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20170117031455887

_15 风式宅女(现代)
  而此时,周敬翎却是一身龙袍的守在绒桂宫牡丹卧房的门外、
  成公公何全公公守在他的身边,脸上写满了焦急,却不敢发一言。
  太医、宫女,不断的进出卧房内外,脸上挂着的全是惊恐。
  “怎么样了?”拉住一个感出门的太医,周敬翎厉声问道。
  被周敬翎拉住的太医一脸的为难,小声道,“回……回皇上。臣等正尽力保住宸嫔娘娘的命……”
  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周敬翎抓住太医的衣领拉想自己的方向,“你们给朕听清楚了!朕的爱妃!还有朕的孩子,少了谁朕都要你们的命!”
  站在身后的文秀听得心理一阵发慌,走到了周敬翎的身后,慌张道,“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便让太医们诊治吧。桂妹妹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的……”
  未等文秀把话说完,周敬翎转身便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你给朕闭嘴!朕还没问你呢!好好的一个人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吗!”
  文秀一脸的委屈,却又不能替自己说什么解释的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捂着红了的半边脸,不敢正视周敬翎的目光。
  云禧心疼的看了文秀一样,却又不能放下怀中不停哭泣着的喜儿。
  绒桂宫顿时变得阴沉而又混乱。
  “报!柳淑妃到!”门外,通报公公的声音刚刚落下,一身湿透了的君宛清便径直走了进来。顾不上礼仪,只是走到了周敬翎的面前,“牡丹呢?牡丹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人儿,周敬翎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人不低声吼道,“你怎么来这!谁准你出茗鸢宫的!”
  冷笑的看着周敬翎,君宛清没有丝毫的恐惧,“我与牡丹情同姐妹,你身为皇帝,却保护不了她。如今她没了声音,你又要她失去孩子了吗?你可以不过问她,但我不能!”说着,也不顾周敬翎更加发白的面色往卧室走了去。
  她这是在教训他吗?周敬翎不由苦笑,她说得不错,他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们?是他没有尽到责任,亏他身为皇帝,却连一个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
  文秀看着周敬翎一副失落的样子,又开口劝道,“皇上。求你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吧!绒桂宫有臣妾和柳淑妃看着,请皇上先去早朝吧!”
  恼怒的瞪了文秀一眼,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能与成公公全公公两人一起离开了绒桂宫。
  泪水悄然落下,心里空落了一片。文秀有种感觉,这一次,她会失去很多。
  清白
  清莲出水不带淤,白领红尘莫留烟。
  朝圣殿。
  “皇上驾到!”成公公喊过了之后,周敬翎在他的陪伴下走进了朝堂,在龙椅上坐好。銮殿上,群臣已经跪了一地。
  “平身吧。”周敬翎的语气很是不善。
  “谢皇上!”众大臣恭敬地应道,唯恐一个不顺便触到周敬翎的逆鳞。
  “有本奏来,无事退朝!”成公公如从平时一般喊道。
  每日无论大小,总是会有些大臣奏本。但今日,似是都看出周敬翎的心情不好,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奏本。
  眉不禁皱起,周敬翎开始有些不耐烦。他放着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妻儿,难不成只是为了见他们这些日日都能见到的臣子一面?
  “秉皇上,臣有本!”在所有人都提心调胆的等着周敬翎开口时,乐浩向前一步,开口说道。
  瞟了乐浩一眼,周敬翎显得很不开心,“乐卿家有什么事吗?”
  “启奏皇上,这些日子微臣听到了许多传言,说是朝中一些大臣与前朝皇室后人有染。”乐浩若有所思的看了文禄一眼,继续说道,“为此,微臣前几日也去文将军府中问过……”
  “乐浩,你的意思是说老夫与前朝皇室后人有牵吗!”未等乐浩说完,也未等周敬翎开口,文禄便开口道。
  周敬翎看了文禄一眼,目光有些暗淡。他知道文禄这种老臣不会与前朝的人纠缠不清,但他的反应却让他感到了奇怪,“文将军,先让乐卿家把话说完。你是老臣,难道还不懂得规矩吗?”
  听了周敬翎的话,文禄终是不悦,也只好瞪了乐浩一眼,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乐浩便也继续说道,“前几日,微臣为此事到文将军的府上拜访,文将军一口回绝,说是从未见过与前朝有关的人。但微臣却从将军府侍卫口中得知,十月初一时,曾有一名自称前朝皇子的人曾到过将军府,与文将军交谈甚久。但至于他们交谈的内容,便不得而知了。此外,微臣还听说那人还陆续送了许多礼品来,现在,正摆在将军府原本是文欣女将军的房中。”
  “还有这等事?”周敬翎一挑眉,看向文禄的眼里带着几分戏虐的味道,“文爱卿,可有这等事啊?”
  文禄无法向之前那样大声驳了乐浩,从来都是严肃正直的脸上头一次有了惊慌。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乐浩是从何得知的,他想解释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处理那些东西才将它们留住,但到了此时,他又觉得,他说再多也只是徒劳。可他依旧不解,在他看来,乐浩是有意想以此事让周敬翎治他一个叛国的罪。既是如此,辩与不辩,没有任何的差别。
  文禄的沉默让周敬翎有一种悲哀的感觉。早上他才对文秀失望,此时,一向对他忠心的文禄也如此,对文家,不由有了几分不满和怀疑,“小成子,你即刻领了人往将军府中搜查。若是没有乐卿家所说的,乐卿家,你可知诽谤一品将军会有什么下场?若是有……”
  周敬翎没有把话说完,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找到那些东西。于公,比起战功显赫的正一品将军,他宁愿失去一个参将。于私,有文禄在涵朝一日,他的皇位便多了九分的保障。但若文禄真的叛国,凭剩下的那些武将,他恐怕连一分的胜算也没有。
  成公公已经领了一队人往将军府赶了去。
  朝圣殿上,再没有任何人开口。
  站得偏远的大臣开始有些瑟瑟发抖。站得近的,忍了许久才克制住寒颤。
  这种寒,是因为湿透了的衣裳,也是因为今日朝堂上的事。
  绒桂宫。
  空气中伴着一种咸咸的味道。像泪的味道,更像血的味道。
  太医一个个从卧房中退了出来。他们忙了一个清早了,他们也已经尽力了。
  最后出来的是萧翌,脸上挂满了不忍和无奈。
  “宸嫔她怎么样了?”文秀开口问道。
  众太医均摇了摇头,最后,一位最为年长的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等已经尽力了!宸嫔娘娘已无大碍,只是……为了娘娘的安全,臣等已经取出了腹中未成形的胎儿。望娘娘莫要怪罪!”
  这个孩子……又没了吗?文秀有些难过,失去这个孩子,她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若她每日用心照顾了宸嫔,或许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姑娘吧!姑娘她已经没了声音,再失去孩子,她该怎么办啊!”太医的话喜儿自然也听见了。快步走到文秀面前跪下,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她不能应她些什么,虽然她为此而痛心。文秀感到了无助,可她又不能将这种无助表现出来。
  冰冷的手掌,却有一种特殊的温暖感觉。扶起了喜儿,君宛清柔声安慰道,“别哭。喜儿,你可还记得那是在藏娇屋?你们家姑娘不会有事的!但若是牡丹姑娘醒来的时候发现你因为她而伤了身,不是会令她更难过吗?”
