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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家族秘闻

_6 陈风 (现代)
1933年夏,宋出访欧美回国后不久,请辞财政部长及行政院副院长之职。10月29日,国民党中政会决议,准宋子文辞财政部长职,由孔祥熙接任。同日,国民党中常会决议,准宋子文辞行政院副院长职,亦由孔祥熙接任,但保留宋的全国经济委员会常委职,并选宋为国府委员。
宋子文此次辞职的原因,说法不一。半官方的《时事月报》说,宋辞职的原因很简单,"7年来工作过度,他感到精神上、体力上疲劳不堪"。但宋子文否定这种说法。10月30日,他在新闻记者招待会上愤怒地说,任何健康状况不佳的报道都是错误的,他不准备用"东亚病夫"作为辞职的托辞。但是宋子文拒绝公开说明他辞职的原因。据胡汉民私下说,宋子文曾说过"当财政部长无异做蒋介石的走狗,从现在起我要做人而不是做一条狗"。
另一种说法是宋子文出国期间,蒋介石突破了他的预算,而且把这笔钱都花在最新一次"剿共"军事行动上。宋子文回国后对此非常恼火,急急忙忙去见蒋介石。这次会见终于引起了轰动一时的争吵,最后蒋介石打了宋子文一记耳光。宋子文为此辞去职务,由孔祥熙接替他担任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
官方关于宋辞职的解释是由于难以解决的财政状况。10月29日,汪精卫在南京对记者谈宋辞职原因时称:"自国难以来,收入骤减,军政费用,约每月短少1000余万元之巨,因无法筹措,故欲求去。"
事实上,宋子文辞职是由于同蒋介石对政策的分歧引起的。蒋介石在同汪精卫等商量后,决定进一步寻求向日本妥协,而宋子文"在公开场合屡次表示他反对向日本屈膝投降的任何措施"。"所以,宋子文的辞职可以充分解释为那些早已致力于消除中日分歧的官员们的极大胜利。"
另外,在"剿共"与抗日什么为最重要的问题上,蒋、宋也意见不一。蒋介石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宋主张坚决抵抗日本,同时用经济和政治的办法扑灭共产党。
第二部分 27.宋子文一生六次遭刺杀
宋子文仕途上颇为顺利,没至中年就掌管着全国经济命脉,因此,也就成了反对派谋杀的对象。
最早一次是1927年3月。
当时,宋子文任武汉国民政府财政部长,武汉租界的外国人反对国共合作领导下的国民革命运动,收买、雇佣一批打手进行破坏捣乱。其中,一名白俄分子暗藏武器,私闯财政部,被发现后对他进行审问时,他自称要刺杀宋子文。
第二次是1931年7月23日,反蒋派为刺杀蒋介石、宋子文,找到了当时中国第一杀手、暗杀大王——王亚樵,为他提供20万元的价码。王亚樵利用宋子文经常往来于宁、沪之间的机会,策划在上海北火车站刺宋。王派人事先潜伏在南京,了解宋子文的行踪,然后用暗语及时电告上海。王接到暗语,连夜布置行动。7月23日晨,宋子文乘坐的专车抵达北火车站,下车不久,枪声突起,与宋穿相同衣服、手拿宋子文公文包的姓唐的秘书当场饮弹身亡,刺客误以为成功,迅速逃离现场。
免遭刺杀的宋子文,想到朝夕相处的秘书死亡的惨景,心中不寒而栗,他像一只惊弓之鸟那样,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并加强了保卫工作。可偏不巧,在他遇刺的同一天,其母倪桂珍老太太在青岛病逝。宋子文一向讲孝道,可是母亲死的不是时候,要大事操办吧,怕有危险;办得一般吧,又说不过去。
虚荣心极强的宋子文,考虑结果还是要大办。南京政府颁给蒋介石丈母娘一块匾额,上书考"忠报国"。倪桂珍的遗体运回上海,从为宋母守灵到宋母出殡,宋子文周围都是实行了极严密的保安措施。8月18日宋母出殡,送葬的"党国"要人冠盖云集。怕有人浑水摸鱼,宋子文保持了高度的警惕,以防不测。
第三次是1931年11月28日,坐落在南京北极阁附近的宋子文公馆起火,因抢救及时只烧掉两间房,宋子文避过了这场火灾。
第四次是同年12月12日上午,位于南京铁汤池的财政部又起火,不到一小时就烧毁五幢楼房,有人说纵火者的目标是冲着宋子文的,而宋当时却在上海。
第五次是1932年1月2日,宋子文在上海法租界的家中发现了一枚炸弹。
短短的半年之中,出现了4次险情,确实让宋子文担惊和恼火。本来自己仅为一名文臣,不需出入枪林弹雨,生命不存在任何危险。可如今这杀手却让死神追着他不放,怎叫他不气愤与寝食不安?他希望军统头子戴笠为他出力,帮助他尽快解除悬在头上的那达摩克利斯剑。戴笠四处捕捉王亚樵,但却未能成功。
第六次是1933年8月间,宋子文访美回国途经日本横滨,一名法西斯分子曾企图在宋上岸时行凶,但未能得手。
1936年戴笠的军统终于将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的王亚樵刺杀,使宋彻底吃了一颗定心丸,对此宋子文甚是感激。他和杀人魔王戴笠套上了近乎。
蒋介石的高级幕僚、军统特务骨干唐纵在1944年8月18日的日记中这样写道:
"戴的为人更深认识了一层。他对付宋子文的办法,他是两个法宝。一是特务威力,一是迷魂的女人。王亚樵案是他换取交情的开始。宋觉得戴某人是有力量的,他在香港为宋预备了有名容太太的女儿,刚才16岁献给宋。这位年轻可爱的女人打动宋的心情。容太太是戴的姘头,如果容小姐得了宠,岂非妙喻吕不韦吗?"
