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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17031455887

_4 风式宅女(现代)
  “主子,夜深了,不回府吗?”身后,一名身穿家丁衣的人出声问道。
  男子冷冷撇去一眼,却不开口,只是拉了拉马背上的缰绳,又向城中驰去。
  宣传
  宣城太守加样织,传是昔朝僧种著。
  又一日,正午时分。
  君圣朝找到了君宛清。“宛清,秦淮是已经建起来,可是,这跑堂、厨子、伙计,还有青楼的姑娘,你又要去何处寻来。秦淮处于两城交界,即便是招来了人,也甚少会有生意啊。”
  君宛清微微笑道,“如今,十二月也已经过半,秦淮边在春节时候开业吧。至于找人嘛……哥哥,这事还得麻烦你和思梅她们呢。”
  “我?和思梅她们?”君圣朝不解,他若是有法子,也不会在这大中午的来找她吖。
  君宛清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梅兰竹菊,及明月应声而入。她们五人皆是换上了色彩艳丽的服侍,扎起了彩云髻,用与各自衣裳相配的丝带细在髻上,随风而飘,自有一种洒脱的味道。
  君圣朝惊讶的看着她们,他知道她们五人平日里从不会这般装扮,只是以清淡为主,而今日……“你们……”
  明月微微一笑,走到君圣朝面前,一福身,又是笑道,“公子,这是小姐的吩咐,说是让公子您带着我们去城中寻人呢。”
  寻人?君圣朝更是不解。且不说以他现在的身份在城中没有认识的人,即便是在从前,他也甚少与宫外的人有联系。这寻人……又会是寻谁呢?“宛清,你还是说清楚吧。你的这些个主意点子,我是不敢妄猜,你相让为兄的做些什么,便直说吧。”
  君宛清走到梳妆台边,不慌不乱的拿起梳子,也不介意君圣朝还在身后,只是打扮了起来,“哥哥,宛清是想……”
  城中。百花楼。
  正是艳阳高照,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却是顾不上享受这暖暖的阳光,依旧在门口笑着往里拉客。
  “宛清,真的要来这里吗?”马车内,君圣朝又重复道。他虽是男子,却从来没有来过青楼这种地方,倒是表现的有些生涩。
  明月不禁轻笑,代君宛清说道,“公子,我们几个姑娘家来这都不怕羞了,你怎么倒还害起羞来了呢。再说,到了这,便不能唤小姐宛清了,该称一声柳姑娘,不是吗?”
  君宛清笑笑,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戴在了明月的手腕之上,“说的对,出了君子山庄,哥哥,你还可以称一声君少爷,我却只能被称为柳姑娘。明月,你倒是记的多,懂的多。这镯子,不算什么重礼,你且收下,无需跟我客气。”
  明月自是乖巧的收下了镯子,也不说些什么。
  “喵~”许是因为君宛清的动作有些大了,怀中休憩着的小猫懒儿突然呢喃了一声。
  君宛清只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的毛发,轻声道,“你这小懒儿,一会儿别给我们添乱才好。”
  懒儿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君宛清的手,又是喵了几声,像是在应她刚刚的话。
  君宛清只是笑道,“那咱们就下车吧。思竹,思兰,你二人且跟在我身边,思梅,思菊,你们两人便跟明月随哥哥先去吧。”
  早就注意到百花楼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身穿红衣的女子,不禁是驻足而望。果然,不出一会儿的工夫,便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华衣公子,身边,还伴着三位衣着艳丽,长相端庄的女子。红衣女子忙是迎了过去,“哟!这位爷好面生啊,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花楼吧。快随我进去吧。”说罢话也是直接伸手拉住君圣朝。
  君圣朝直觉的想要推开她,却突然记起君宛清的话,只得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样,跟着那姑娘走去,“不知这位姑娘……”
  “爷,奴家叫阿宝,大家都管我叫宝姑娘。”红衣女子转过头甜甜笑道。又是挤开了君圣朝身边的明月,更加亲昵的伴在君圣朝的身边。
  明月虽是气愤阿宝,却也只能忍下,走到思梅她们一边同行。
  看见君圣朝他们进了百花楼,君宛清才对身边的两人说道,“我们也下车吧。”
  进了百花楼,立马便有一个手持扇子的妇人走出,看那阵势,该是百花楼的老鸨。
  老鸨见到君圣朝,忙是笑脸迎上,“瞧瞧,瞧瞧。宝丫头就是不一般,瞧这爷,这长相,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快请进来啦。姑娘们,还不过来接客。”
  思梅只是微微一笑,走到君圣朝身边,伶俐道,“爷,有我们姐儿三个陪着你,你还要找别家的姑娘嘛~”
  君圣朝只诧异的看了思梅一眼,这丫头平日里清高自傲,今日这般扭捏作态,让他看着不仅别扭,更是有些心里发毛,但想到只是逢场作戏,便也只剩着赞叹了。忙是说道,“怎么了?小妮子吃醋了?”
  思梅又是一阵的撒娇,粘上了君圣朝,活活将阿宝的手从君圣朝的身上拿开。
  “哟!这位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来我们百花楼竟然还自带姑娘,这是看不起我们百花楼,还是笑话我们的姑娘比不上这三个小蹄子?”老鸨见思梅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气愤。
  阿宝忙是走到老鸨身边,乖巧的安抚着她,“妈妈,您别气啊。说不准是爷的婢子家眷呢?”
  君圣朝也不理会阿宝的解释,只是看着老鸨道,“老鸨子,我见你也是个明理的人,我不凡就跟你直说吧。”说着话,环视了百花楼一圈,当所有的人目光都挪向他时,才继续说道,“我今儿来这,可不是来找姑娘的。我听说百花楼的姑娘可是各顶各的美,各顶各的艳,才会想来规劝各位姑娘。各位有着这般的美貌,何苦非要卖身百花楼,不如赎了身,到我们藏娇屋作个挂名的小姐。”
  老鸨推开阿宝,走到君圣朝的面前,谄笑道,“原来这位公子是来砸场的呢!想到我们百花楼拉姑娘,也得先过过我褚妈妈这关!”
  思菊轻声笑着,拉着明月一齐走上前,也不开口,只是翩翩舞起。丝带随着她们的摆动而摆动着,水蛇腰,纤细的胳膊,优美的曲线,柔嫩的身姿。看得百花楼内的姑娘,客人皆是满目爱恋。
  思梅靠在君圣朝的身边,又是妮声说道,“各位姑娘们,你们只瞧瞧,自己的衣裳装扮,与我们姐儿三的装扮比比。这百花楼葬了你们的青春不说,还要坑你们的辛苦钱,倒不如赎了身,在我们藏娇屋,只凭意愿挂牌,全让自己作主来得自在呢。”
  且不说君圣朝的俊容已是让她们心动不已,再看她们的舞姿,又是她们不能比拟,现在又是思梅的话,更是让她们动了心思。
  阿宝只掂量了下,又是问道,“这位姑娘,你们藏娇屋又是在哪儿呢?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又怎么会从没听说过呢?”
  众人听得在理,忙是点头,亦是询问到。
  “喵~喵~”碧绿的眸子微微张开,懒儿被众人的声音扰的有些烦躁,在君宛清的怀中有些躁动起来。
  众人又是将目光挪向了猫叫声出现的地方。老鸨问道,“你又是何人?”
  君宛清面上一席纱巾遮住了面容,只让人看见她似水的双眸,长长的青丝绑做了灵蛇髻,发前,插着几朵洁白的小绒花。一身洁白的纱衣,抹胸上,一朵睡莲出水而开。从容的摘下纱巾,抱着懒儿站起身来,君宛清轻启笑颜,看着老鸨道,“这位,莫非便是百花楼的褚妈妈吗?”
  褚妈妈看着君宛清,一边是赞叹着她的秀丽,一边又是怀疑着她的目的,“正是老身,请问姑娘是?”