  听着君宛清的劝,喜儿忙是擦去了泪水,强迫着露出笑容,“柳姑娘说的极是!是喜儿不好!”但话是这么说着,心里却疼痛到了极点。忍着痛,向文秀行了礼,与云禧道了谢,便往卧房中走了去。
  太医们已经自觉退出,但又不敢擅自离开,便候在了正厅的门口。
  正厅中,文秀疑惑的看着君宛清,“柳妹妹,你与桂宸嫔……是旧识?”她明明是卫诗桂,为何她却一口一个牡丹姑娘的叫着她。
  淡淡看了文秀一眼,湿润的眼中写满了哀伤,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泪来。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心里又是一阵不忍。突然记起了杨柳如今也是有孕的人,忙是担心道,“柳妹妹,你的身体如何?可需让太医进来看看?切莫因为悲伤而伤了腹中的孩子呢!”
  君宛清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默默往门口走去。本就候在门口的思梅和思兰忙是打开了油伞,跟上了君宛清的步伐。
  当那些君圣朝送来的东西摆在朝堂上时,文禄也不再多想,只是安静地看着周敬翎。脸上依旧是平静和正直。
  “皇上,奴才在从前文家二小姐的房中找到了这些东西。”成公公回道。
  零零散散的器物,其中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玉如意。明明是平常可见,但周敬翎就觉得有些奇怪,“小成子,将那玉如意呈上来。”
  “喳!”应了一声后,成公公从袖中取出一条帕子,将玉如意包起,走到了銮殿之上,递向周敬翎。
  接过帕子上的如意,只觉得它比起一般器物更是来得沉重。低头看去,白玉光滑洁净,没有一丝的暇呲,但对光看去,却是一片黑影,透不见底。中间部分,还有特意被人凿出的一条小缝,似是一个开口。
  开口?皱起眉,盯了文禄许久。突然将如意砸向了地上。
  没有玉器摔碎时那种清脆的声音,有的只是一声闷响。
  摔做了两半的如意,断口处整齐的像是被人特意打磨过一般,同时露出的,还有玉中的一片金黄,和露出一头的信件。
  从龙椅上站起,走上前,拾起了那封信,“文将军,晚生已准备就绪,只等将军信号便可出兵进秦。李上。”平静的将信上内容念出,周敬翎不禁冷笑,“文将军,这是事实,还是有人刻意的陷害?朕只要你一句话,你说,朕就信!”他想不通,文禄没有理由去帮李家的人。
  看向周敬翎的目光有些复杂。对文禄而言,他投了周敬翎,他便是他誓死效忠的人。但他此时却只觉得心寒。周敬翎似是相信他,其实却是在怀疑他。而这种怀疑对文禄而言,却比任何刀伤箭伤都来得伤人。
  “老夫无话可说,或杀或剐,悉听尊便。”平静的说完,文禄便站回了自己的位上,仿佛他才是一个旁观者。
  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有着片刻的悲伤,接着变得锐利起来,“朕绝不允许任何背叛的事情!文禄,朕敬你是个老臣,对朝莛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功过相抵,你便自己辞了官回去吧。至于乐浩,揭发有功,便晋你为提督,另赏白银千两,府邸一座。”接着,转过身对成公公道,“退朝吧。”
  除了文禄外,众大臣皆跪安颔首。待周敬翎走后,各自散去。
  空落的朝圣殿,文禄抬头,看了挂在上方的牌匾一眼,突然冷笑开来。
  将军府。
  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将军府已经有了败落的痕迹。门口的守卫不见了踪影,院内也是一片狼籍。
  才走进院中,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腥味。乐浩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向屋中走去。
  零星的血迹,沿着门向里滴着,血止住的地方,是倒在地上的文禄。他的后背大约胸口的位置上,还插着一把长箭。
  快步走到文禄身边,扶起了他,“文将军,你怎么了!是谁下得手?”
  看着乐浩,文禄不禁冷笑,“想让我死的,不是你吗?”
  乐浩心中一阵悲哀,从他的立场上,他是敬畏他的,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家对他有知遇之恩,纵然改了朝,他所效忠的,仍旧是李家。“文将军,末将敬你,但主子有命不得不从。”
  “你的主子,可是李家后人?上次来得那个少年。”文禄问道。
  点点头,乐浩看着文禄,对他又是多了几分敬佩。他身带箭伤,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他的软弱。就如同今早在朝堂之上,“将军,皇上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否认?”
  “清着自清,白者自白。皇上对老夫已经有了疑心,多说也无益。”文禄的眼中有一种悲伤,当初他背叛米朝透了周家军,如今,是他的报应吧……是那个少年,和他口中的清儿对他的报应。“乐浩,你可知,清儿是谁?那个少年又是谁”
  “他们是皇后的儿女。也是我所知还活着的李家后人。”乐浩并没有任何的隐瞒,从文禄的脸色上不难看出,他活不了多久了。对一个他所敬佩的将死之人,他自是不会隐瞒。
  若是周敬翎没有起兵,或许现在他便是他要效忠的人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也算是值了。只是,他们又为何认识文欣。
  “有件事,将军还不知吧。米朝的公主,便是现在的柳淑妃。”
  杨柳?是她?秦淮的柳姑娘?文禄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慌的样子。原本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或许,还包括了文欣和乔生的死……那接下去……“秀儿!秀儿!秀……”
  情绪的激愤,加剧了血流的速度。脸色瞬间的惨白,只有一双眼,还带着最后的色彩。
  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是悲伤,却没有流下任何一滴泪。
  用手合上了文禄的双眼,又让他的尸身靠在了墙边。这才慢慢走出了将军府。
  废后
  在茗苑宫的后方,还有一处小花园。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别致的清新。
  在加冕之前这儿是君宛清最经常待的地儿,就连儿时搭得的秋千到现在也还挂在树上。那时的她很是娇小,每次都要父皇抱着她坐上秋千,再将她荡得老高。
  现在,她又一次坐上秋千,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记忆。
  “主子,竹叶采来了。”思兰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手中的竹篮中装满了竹叶。
  接过竹篮,便示意思兰退下。小花园中,依旧只剩了她独自一人。
  用树叶什么编东西的手艺便是当父皇在这一点一点交给她的。
  父皇告诉她,每个生灵都是有生命的,人无法改变生命,却可以改变活法。每一个人都可以改变别人,同时也被别人改变的。
  只可惜那时她还小,小孩是耐不住性子的,她听不进,更是听不懂,只是一次次告诉父皇她想要出去外面看看。这时,父皇总是严肃的却告诉她,外面一点都不好,每个人都是坏人,都在费着心机害别人,等她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他再带她出去。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机,只知道外面不好,父皇让她待在宫里是在保护她。直到后来,十二岁加冕之后,她更确定了父亲的话。只可惜,她虽知道,却还是不得不身陷其中。
  “你在做什么呢?”男声,带着一些寂寞的感觉。周敬翎在思兰的陪伴下走到了那个小花园中。他见君宛清手中拿着几片竹叶,目光却是涣散着,身边还零散着几只竹叶编做的鹤。
  看向周敬翎,却还是没缓过神来,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思兰看了眼周敬翎,小步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小声提醒道,“主子,皇上来了!”