饱暖思淫欲。拥有巨大财富的宋子文,风流万分,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蒋介石重用这批败家精、偏爱他的姻亲,只能加速自己灭亡。
第二部分 28.两朝"国舅",大发横财
1933年,由于与蒋介石发生矛盾,显赫一时的宋子文辞去了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职务。正处不惑之年、健壮如牛的宋子文离开国民党权力中心后,不甘寂寞,他决心从商,做"中国的摩根"。
宋子文从政10载,在官场和实业界、金融界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这个关系网使他经商再也没有刚回国时那份狼狈,而是充满着笑脸、鲜花、酒宴。他的公司就像鸡变蛋、蛋变鸡那样迅速繁殖、扩大着,生意越做越红火,资本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但总的来说,他"致富"的法宝主要有4种:
一是控制银行、掌握金融。
宋子文把银行视为摇钱树、聚宝盆。1934年宋子文联络了众多的金融界头面人物和各家有影响的银行,组建了中国建设银行公司,公司资本为1000万元,共分成100万股,这100万股,60%由中国、中央、交通等银行认买,以个人名义认股的共有98人,其中13人共握有半数以上的股票。
在第一次股东大会上,孔祥熙当选董事长,执掌公司全权的是执行董事宋子文,公司的总经理是宋子文的大弟宋子良。宋子文的小弟宋子安被选入7人组成的监委会。可以说,中国建设银行公司成了宋子文的家天下。
宋子文主持的中国建设银行公司利用各种特权和他的影响力,拉到了许多有利可图的项目,如修筑沪杭甬铁路、组建扬子电气公司、接收淮南路矿、控制证券交易所、开设中美橡胶公司等等。由是中国建设银行公司自创建伊始,财源滚滚,1936年即公司成立的第二年就获利1914万元。
1935年南京政府发行1亿元金融公债,其中2500万元作为官股加入中国银行,官股超出私股1000万元。中国银行总裁张嘉璈被赶下台,宋子文接替了他的位置。
掌握了中国银行这一金融巨擘,宋子文如虎添翼,他凭借和国民党当局的种种特殊关系,凭借妹夫、大姐夫的保护伞和大旗,对民族金融业和工商业大加渗透,控制乃至掠夺。
二是兴办公司。
宋子文依靠他的两个弟弟和一些亲信,开办了许多公司。
抗战前,宋家开办的有中国棉业公司、华南米业公司、国货联营公司、中国物产公司等;抗战期间,开办的有中国棉业贸易公司、重庆中国国货公司、西宁实业公司、西南运输公司、雍兴实业有限公司、环球贸易公司、中国国防物资供应公司等;抗战结束后,开办的有孚中公司、中国进出口贸易公司、统一贸易公司、金山贸易公司、利泰公司等。
在当时的中国,在举办公司上,能与宋子文相媲美的惟有他的大姐夫孔祥熙。
宋子文的公司分布面广,涉足面粉、电力、化工、外贸、军火、汽车、航空、金融等行业,几乎无所不在,无所不包。最主要的是宋记公司带有极强的垄断性。
例如,中国棉业公司掌握当时中国的花纱布市场,华南米业公司专司运输进口大米,在美国纽约的环球贸易公司、在华盛顿的中国国防物资供应公司,包办抗战后期美国对华援助物资的公路运输。这种以垄断进行不正当竞争,是宋记公司的显著特点,也是特权的产物。
三是贪污中饱。
1940年6月,宋子文又受到重用,作为蒋介石的私人代表前往美国,争取更多的财政援助。在美国,他大搞旁门左道,广泛结交那些能直接或间接影响白宫、国务院、财政部以至五角大楼的人士,建立起了一个"关系网"。
经过幕后交易,宋子文争取到了大批美国援华物资、款项。
为接收抗战中、后期美国利用《租借法案》提供的对华援助,宋子文在美国成立"环球贸易公司"和"中国国防物资供应公司",负责承办军火、军需品的采购,从中宋子文中饱私囊、化公为私。其手段之黑,无以复加,如采购时接受大笔回扣、佣金、劳务费、推销费、代办费等变相贿赂;账面上虚报、抬高价格,谎称保管和运输中丢失,来个监守自盗,物资到华后由宋记公司转入黑市销售等。
尽管宋子文鲸吞美援的手段极为隐蔽,但仍被美国驻中国的观察员杰克·谢伟思发现,1943年1月,他在给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报告中就指出,宋的家族"一直是金钱狂,他们一切行动都是受其聚敛钱财的欲望所驱使"。他们"正在进行一个诈骗中国人民的巨大阴谋——骗取中国人通过租借法案所应正常收到的物资,并把其中很大一部分钱财转移给宋氏家族"。
为此,杜鲁门大怒道:"(宋氏家族)他们都是贼,个个都他妈的是贼……他们从我们给蒋送去的38亿美元中偷出7亿5000万美元。"
