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为了杀人,每一地区凡是有田地的农民在地方稍有声望的土绅,皆被定为「霸」,在必杀
之列,「霸」又分三类:一种横行乡里欺压良善的是「恶霸」;一种专作好事如香港一些善长仁翁
经常捐款行善的如赈济大陆水灾,捐款办学校,这种人是善人,应该没有问题,中共都定名为「善
霸」;一种是安份守己作人,独善其身,好事坏事皆不作,中共称之为「不霸」。但「三霸」都是
同一罪行,皆当场处死。
土改期间最拿手好戏是斗争会。在每一个乡村、集镇集合全体百姓斗争中共所架出来的地主,
要老百姓指出这个地主曾经剥削、侵吞了他们的财产,但老百姓实在说不出曾被地主剥削了甚么?
有一件典型事件当时传遍北方各省,一个老百姓被共产党干部逼急了,说了一句:「那年他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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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鸡蛋没有给钱。」行了,那位干部抓住这项证据,当众算帐,这一个鸡蛋可以孵出小鸡,这只
小鸡大了生出多少蛋,蛋又孵出多少鸡,就这样鸡生蛋,蛋生鸡,一笔账算了十年,地主全副家
产赔出,全家空手离家,行时还要打扫乾净等候「人民接收」,这便是传诵全国的「扫地出门」。
光是土改不能杀人,于是在进行土改运动时,发动斗争会,事先选定被斗的目标,捏造一些
莫名其妙的故事便成了罪状,然后干部向台下问:「这个人该办甚么罪?」下面安排好的干部大喊:
「该杀」。于是便即刻枪杀或当场打死。出头斗争的无知青年想不到会有这样结果,所斗死的人皆
是邻里亲戚,有些地方甚至发动兄弟相斗,儿子斗老子。
同时,土改在共产党与国民党内战时期还成为招兵的重要手段。因为被斗的人遇害以后,斗
人的「英雄」便成了过街老鼠,千夫所指。到了国军进剿,共军撤退,这些人就只有「参军」死
心塌地跟著共军去当炮灰。所以当时中共干部中流行一种口号「后方不斗争,前方没有兵。」共产
党这种办法十足是水浒传逼上梁上的翻版。
中共在其建国初年的「土改」,是一次大规模侵犯人权、特别是财产权和生命权的国家恐怖主
义行为,为后来中共侵犯人权的一系列运动开了先河。
五十六、中共的镇反运动(The CCP's Campaign to Suppress Counter—revolutionaries)
中共建政初期的第二大运动就是「镇压反革命运动」,简称镇反。它更是一场连最低标准的司
法程序都缺乏的大规模人权侵犯。
对于镇反,中共的正式说法是从一九五○年「双十指示」开始,到一九五三年十一月结束,
长达三年。其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大张旗鼓而迅速捕杀,第二阶段是五一年五月收缩范围,
第三阶段则是五二年的深入调查。镇压的对象是所谓五个方面:土匪、恶霸、特务、反动党团骨
干和反动会道门头子。俗称「社会上的反革命」。镇压的手段是「杀关管」三个字,即处决一批、
判刑一批、管制一批。
无可否认,五方面对象中是有一些恶霸和以流血暴力反抗新政权的份子,但更多的是所谓「反
动党团骨干」等并无现行反抗活动的份子。即,原来政权的官员,主要是中低级官员。中共镇压
的反革命是国民政府县长以下到甲长为止的公教人员。反之,大官可以作为「统战标本」,省主席、
厅长落在中共手上不但不杀,反而给予一个「政协委员」或么代表的名义,以诱惑在海外的国民
党大官来归。中共这笔账算得很精,所有省主席、厅长、主任委员之类高高在上,在甚层没有半
点实力,留著他们无害。反之,甚层力量控制在县长以下的区、乡、保、甲长手上,所以对这一
阶层非杀不可。有些军公教人员已经被中共判过刑,三年、五年劳改,也都安份接受改造,此时
不说任何理由,一律重审,即时枪杀。
究竟镇压了多少人?中共公布到一九五二年底,消灭的「反革命份子」是二百四十余万人,