  皇上……父皇……“父皇……来了?”小声呢喃着,目光依旧迷惘的看着周敬翎。
  思兰着急的看着君宛清,又是小声提醒道,“主子,你怎么了?现在不是米朝了,是涵朝!”
  涵朝……涵朝……许久之后君宛清才缓过神来,这才从秋千上下来,“臣妾见过皇上!”
  示意思兰退下之后,周敬翎才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看着地上散落的竹鹤,轻声问道,“这些是什么?我记得你也给那个从政莛苑来的丫头编过。”
  “是的。那个还是毁在了皇上你的手上。说来也是可笑呢,上一次折完这个臣妾就被下了禁足令,而如今又是如此。”君宛清自嘲道。
  周敬翎冷冷一笑,目光扫向了君宛清,“你这是在怪朕吗?你可真是朕的爱妃呢!或者说,你真是敬莛的好义妹啊!”
  撇过脸去,不去在意周敬翎的目光,君宛清叹了口气,弯下腰拾起了一只竹鹤,“在我的另外一个家里有一种说法,折一千只纸鹤来许愿,愿望便会实现。如今,我以竹代纸,若是编一百只鹤牡丹也能好起来,那也值了。”她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与周敬翎多做纠缠,便也顺势换了个话题。
  “你与桂儿是旧识?”牡丹这个名字在卫府时他便已经换了,但君宛清既是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她又是来自秦淮……周敬翎突然记起当初李浮云的话,莫非她真的只是周敬莛在秦淮结识的相好?所以他为了她才一直不娶妻,所以她才为了他而守身?这种推测激起了他的不悦和占有欲,但又是想到牡丹,才冷静回道,“是朕忽略她了。只是……宫中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桂儿怀孕的事……”如此说来,要查出是谁害了她也不是件难事。
  想了想,君宛清看向了周敬翎,道,“皇上,若是可以,便让思梅去绒桂宫几日吧。牡丹和喜儿现在都需要照顾,多个人总是……”
  “不可能!”未等君宛清说完,周敬翎便打断了她的话,“茗鸢宫四个婢子如今只剩了两个,若是再调一个走,你让朕怎么放心你!”
  苦笑一声,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反驳的话。想了想,君宛清又开口道,“皇上,那可方便从净事房派一个人?净事房的御侍姑姑云舒,她是珍容华带进宫的,后来跟在丽芳华身边,丽芳华死后便一直留在净事房当差。若是她,也一定能好好照顾牡丹的。”
  看了君宛清一眼,眼里有些复杂,周敬翎只觉得他真的是读不懂她。但最后,只能是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
  绒桂宫。
  果真如君宛清所言那般,如今的绒桂宫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云舒到了这里,便觉得宫里那些宫女看她的目光并不友好。只有喜儿同她说了一些桂宸嫔的习惯,与她以礼相待。只是她也是一副憔悴的样子,让云舒也不好多问。
  “姑娘哑了,孩子也没了。本就不得势,那些奴才当然不将主子放在眼中。”喜儿是在青楼长大的,自是能懂得一些人的心思。待到周围没人的时候,她才对云舒解释道。
  云舒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悲哀。在后宫中,无论是妃子还是宫人,都只是悲哀的存在。
  进了卧房,云舒第一次见到牡丹的样子。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眼里却带着一些忧伤和警惕。瘦弱的肩膀,以及那不盈一握的杨柳腰。皆是我见尤怜,惹人心痛。“奴婢云舒见过桂宸嫔娘娘。”
  牡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勉强露出了个笑容。点头示意她起身。
  云舒又一次感到了心痛,这样的女子,怎么就哑了呢!
  “姑娘,云舒姑娘是柳姑娘的人。”走到了牡丹的身边,喜儿小声说道。
  在牡丹出了事之后,虽说周敬翎仍是不准君宛清外出,对于思梅和思兰的出入却没看得那么严了。昨日,思梅便到绒桂宫与喜儿交待过云舒的事。
  点点头,牡丹又看了云舒一眼。叹了口气,便示意她们两人退下。
  朝圣殿。
  坐在龙椅上看着满朝的文武。原本文禄的位置和周敬莛的位置都已经被他人取代。朝中他真正信得过的人本就是屈指可数,如今死的死,禁的禁,剩的都是一些只会说些空话的大臣。
  “你们就没有别的事吗?”翻阅着手中的奏折,周敬翎开口道,双目微眯,抬头打量着每个人面上的表情。
  卫宏祥上前一步,道,“皇上,年末已至,朝内外安定无事,百姓安居乐业。此实乃大涵的福旨啊!臣等无事秉告不正是最大的幸事嘛!”
  “啪!”周敬翎将奏折狠狠摔在了地上,自龙椅上站起,双手交叉背于身后,不悦道,“朕真是白养了你们这些大臣!每日除了说这些空话,便只会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朕!若是这样,明日起谁都不用来上这早朝了!”
  没有人知道是谁惹恼了周敬翎,更没有人敢开口奉劝。
  卫宏祥更是愣在原地进退不得。若是从前,这些话倒是能夺周敬翎一笑,但自从文禄死后他便变得阴晴不定。让人无法捉摸。
  沉默只让周敬翎变得更加烦躁,看着那些大臣,最终拂袖而去,只留下满堂不知所措的大臣。
  “乐提督,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自从知道了文将军的死讯之后便越加的古怪,若是放不下文将军,当初又何必要让他辞官呢!”卫宏祥走到乐浩身边小声嘀咕道。自文禄的事后,乐浩成了朝中最特殊的人。他揭发了叛国之徒不假,同时,他也让涵朝失去了一名大将。但对于卫宏祥来说,乐浩却是帮了他的大忙,于公于私,他都越显得与他亲近起来。
  乐浩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脸上也很是疑惑,“听说宫里宸嫔娘娘胎中的孩子也已经死了,皇上怕是心中不平吧。”
  卫宏祥听了话,面上十分的震惊,宸嫔牡丹也算是他表面上的女儿,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这对于卫诗若来说,莫不也是件好事。
  绒桂宫。
  沉重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退朝而消失。
  在走出朝圣殿的时候,全公公已经侯在了门口,脸上挂满着担忧。一见到周敬翎,顾不上礼数,便已经将绒桂宫发生的事情禀告给了他。
  绒桂宫给宸嫔的饭菜中居然发现了砒酸。对于周敬翎来说,无疑又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在他的后宫中,先后已经有两个妃子落胎,如今,又在食物中发现了砒酸?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和站在一边的两名宫女。周敬翎厉声道,“谁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就因为砒酸的事情担心不已,如今一受惊吓,喜儿又是流出了泪水。但看周敬翎的脸色,却不敢苦出声,只是依偎在云舒的身后,偷偷抹着泪水。
  “皇上,是奴婢觉得娘娘的脸色一直不好,便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察过之后,太医告诉奴婢,娘娘这是中了毒。甚至……”云舒的脸上不带有一丝的表情,但眼里却满是担忧,“甚至,连孩子,都是因为这毒才会没的……”
  云舒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却还是被周敬翎听得清清楚楚。狠狠一拍桌子,又是吼道,“是谁下的毒!”