四是利用经济情报,进行投机活动。
宋子文利用掌管的权力,兴风作浪,在证券市场上进行投机。1943年和1946年,两次"黄金风潮案",宋氏家族都卷入其中,赚钱无数。
由于宋子文财迷心窍,见钱眼开,四处敛财,名声极坏,为许多人所不齿。
宋子文官商活动多年,亦官亦商、公私不分,积聚下多少财产,没有人知道。几十年来人们对此众说纷纭,有的说是"7000多万美元"、"4700多万美元",有的则估为"几十亿美元"、"8亿美元"。准确数目是多少,惟有宋子文自己最清楚,可他至死没有勇气公布自己的收入。
第二部分 29.姐弟分手
对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宋子文,宋庆龄年轻时给予了不少呵护与关怀。宋子文成人后,又是宋庆龄把他推荐给孙中山,从而使子文有了用武之地。因此,宋子文对二姐充满着感激和爱戴。
但1927年巨大的政治分歧把他俩分割在不同的营垒,也使他们的手足之情由深变浅。
日寇的入侵,淡化了中华民族主义的对立,于是,宋子文和二姐又重续了10年前那份姐弟情怀。
他们联合孙科、冯玉祥等共同发起成立了"保盟",宋子文任会长并为"保盟"筹到了初建的资金。这期间,宋子文和宋庆龄经常碰头,研究工作,参加活动。
1940年,当三姐妹笑逐颜开,聚首重庆,宋子文见了,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
可好景不长,随着国共摩擦的加剧,他们的关系由疏远发展为对立。
1941年初,蒋介石发动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9000多名新四军战士陷入灭顶之灾,政委项英遇难,军长叶挺被俘。事变发生后,许多人士备感忧虑,担心国共重新兵戎相见,全国抗战功亏一篑。宋庆龄站在正义的立场上,在《保盟通讯》上陆续发表了抗议电报和文章,指责蒋介石一手制造事变的卑劣行为,要求今后决不允许这种破坏团结抗战的事情发生。在国民党大搞新闻封锁、歪曲报道的情况下,国内外广大读者从这个客观而影响面极广的刊物上了解到了事变的真相。
宋庆龄的正义之举,使蒋介石威风扫地,对此蒋介石极为不悦。此时,正在美国索要"抗战经费"和军火的宋子文,对二姐的行为不仅不能理解,反而认为"保盟"已与共产党站到了一起,与政府处于对立。为了自己的前程,宋子文断然不顾那份手足之情。5月30日,他从华盛顿致电"保盟",声明退出"保盟",并辞去该盟会长职务。
看到宋子文的电报后,宋庆龄很难过。她明白,她和大弟之间那道政治鸿沟永远也回避不了。就这样,刚刚开始携手合作的姐弟俩又分手了,再也没有亲密过。
1941年底,香港沦陷,宋庆龄回到重庆,虽同处一都市,但三姐妹中间存在着一团解不开的疙瘩,这极大地限制了她们感情的交流。
在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形势日趋好转之时,蒋介石却越来越保守和反动。他一方面把军火囤积起来,以备将来同共产党作战,另方面加强对根据地的封锁。对蒋的作为,宋庆龄直言不讳地予以批判。1943年9月8日,宋庆龄在《给中国在海外的朋友们的公开信》中异常愤慨地说:
"国内的政治封锁使他们缺医少药,甚至外国友人送来的,他们也得不到。我们并不要求给他们优惠待遇。我们要求是平等待遇,要求取消封锁,并吁请大家不要对封锁保持缄默。这种封锁在中国划出一条无形的界限,一边的抗日受伤的战士有权受到治疗,另一边却被剥了这个权利。"
宋庆龄给海外的公开信,使蒋介石在重庆大动肝火,三位国民党要人当面责斥她是"散布毫无根据的谣言"、"取媚外人"、"向外国新闻界张扬家丑"。对此指责,宋庆龄嗤之以鼻。
这样,宋庆龄在重庆被视为"赤色分子"、"危险人物",她出国访问的要求也得不到批准,她的住所时有便衣活动,监视那些进出者。
第二部分 30.孔宋交恶
由于任人唯亲、贪污行贿、为官经商……"民意机关"的质询、反孔,使蒋介石不得不痛下决心"忍痛割爱"。1944年11月至次年10月,重庆方面四次宣布:孔祥熙已分次辞去行政院副院长,财政部长,中央银行总裁、四行总处副主席,农业银行董事长等职务,各次辞职申请已得到国民政府和有关职能部门批准。
孔祥熙出任行政院院长和副院长11年,财政部长11年,中央银行总裁12年,中国农民银行董事长10年,已经年高64岁了,这次大权旁落,从此彻底离开了国民党高层决策圈。
夫贵妻荣,54岁的宋蔼龄也为之垂头丧气,怅然若失,继而为丈夫鸣冤不平,怒道:"我的丈夫不廉洁,可党内高官显贵们又有几个屁股干净?"