实则遇害的军公教人员最少在五百万人以上。毛泽东在一九五六年四月中共政治局扩大会议上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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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过去杀关管二、三百万是非常必要的」,当时任公安部长的罗瑞卿透露过一九四八至一九五五
年有四百万人被处死(这当然不只是镇反的杀人数)。国外的估计则数百万到两千万都有。美国专
家倾向于有二百多万人。
大规模的滥杀行为是该运动的最大弊端。当时,借助抗美援朝所形成的类似战时气氛,只要
当地领导人点头,「群众」说该杀,或现场负责人认为该杀,就格杀勿论。那个时代活过来的人都
记得每个县都有杀人场,三天两头开完大会,就成批地拉去枪决。
被镇压者中很多只具敌对阵营身份,而无敌对行为,他们实际上处于「俘虏」地位。镇压他
们,是一种阶级报复心理表现。红色政权要向全社会显示暴力专政的淫威,制造有利于统治的恐
怖环境。
中共宣传说镇反中杀的是民愤极大的恶霸。这种人不能说没有。但是,依靠群众狂热镇反的
做法明显存在如下问题:
1,所谓群众镇反,实质仍是中共镇反。中共定了目标,宣传机器一宣传,群众一哄而上,实
际上是利用群众肃清政敌的手段而已。
2,以法治观点看,任何罪犯的处理,都是极为专业的工作,绝非群众运动可为。
3,所谓镇压反革命,实质乃是一块国共斗争的挡箭牌,以人民的名义报党派之私仇。
中共也许只有一个辩护角度可以迷惑一些人:五十年代初的镇反,属于革命暴风雨时期的行
为,过火之处在所难免。但是,事实上,镇反时期,中共政权及社会安定并无明显危机,肃清土
匪恶霸及残余敌对活动都在有效地进行(五○年至五二年中共以一百三十九个师兵力,消灭土匪
二百七十万人)。
中共发动大规模群众镇反运动,涉及的乃是它漫长征途中一个根本性问题,造反导致内战的
成功令他们迷信群众动员之力,而不知法治为何物。不言而喻,由于镇反模式被毛定为一尊,其
后在城市地区发展的一系列「阶级斗争」更趋恶化,从而使1949 年后,中国大陆的人权状况严重
地退化了。
五十七、三反五反运动在中国(The Campaigns of "Three —Striking" and "Five—Striking
in China)
三反五反是中共建政初期的第三大运动。它们本来是两个运动。后来人们因为两件事发生在
同一时期,又有密切关系,所以算成一个运动。
所谓「三反」,即「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它本来是针对共产党干部队伍的,是希
望在执政初期建立一个自己的行政系统。过去的旧官僚系统显然不能相信,旧人不能掌权,必须
从重要岗位上拉下来,换上中共自己的人,从而使行政系统彻底中共化。
但是,大批中共的干部们过去在山沟里苦了几十年,出生入死,这下进城当了官,接触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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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世界,眼界大开,思想顿时彻底改变,觉得天下是老子拼命打下来的,享受也是应该的,于是
吃喝玩耍尽情享乐。同时,大批大批地把过去的结发妻子—「黄脸婆」休掉,换上洋学生「爱人」,
人称「换妻运动」。更要命的是不择手段弄钱,竟然染上毒瘾。其中最著名的是天津市委书记张子
善,市长刘青山,两人不但吃喝嫖赌玩女人,而且都成了鸦片烟鬼。当时的天津在中共编制尚不
是首级「特别市」,是「地委级」的市,虽然如此,张、刘两人的地位也等于国民政府时的「行政
督察专员」,由于天津密连北平,很快传给毛泽东知道,毛想,这还得了,这不重复当年李自成进
京的故事了!于是亲自下令将两人枪决。
由张子善、刘青山两人事件,毛泽东下令展开「三反运动」,即「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
义」完全是针对共产党干部。而当时也确实有一部份干部被判了罪。
但是搞「三反」过了一段时间后,毛泽东忽然想起这些犯法干部在农村工作时很乾净,为甚