  跪在地上的宫女听得那一下声响,心跳加快了几拍。忙是磕了几个头,泣道,“皇上!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砒酸啊!”
  走到了那名宫女的面前,周敬翎俯下身去,一把将她拉起,“是你?你为什么要害宸嫔!说!”
  宫女已经是泪流满面,忙是摇着头,“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不知道那是砒酸!奴婢不知道!”
  手一松,那名宫女又 瘫在了地上。周敬翎背过身去,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但那种令人压抑的气场却还是传了出来。
  云舒转过身,小声安抚了喜儿几句。走到了周敬翎的面前,福身道,“皇上,请听奴婢一言。”
  扫过云舒一眼,周敬翎“恩”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话。
  又是一福身,云舒这才说道,“皇上,奴婢听了太医的话之后,便把宫中的大小事物全检查了一遍,但却连砒酸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今早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在早点中试了试,谁知……奴婢知道娘娘的饭菜一直是由皇后娘娘准备的,当然,奴婢不敢妄言这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才会让侍卫留住了这名宫女。她才听到奴婢说了砒酸二字,便吓得一言不发,只是重复着她不知道那是砒酸。”
  目光又看向了宫女,周敬翎的眉紧紧皱起,半饷,才开口道,“你老实告诉朕,那药是不是你加的。是谁给你的药。她告诉你,这是什么?只要你老实说,朕不怪你。”
  那名宫女停止了哭泣,疑惑的看了周敬翎一眼。他不是很疼爱宸嫔吗?怎么可能这样就放过她?但那名主子也告诉过她,若想活命,当周敬翎问起的时候……“是皇后娘娘给奴婢的!皇后娘娘说,那是润桑的菊花末,说是只有加在饭菜中才能有效果。起初奴婢不敢加,这些饭菜都是给主子们准备的,奴婢一个下人,怎敢乱动。皇后娘娘便给了奴婢一块玉佩,说是只要按她说得办,待明年,奴婢便可以凭着这玉佩出宫。奴婢虽然家穷,但真的很想回家……”说着话,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
  扫过一样玉佩。那是一件通体碧绿的玉器,薄玉上雕着一个“文”字。正是他曾经在文秀身边见过的。莫非,真的是文秀?
  背过身去,闭上眼,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着。先是君宛清和周敬莛的私情,后是文禄的叛国,现在又是文秀……
  许久之后,才无力开口,“传朕旨意,今日起,没有朕的允许,储凤宫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有任何人踏入储凤宫!至于这名宫女……杀!”他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了他身边人的人。
  云舒低下头默默一笑,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剩下感激,“奴婢谢皇上替娘娘作主!”略带哭腔的感谢,心里,却是无尽的凄凉。
  储凤宫。
  独自站在窗边,文秀只觉得这一个月过得实在是快。
  月初的时候,她因为宸嫔的事情第一次被周敬翎所厌恶。月中的时候,她又突然得到了圣旨,禁止了她的外出和别人的来访。如今,已经到了月末,储凤宫已经无异于冷宫,唯一的差别,只是宫内这些虚无的装饰。
  “娘娘,天冷了,回屋歇着吧。”云禧出声劝道。
  文秀摇了摇头,“这些天歇得还不够吗?本宫要等皇上来,等他亲自向我解释。”她不信周敬翎是一个会随便就下禁足令的人。
  云禧只能无奈的离开,心中一阵悲凉。
  “施主,你还相信那个本就不属于你的夫君吗?”
  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文秀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穿着素色僧衣的女子,不由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贫尼净尘,乃云游僧人。云游于天、地、人之间。与施主你有缘,才会在此相遇。”净尘师太甩过拂尘,有礼道。
  文秀依旧不解,却忍不住陷在了净尘师太那毫无尘世污染的双眼中。她从未见过这样纯净的人,“净尘师太,不知你,是怎么入得储凤宫的?”
  “天地之间,贫尼无所不在,无所不去。施主,你以为,这里还是在储凤宫吗?”净尘师太开口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文秀才开始四处看着。这里虽然还是储凤宫的装饰,但淡淡的一层薄雾笼罩之后,听不见任何的杂音,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施主,你与尘世的缘分已了。原本,你就是他们为了政权而设下的棋子。如今,令尊已故,令夫也未曾将心寄予你的身上。不凡就此与贫尼去了,也省得再受轮回之苦。”净尘师太开口说着,并不在意文秀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说,我父亲去了?”怎么会?怎么可能?父亲是周敬翎的镇国将军,身体又那么硬朗,怎么会去了?
  净尘师太像是猜到了文秀的反应,并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又甩了拂尘,静默一笑。
  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她缓过神的时候,她的面前站着的已经是君宛清。
  “皇后姐姐,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君宛清一脸的关心。
  “我父亲死了?是吗?”未等君宛清说完话,文秀便开口道。她想说服自己,刚刚的一切,还有那个净尘师太都只是她的幻觉。但她不能,她现在只想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怎么了。
  点了点头。君宛清却也不说些什么。她当然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包括文禄的死,也包括文秀的事。只是,文秀是如何得知的?
  眼里一片茫然。刚刚的,果然不是幻觉吗?
  “姐姐,你……还好吧?”君宛清试探着的问道。
  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但嘴角边的弧度,眼角挂着的泪水,却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惜,“柳儿,你知道书生最喜欢什么吗?不是温柔贤淑的女子,而是真正率真的人。乔郎很喜欢欣儿的,只是在见过欣儿与邻家男孩厮打后,才改变了对她的印象。欣儿也是个单纯的人,我告诉她,我会和乔郎说清楚,她便也真信了我。若不是这样,就算他们那时没有成亲,现在也该是美满的了。”
  模糊的话语,君宛清能听出文秀还是在说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但这短短续续的话语,却还是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呢。”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正是那个君宛清无法忘记的身影。“净尘师太,你怎么在这?”