怨气归怨气,事实归事实。在中国历史上,炙手可热十几载的"孔家店"终于遭查封了。从此,孔府门前冷落车马稀。昔日那种门庭若市、宾客盈门的局面成为昨日黄花。离开了官场,孔祥熙感受到的不是清闲,而是一种沉沉的失落与百无聊赖。
然而,当孔祥熙权力丧失,悻悻然时,宋府则是车水马龙,宾客盈门。1944年12月至1945年5月,宋子文代理行政院长,1945年6月,蒋介石又任命他为行政院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衔各部人马的"丞相"。宋子文的仕途达到顶点。
历史翻了一个坎。
11年前,宋子文力辞财政部长,意在要挟蒋介石,要求紧缩军费,以退为进,哪知蒋介石来了个顺水推舟,让孔祥熙接管财经,对此,宋子文极为不悦,认为大姐夫趁火打劫,拆自己的台,从而这对关系亲密的姻亲埋下了裂痕。这种裂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扩大。
抗战爆发后,他们为争权夺利而明争暗斗。首先是孔令侃与宋子文甥舅之间的对抗。
1938年,宋子文以全国经济委员会委员长和中国银行董事长的身份常驻香港。中央信托局也迁香港,孔祥熙派孔令侃以常务理事的身份主持一切。那时,美国对中国的棉麦借款,都是由宋子文一手包办的。他通过陈光甫等人控制的贸易调整委员会,压低价格收购丝、茶、桐油、猪鬃、钨砂、镁砂等出口物资,抵押借款。
这几类物资,都是国民政府明令公布的统购出口物资。孔令侃后来居下,没有找到一点出口货源,信托局无以维持,只好借口用蒋介石交办的"28年度兵工储料专案",把猪鬃出口大权划为中央信托局统一办理。他命令易货处在桂林、衡阳、柳州、常德、西安、兰州等地成立收货处。两方收货处都恃权力争,互不相让。
这样,官司由香港打到重庆,最终,宋子文打出"确保美国借款贷信"的王牌,占了上风。经过此事,孔令侃觉得太扫兴,对娘舅耿耿于怀。
宋子文的部属在香港公开指责孔祥熙,张扬孔的家丑,孔令侃也以眼还眼,他在处理公事、批转公文时,都直呼宋子文的名字,弄得宋无可奈何。
孔祥熙与宋子文虽不像孔令侃那样撕破了脸皮,但桌底下使脚的事也常有。宋子文经手的美国借款账簿,从不让孔祥熙知道,有些事直接交中央银行业务局长办理,但不向当财政部长的孔祥熙汇报,这样孔总以为宋看不起他。宋对财政部下面一些有油水的单位一直顶住不放,并直接插手盐务、关务,也使孔祥熙好生不快,因此,处处制约和压制宋子文。
孔宋虽是姻亲,但关系却如冤家。
11年后,宋子文杀了一个回马枪,重掌财权,终于报了昔日的一箭之仇。
第二部分 31.窝囊外交
1945年6月25日,宋子文在重庆宣誓就职。新院长上任的第三天,便飞赴莫斯科谈判中苏友好条约。中苏条约的缘由是《雅尔塔密约》。在这个密约中,罗斯福背着中国,以牺牲中国东北利益为条件,要求苏联出兵东北,消灭关东军。
可怜的蒋委员长却一点都不知道。被称为神出鬼没的魔王戴笠,在国际间谍战方面,也是一筹莫展。
《雅尔塔密约》签订后,过了4个月零4天才通知重庆,蒋介石感到很愤怒,可又是无可奈何,无力改变,于是寄希望于谈判,以争回一点国权。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宋子文,明知此行凶多吉少,但仍挂帅出征,任首席代表。随员有35岁的蒋经国。
蒋介石打出蒋经国这张王牌的原因:派自己的儿子,对斯大林是一种亲善的态度;其次,经国通俄文,曾长住俄国12年,比较了解苏联人的想法和意图,从旁观察分析,补团长宋子文的不足。
可是,斯大林仗着有罗斯福的签字,看准重庆的处境,盛气凌人,"拿一张纸向宋院长面前一掷","你看这东西没有?"斯大林说:"你谈问题是可以的,但只能拿这个东西作根据。"
中国的谈判地位处于弱势。宋子文在苏俄扮演的角色,和他的前辈李鸿章并无差异。尽管宋子文进行过争辩,甚至诉苦,可是无济于事。斯大林不允许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结果,苏联于8月8日对日宣战,14日日本宣布投降,关东军未来得及做任何正式抵抗,即为苏军制服。《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在中国人民狂热欢呼胜利来临之际,白字变成了黑字。
蒋介石很理解宋子文、蒋经国的苦衷,因为这时谁也无力回天,谁去苏联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了表彰宋子文临危受命的勇气,他接连授他3枚勋章:胜利勋章,忠勤勋章,大同勋章;1946年6月和10月又任命他为最高经济委员会委员长,行政院绥靖区政务委员会主任委员。
刚过知天命之年的宋子文,红得发紫。
第二部分 32."国舅"下马
1946年,在苏联的外交,宋子文无功而返;内政上,上任伊始的宋子文倒是雄心勃勃,力求为官一任,青史留芳。
在就职演说中,宋子文说:"本人敢说,抑制物价的武器已经在握,对于目前解决经济的方案,已经得有端绪,并且相信可以逐步实现。……此后经济上已经没有危机性,只须设法能够早些成功,使得一般民众痛苦可以减轻,前方将士力量可以增强,后方公教人员生活可以比较安定。"
可是,没有多久,宋子文的信誓旦旦便化作一堆"美丽的谎言"。
20个月的实践,证明宋子文的财经政策彻底失败——不仅物价翻了几番,而且国库的黄金储备、外汇储存都被他"理"得精光。
财经的失败使宋子文的威望一落千丈。正如胡秋原所言:"最初大家都对宋院长存有莫大希望,后来慢慢失望,现在已经近乎绝望了。"随即,国民参政会、立法院和新闻界向他射来成排的"炮弹",其中最具有威力的当属傅斯年——那个曾使他姐夫狠狈不堪的学者。
傅斯年,五四运动的闯将,留洋多载,时任国立中央研究院评议员,历史语言研究所所长等职。1947年2月他抛出了《这个样子的宋子文非走开不可》的檄文,从六个方面,对宋子文政策"最荒谬之点"展开攻击:
(1)黄金政策。
(2)工业政策。
(3)官商不分:"公私不分","自己(包括其一群人)又是当局,又是'人民'"。傅斯年提议立法院,参政院等彻查宋等"豪门"在国内外企业的内幕,包括营业范围和外汇来源。
(4)在办事上,宋只依靠"三个秘书"、"亲信"、"智囊团",视各部长为"奴隶,或敌人";"开会不到,立法院,参政院请他不来,至于人民请愿,更不待说,见人傲慢而无话"。傅斯年认为,宋子文的"行政"方式,"岂特民国'民立'不容有此,即帝国专制又何尝可以"?