  君宛清没有开口,倒是身边的思兰代她说道,“这是我们藏娇屋的柳姑娘,亦是藏娇屋的主人。”
  周围人一片唏嘘,果真是藏娇屋,主人这般美貌,身边的丫头也都各各伶俐,还有那位公子,亦是英俊不凡。若是刚刚还有些,那么现在,她们对藏娇屋又是多了几分向往。
  阿宝的目光在君宛清和君圣朝的身上流连,像是做了决定,又转向了老鸨,“褚妈妈,阿宝当初卖身百花楼,便是知道百花楼会是成就阿宝梦想的地方。如今,遇见了柳姑娘,阿宝相信,藏娇屋更是阿宝得道的地方。阿宝在百花楼多年,对妈妈你更是有着感情,如今,愿意将这些年赚到的所有,来补偿妈妈的思念。”
  阿宝的话虽像是深情,却只是在说明她想要赎回那张卖身契。
  君宛清淡淡一笑,又是走向君圣朝,道,“各位官人,藏娇屋位于城外秦淮河边,明年春节正式开始营业。秦淮另还招聘跑堂、厨子、伙计,若是有意愿,便请明日末时到秦淮一聚。各位姑娘,若是想要来我们藏娇屋,也请自己赎了身,明日来秦淮报道。”说罢话,只是安抚着怀中的小猫,转过身,优雅走了出去。
  君圣朝与思梅、思菊,明月,也跟在君宛清的身后走了出去。
  “这可真是什么人都有,我倒要看看百花楼会不会有姑娘去她那!”君宛清一行人走后,褚妈妈狠狠说道。
  百花楼内,却是几秒的沉默,没有人应她的话。
  “妈妈,阿宝想要赎身!”阿宝听得褚妈妈的话,便知她是不应她刚刚的话,又是说道。
  褚妈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既是这样!你一会跟我来!拿了你的卖身契,其他东西,一律给我留下!我好吃好穿的供着你,到了这时候你要走?那你就走!百花楼容不得你这种势力的丫头!到时候在藏娇屋没有生意,我倒要看看哪家还敢收你!”
  有了阿宝作头,其他姑娘也忙是丢下了各自的客人,看向了褚妈妈,“妈妈,我们也愿意用赚到的所有换得卖身契。”
  一口气愣是喘不上来,褚妈妈坐到了一边,忍不住一阵心酸,嘴里却是狠狠得说道,“好!你们都给我滚!这群丫头!你们忘了是谁把你们调教成这样吗!好!你们滚!只是以后没了吃饭的地方,别再回来了!”
  招聘
  招僧待客夜开关,聘则为妻奔是妾。
  次日。君圣朝和明月、思菊,一同在秦淮入口处临时搭起的草房中摆好了桌椅,等待着前来应聘的人。
  将近申时,君宛清亦带着思梅,思兰,思竹从山庄下来。没有想象中热闹的景象,甚至是看不见一个人。
  “宛清,你来啦。”见到君宛清,君圣朝只是疲倦的一句虽说能够晒着冬日里暖暖的阳光,但却仍是有些无聊的倦意。
  “怎么?都没人来吗?”君宛清的声音有些失望。
  思菊收了疲倦,福身问好,接着君宛清的话道,“小姐,从末时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呢……”
  这可与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君宛清不禁是皱起了眉,小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昨儿在百花楼里那么一闹,别说百花楼还是最受欢迎的一处青楼,即便是个不入流的地方,也该有消息传开。难道,是我用错了方法?”
  倒是思梅眼尖,虽只是跟在君宛清的身边,却也是看见了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人儿,不禁拉了拉君宛清的袖口,小声道,“小姐,你看那。那不是昨天那个宝姑娘吗?”
  朝着思梅视线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往这儿看着,但目光却很是缥缈。君宛清微微一笑,只唤了思梅与她一齐走上前去,“宝姑娘?”
  阿宝见君宛清认出了自己,便也不再藏着掩着,直视着她,也是一副直爽的样子,“是我。你不就是昨天那柳姑娘吗。可这秦淮,却也不比百花楼好啊。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是没看出好来。”
  君宛清自是不能否认阿宝的话,却也还是微笑道,“宝姑娘,昨日在百花楼中,我见你也不是一个胆小的女子。不知宝姑娘是否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
  阿宝眨了眨眼,不解道,“什么螃蟹?难道,秦淮是做螃蟹的?”
  思梅亦是不解,也是说道,“小姐,你在说什么螃蟹呢?”
  君宛清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螃蟹的问题。鲁迅先生的话,她们自然是没有听过,但这礼,她们却定不会不明白,“宝姑娘,我说的与螃蟹无关。只是想说,秦淮之所以现在没人,正是因为还没有出现敢于尝试的第一人。百花楼虽说现在是兴旺着,但开业初期必定也是少有人来的吧。而宝姑娘如此女子,又怎么会惧怕做这第一人呢?”
  阿宝总算是明白了君宛清的意思,亦是笑了笑,“原来柳姑娘是想让阿宝做第一个进秦淮的人呢。可谁又能保证秦淮会如你们之前所说的那般呢?”
  君宛清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带着思梅向秦淮走了去。
  记着君宛清离开前的笑容,阿宝不由也是有了些虚荣的想法。在百花楼时,她虽是也算得上一个受欢迎的姑娘,但就因为入门的晚,也是常常受到其他的姑娘的排挤,如今,若是她做了秦淮第一人,即便一天两天的不红,好歹也有个资深的地位在那。想到这,阿宝也终于是向秦淮走了去。
  眼角早已经瞟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君圣朝忙是提起了精神,看相了阿宝,“原来是宝姑娘呢。”
  阿宝行了个礼,浅笑道,“爷,您在秦淮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怎么招人这种事,还得您亲自去呢。莫非,您就是那藏娇屋里的鸨爷?”
  君宛清不禁轻笑出声,眼里满是打趣的看着君圣朝。
  君圣朝只是干咳几声,也是万分的尴尬,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笔,沾了墨后才开口问道,“既是来了秦淮,我们虽无需知道你的家庭背景,但也要作个简单的记录,明白你的姓名家乡,也好作个记录。”
  阿宝见君圣朝躲开了她的话题,便也不再过问,只是提起了笔记了起来。
  写字的空档,又有好些人站到了阿宝的身后,看那样子,也像是百花楼中的姑娘,只是没有阿宝来得直爽,还有些扭捏的样子。
  “几位姑娘是来……”见她们的样子,思菊不禁问道。
  其中一位身穿玫瑰色衣服的女子,走向前一步,对着她们微一行礼,说道,“奴家颖儿,因家中贫困,小时便被爹娘卖身至百花楼,只因颖儿相貌平平,便一直在服侍各位红牌姐姐。昨日听得公子,及几位姑娘的话,也是明白,不该再在那百花楼虚度青春。颖儿虽无绝佳的相貌,却能够做得一手好菜,又听说秦淮也缺几个主厨的,若是各位不嫌弃……”
  君宛清走到了颖儿的身边,不等她说完,只是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的相貌。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相貌平平,甚至算不上中等,但眼里的淳朴气息,却是相貌所无法给予的。君宛清只点了点头,松开了手,看着越来越多走近的人,这才说道,“今儿我便把咱秦淮应聘的规矩说了,无论应聘什么职位,先在这记个名,之后,厨子伙夫往拾香阁去,绣娘巧匠在绣庄查看,跑堂伙计去秋思,药僮医者往本草,姑娘们,就往藏娇屋去。在各自的地方,自有人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君宛清刚说完话,明月,思兰,思菊,思竹,皆往各自管理的店铺去了。思梅也点点头,代君宛清往藏娇屋走去。
  留下的君宛清和君圣朝整理好了来这应聘人的资料后,君宛清才说道,“哥哥,随我去各店看看吧。若是有你中意的伙计,选几个手脚麻利点,背景清楚点的,跟着你在将进,也好帮帮你的忙。”
  君圣朝只将那些干了墨迹的纸张收好,又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宛清,你不需要休息会儿吗?整日的想着怎么置办地产,如何创立商业,如何建设,如何命名,如何宣传,如何招人,还有这备底的资料。你整日寻思着这些,哪有时间休息呢。”
  “哥哥,你这是在取消宛清,还是在质问宛清呢?”君宛清自是听出了君圣朝的意思,他是不解她的这些想法,也是不解她的这些做法,“哥哥,你莫忘了。宛清应过你,无论如何,定不会害人性命。昨日去百花楼,也绝非砸场,坏人生意,只是因为百花楼是城中青楼之首,上至大臣财主,下至平民百姓,皆会在百花楼中寻得各自所需的乐子。昨日那么一闹,定是会一传十,十传百,才算是能把秦淮的名声打出去。但百花楼的姑娘们如数到此,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只不过,哥哥,你也别担心会毁了那褚妈妈的生意,不信,你且看。”
  听得君宛清话中的笑意,君圣朝也是疑惑的抬头,只见那褚妈妈依旧是浓妆艳抹的走了过来,尽管是年底的冬季,却还是挥着手中的扇子,笑道,“柳姑娘,还有这位爷。二位,请好啊!”