  净尘师太看了文秀一眼,“文施主与这世间的缘分已尽,贫尼是来带文施主走的。”
  君宛清听得不由一惊。她并不相信净尘师太只是一个普通的师太,她说要带文秀走?是什么意思?“师太,皇后娘娘……”
  “柳儿,文秀已经不是皇后了。”眼里一片的黯淡,在话语落去之后,却又明亮的没有一丝杂质。转向了净尘师太,文秀恭敬道,“师太,文秀愿从此跟着师太,不再逗留红尘。”
  微微一笑。拂尘一甩。面前的华服女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同样穿着灰色僧衣的素净女子,“绝情,绝缘。今后,净缘。”
  双手合拢,文秀恭敬一拜。心中顿时空旷下来,再没有任何杂念。
  转向君宛清,净尘师太又开口道,“两世石。是缘,也是劫。施主,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任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语罢。储凤宫中空无一人,只留有君宛清默默对着空气发着愣。
  碧玉
  转眼,又是两个月的光阴。
  天气越加得寒冷。白色的雪将皇宫妆点得十分别致,与平时判若两处。
  “主子,怎么了吗?”绕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思兰开口问道。
  君宛清不语,只是摇头离开。
  三年了。已经整整三年了。
  三年前,便是在这里。父皇送来了那些庆生礼品。三年前,她便是从这里出去,加冕了镇国公主的封号。
  如今,她即便只是想再见父皇一眼,都已经成了奢望。
  思梅思兰固然是她亲近的人,但毕竟比不了亲人。如今她不提,只希望她们能就这么忘却了今天,又或许,她们也真的忘了。
  没有得到君宛清的回应,思兰只得默默走开。停在了思梅身边,低声道,“思梅,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主子了。今天是她十五岁的生辰,但我真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记挂着米朝,记挂着皇上,公主什么时候有过真的快乐呢!若没有生在帝王家,公主一定比现在快乐吧。”
  思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主子的心思,我们从来就猜不透,不是吗?我一直觉得,加冕后的公主让我觉得陌生可怕,但今日却突然明白,这样的主子才是真正的主子。”
  思兰不解的看了思梅一眼,但见她并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
  政莛苑。
  修长的手指不停逗弄着笼中的鹦鹉,眼中却毫无生气。
  自禁足以来,他每日只与这畜牲为伴,如今,已是快三个月的光阴,他不禁怀疑他那皇兄究竟还要关他多久?
  “二爷。”男子出现在周敬莛的身后,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冷漠,“玉贵妃又派人送东西来了。”
  “哦,和以前一样,赏给那些弟兄们吧。”随意的应了一声,周敬莛并不在意。“还有什么事吗?”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周夷也是知道该如何处理,但他今日却特意来报了他,定是还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
  周夷又继续说道,“二爷,今日是淑妃娘娘十五岁的生辰。”
  今天是清儿的生辰?无神的瞳孔中又重新有了神彩,逗弄着鹦鹉的手指突然加大了力道,将鹦鹉紧紧握在了手中。
  但……知道了又如何?他出不去,她亦出不来。无法与她道声恭喜,知道和不知道,对他而言,并没有差别呢……
  心情又一下失落下来,但又被手上的疼痛拉扯了注意。松开手,鹦鹉毫无生气的笔直落下,而他的手心却多了几道细长的抓痕。
  “十五岁?她才十五岁吗?”手心的疼痛,却让他更清楚的回忆着周夷刚刚的话。她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十五岁,虽说的确还有些稚气,但在她过于强势的性格掩盖下,却完全看不出她才刚刚到十五岁的年龄。
  打量着周敬莛的反应,周夷又开口道,“二爷,这事,皇上并不知道。”
  皇兄他并不知情?有些诧异的看着周夷,“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爷,这是我从娘娘身边宫女那儿听说的。”敷衍了一句,周夷忙是退下。转身的瞬间,眼里的冷漠渐渐加深。他自然知道。三年前,正是今天,升了公主,死了昭仪。若不是这一天,他也不会记住她,现在更不会恨她,米朝的镇国公主,李宛婷。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君宛清忙是向四周打量着。茗鸢宫本就没什么人,如今,连思梅和思兰都不见了踪影。那刚刚那种怨恨的目光又是从何来的?莫非,真如净尘师太所说,是她欠了太多的人命?
  叹了口气,君宛清走到了桌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想让自己至少能觉得清静一些。
  但一杯茶未下肚,便传来了侍卫通报的声音,“玉贵妃娘娘到!”
  玉壶在苏秀和思兰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并没有任何的客套,只是将手上一个木制的盒子放在了桌上,“这是莛王让我交给你的。”
  君宛清只觉得,玉壶对她似乎是存在着某种敌意。她的目光很不友善,在说话的时候亦是带着不悦。可她不明白,这种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贵妃姐姐难得来茗鸢宫西次,不如……”将木盒拉近了自己身前,君宛清客套道。
  玉壶却是不客气的转身就走,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话才说到了一半,说话的人却已经离开。君宛清只好尴尬的笑笑,不再说些什么。目光移到了木盒上,心里突然有些期待,却又有些恐惧的感觉。
  思兰乖巧的退下,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在离开前,忍不住有些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周敬莛怎么会送东西给她?而是还是通过了玉壶?想着刚刚玉壶的反应,又记着那次在朱雀宫时玉壶和周敬莛的样子,莫非,周敬莛和玉壶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一样的关系?
  这么想着忙是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桃型碧玉,还夹着一封信。拿出了玉,对光看着,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的瑕呲。这玉器自带一股寒气,却又不是两世石那般刺骨,而是自然的冰,却又不让人觉得冷。
  又取出了那封信。十分秀气的字,丝毫不像是出自于男子之手,只是比起女子的字,又多了几分豪迈。
  清儿,碧女亲水倚红楼,玉桃相思念莛苑。
  他竟然知道今日是她十五岁的生辰?
  君宛清突然有种危险的感觉,这个宫中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那是从何得知,又知道了多少关于她的事?
  将信和碧玉重新放回了木盒中,又将木盒收到了柜中,面上再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正午时分。
  下了许久的雪停了下来,刚出的太阳,却仍带着些许的寒气。
  “主子,可以传膳了吗?”自书房门口传来了思兰的声音。
  应了一声之后,君宛清推开了门,便往正厅走了去。
  已经很久没有同思菊联系了,今早却收到了思菊的信件。信中便提到了生辰的事,再联系周敬莛托玉壶送来的东西,莫非,那个介于她与思菊之间的人便是周敬莛?
  思考间,已经进了正厅。在桌前坐好,君宛清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些问题。目光移到了桌上,却发现空空荡荡的桌上没有任何的东西。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之后,只听见四个女子的声音,“主子。”
  “思菊?思竹?你们怎么回来了?”虽然也为她们的举动而感动,但君宛清却更担心她们的安全,“思竹,你如今身为郡王妃,却一身婢子的装扮出现在茗鸢宫,若是给人见了,不是又有话说了?还有思菊,好不容易出了宫,怎么又回来了呢!如今文秀被废,后宫无主,茗鸢宫亦属是非之地,你们……”
  “主子!”梅兰竹菊四人齐齐跪下。思梅开口道,“主子,你别怪她们两人。我们四人自主子出生起便伺候在主子身边,主子待我们如姐妹,我们自然也不将主子看成外人。如今米朝逢难,主子为了复朝不惜身犯深宫,我们又怎么会怕。”
  语落,思竹又接着开口道,“主子,思竹无论嫁了何人,主子仍然是主子。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是别人的事了。思竹无惧,思竹的夫君亦无惧,主子便请莫再推辞!思菊今日是以王府婢子的身份随我进宫来的,主子也无需担心。”
  “主子,还有件事你怕是还不知。”思兰接话道,“当年皇后娘娘便是在碧玉之年嫁给了皇上,此后协同皇上共同打理朝政。如今主子亦到了这个年纪,定也能够达成宿愿!”
