼(庄稼的生长也经历长大、死亡和重新发芽的过程)联系在一起。
  插图说明:
  奥西里斯(坐在右侧)接见一个刚刚死去的人,他的助手在称一个人的心脏是否和天平另一端的羽毛等重。这幅图出自一份纸草,是《亡灵书》的副本,是某个王室木乃伊的随葬品。
  历史文献
  阿吞赞美诗
  埃赫纳吞死后,阿蒙神的祭司摧毁了阿吞神的神庙以及所有公共铭文中对他的赞美。不过某些祭司或官员在为新都城埃赫塔吞服务时去世,他们的墓室中保存了对阿吞神的记录。考古学者在发掘这些坟墓后,围绕着阿吞崇拜的一神信仰得以重见天日。这些铭文中最著名的是“阿吞赞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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