  君宛清也是笑着回道,“哟!这不是褚妈妈吗?您怎么来这儿了呢?”
  褚妈妈忙是尴尬的笑笑,接着说道,“柳姑娘,您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昨儿不是听说了这秦淮的好嘛。今儿这一见,秦淮果然是与我那百花楼大不相同,不可从一而论呢。才想着干脆结束了百花楼的生意,若是柳姑娘不嫌弃我褚妈妈,我倒是愿意在藏娇屋代柳姑娘管教那些姑娘丫头。不是我说大话,只要有我褚妈妈在一天,藏娇屋就得安稳一天。”
  君宛清又是笑笑,客气道,“如此,那便多谢褚妈妈了。正好,我与君公子要去各店巡巡,不如,褚妈妈就和我们同行吧。”
  又是乐和一笑,褚妈妈做样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应道,“那便烦劳柳姑娘,君公子了。”
  开业
  开时惟怕冷风侵,业始人念热流来。
  涵朝二年,正月初一。秦淮经济区正式开业。
  许是君宛清她们那日在百花楼的所谓宣传真的达到了效果,虽是刚刚开业,来秦淮的人却不是少数。
  午时。拾香阁中的人尚少,只有些纨绔子弟还在享用着午餐。
  青烟自厨房上方徐徐升起,让景色看上去有些许虚幻。
  站在君子山庄前,静静看着那道青烟,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感触。在那一世,一日三餐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但在这里,除非是达官贵人,平常百姓,都只是饔飧两餐。虽说他们是已经习惯了,却还是让人不忍担心,他们的身体又怎么会吃的消。
  “小姐,又在想些什么呢?”思梅轻声走到君宛清的身后,“新年了,秦淮也开张了。小姐,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转过头,见是思梅,君宛清又是笑笑,无奈道,“天下那么多不顺的事,哪顾得我心里那些些的不顺呢。说来也怪,往年十一月左右天上就开始飘雪,这两年,却是从来没有见到雪呢。”
  “宛清,你喜欢雪吗?”清甜的女声有几分的无奈,又有几分的期待。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小彩,也是甜甜一笑,“小彩,是你呢。最近忙着秦淮的事,倒是忽略了你。近日还好吗?”
  点点头,小彩又接着说道,“平日里清清淡淡的,也算好。宛清,你刚刚说,这两年从未见过雪?这话,不对吧。去年这时候,城里虽是平静的很,城外却是下了一场大雪。只是刚好赶上周军驻扎,没有人将消息带进。只不过,宛清,你既是这君子山庄里的小姐,又怎么会不知去年下了雪呢?”
  君宛清脸上一愣,忙是干笑了几声。
  倒是思梅不慌不乱的接话道,“彩姑娘,我们小姐身子不适,去年这时候正在城中疗养,又正好赶上周军叛乱,才会拖延到了今年春天才回到山庄,自是见不到那场瑞雪。”
  小彩应了一声,不再这个问题上再作探讨。
  悄然用眼角望过小彩一眼,君宛清平静的对思梅道,“思梅,感觉有些凉了,你陪我回房吧。小彩,你也早些回去吧。今日天阴,虽是正午时分,却没有丝毫的阳光。还是早些回屋吧。”
  小彩认同的应了声,随着君宛清一同入了山庄。
  青烟已经散去,只是还能听见些许的歌声、琴声,想必是从藏娇屋中传出的。尽管天还是阴沉着,秦淮却还是一片升平的样子。
  回到房间,君宛清坐在梳妆台上,从梳妆盒中拿出了生日那日小彩送给她的发簪细细看了起来。
  一直她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根发簪,今日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枚翡翠发簪。通体翠绿,但在簪子的尾部,却有些泛红,尾部原本就被雕成一朵杜鹃花的样子,这般看来,更是惹的这杜鹃更是娇艳无比。望着那红色的杜鹃,君宛清不禁是记起了那一世杜鹃啼血的传说,那个为了规劝新王的老王望帝,化作了杜鹃鸟后,依旧是日日道着“民贵”,终是叫出了血,却也劝出了明德的君王。如今,亦是新王当道,只可惜,父皇已经仙去,怕是变不作杜鹃辅助着新王治理国家。
  “小姐,怎么了?”思梅静静的站在君宛清的身边,见她又是望着簪子发呆,一会又是思虑,一会又是感伤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君宛清将簪子递给了思梅,问道,“思梅,你看看这簪子有什么不对吗?”
  思梅接过簪子,不禁诧异道,“小姐,难道你怀疑彩姑娘?”
  眼底突然是异常的灰暗,君宛清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身后的思梅,轻声说道,“你没有发现吗?若是她真的失去了记忆,又怎么会记得这枚簪子是她家人留给她的,又怎么会记得去年的这里下过雪,又怎么会记得周军的事情。她失去记忆醒来的时候,可已经是周军占领了皇宫之后。”
  思梅这才意识到,忙是拿起那枚簪子细细看了起来,眉头突然一紧,神色也是有些慌张,“小姐!这……这是宫里的东西!”
  君宛清转过身,亦是惊讶的看着思梅,“你怎么认得的?难道她是宫里的丫鬟?”
  思梅摇了摇头,只是继续说道,“她是不是宫里的人,这我倒是没有印象。但这枚簪子,是三年前皇上生辰的时候,玉家曾经进献过一批翡翠,那批翡翠正是通体呈绿,但却有一端是如同鲜血般的红。皇上见了觉得很是喜欢,便下旨让巧匠连夜赶工,做成几根簪子,分送给各宫娘娘。虽说那时没有分到茗鸢宫,但我曾经见贵妃娘娘戴过,正是如这枚簪子一般。”
  点了点头,思绪却还是有些混乱,莫非小彩真是宫中的人,是趁乱逃出?可如若此般,又为何要说自己失去记忆。不再思考这些,君宛清只是站起身来,拉过思梅,小声道,“思梅,明日起,我会同哥哥他们一道去秦淮,你留在山庄中,便多盯着点小彩。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定是与宫中的人有关。”
  思梅只应了声,也再不说些什么。
  城中,政莛苑。
  穿着明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庭院中,斗弄着架上的鹦鹉。
  他的线条趋于柔和,眼里的褐色散发着淡淡的温柔,红唇竟是比女子的更加水润,透白的肌肤,似乎是吹弹可破。唇边勾出一抹妖冶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正与鹦鹉相逐着。
  “爷。”家丁样的男子急促的走进庭院,说道,“范先生来了。”
  男子冷眼瞟过家丁一眼,低声说道,“让先生进来吧。”
  家丁给男子看得有些发寒,忙是应了声离开了庭院。他是不明白,爷看上去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怎么会有着如此冷冽的目光。
  家丁离去之后,一个老者慢步走了进来,见到正在玩弄鹦鹉的男子,不禁是笑道,“二爷,你还是这么悠闲呢。”
  男子转过头,轻轻笑道,“范先生就不用和我这般话语了吧。先生今日来,可是查到了那日弹唱的女子?”