  君宛清一时无语,她不知能说些什么。这四个婢子她当真怪不起来。最终只能默默一笑,“你们快起来吧。这么冷的天,地上很凉的。”
  四人互看一眼,从容起身。思菊和思兰福身退下,片刻便又回来。两人分别端着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一碗长寿面,而另外一个托盘中放得责是两个寿桃。
  “主子,如今我们无法寻来像样的东西,便只做了这两样,还请主子莫要嫌弃。”思梅微一福身,轻笑道。
  君宛清无论应些什么,只是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还奢求什么亲人呢?她们不就是她的亲人吗?
  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寿桃上,君宛清只觉得那与桃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站起身,走到思兰面前,便觉得一股淡淡香味飘来。带着桃的香味,却又更为清甜,“这不是桃子,这是用什么做的?”
  思兰微微一笑,回道,“果然是瞒不过主子呢。这是我们自制的糕点,只是加了桃肉和桃花瓣,桃核的部分是用红豆沙和花生仁做成的。这个季节,我们寻不来新鲜的蜜桃,便先拿这个做个替代。之前也没有做过,若是味道不好,还请主子多多谅解呢。”
  君宛清只能微微一笑,她哪会嫌弃,哪会责怪呢!她们如此用心,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回报。
  “主子,”思梅又接着说道,“刚刚宛平公主和德妃娘娘也送了贺礼来。她们也知主子不愿声张,不好来此,便让云雁和云舒送来了。”
  君宛清点点头,再不说些什么。
  她怎么忘了她还有这两个亲人呢?想到牡丹,君宛清忍不住开口道,“牡丹她还好吗?”
  “没了声音,没了孩子,又中了毒。她能好到哪去呢?只是萧太医每日去替她诊治,还不曾有生命危险。”
  君宛清不禁心痛。她真的不愿意,但却是情非得已。她的声音,她的孩子都是因为她而没的,如今她却只能伪善的偶尔过问她的好坏。“那宝姑娘呢?”她应过思梅不伤她性命,但不代表她就会这么放过她。
  “主子,她又回了藏娇屋,只是她如今没了声音也没了相貌,只是在百花楼中做些下等活。另外,蕊儿已经死了,听说是爱上了哪家的公子,死于绝情药带来的撕心感。”思菊回道。
  君宛清只是冷笑。对于蕊儿,这个结局将是最好的。她背叛了花语,本就是无情的人,自然也该死于情中。至于宝姑娘……君宛清又是微微一笑,再不说些什么。
  碧波轻荡水直流,玉石摇摆人遂动。如净尘师太所说,她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如今,她倒不在乎多欠一些。即便要用余生来还,她也无悔!
  新年
  涵朝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今夜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涵朝,也该结束了。”梦醒之后,君宛清冷淡开口。
  已经候在一边的思兰不禁吓了一跳。君宛清才刚刚醒来,但说话的时候却十分的坚定。“主子,做恶梦了?”又见君宛清额上仍挂着些冷汗,思兰猜想是不是她梦见了什么。
  摇摇头,君宛清微微一笑,“思兰,等哥哥夺回皇位,我们便离开皇宫吧。你们三人也像思竹那样,寻个喜欢的人家嫁了,再挑一家秦淮的店作为嫁妆。我便留在君子山庄,偶尔打理下秦淮的事,再不过问朝政后宫。你看可好?”
  “主子,思兰没有心仪的人。思兰只想永远跟在主子身边。”许是被君宛清那种认真的口气感染,思兰再没有把君宛清的话当作梦话。
  君宛清看了思兰一眼,无奈一笑,“傻姑娘,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呢。若不是我耽误了你们这么些年,你们或许早就当上妈了呢。”
  思兰给君宛清说得脸一红,轻声道,“主子你说什么呢!”
  君宛清又是一笑,不再打趣思兰,拿过床边的衣裳披在身上,“昨日成公公来过了,说是周敬翎今日在丰望园举行家宴。如今没了皇后,周敬翎怕是要借着这个机会也在选着皇后,卫诗若她们也不会放过这机会。思兰,今日便随意打扮下,莫要太过张扬。”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思兰点了点头,走到衣柜边,从中挑了件浅蓝色云纹勾边的曳地裙,又选了件白色的软毛织锦披风递给了君宛清。“我们家主子生得美,就算不打扮也胜过她们许多呢!”
  君宛清接过衣服,淡淡一笑,对于思兰的话她无法回应。
  思梅早早的候在了卧房的门口。今早云禧来过一次,交代了些关于家宴的事。
  那日皇后在宫中消失,云禧便被调到了周敬翎身边服侍。而对于文秀的事,周敬翎也没有特别过问,只是对外宣称文秀在被废之后自缢身亡。但也是那日,周敬翎撤了对茗鸢宫的禁出,而文秀下得令,也自然做废。
  伴着“吱”的一声,君宛清和思兰推门而出。
  淡雅的笑容,映衬着她白皙的脸色,没有太过浓烈的打点,自然到可以忽视她的装扮,发丝也只挽起了大半,作了个同心髻,一枚只以两条珍珠坠作为点缀的发簪从髻中插过,余下的半头秀发自然的垂于身前。淡淡的妆容,只是将她最近有些憔悴的病容做了些掩饰,也让她看起来更显清雅。
  “今日可是新年,这……会不会过于素了呢?”思梅有些担忧。
  “这便够了。思梅,各宫的礼物可备好了?”君宛清开口问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主子可要过目?”思梅应道。
  “那倒不必了。”君宛清是信得过思梅的,“思兰,你便留在宫中,过了未时便让人把礼物发出去吧。思梅,你便陪我去冷宫走一趟吧。”
  两人皆应了一声,各自退下。
  冷宫。
  苏阳比起之前变得更加的消瘦,但情绪也随之安定,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
  “你怎么来了?”冷宫,气氛冷,她的话语也冷。冷到谈不上友好或是敌意。
  将思梅准备好的棉衣放在了一边的桌上,君宛清开口道,“阳姐姐,过年了,总得添些新衣的。这是秦淮绣庄自己做的,姐姐便收下吧。在冷宫待了这么久,有些事你应该也想明白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做那事的是谁,但我知道并非你我所为。你想利用我去掉李浮云,自然也有人会想到利用你。我不指望你信我的话,亦不是来跟你示好。后宫中是没有感情的情场。阳姐姐,若是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出宫。”
  苏阳冷笑一声,“你会帮我?你又想做什么了?杨柳,是我看错你了。你才是宫中最危险的人。再说,你再怎么也只是个妃子,皇上的圣旨又岂是你能推翻的。”
  君宛清倒不介意她的冷嘲,只是无奈一笑,道,“那你便好自为之吧。”
  申时。
  丰望园。
  君宛清到的时候,卫诗若她们已经伴在了周敬翎的身边。君宛清也乐得清闲,带了思梅和思兰往后边绕去。