(5)"当政的人,总要有三分文化,宋的中国文化,请化学家把他分解到一分子,也是不见踪影的。至于他的外国文化,尽管英国话流畅,交些个美国人是决不登大雅之堂的"。
(6)宋的态度。傅斯年举两年一轻一重的事为例说:"他大可不必请客,既请客,偏无话可说,最客气的待遇是向你前面夹菜,所谓喂客,非请客也"。又说:"胜利后第一次到北平,时常在某家,一日大宴会,演戏,文武官僚地方绅士毕集,他迟迟而来,来时带着某家之某人,全座骇然。"
傅斯年最后在文中疾呼:为"中国将来之命运","第一件事便是请走宋子文,并且要彻底肃清孔宋二家侵蚀国家的势力","否则政府必然垮台"。
傅文刊在《世纪评论》上。不到半天时间,这一期《世纪评论》在上海市面上就见不到了。原来,宋子文派人从报贩手里把它们全部收买去了。但次日,发行量极广的《大公报》转载傅文,宋子文便无计可施。
继《这个样子的宋子文非走开不可》之后,傅斯年犹言未尽,又接连发表了《宋子文的失败》、《论豪门资本之必须铲除》。他尖锐地指出:"孔宋失败的第一个原因,由于他的'清廉'程度,……前者贪欲过于支配欲,后者支配欲过于贪欲。""孔宋二氏这样一贯的做法,简直是彻底毁坏中国经济,彻底扫荡中国工业,彻底使人失业,彻底使全国财富集于私门,流于国外"。要求政府征用孔宋两家财产。
傅文发表后,南京朝野上下涌起一股强劲的"倒宋"政潮。
为保住哥哥的地位,宋美龄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蒋介石从南京政权的燃眉之急着眼,采用了丢车保帅的策略。这样53岁的宋子文成了60岁妹夫的牺牲品和替罪羊,不得不步姐夫后尘,伤心地哭别那"总卒百揆"的"丞相"之位。
1947年3月1日,宋子文辞去行政院长辞职,3月4日,被免去最高经济委员会委员长,8日,被免去"行政院绥靖区政务委员会主任委员",5月11日,被免去"中央、中国、交通,农民四银行联合办事处理事会副主席"。
宋子文虽华冠落地,可还有人在痛打"落水狗"。
1947年7月26日,《观察》周刊发表储安平《政府应对纽约下午报的攻击采取步骤表明态度》一文,其中引述了7月1日美国《纽约下午报》所刊文章的一大段话,大肆揭露宋子文的敛财行径。
7月29日,国民党最高喉舌——《中央日报》刊登了宋、孔两家族利用特权大量结汇,购买国外汽车的惊人黑幕。
在老鼠过街的狠狈中,宋子文决计运用"金蝉脱壳",以摆脱被动换打的局面。1947年9月,在国民党六届四中全会上,宋子文详细报告了中国建设银行公司的经营情况,同时,宣布向中央党部捐献出他在中国建设银行公司的股份——法币5000亿元。
宋子文"捐产"后,蒋介石立即对舅子这种"毁家纾国"精神予以表扬,并号召大家学习。蒋介石说:"外间近对宋委员子文有所污蔑,现宋本人愿将其在中国建设银行公司之全部股份捐出,以供抗战有及剿匪殉难党员家属救济基金之用,希望大家能够效仿他"。两天之后,即1947年9月20日,宋子文被妹夫任命为广东省主席。
宋子文献金捐官,走马羊城,开始了他政治生涯的最后岁月。
第二部分 33.树倒猢狲散
战犯名单上有丈夫、姐夫、哥哥,还有自己
1948年冬天,对建立27年的南京政权来说,是不堪回首的伤心时刻。
11月2日,辽沈战役结束,蒋介石折兵47万。6日,淮海战役又起,80万国民党军队和60万共产党军队在徐州一带进行决战。20日,宋子文在广州宣称:"对于战局,本人具有很大信心"。但两天之后,黄伯韬的第7兵团便在碾庄全线崩溃,5个军12万人全部覆没,黄伯韬本人也在突围时被击毙,宋子文对战局的乐观预计完全破产。
11月13日,蒋介石的"文胆"和最信任的助手陈布雷,经不住信念毁灭的打击,自杀身亡。26日,短命的翁文灏内阁鸣锣收场。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朝着南京政权铺天盖地砸来。蒋家王朝的丧钟已经震天而响。
但是,蒋介石仍不甘心失败,他乞求用外援作为朝不保夕的南京政权的强心针,于是派遣妻子宋美龄亲赴美国呼吁。
宋美龄刚开始不愿去华盛顿,认为这是要她去办不可能办到的事,但最后她还是同意了。此行自始至终不顺利,还未成行就迎头一盆凉水,在她访美前4天,美方国务卿马歇尔传话过来:宋美龄只能以"私人资格"到美访问。