  范先生亦走到了鹦鹉前,拿起一根小木棍斗弄着,“只查到,那个地方名曰‘秦淮’,今日才刚刚开业。但那日弹唱的女子,应该就是秦淮的姑娘了。也是巧,我的一个世侄前几日在百花楼中见过秦淮的姑娘。”
  “百花楼?那女子是青楼女子?”男子的语气有些惊讶。
  范先生倒是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继而说道,“不是。那日她们在百花楼中上演了一出闹剧,倒是将百花楼里的姑娘全都招到了秦淮。那日舞蹈的有两个姑娘,一个叫明月,一个叫思菊。虽是不知道她们两人中有没有弹唱的女子,但定也是与那女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点点头,抓了一把小米放在鹦鹉架上的小碗中,男子接着说道,“那便劳烦先生明日陪小王走一趟吧。”
  范先生只应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典当
  典钱将用买酒吃,当吴中军而鼓之。
  次日酉时,换上了一身象牙色衣裳的男子,同范先生一起来到了秦淮口。
  “范先生,这里便是秦淮吗?”男子用他那褐色的眸子打量着周边,“怎么才一年的时间,这里便完全变了样子?”
  “二爷,听说秦淮的后台,是一户姓君的人家。再具体的,便无从打听了。”范先生忙是接话道。
  男子却是不在意这些,只是问道,“明月姑娘和思菊姑娘在哪呢?”
  范先生不由一笑,“二爷,你也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怎么这次却这般惦记着那个弹唱的女子。我看,倒是不必这么急着去找她们。二爷您还没用晚膳,不如先去吃个便饭?听说,秦淮的拾香阁倒是不错呢。”
  男子点了点头,应道,“那便去吧。像你说得,倒是不急着去找她们。”
  虽说已经过了夕食的时间,拾香阁中却依然是客满。
  见到又有客人,明月忙是迎了上去,“二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要在楼下找个空位还是楼上雅间呢?”
  “哦?这里还有雅间吗?”男子疑惑问道。
  “有啊。三楼雅间,还有几间空着。不知两位客官……”明月又是问道。
  男子点了点头,红唇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那便有劳姑娘前面带路了。”
  明月只是淡淡一笑,她总觉得,这个陌生男子倒是与李元卿有些想象。或许是因为这样,她对他也莫名有了种不生疏的感觉。
  三楼,十二间用十二月花绘在门上的雅间。如今,还剩下杏花、石榴花、凤仙花、芙蓉花这四间。站在楼梯口,明月转身问道,“两位客官想选哪一间呢?”
  目光在挂着“空”的牌子的四间房间上徘徊着。四朵鲜花,各是不一般的娇艳。男子又是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向画着凤仙花的房间指去,道,“就这间吧。”
  点点头,明月依旧走在前面带路,待他们两人在雅间内坐好后,明月才又问道,“二位客官需要用些什么吗?”
  范先生看了男子一眼,问道,“店家,你们这有什么好菜吗?”
  明月微微一笑,才是说道,“客官,我们店里的菜,样样都是好菜。一品天香、二度梅开、三色龙凤、四宝锦绣、五彩果味、六君闹市、七星豌豆、八仙聚宴、九转肥肠、十味鱼翅,另外还有上等的女儿红、竹叶青、屠苏、七尹、南烛酒。不是我夸口,只要是客官您能说出的菜式,拾香阁都能包您满意。不知,客官需要点什么吗?”
  男子饶有兴趣的抬头,看着明月,红唇轻启,话语间也是有着一股妖娆的气息,“店家,既是那么自信,你便只把店里的好酒好菜通通端上来。本少爷倒是要看看,比起城里的醉仙楼,这里可是真有你说的那般好?”
  “明月姑娘,柳姑娘来了。”门外,突然是传进来跑堂小二的声音。
  明月对两位男子微微一笑,说道,“那便请客官稍等片刻。”说罢话,走出房门,也是激动道,“柳姑娘来了吗?在哪儿呢?”
  雅间内,男子的目光刹时冷了下来,“她是明月?”望着明月走下楼梯的身影,男子摇了摇头,“看来,那个弹唱的女子不是她。她虽也是温柔可人,但却没有那种韵味。”
  “韵味?”范先生不解,这二爷究竟是为了什么对那个在秦淮边弹唱的女子有着那般的兴趣。
  用过了晚膳,男子同范先生一起,向着秦淮里边走去。
  “真没想到,这个地方,还真有这般的美味呢。”男子不禁赞道。
  范先生亦是点点头,“有这么一间饭馆,老夫的醉仙楼怕是要倒了呢。”
  男子只大方一笑,“那倒未必,依我看,范先生已经想好新的菜式来‘迎战’这拾香阁了吧。”
  范先生点头应道,倒也没有推辞,“还是二爷了解我啊。”
  尽管正值夕阳下山的时候,这里却依旧是灯红酒绿,女子的嘻笑声,从秦淮上传来的琴瑟声。两人不禁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间四层的建筑。
  藏娇屋。潇洒的草书,却不似那些书法大家般来得浑圆有劲,反而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墨也不是纯黑色的,而是掺杂了朱红色在其中,看上去,越加的模糊,且又有着一种洒脱的感觉。
  “哟!二位爷怎么站在门口啊。快些进来啊!”褚妈妈虽说是从百花楼到了藏娇屋,却仍是将她的老鸨进行到底。
  男子只做了个揖,避开了褚妈妈伸来的手,说道,“请问这位妈妈,可有一位叫思菊的姑娘?”
  范先生也是帮着男子说道,“我们爷是专门来找思菊姑娘的,还请这位妈妈给个方便才好。”
  褚妈妈打量着两个男子,一脸的诧异,“秦淮是有个思菊姑娘,但却不是藏娇屋的姑娘。你若是要找思菊姑娘,沿着原路走回去,有间名为秋思的客栈。思菊姑娘便是客栈的掌柜。”
  两人谢过褚妈妈后,便按着原路向回走去。男子的脸上,莫名多了一丝的惊喜和笑意。
  将进。可算是秦淮里最为清静的一处,只偶尔有些人进来典当东西或是买些古玩期间。君圣朝没有招伙计,只是一个人坐在柜台中,捧着一本杂书看着,偶尔抬起头看看有没客人,日子也算得上悠哉。
  君宛清站在门口许久,看着静静看书的君圣朝,幽幽一笑,轻声走到了柜台前,抽过了他手中的书,半是严肃道,“上工时间居然还这么悠哉的看杂书,你说,怎么处理啊?”
  君圣朝轻轻一笑,也不理会君宛清,只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啊。”君宛清将书放在了柜台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君圣朝,“刚刚我去明月那,听说你可是连晚饭都还没吃呢。早说了让你挑个喜欢的在店里帮帮你,你看,要是身体搞垮了咋办呢?”
  君圣朝不禁一笑,反问道,“你看这清静的样子,多个人,不是还饶了吗。我只是看书看得入迷,一时忘了时间罢了。”
  “那现在总有空了吧。刚刚明月帮你准备了一些饭菜,你快些吃吧。”说着,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在了柜台之上。
  “店家,请问,这里可以典当吗?”门外,突然传进了男子有些虚弱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皆向门口看去。一身青灰色布衣的男子,正端正的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卷像是画的东西。
  君宛清忙是把食盒往边上放去,让出了位子给男子。君圣朝问道,“请问要典当些什么?”