  曾经便是在这,寄谦将她推入湖中。而如今,这儿风景依旧,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清儿。”熟悉的男声,心跳不禁加快了速度。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周敬莛,脸颊却已红了一片,“莛公子……”她想过他可能便是她猜想中的那个人,但很快她便自己推翻了这个结论。对他,君宛清便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这种亲切却又不是对君圣朝那般。
  思梅和思兰有些为难的看了周敬莛一眼,她们是知道君宛清那时被禁足的原因。若是又被周敬翎看见……
  似是看出了思梅她们的为难,周敬莛只是淡淡一笑,“正好,既是遇上了,便亲口对你说声生辰快乐。虽说是迟了些。”语罢,便转身离去,尽管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舍。
  莫名的,心中有些喜悦,又带着一些失落。她已经将周敬莛的信烧毁了,而那个碧玉也收到了饰品盒中。
  “主子,我们出去吧。”思梅小声道。她也是女子,自然能猜到一些君宛清的心思,但她更明白君宛清现在的处境。
  君宛清只应了一声,也不做多想,便向外走了去。
  今日的丰望园百花齐放。那些后妃亦是妆扮有佳,人比花娇。
  玉壶穿着的是翡翠烟罗绮云裙,一件金边琵琶襟外袄让她的身姿完美的掩住,却也更惹人猜想。
  彩衣则是穿着烟水百花裙,再搭上缎绣氅衣,既不会太冷,也没给人笨重的感觉。
  卫诗若身着一条留仙长裙,完全不畏惧寒冷得又搭上了白玉兰散花纱衣。朝阳五凤髻让她看起来更加得典雅高贵,配上一根凤凰造型的金簪,仿佛她已经成了后宫之主一般。
  就连牡丹和德妃都换上了喜庆的妆扮。
  李浮云一身鹅黄的新衣,独自坐在角落,面色仍旧。香菱站在她的身边替她回复着来往的人。
  “柳姑娘。”看见君宛清,寄谦同思竹一同走了过来。
  思竹只微微一笑,并未福身。如今旁人众多,虽说都知道她与君宛清的关系,却还是不好坏了规矩。
  君宛清自是明白,便只客套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同思梅思兰告别了寄谦他们,也似李浮云那般寻了个位子坐下。
  “柳妹妹,今日怎么会如此素妆?这倒真不像你呢。”卫诗若远远瞧见君宛清,便也带了卫微走了过来。
  “那依姐姐看,我该是怎样的呢?”君宛清含笑反问道。
  卫诗若闷闷一笑,也在君宛清身边坐下,“你果然不简单呢。就算是被禁足,却也果然是在新年前让皇上废了文秀呢。另外……文禄将军的事情,也是你所安排的吧?”
  君宛清没有承认,也不屑于否认,只是淡淡说道,“姐姐,说句实话,杨柳真不想文将军死。只可惜,忠心可敬,更可恨。”
  卫诗若有些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并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试探得说道,“你……不帮我登上后位吗?若你帮了我,日后,我定不会少了你得好处。或者说,你是自己想做皇后?”
  冷淡得一笑,君宛清看向了卫诗若,目光一片澄明,“姐姐多虑了。杨柳对后位并没有兴趣。至于谁做皇后,也不关我的事。”
  ……
  沉默间,两人相视许久,最终只是相互一笑。
  丰望园后花园。
  周敬莛站在池边,目光涣散着。想着自己,边如同这池水般,看似流淌欢快,实际却是被困在了园中。
  “莛,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玉壶也从丰望园绕出,站在周敬莛身后,低声念道。
  虽说没有在想些什么,但被人打断了思绪依旧让人不悦。转过身,见是玉壶,周敬莛更是惊讶道,“玉儿,你怎么在这?”
  “想你了,就来找你了。”玉壶应得自然,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对。
  周敬莛有些无奈,更是有些反感。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玉贵妃,请自重。”
  玉贵妃?玉壶诧异的看着周敬莛,不禁苦笑,“敬莛,你知道的。我爱的不是皇上,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你这样,是在给我难堪吗?”
  “可你是皇兄的贵妃,是皇上的女人。”周敬莛镇定的应道。
  皇上的女人?目光不禁黯淡了一些,玉壶冷冷问道,“那杨柳呢?她不也是皇上的妃子。”
  “她和你不一样。”周敬莛冷冷回到。虽然他并不知道她不一样在哪。可他对她,便是从心底想要疼爱。就算知道不可以,他也不后悔。“玉儿,你知道的。我之所以会常常进宫,并不是因为爱你。所以,在皇上知道你不爱他之前,忘了我。何况,我也要娶妃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玉壶有些怨恨的看着周敬莛,转身离去。
  而周敬莛也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池水。
  当晚,烟火一夜灿烂。席间看似和谐,各人却是各藏了心思。
  皇城外。
  卫府。
  “卫丞相,皇上已经两月没有早朝了。再这么下去……”一位身着正二品官服的人满腔的担忧。
  卫宏祥看着那半天的烟火,也是有些不满和担忧。“这么下去,怕是危险的很呢。若是换了莛王为皇,定不会是这般场景。”卫宏祥思虑道。
  那名二品官员亦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惊讶道,“那卫丞相的意思是……”
  卫宏祥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炫丽无比的烟火,陷入了沉默中。
  忌日
  涵朝四年,二月初七。
  气温不再那么冰冷,暖暖的春风却也不似夏天那么炎热。
  瑞芳宫中,桃花已经开了一树,伴着粉,伴着白,倒真有些彩色的春意。
  “难得柳姑娘来一趟,彩衣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实在是有些……”陪在君宛清的身边,彩衣显得有些不自然。
  君宛清却是从容的笑了笑,“彩姑娘这么说不是太见外了嘛。若是图些什么,打发个人来讨讨不就好了,何必要杨柳亲自来呢?不过……杨柳见姑娘似是有什么心思,不知可否告之?”
  彩衣无奈一笑,“柳姑娘过真聪慧过人,彩衣又怎能有所隐瞒,只是不想柳姑娘跟着挂心罢了。”
  看着彩衣眼里的忧伤,君宛清又忍不住说道,“今日我从宫中出来,一路上只见那些宫人面色沉重,正讨论着什么宸妃。杨柳入宫也有一年了,却是头次听见宸妃这个名头。莫非今日令彩姑娘如次挂心的也是这位宸妃娘娘吗?”
  彩衣不禁发愣。她知道君宛清是个精明的人,却没有料到她竟能猜得这般准。彩衣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点头应道,“宸妃娘娘是皇上最爱的女人。”
  周敬翎最爱的女人?君宛清突然感到一阵心痛,直觉到这位宸妃定是与她有着某种关系的人。德妃至今未亡,莫非,那宸妃又是哪个故人?