1948年12月,宋美龄到达美国,华盛顿对宋美龄接待的冷淡与5年前的热情有天壤之别。没有在白宫过夜,没有在国会演讲,也没有周游全国。这一热一冷,宋美龄极感难堪。
12月8日,宋美龄在与杜鲁门总统会见时,提出了三点乞求:美国发表支持南京政府反共救国的正式宣告,向中国派出高级军事代表团直接指挥国民党军队,提供3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但是,全部遭到拒绝。
乞援落空,宋美龄异常失望。这时,华盛顿已对蒋介石万念俱灰,紧锣密鼓地实施李宗仁代替蒋介石的换马计划。宋美龄到美后的1月余,蒋介石就下野,副总统李宗仁代行蒋的总统职权。中国的"第一夫人"随之易名,宋美龄万分沮丧。
1948年底,142天的大决战,国民党军队损兵154万,日消耗整1万人,其失败惨重以至于此,胜券已稳操毛泽东之手,南京政权的死期已进入倒计时。
1948年12月25日,中共权威人士发表43名战犯名单,蒋介石、孔祥熙、宋子文、宋美龄都"榜上有名",并且,宋美龄是这43名战犯中惟一的女流之辈。
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正式下野,返回安静的农村故乡。
一幕幕失败情景,使远在异国他乡的宋美龄挥之不去,52个春秋,她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人生的沉重,悲怆之情陡然爬上心间。
1949年杨柳吐蕊的季节,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千帆竞渡长江天堑。旧的一页历史合上,新的一页历史揭开了。12月7日,国民党中央政府宣布在孤岛台湾开始办公。12月10日,蒋介石从成都起飞永远离开了大陆。
国民党的溃退对宋美龄也是非常苛刻的,她竟然连向家乡海南、上海,向夫家的溪口告别的时间都没有,1950年1月30日,宋美龄从大洋彼岸飞回时,发现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大陆已无她的降落之地,只得停在台湾台北的松山机场了。
第二部分 34.宋庆龄在天亮前后
1948年,三大决战后,共产党的胜局已定,蒋介石兵败如山倒,不得已在1949年初宣布"引退",把总统这一烫手的职务,交结李宗仁代理。
李宗仁眼看国内形势异常严重,深知不进行国共合作不足以打开僵局。一上任就立刻挂起了免战牌。为此,他曾多次约研究改组内阁一事。张治中建议释放张学良,请宋庆龄出来任行政院长。为了商请宋庆龄任行政院长事,李宗仁恭敬备函交由心腹甘介侯,送交孙夫人。函稿如下:
孙夫人勋鉴:蒋先生毅然引退,宗仁基于个人对国家之责任,不得不出而勉维现局。内战频年,人民痛苦万状,弭战谋和,已成为全国一致之呼声。宗仁遵循民意,尽最大之努力。惟兹事体大,无赖夫人出面领导,共策进行,俾和平得以早日实现,国家人民实深利赖。兹特遣代表趋前面陈鄙悃,务恳赐予指示,以资遵循。并请即日命驾来京,使得随时承教……。行前敬希先示,以便迎侯为幸。
占据东南半壁江山,对人民解放军推进连招架之功都没有的李宗仁,企图借助宋庆龄的威望,加重谈判的砝码。可是,宋庆龄不仅对行政院长一职不感兴趣,更不想拉四面楚歌的南京政权一把,她坚决拒绝了李宗仁的邀请。
一个时代过去了,新的时代开始了。共产党人伴随南进的战鼓,正在加紧筹建新政权,他们希望住在上海的宋庆龄能够出来,共襄盛举。为此,1949年1月19日,毛泽东、周恩来联名给宋庆龄去电。
最初,宋庆龄没有接受邀请。宋庆龄的家庭感情很重,为了自己的政治信仰,她做出了巨大牺牲,与家庭经常进行激烈斗争;当宋家被列为臭名昭著的"四大家族"之一,看到自己的妹妹、弟弟、姐夫、妹夫被共产党作为战犯时,她无论如何也是十分痛苦的。
1949年5月,人民解放军占领上海,宋庆龄留在那里,这时,她家所有的人都已离开或逃出中国。她的弟弟、姐姐、妹妹都在美国,她的继子孙科去了法国,只有她独自留在大陆没有走。
6月,中共中央候补委员邓颖超受中央委派南下上海。她随身携带着毛泽东给宋庆龄的亲笔信:
庆龄先生:
重庆违教,忽近四年,仰望之诚,与日俱积,兹者全国革命胜利在即,建设大计,亟待商筹,特派邓颖超同志趋前致候,专诚欢迎先生北上,敬希命驾莅平,以便就近请教,至祈勿却。
为盼!专此。敬颂
大安!