  男子将手中的画卷展开,平放在了柜台之上,“乔生只一介书生,家中无财亦无宝。今只有浊画一幅,还望店家给个方便。”
  画上画的是一个院中的阁楼,阁楼上的女子面带忧郁,望着那一轮如镰刀般的月牙。院中的树叶落了一地,像是晚秋时节。女子的孤寂,落叶的孤寂,月牙的孤寂。让这画,看上去有些悲凉的意味。
  “这是公子你画的吗?”君宛清不禁问道。他这样一位男子,怎么会画出这种悲凉的画来。
  乔生点点头,没有抬头直视君宛清,只是做了个揖,恭敬道,“回小姐的话,这画正是小生所作。”
  君宛清只是淡淡笑道,拿起柜台上的笔,沾了墨汁,在画的空白处,写上:“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乔生不禁诧异道,又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没有想到,他的画,居然还能配上这般意境的词。
  “不知公子想要以此画当得多少两呢?”君圣朝问道。
  乔生又是施了个礼,轻声道,“店家只管给,能有了四五钱,便也值了。”
  君宛清又是轻笑道,“怎么?这位公子是觉得这画不值,还是这词不值呢?”
  君圣朝自是明白君宛清的意思,拿出了五两白银放在了柜上,“不知这个价,公子可卖否?”
  乔生激动的看着君圣朝,忙是谢过,“多谢店家看得起乔生。”又是转向君宛清的方向,轻声道,“多谢小姐。”说罢话,忙是拿了柜上的银子,离开了将进。
  “宛清,你怎么对画也有意思吗?”君圣朝道。
  君宛清只拿起了那副画,微微一笑,“这画,便送给我了吧。哥哥,你且吃好。宛清,便先回了。”
  走进秋思,男子和范先生在一张桌边坐好。
  见有人来,思菊忙是走上前去,微笑问道,“请问二位爷可是要住店?”
  女子的温柔话语,微笑着的眸子,男子心里宛如一阵清风吹拂,男子只抬头,看向思菊,问道,“请问姑娘。去年十二月十三日,姑娘可是在秦淮的花船之上?”
  思菊不禁诧异,忙是问道,“这位爷,您怎么知道?请问您是……”
  范先生忙是起身,打断了思菊的话,“思菊姑娘,我们爷要在这小住几日,还请姑娘您多费心了。”说罢话,对着男子一作揖,便离开了秋思。
  思菊更是诧异,不解的望着男子。
  男子站起身来,温柔一笑,“姑娘,你便称在下为莛公子吧。”
  微微一笑,思菊忙掩饰了心中的不解,温柔问道,“请问莛公子需要开间什么房?我们这分天人地,三种房。我见公子您翩翩气质,定是个文雅之人,不为那些奢侈之物,思菊便作主替公子开间人字房吧。”
  莛公子只点点头,应了声,“那便全由思菊姑娘作主吧。”
  请酒
  请书国史传子孙,酒肆藏名三十春。
  涵朝二年正月十二。还有三日便是上元佳节。
  辰时,拾香阁开门迎客。迎面而来,便是一股寒意。
  “颖儿,你说这天气,是不是快下雪了?”明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禁是将衣服包得更紧了一些。
  颖儿亦是走到门口,却没有太多得注意天气,只是有些疑惑道,“往日门口总是已经排了长长得队伍等着开门,可今日却怎么这般冷清?”
  “明月,颖儿。早啊。怎么今天这么冷清啊?”两人谈话间,思菊又是从秋思拐了过来。
  颖儿不禁含笑望着思菊,打趣道,“思菊姐姐,今天又是来帮那位莛公子准备早膳的吗?”
  明月也是看向思菊,疑问道,“思菊,那位莛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思菊姑娘这么为他。”
  “去。你们两人,莫要说笑。莛公子是秋思的客人,思菊是秋思的掌柜。照顾好我的客人,那是自然的事。”思菊轻打了她们两下,走向厨房,又是说道,“今儿怎么还有这么多呢?都没卖出去吗?”
  明月苦笑了下,无奈道,“连个客人都没有,卖谁呢。”
  取了些许早点放在食盒中,思菊走出了厨房,看着明月,笑了笑,“还说没客人,客人不是来了吗?”
  明月转过身,果然是看见一个老者走了进来,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店家,来碗花生米,配小米粥。”
  颖儿应了声,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思菊微微一笑,提着食盒离开了拾香阁。
  明月疑惑的看着老者,终于是忍不住走到老者身边问道,“老爷子,您知道为什么今日都没有人来吗?”
  老者有些遗憾的看着明月,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城中有间名为醉仙楼的酒家。在拾香阁开业之前,那是百姓们最喜欢去的地方。虽说那里的价格偏贵,但却也是有着相当的美味。但自从拾香阁开业,与醉仙楼有了个对比,有了既有美味又有合理价位的地方,便甚少再去醉仙楼。可昨日,醉仙楼突然是发出公告,下降了价格,还推出了一味名为‘醉仙盅’的佳肴,传说,那味道,连神仙都会沉醉其中。故此,大家才会又回到醉仙楼中。”
  颖儿端上了饭菜,替老者摆好了碗筷,笑道,“老爷子,快些吃吧。凉了对身体就不好了。花生米有些硬,怕伤了您的身子,我给您换成了熏干丝和五香干。还请您不要责怪才好。”
  老者笑了笑,拿起筷子,赞道,“谢谢两位姑娘的好心,你们这般细心,拾香阁定会再红火的。”
  亥时。君子山庄。
  站在走廊之中,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脸上不禁是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要说这个时代与那一世相比,便是夜色更加的纯净,更加的美。
  “主子。”思梅轻声绕到君宛清的身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开口道。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思梅,拉着她走回了房间,才问道,“思梅,可是要说彩姑娘的事?”
  思梅点了点头,说道,“主子,思梅这几日常常以各种理由跟在彩姑娘身边。虽然偶尔她不经意的会露出一些没有失忆的马脚,但依思梅看,她却不像是一个有心机的人。思梅猜测,会不会是彩姑娘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装作失忆?”
  君宛清看了思梅一眼,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思梅,你爷辛苦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后,便顺其自然,不用盯着小彩了。”
  思梅虽是不解君宛清为何突然这么说,却也是顺从的应了声后,离开了房间。
  眼角瞟到一个人影,君宛清又是问道,“思梅,还有什么事吗?”
  “小主子。”明月轻声开口,走到君宛清身边,问了个好。
  君宛清忙是笑笑,“是明月呢。有什么事吗?”
  明月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小主子,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拾香阁的生意都被城中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家抢了去。就烦劳小主子您想个办法吧。”
  “哦?还有人和拾香阁抢生意?”君宛清不禁疑问道。不过,市场竞争倒也是正常的事情。君宛清又不禁淡淡一笑,道,“醉仙楼?明月,明日拾香阁暂停营业一日,我们两人也去醉仙楼尝尝吧。”
  翌日午时。醉仙楼中。
  君宛清特意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子,正好能看见对面街上的一切。
  “两位小姐,醉仙盅来了。”店小二端上了两杯青花瓷的杯盅,分别放在了君宛清和明月的面前,才拿着端盘,退了下去。
  点头示意感谢之后,君宛清撩开了盅盖,立马是有一股幽香的气味传来。“桂花酒?”君宛清不禁疑问。这盅中飘出的味道,正是淡淡的桂花香,又伴着酒香的醉人,不是桂花酒,又会是什么。
  明月也是将醉仙盅拉进,望着上面浮着的玉兰片,也是忍不住接话道,“这玉兰片也是经过三煎三蒸三炸而成。每一片都是费时又费料,能够做成这般精巧,实在难得。”
  君宛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醉仙盅果真是不愧有着醉仙的名头,果真是清爽圆滑,入口如丝如绸,有一种清香环绕着,飘飘欲仙。
  “快滚出去!穷书生还想进醉仙楼?”
  楼下一阵喧闹的争吵声,打扰了她们两人品尝的情调。
  君宛清放下勺子,向楼下看去,只见店小二正将一名布衣书生往门外推去。“这是怎么了?”