  没有注意到君宛清的情绪,彩衣只是望着那一树的桃花,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米朝二十五年,年初。
  皇帝下旨,誉歆公主李宛容下嫁周涵王周敬翎。
  誉歆公主身穿新衣,头带红花。虽没有惊艳的美貌,却是清幽雅致,独有一番韵味。尤其在一身红的映衬下更显出她白皙的肌肤,和清澈的双眼。
  在赵焕的陪伴下,誉歆公主与周涵王的婚礼虽谈不上隆重,却也并不枯燥。只是新郎少了几分热情,新娘又带着几分忧郁。
  新房中。
  李宛容已经揭了盖头,独自站在案台前。看着那一个大红的喜字,越觉无奈。
  “嫂子。”男声如丝绸般细腻,周敬莛媚笑着看着李宛容。身边跟着一个与李宛容年纪相近的女子,“她叫彩衣,从今天起便是由她来伺候誉歆公主。”
  虽说对周敬莛的声音很有好感,但李宛容还是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警惕道,“那我从宫中带来的人呢?”
  周敬莛倒是不客气的一笑,“公主怎么会认为我们会放心从米朝皇宫里带来的人呢?”
  李宛容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她大约也能猜到那些人的下场。“我也是从米朝皇宫出来的,你们便放心我吗?”
  “那是自然,李玄荫送你来是为了求和。若你出了差错,他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周敬翎的声音不如周敬莛那般细腻,但却有一种独属于男性的深沉,“况且,这么美的一个女子,即便真是个阴谋也让人舍不得杀呢!”
  李宛容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猜想着哪个是她的郎君,若是如她所愿,她真希望是先来的那个。但看样子,却是正正相反。
  留下了彩衣,周敬莛便出了门外。
  “你也出去吧。”扫了彩衣一眼,周敬翎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待彩衣也离开之后,才又看向了李宛容,“李玄荫让你嫁我,应该不只是用来做摆设的吧?”
  李宛容心中一慌,却还是安分应了一声。走了周敬翎的身边,准备替他宽衣。但她自幼长在后宫,连正常的男子都见得少,更不知道男子的衣裳该如何解开。
  等了半天,却只看见身前的女子双手在他的衣前犹豫了半天,半是为难半是思考着。周敬翎忍不住一笑,弯下身在她的颊边印下一吻,“你这女子却是蠢得有些可爱。我喜欢!”
  李宛容头一次与异性距离这般近,加上周敬翎的吻和那句话,脸颊早已红了大半,哪还能思考出如何才能解开男子的衣裳。忙是小声道,“我……不会。”
  周敬翎又是放声大笑,更觉得眼前的女子越加的可爱。没有在衣服的问题上纠结,打横一把将她抱起,便往床的方向走了去……
  次日早。
  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周敬翎只觉得有些悔恨和无奈。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暂时安了李玄荫的心罢了,但他却从没遇见过这般可爱的女子。他与她,能够默契的配合着。她在告别处子时那种疼痛的神情和眼角的泪都让他感到了痛心,他努力想要吻去她的泪水,想借此缓解她的疼痛。但那时她反而是微微笑着,安抚着他心中的疼痛。
  若她不是米朝的公主,他一定会好好疼爱她。只可惜……
  躺在身边的人儿翻了个身子,未着衣裳的身子没有任何掩饰的接触着周敬翎的身子。那种柔嫩的触感,惹得周敬翎顿时身下一片火热。但看着女子熟睡的脸,只是爱怜得在她唇边印下一吻,扯过了床边的衣裳,胡乱一套,这才不舍离去。
  李宛容……誉歆公主……
  原来彩衣是李宛容嫁了周敬翎后伺候她的婢子,那怎么会又变作了周敬莛的义妹?既而又成了周敬翎的贵嫔?
  而且……听彩衣的口气,似乎周敬翎还是十分喜爱李宛容,那又为何会断她手足,最终逼得她自尽身亡?
  君宛清有太多的不解,却又不好直接问了彩衣,便只好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醒来之后,李宛容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是无声落着泪,无助的样子惹人怜惜。
  “誉歆公主,请让奴婢替你梳洗吧。”站在床边,彩衣小心翼翼道。
  擦去了泪水,李宛容转过身,看着彩衣微微笑道,“你是……彩衣姑娘吧。宛容已经不是公主,便不劳多费心了。”
  彩衣却是脸上一慌,跪下身来,“奴婢刚来,不知规矩。若是有什么不到之处公主尽管责骂,但若是公主不要奴婢……”
  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呢!李宛容叹了一口气,拿过床边的衣服披在身上,便从床上下来,走到彩衣身边扶起了她,“姑娘别这样,宛容担不起。若是姑娘真愿意留在宛容身边,那便留吧。”
  彩衣一时没明白李宛容的意思,但只知道她可以留下。便顺势起身,但看着李宛容裸 露的双腿,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又落下泪来。
  李宛容又是不停安慰着她。
  哽咽中,彩衣也告诉了李宛容她的身世。她的生父死得早,母亲为了能养活她,只好委身于一个土财主,做了他的小妾。可她的继父却不是个好人,不仅常常抽打她的母亲,对她也是非打既骂,甚至在她母亲不在时还常常猥亵于她。她的母亲因为继父的凌虐,终于撒手人世。可土财主非但没有因此善待于她,反而在强行占据了她的身子之后又将她卖入周家为婢。而当她看见李宛容露出的双腿,又不禁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小彩,你别怕。虽说宛容已经不是公主,但一定会让那个土财主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李宛容向来温柔,但此刻却是少有的严肃着。
  彩衣抹去了未干的泪水,呢喃着,“小姐,谢谢你……”
  说话间,彩衣又落下了泪水,“后来,是莛王找了借口,不但杀了那个财主,还抄了他的家。小姐本就对他有着好感,在秉着感谢为名的几次见面之后更是爱上了他。周敬翎知道后十分的气恼,说是小姐背叛了他,他要立即出兵攻打米朝。小姐不忍心,便自谧身亡,想以此来安抚周敬翎,但……”
  周敬翎却是残忍的将李宛容的尸体肢解,并送回了米朝……
  “小姐死后,我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后来便在君子山庄遇到了你们。虽然遗憾不能给小姐报仇,但却也希望能从此再不与周敬翎他们有任何关系,才想着假装失忆。可没有想到的是,周敬莛也出现在了君子山庄,甚至还说我是他的义妹。”彩衣接着说道,布满了泪水的眼中同样布满了仇恨。
  “那簪子也是宛容给你的?”君宛清问道。
  彩衣点了点头,后又十分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她是如何知道的?
  叹了口气,君宛清接口说道,“那是父皇生辰时,玉家进献的一批翡翠打造而成的。小彩,你为什么当初在山庄时不说呢?若是那样,我们绝对不会再让你回到周敬翎身边!宛容姐姐,妍淑妃,大哥,父皇,周敬翎欠的,我一定向他会讨回来!”
  听君宛清这么说,彩衣更是惊讶的看着她,“柳姑娘,你和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李宛婷,哥哥是米朝的太子李元华。小彩,今日便当我们从没见过。相信我,涵朝再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定要周敬翎血债血还!”
  “镇国……公主?”彩衣有些愣到,但很快还是点了点头,再不说些什么。
  宸祥院。
  步入宫中,君宛清便感到了一股寒意。
  不知该说李宛容是幸还是不幸。周敬翎爱着她,却又逼死了她。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