毛泽东
1949年6月19日
北平即将变成新中国的首都,成为共和国的心脏,是全国人民最向往的地方。可是北平对于宋庆龄来说,却是一个伤心之地。1925年,在这里,宋庆龄朝夕相处10年的亲密伴侣——孙中山先生同她永别,留给她绵绵不尽的思念,刻骨铭心的哀伤。因此自1929年安葬孙中山以后。20年间,宋庆龄都没有去过北平一次,她害怕睹物思情,再勾起那心碎的一幕。
但是,邓颖超说服了宋庆龄——她同意莅京。
9月1日下午,宋庆龄的专列抵京,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都赴前门火车站迎接她。随后,在第一届政协会议上,宋庆龄担任了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的副主席。10月1日,宋庆龄同毛泽东以及其他国家领导人站在庄严的天安门城楼上参加开国大典。
礼炮齐鸣,人潮如海。宋庆龄热情洋溢地描述了这一历史时刻:
这是一个多么动人的景象,一片跳跃欢呼的红色的海,全城的人民都出来参加了,各色各样的人都在那里。游行的队伍似乎永远走不完,一直走到深夜。火炬把黑夜照耀成为白昼。广场上有无穷无尽的歌唱,这是景象的大观,这是万音的合唱,使人永远不能遗忘!……1949年10月1日,这是一个可纪念的日子,一个有历史意义的日子,一个快乐的日子。它标志着解放了的人民,新生的中国开始。从那一天,我们跨过了一个新的世纪的门槛,走向未来,走向人民的时代。
以后,在人民共和国,57岁的宋庆龄终于找到了归宿,看到丈夫未完成的理想成为现实。
第二部分 35.此争何时了,此恨何日休
1944年,孔祥熙在各方的排挤之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混迹十几年的官场。6月,孔祥熙前往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特森林,参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会议,同时宋蔼龄和宋美龄第一次同行去巴西。
不多久,宋蔼龄身体不适,转赴美国求医。1947年秋,她的病情一度加重,孔祥熙前往美国照看妻子。此时,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人民解放军转入全国规模的进攻。毛泽东说:"这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颇有"战略眼光"的孔祥熙较国民党其他要员更能深刻领会毛泽东这句话的意蕴,离国之前,他特意回到山西太谷老家,处理了祖传家产。
随后,在南京政权的衮衮诸公和富商大贾们以为蒋家王朝离死刑还遥遥无期时,孔祥熙却领先一步,让子女在上海逐渐收拢资金转向纽约。
结果,在大陆易手时,孔家的财产都丝毫无损地转移至海外,大部分在美国,少部分在香港、日本和欧洲。在海外,孔氏夫妇利用其雄厚的资本。最早经营房地产、股票,后来,投资到银行金融、旅馆业;过起了逍遥的海外生活。
在美国,宋蔼龄对弟弟宋子文挖丈夫的墙角一直记恨在心,姐弟俩形同路人,毫不来往,最后,直到孔祥熙的葬礼,也没见到宋子文的影子。
但是,孔祥熙夫妇和台湾的关系还颇为热乎。来往于纽约的国民党要员一般都要到孔宅拜访。1956年宋蔼龄回到台湾,宋美龄和蒋介石都赴机场接风。1962年10月23日,以"为75岁的蒋介石祝寿"为名,82岁的孔祥熙飞抵台北,并住了下来。
1966年,孔祥熙宿疾突发,他离开了生活4载的台湾,再度赴美治疗。尽管他用最昂贵的医药,享受最好的治疗,但也阻挡不住上帝的召唤。1967年8月16日,孔祥熙的双眼没有能再睁开,没能再看病榻前的妻子一眼就去了另一世界。
宋蔼龄回想着他们一起走过的53个年轮,失去丈夫的宋霭龄泪湿襟衫。
一段时间后,宋霭龄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重和悲哀,但她常常神思恍惚、浮想翩翩,她爱向人唠叨昔日那份荣光。时光急速地流动着。宋蔼龄脸上的皱纹日密日深,一种老年人的孤独、落寞常常纠缠着她身心。更重要的是,随着亲戚、朋友的纷纷辞世,她所见到的熟悉面孔越来越少。她对人生的感触大为增多。
1969年,她最小的弟弟宋子安在香港因脑溢血猝死,她没有去参加葬礼。
1971年,她的大弟宋子文在美国离世,她仍没有参加葬礼。
1973年,83岁的她在纽约步丈夫、弟弟后尘而去。
第二部分 36.奈何,跨不过政治沟坎的手足情(1)
对于所有曾在蒋家王朝鞍前马后效力的人来说,1949年注定成为他们心绪难宁的时刻。是倒戈投诚,将功赎罪,还是逃离家园,偏安一隅,都是一种艰难的选择。
宋子文很清楚,共产党的胜利,对他意味着什么。早在1947年10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中,共产党就明确昭告天下:"没收蒋介石、宋子文、孔祥熙、陈立夫兄弟等四大家族和其他首要战犯的财产",1948年底中共公布的43位战犯的名单中,宋子文名居前列。他助纣为虐,与人民为敌,共产党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至此,逃离大陆成为宋子文不容回避的选择。
是去台湾,还是美国?宋子文斟酌再三,选择美国作为晚年安身立命之处。
1949年1月底,主政广东15个月的宋子文,辞职离开广州,乘轮船在香港卜公码头登陆,他的朋友见他胸前悬挂着历年来国民政府颁给他的勋章,问他为什么要作此炫耀时,他苦笑着说:"恐怕这是自己一生中对外显示国家勋章的最后一次了。"
离开大陆前,宋子文有计划地把在大陆的资产转移到了美国、加拿大、南美等地。
1949年4月,人民解放军攻占南京。5月16日,宋子文偕妻子张乐怡和3个女儿先往法国,再赴美国,住在纽约曼哈顿的豪华住宅里。
国民党当局败退台湾之初,蒋介石曾多次请滞留海外的"立法委员"、"监察委员"、"国大代表"和"中央执监委员"去台,"共赴国难",但是响应的人寥寥无几。中央党部数度电请在美国的宋子文赴台,宋子文都置若罔闻。