  脸上几分的不屑,明月道,“应该是那个书生没钱,店小二将他扫出去。这些人,眼里只有钱,只有势。”
  责怪的望向明月,君宛清轻声道,“明月,这里不比宫中,亦不比山庄。切莫要担心,祸从口出。”
  明月只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又继续看向窗外,看着那个书生灰头灰脸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尘,又是想要进店来。“是他?”君宛清认出,这个书生,便是那一日在将进中当了一幅画的书生。
  站起身来,君宛清对明月说道,“明月,我下去一趟。”说罢话,便向楼下走去。
  “堂倌,小生一定会凑齐钱的,就请给个方便吧。”才下楼,便看见乔生在对小二哀求着。
  店小二却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你就快出去吧。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君宛清静静笑着走到他们身边,问道,“请问堂倌,这是怎么了?”
  店小二见是君宛清,忙是一脸赔笑,“不好意思,扰了小姐的清静了。是这书生,没有银子,还非要进来。这……我只是个小二,又不能作主赊帐,这才……”
  君宛清淡淡一笑,对着书生说道,“乔公子,是你呢。”
  乔生这才认到君宛清,忙是低头作揖,“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对店小二微微一笑,君宛清又是说道,“小二,这位公子是小女的熟人,现在,想请他上楼一聚,总不会让你为难了吧。”
  店小二虽然心里有些不愿,却只能点点头,忙去了。
  回到二楼,待乔生坐下之后,君宛清才开口问道,“公子,可否告知为何会和堂倌起了争执?”
  乔生起身,向君宛清请了个恭安,才开口说道,“小姐,实不相瞒,明日是小生世伯的生辰,小生想明日中午请他用膳。但……”
  微微一笑,君宛清已大概了解了乔生的处境,问道,“公子可是没有足够的银两?小女倒是有个主意。”
  “小姐,乔某不能无故受人钱财!”乔生忙是说道。
  君宛清又是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你想错了。小女的意思是说,若是公子愿意相信小女,便请明日在拾香阁中设宴吧。”
  乔生疑惑的看向君宛清。明月亦是疑惑的看向君宛清。
  君宛清站起身来,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笑道,“公子放心。秦淮拾香阁,定不会比这醉仙楼差。”
  寿宴
  寿阳西去水无穷,宴罢风流人不见。
  从醉仙楼出来以后,君宛清便让明月先回山庄,自己则是在集市中转了一圈才回去。
  未时,君宛清独自来到了拾香阁中。今日拾香阁停业,颖儿和其他的厨师,伙计一起,都算是领了一天的假。空下来的拾香阁,不禁是让君宛清有些感叹。前日还是人满为患,今日却是满堂空空。
  走进厨房中,将窗户打开,架起了锅,把刚刚买来的东西放在了厨灶上。
  醉仙盅,以桂花酒为料酒,配以干贝、莲子、香菇、熟笋等配料,放入笼屉中蒸上半个时辰,再将经过三煎三蒸三炸而成的玉兰片撒于表面。闻之清而淡,食之润而滑。又不伤脾,又能让人在感觉到桂花酒的清醇时,又体会到那些食物的另一种美妙。
  而她,今日要做的,则是在那一世亦有着悠久历时,神奇传说的闽菜佳肴,佛跳墙。
  传说在唐代的时候,有一位不知来历的高僧,光临福建传经布法,与他的寺院相毗邻的一家菜馆,时常有一种菜肴飘出异样的香味,令他蠢动凡尘之念。终于有一日,他按捺不住,跳过墙去,一饱口福,以至破了戒规。这虽只是传说,但却也有着“坛启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的赞誉。
  那一世,这道名菜是在所有配料准备齐全后,放于绍兴酒中煨热。她逛遍也没有买到绍兴酒,便只用店中陈年的女儿红代替。将鱼翅、鸭肫、鸽蛋、冬菇、膘肉、猪肚、桂皮、干贝、净冬笋这几味食材放入清水中捞过,再另起一锅,以豚骨熬汤,加入当归、黄芪、川芎、天麻等中药,待汤沸起之后,再加入姜片、葱段、冰糖,以小火熬之。
  熬汤时,又将鸡、鸭分别剁去头、颈、脚。猪蹄尖剔壳,拔净毛,洗净。羊肘刮洗干净。洗净后,几样切成小块,放于钞锅中,与葱姜一同炒开,待香味出来时,再倒入女儿红,盖上盖子,以大火煨之。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将两边的火同时关上,打开锅盖。一边是酒香四溢,一边是药香散飘。取来酒坛,将其倒入坛中。混着酒的味道,混着药的味道,再加入大小茴香、丁香、桂皮、花椒五味,及桂圆、红果。将酒坛密封好之后,才放于灶上用小火煨上一炷香的时间,又将酒坛拿下,放于厨房的柜中。
  全部做好之后,君宛清才收拾了炉灶,将所有材料,配料都收拾好,门窗亦是关上之后,才离开了拾香阁。
  “小姐,怎么是你?”才出拾香阁,便听见思菊疑惑的声音。
  转过身,对着思菊微微一笑,“思菊,怎么了吗?”
  思菊依旧有些疑惑,“只是闻见一种陌生的香气,寻香而来罢了。原以为是明月或是颖儿又做了什么新的美味,却没想到……小姐,原来,你也会烹饪呢。”
  “这是什么味?似酒的醇香,却又比酒更加的清爽。”思兰亦是被这味道吸引,走出绣庄,看着君宛清和思菊道。
  摇摇头,也不说些什么,君宛清只是淡淡笑了笑,便离开了秦淮。
  思菊和思兰不禁是对望了一脸,也是回了各自的店去。
  翌日。虽然拾香阁依旧是没有几个主顾,君宛清同明月,颖儿却依旧是早早便将四楼艳色那半边布置起来。鲜艳的红色,穿插着金丝勾线,绣出“一岁风物一岁景,十里金桂十里香”的诗句。全局,以白色的无子草莓花做点缀。更是衬得屏风上的牡丹更加的艳丽。
  晌午时分,乔生来到了拾香阁中。今日他换上了一套青色的布衣,头发亦是用青色的布条缠住,见到店中的明月,忙是说道,“姑娘,小生……”
  “乔公子,你来了。”从楼上走下,君宛清不禁笑道,“公子请楼上请吧。”
  乔生一愣,只是应了声,便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心里,却不禁是有些惊慌,在楼梯前站住,“小姐,我……”
  “公子且上楼便是。”君宛清又是一笑,走下楼来,再不理会乔生。
  乔生也不再问些什么,只是向楼上走了去。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年约花甲的老者,边上跟着一位穿着大红色衣裳的女子。
  老者有着十分硬朗的线条,双目炯炯有神,像是草原上的猎鹰,随时保持着最敏锐的视觉。那名女子,也不像是其他女子那般,纱衣抹胸,浓妆艳抹。她衣裳的样式,有些像男子,却又比男子的长衫来得更加轻巧。头发也是扎得很朴素,只用一根木簪将发丝盘起,便再无任何的装饰。脸上挂着豪爽的笑容。
  “两位便是乔公子请的客人吧?”君宛清微微一笑,迎上前去。
  两人只轻轻看了她一眼,那女子说道,“我们是。乔生人呢?”
  君宛清又是礼貌一笑,将他们向楼上迎去,“两位请往上走。”接着,又走到明月身边,轻声道,“明月,你先上去应着。一会儿我便让人将饭菜送上去。”
  明月应了声,抛下手中的事情,先向楼上走去。君宛清这才又走进厨房,将柜子中的酒坛取了出来。
  “柳姑娘,这是……”颖儿不解的看着君宛清,更是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将那个酒坛放入柜子中的。
  君宛清故作神秘的一笑,将坛子放在厨灶上,以小火慢慢熬着,才转过头,对颖儿解释道,“这是今日寿宴的菜肴,亦是拾香阁重新招回客人的菜色。”
  颖儿虽还是不解,但空气中迷漫着的醇香的味道,已经让她深深醉在其中,再不能想些什么其他的问题。
  酒桌上,老者望着一桌子的佳肴,却是严厉道,“乔生,我知道你喜欢欣儿,才会给我准备这个寿宴。但是,我也早就和你说了。我们两家虽是世交,和你父母也曾定过娃娃亲。但现在,秀儿已经嫁为人妇,欣儿性子又似男孩。且不说如今你家道中落,就算是加官进爵,也不定欣儿愿意嫁你。你有钱办这宴席,倒不如加紧考取功名。”
  乔生脸上一阵难堪,却还是应道,“世伯教训的是!乔生自当受教!但……今日是世伯的寿辰,虽说家中一定办了宴席,但这只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世伯不要推辞。”
  女子也是大方的笑笑,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老者面前的碗中,“爹,不管怎么说,也是乔大哥的心意。您就别怪他了。”
  老者看着女子,眼中也是有着赞许,“既然欣儿都这么说了,那老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正当乔生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君宛清轻声踏进,将酒坛端了进来,“各位客官,听闻今日是这位爷的生辰,小店特备下一份菜肴,祝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老者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看向君宛清,“老夫就多谢姑娘吉言了!”
  君宛清也不多礼,只是将酒坛放在酒桌的正中央。酒香,透过密封的纸张溢出,有种香甜醉人的风味。君宛清伸手,将纸张拆起。香气,更是在瞬间涌出,如同百花齐开,醉彻人间。
  “这是……”老者不禁哑言。女子同乔生亦都惊讶的望着那酒坛,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君宛清不慌不忙的拿起一边备着的小碗,将坛中的食物舀到小碗中,放在了老者的面前,“老爷,有句赞曰,坛启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盘佛跳墙便是小店的特色菜肴。还请老爷品尝。”接着有装了两小碗,分别放在了女子和乔生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小碗,老者久久不敢动勺。只是这么闻着,似乎真有着飘飘欲仙,随风而去的意味。宛若身处深山幽谷之中,品味着众花的清香,又像是身处乡间田野,感受着小麦高粱初熟时的美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汁送入口中。比酒来得淳厚,比汤来得醉人,比水来得清透,比茶来得芳香。又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嚼着,又是有陈年女儿红的香,又是有着药材的清凉,还是甜而不腻,辣而不辛,咸而不苦,几种味道交织着,还没品尝完这种,那种又接连而上。明明该是让人难受的混合味道,却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让人沉醉其中。
  乔生和女子皆是有些陶醉在其中,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双眼有些迷茫的色彩。
  老者吃罢了碗中的配菜,又将碗端起,一口饮下,站起看着君宛清道,“这是什么菜? 本将军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快将厨师请来,老夫好亲自拜谢!”
  君宛清听得将军二字,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的灵光,接着又是温柔的笑意完美的掩饰,轻声道,“老爷,实话说,这菜是小女做的。虽说是本店的特色菜肴,却是第一次拿出来招待。既是能得老爷您喜欢,那便是小女得荣幸了。”
  “什么?这菜是你做的!”老者激动的走到君宛清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丫头。还能有着这般的手艺。老夫实在佩服!姑娘,今日老夫来得匆忙,没有备得什么谢礼。来日,若是姑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到将军府来寻我。”
  君宛清忙是福身,“老爷,你这是何必。这本就是小女该做的,若是这般还要得赞,岂不是有些过了吗?”
  老者摇摇头,依旧坚定道,“没有什么过不过。做得好,就要领赏!姑娘,你莫不是信不过老夫?老夫叫文禄,是涵朝的正一品武大臣,卫国将军。老夫说话,定是说一不二。若是姑娘有什么难处,只管到将军府中寻老夫!”
  涵朝的正一品武大臣,卫国将军……君宛清只觉得心口一闷,只应了声,也不再与他周旋,推托还有事情,便下了楼去。
  画师
  画水至难君得名,师来一世恣经行。
  月上树梢,却又被薄云遮挡。清风拂面,却又如同无形的利刀,道道刻在心上。
  手里的绢子被扯作了两半,裂口处,拉出丝丝线条。烦躁的将两半的绢子丢出,又是烦躁的摆弄着衣角。
  “宛清,这是怎么了?谁惹的你不开心了?”君圣朝远远的便看见了君宛清,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从未见过君宛清这般烦躁的样子。
  回过头看了君圣朝一眼,君宛清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把拉过他,便往房间走了去。
  君圣朝满心的疑惑,但见君宛清一脸的认真,便也只随着她往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君宛清却只是扯弄着桌子上的花朵,什么也没有说。
  感觉到一阵压抑的气氛,君圣朝试着说道,“宛清,听说你今日做了一盘好菜,让客人赞不绝口?这下,拾香阁的生意可算是又回来了!”
  冷漠的目光,像是寒冰一般看向君圣朝,君宛清冷冷回道,“若是早知道这客人是谁。即使是关了拾香阁,我也绝对不给他做!”
  君圣朝不解,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君宛清,仿佛那人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般。从前,即使是与贵妃说开了的对立,也不曾见过她这样,“宛清,他是谁?怎么让你这么……”
  冷笑一声,君宛清将花朵从纸条上折下,狠狠丢到地上,“哥哥,若你知道他是谁,你会比我更加恨他!他是文禄,周敬翎的卫国将军,是他逼死了父皇,是他占了我们的家。如今,我却在帮他准备寿宴,帮他布置酒桌,帮他布下酒菜。我居然……他是我们的仇人啊!”眼角没有一丝的泪痕,喉咙却有些干涸的感觉,心里像是被几个人同时扭转着一般疼痛。
  耳朵里,就像是被针刺着般疼痛。周敬翎的卫国将军……逼死父皇……家……君圣朝冷冷看向地上那朵被折下的花,开口询问道,“宛清,你确定?他真的是……”
  “你怀疑我?”君宛清反问道。
  君圣朝忙是摇头,刚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君宛清推到了门口,再是说不了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喵~”篮子里的小猫懒儿探出脑袋,呢喃了一声。
  锁上了房间的门,走到篮边,抱起懒儿,只是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毛发,嘴角边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这夜,两人再不能睡个安稳觉。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血光的宫廷之中。眼前,是被他们逼死父皇,是死在他们手中的李宛容,是因为丧女心痛而亡的皇贵妃……
  叹了口气,君宛清随意拉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便出了房间。走廊上,外边吹进的凉风,从山庄外传来的云影山上树叶摩擦的声音,似乎是那些死伤的士兵家属的哭泣声。在深夜里,显得有些异常的诡异,也异常的凄凉。
  “宛清,你也没睡?”君圣朝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表情也是有些沉重。
  子时的光阴,风,是刮的有些凉。直刮的人皮肤上像是被刀划着道道口子般。
  君宛清又叹了口气,看向君圣朝,轻声道,“哥,你怎么还没睡?”
  君圣朝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亦是心痛的看着她,“从你那听了那些,我还能睡吗?”
  苦苦的干笑了几声,也是说道,“哥,你有什么打算吗?当初父皇说,离宫之后,是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还是以太子储君的身份准备重新夺回皇位,这就是你的选择了。那你的选择呢?”