1952年10月在台湾召开的国民党"七大"通过了第六届中央委员"整肃案",提出,在此次全会以后,中央委员会应举办党员总登记,"详订办法,严加考核,分别去取"。可是宋子文、孔祥熙照样在国外当他们的寓公,不理睬蒋介石。第二年,在蒋介石圈定批准的开除国民党党籍者的名单上,宋子文位居第二,排在姐夫孔祥熙的后面。
在大洋彼岸,被政治遗弃的宋子文交际圈子大大缩小了。他刚开始对这种冷落颇不习惯,经过一段时间,也慢慢适应了。当寓公期间,他深居简出,偶尔与大陆同时代的几个故旧相聚,以打扑克赌钱来消磨时光,只不过他的牌友们已不再像以往那样,用故意输钱的方法来博得他的高兴了。
1963年2月,宋子文终于接受蒋介石的邀请,前往台北小住了几天。这是宋逃离大陆后惟一的一次台湾之行。这时,蒋介石76岁,宋子文69岁,宋美龄66岁。对这一年龄层次的老人来说,过去的恩恩怨怨都已过去,忏悔、认错、和解等已成多余。
在台期间,宋子文与别离、隔膜14年的妹妹、妹夫相聚,望着彼此染霜的两鬓,他们感到岁月的无情。作为南京官场3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都极力回避昔日那份荣耀,回避大陆那页沉重的历史。坐在一起时,他们仅仅是叙叙家常。
辞行时,蒋介石要宋子文探询美国政府对他"反攻大陆"的态度,并在争取美援方面为蒋介石再度出把力。但是,宋子文返美后,只是向哈里曼随意聊起蒋的如意算盘,并没有重施40年代的故伎——为蒋在美国朝野游说,乞求援助。
1969年2月25日,时任广东银行董事长的宋子安,因脑溢血在香港病逝。3月5日深夜,宋子文由美国飞回香港,6月,在香港坚尼地道口的基督教堂,参加其弟的安息礼拜仪式。这是宋子文生前最后一次踏进中国国土。
1971年4月25日的晚上,宋子文在美国旧金山一位原在广东省银行任职的旧友家进晚餐时,因食物进入气管导致心力衰竭,猝然去世,终年77岁。
4月25日,宋子文的灵柩从旧金山运抵纽约。
宋子文去世后,美国总统尼克松曾想通过宋氏3姐妹奔丧的机会,推进中美两国建交,他找到热衷为中美建交奔走的华裔政治家,提出邀请中国国家副主席宋庆龄,在台湾的蒋介石夫人宋美龄以及当时在美国的孔祥熙夫人宋蔼龄前来参加宋子文的葬礼。
当天,美国就收到中方的信息:"宋庆龄副主席赴美参加宋子文的葬礼,由于中美尚未建交,没有直达航班,现在通过美国航空公司联系专机,经伦敦飞美国。"同时,尼克松总统也获告宋蔼龄将赶来参加胞弟的葬礼;宋美龄已经乘专机由台湾起程来美,当晚在夏威夷休息,拟在翌日直飞纽约。
4月27日上午,尼克松总统收到上面中方的照会,当即决定让国务卿基辛格秘密访问中国。正当他们两人商议如何利用宋子文的葬礼,推动中美两国外交进程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一份意外的情报,夜宿夏威夷的宋美龄得到了蒋介石勿入中共统战的圈套的通知,决定停止飞赴美国参加葬礼。时至中午,死者的亲属又收到孔家的电话,宋蔼龄也临时决定不来参加胞弟的葬礼。
尼克松总统闻之瞠目,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他通知有关部门,立即电告蒋介石,说明宋子文的葬礼是宋氏家庭的私事,和大陆的中共无关,希望宋美龄女士应邀来美出席其兄的葬礼。
一天两天过去了,依然留居夏威夷的宋美龄仍无登机的消息。宋子文葬礼的前一天,又突然收到中国政府的通知,由于包租不到专机,宋庆龄副主席不能应邀赴美参加胞弟的葬礼,对此,尼克松长叹一口气,于是,又做出了决定:把宋庆龄女士不来奔丧的消息通知蒋、孔两家,希望大姐宋霭龄、小妹宋美龄能赶来参加葬礼。
结果又使尼克松总统大失所望。宋美龄恐怕是政治圈套,索性乘专机飞回了台湾。在美国的宋蔼龄仍然犹豫不决,为了等待她的到来,宋子文的葬礼由上午改在下午进行。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到来。最后,尼克松总统只说了一句话:"我真不理解你们中国人。"
就这样,宋氏三姐妹晚年仅有的一次相聚机会永远地失去了。
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们各居一方,一位在中国大陆,一位在台湾岛,一位则在美国,彼此音讯不通。
对于宋氏3姐妹来说,往昔的恩恩怨怨并没有被时光的流水所冲淡。政治仍然无孔不入地介入她们的感情交流。虽然是垂暮之年、生命的旅程接近了终点,但是,她们在死前都没有跨过政治的沟坎,找回丢失的手足之情。
这,大概是她们的父亲宋嘉树永远也料想不到的事情。
1981年5月2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荣誉主席宋庆龄在中国北京逝世。
2003年10月23日宋美龄在美国走完了她的生命征程。
第三部分 1.孔圣人75代裔孙--孔祥熙
孔繁慈,字和亭。在严格的家训下,他考得前清贡生。他一向治经严谨,擅长文笔,并练得一手好字,尊师先祖孔圣人,并推崇亚圣孟子。
孔繁慈为人谨仰忠厚,洁身自爱,考长师友,在他的身上体现着传统家风和读书人温文儒雅的气质,颇得当地人士的推崇。
18岁这年,孔繁慈娶庞氏为妻。庞氏出生在太谷东山底村的一个亦商亦儒的大户人家,是一位生得端庄秀美、性情贤淑温柔,能诗能文的大家闺秀。
婚后的生活是幸福美满的,两人恩爱互敬。1年后,1880年9月11日(阴历八月初七)他们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一个啼声洪亮、白白胖胖的男孩。
按照乾隆九年二月二十七日乾隆皇帝御购孔府"希言公彦承宏闻贞尚衍兴毓传继广昭宪庆繁祥令德维垂佑绍念显扬"的世系行字,这个孩子排在"祥"字辈,为孔子第75代裔孙。孔繁慈夫妇给孩子起了个斯文的名字——孔祥熙,字庸之,号子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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