  冷冷一笑,君圣朝的眼里有种悲伤之后的坚强,“你觉得呢?宛婷。”
  唇角微微翘起,只听那一声“宛婷”君宛清自是明白了君圣朝的意思。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吗?”君圣朝又问道。
  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微微笑笑,眼里有一种妩媚的味道。
  翌日巳时。君圣朝和君宛清才打开将进的门,便发现乔生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乔公子,你怎么来了?”君宛清柔声问道。
  乔生忙是作揖问好,回到,“乔某是特来谢过小姐的。”
  听说文禄是乔生的世伯之后,君圣朝对乔生倒是没有好感,只是冷淡的说道,“大门开着是做生意的,杵那干嘛。”
  疑惑的看了君圣朝一眼,君宛清将乔生请入店中,又是说道,“公子,您别这么客气。”眼镜,又是在不经意间瞟到了乔生手中的几张画,君宛清又是问道,“乔公子,这是……”
  乔生将几张画平铺在了桌上,才恭敬说道,“小姐,实不相瞒。在下乔生,家父是米朝九品文官乔敏。但米朝败落之后,家父因为不愿追随新王,才会惨遭杀害,家中也被抄的清空。乔某虽苦读圣贤书,却不愿报效杀了父亲的涵王,才没有去考的功名,只在城中做一个画师,以求生路。昨日小姐这般帮助乔某,乔某自当不忘。如今先奉上浊画几幅,他日,若有发达日,定会再回报小姐。”
  君宛清又绕到那些画前,细细看去,也不过均是一些风景小楼,比起上次的画,更是显得死板乖张。
  没有在意那些画,君圣朝只是不解的看着乔生道,“你既是反对涵王,为何会和文禄将军在一起?”
  乔生的眼里有些伤怀,却还是耐心道,“店家,小姐,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早年,周军归顺米朝,世伯自然也是米朝的臣子。家父与世伯虽是一文一武,却是多年的好友。世伯家中,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文秀,不仅相貌清秀,性格也是温柔娴熟。二女儿文欣,虽说是个女子,性子却比男子来得更加刚强,她能与世伯一齐上战场杀敌。家父与世伯,从小就立下婚约,说是长大后,定让我娶二位小姐中的一位。我与秀儿情投意合,正是青梅竹马,却谁料,周军叛变,世伯也跟着周军走了,我与秀儿便失去了联系。再见到世伯的时候,家父已经枉死,秀儿也已经嫁人。我本该与世伯划清界线,但……”后面乔生再没了言语,只是一副感伤的样子。
  唇边突然浮现出一种暧昧的笑容,转向乔生的同时,却已经换上了安慰的浅笑,君宛清将那些画卷起,放在一边,才对乔生道,“乔公子,这些画,我们收下了,你也别太记挂了。只是,既然令尊与文将军有结儿女亲家的约定在先,公子不如娶了文家二小姐?也算是圆了令尊的遗愿。”
  乔生疑惑的看向君宛清,忙是解释道,“小姐说哪里话。乔生……店家,小姐,乔生今日来此的目的也已经办了,那乔某便先行告退了,来日,定当上门重谢。”说罢话,又是无奈一笑,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将进,再不愿多说些什么。
  仰慕
  仰看明星当空大,慕贤入室交先定。
  涵朝二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日。
  自那一日“佛闻弃禅跳墙来”的名声又传出之后,拾香阁又是如同从前一般的热火了起来。拾香阁亦是挂出了告示,每月只供应一次佛跳墙,并且只供给在拾香阁办酒席的客人。另外,每个月皆会推出一味特色菜肴,每个月皆会有一款菜处以半价优惠。
  上元佳节夜,雷老板包下素宴一边,城内的另一卫姓人家也是包下了喜宴一边,作为上元节宴的宴请场所。三楼十二间雅间亦是全部被预定去了。就连一二两层也全是满座。思兰和思竹在未时关了绣庄和本草堂来拾香阁帮忙,思梅和小彩也下了山在拾香阁中帮忙。
  “明月,今儿生意可真好呢。”看着满座的人,君宛清对好不容易才得闲的明月说道。
  用绢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明月笑道,“还不是多亏了柳姑娘你呢。先不多说了,我先去招呼客人了。”说着话,明月又向店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的是两个女子,一个小巧玲珑,虽没有美丽的容貌,却也是清清楚楚,边上的女子,眉宇之间有一种似男子般的英气,笑起来亦是大气开朗。
  “两位小姐。真是抱歉,现在拾香阁客满,不知……”明月走到门口,满是解释道。
  “文小姐?”君宛清亦是随后走到了门口,看着那位英气的女子,微微笑道。
  文欣自然也是认出了君宛清,自然的拉起她的手,“是你哦!本来我和爹说要来拾香阁过上元节的,可是爹给招进宫了,我一个人又无聊,就来找你了。”
  文欣边上的女子有些警惕的看着文欣和君宛清握在一起的手,小声说道,“小姐,我们回去啦。老爷一会就回来了……”
  文欣却完全没有在意那女子的话,亦是没有在意明月的话,只是在拾香阁中看了一圈,有些遗憾道,“怎么都没位子呢……真是可惜呢。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聊聊的……”
  君宛清轻轻一笑,示意一旁疑惑着的明月先回店中,才反拉起了文欣的手,往店外走去,“文小姐,既然拾香阁客满,那我们便去个清静的地方吧。”
  文欣自然也是应允的点点头,随着君宛清向门口走去,并不忘了对身边的女子交代道,“小翠,你便在这等着,不用跟来了。”
  被唤作小翠的女子几丝的担忧,几丝的惊讶,几丝的哑言,复杂的望着文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向拾香阁内走去,寻着空落的位子。
  上元佳节,城中是张灯结彩,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皆是喜庆的样子。
  秦淮也是在这日布置了起来。除了拾香阁的美味,藏娇屋的花船也是布置的喜庆,挂起了灯笼,也题上了灯谜。除了提早打烊的几家店,只属秋思最过于冷清。
  “思菊,怎么一脸的失落呢?”君宛清拉着文欣走进,忍不住开口问道。
  思菊倒还没说些什么,倒是才进门的颖儿接话道,“思菊姐是思念莛公子了吧?人家下午才走就想成这样,还不快让柳姑娘作主给你说媒去啊!”思菊一抿嘴,颊边倒是红了一片,“死丫头,让你瞎说!”
  颖儿只是俏皮一笑,拐进了秋思的厨房里。
  思菊这才看向了君宛清,满是笑道,“柳姑娘,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文欣也不客气的大方一笑,“我叫文欣,是柳姑娘的朋友!”
  君宛清心里一阵莫名的寒冷,脸上却仍是淡淡笑着,点点头,接着说道,“别看现在秋思还冷清着,怕是预定的人也多了吧。思菊,可有空余的房间借来说说话?”
  思菊只是淡淡一笑,走到柜台边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君宛清,“天字房第二间还空着,柳姑娘便请上去吧。”
  接过钥匙,只是微微一笑,便与文欣一同向楼上走了去。
  门上镶嵌着几颗色彩艳丽的宝石,屋子里也摆放着上好的瓷器等等中看却无实用的装饰品。
  点亮了油灯之后,君宛清转头看着一脸诧异的文欣,浅笑道,“天地人,说白了,便是奢侈,平凡,富贵罢了。文小姐是将军府的小姐,稀罕物想必是见的多了,这些俗物倒是让文小姐见笑了呢。”
  文欣摇了摇头,说道,“柳姑娘,别老小姐小姐的叫我,怪别扭的。既然我们是朋友,你便叫我欣儿吧,我也不姑娘姑娘的叫你了,我便唤你柳儿,你看可好?不过听你刚刚的意思,这秋思难不成是柳儿你的意思?”
  君宛清亦是微微一笑,应道,“杨柳不才,这些正是小女的意思。”客气之后,君宛清又接着说道,“欣儿,既然是朋友,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直说,此番特意来找杨柳,只怕不只是因为家中无人吧。”
  文欣眼里一丝的敬佩,也不扭捏,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荷包放在了桌面上,“柳儿,说实话,我们这也才是第二次见面,谈不上了解,也谈不上熟悉。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些事。”
  拿起桌上的荷包,上面绣着的是一对鸳鸯鸟,略略看去,倒是可爱的很,只是从针脚处可以看出,这必定不是个久做女红的人绣的。君宛清打量着文欣,轻声问道,“欣儿你可是有了仰慕的人?”
  文欣一向是个豪爽的人,此时却也是内敛得很,只是轻声应了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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