么一进都市变了质,原来是受了资本家的毒,归根究底罪在资本家,所以一定要清资本家的毒素,
于是在1952 年五月二十六日提出了针对资本家的「五反运动」,即「反对行贿、反对偷税漏税,
反对盗骗国家财产,反对偷工减料,反对盗窃经济情报」。1953 年二月上旬,五反在各大城市展
开,很快掀起高潮,其中自以上海为第一目标,为害最烈,上海商人得祸也最惨。中共作家周而
复写的小说《上海的早晨》就是描写这场运动的。虽然他为中共护短已算呕心沥血,可悲的是,
他自己晚年在邓小平时代仍被中共抓住出国时的资产阶级腐化(嫖妓)作风而遭到整肃。
毛泽东所定下的「五反」范围,等于土改时的「三霸」,任何人都逃不掉。如,所谓反对偷税
漏税是从光绪年间上海开埠算起,谁也无力还债,于是纷纷跳楼自杀。当时上海马路上无人敢走,
担心突然自空中飞下一人,将自己压死。当时上海市长陈毅每天晚上在沙发上端一杯清茶听汇报,
悠闲的问:「今天又有多少降落伞部队」,即是指跳楼的商人。人们也许会问:「既然是自杀,为甚
么不跳黄埔江,死也少受罪?」若干年后遇到上海一个南来的资本家谈及此事才明白,原来跳黄
埔江被水冲走了,中共不见死尸指逃亡去香港,家属便不得了,所以只有跳楼而死。
在「五反运动」中,中共实行和强化了一种揭发和告密的人人自危的方法。即:先是动员大
家主动交代自己的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并宣布实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检举有奖,立功赎
罪」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充分利用人们的恐惧和过关心理,利用人性中恶的阴暗的一面,使人
们或出于自保、或出于投机、或出于邀功请赏,而揭发陷害他人,作出一些卑鄙下作之事。这种
官方怂恿的告密和揭发的普遍化,极大地降低了整个社会的道德水准。
中共的三反五反运动,制造了空前的恐怖气氛,使人人丧失了「免于恐惧的自由」,进一步剥
夺了中国人的基本人权。
五十八、共产党在中国知识界的洗脑运动(The CP Brainwashed Chinese Intellectuals)
前面我们讲了中共建国初期开展的土改、镇反肃反、三反五反这三大运动,这些运动都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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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内容和具体时间限制的。这里要讲的,则是常规性的无时间限制的,就是所谓知识分子思想
改造,即「洗脑」。当然在这种经常性的洗脑中,时时也插入一些具体的有时间限制的小运动,如:
交心运动、批判胡适、批判武训、批判红学家俞平伯、批判北大校长马寅初的《新人口论》、镇压
胡风「反革命集团」等等。它们是对中国宪政民主的精神资源和载体的摧毁。
大家知道,在1949 年以前,中国的知识阶层,除了追随共产党和国民党的左右两翼以外,还
有一批人是所谓「第三势力」,他们大部分是受到西方自由主义的影响,对国共两党都持批评态度,
是对民主宪政最为渴求的一批中国人,即毛泽东所说的「民主个人主义者」。例如,当时储安平办
的《观察》杂志的特约撰搞人,著名的如胡适、罗隆基、潘光旦、费孝通等等。这些人当时批评
国民党专制都很激烈,为什么后来留在大陆的都失去了独立性和锋芒,没有声音了呢?
这就涉及中共的体制。它的极权统治比国民党的威权统治严酷和有效得多。
首先是在经济基础上。过去批评国民党,损失常常不过就是当不成官,不受政权青睐而已,
但你还有退路,你可以当记者,甚至报纸被封了你还可以到私立大学、中学、小学去教书,还可
以到私人企业去当职员,甚至还可以象陶渊明一样,靠老家的几亩薄田维生,「不为五斗米折腰」。
但是在共产党统治下,你的一切生计都捏在它手里。你想当陶渊明?没门!你家的田地在土
改中已经被没收,你回去就是地主,只有挨斗的份;你要经商摆个小摊,不行,资本家是要被逐
步消灭的对象。当时,中国知识分子要想凭一技之长谋生,只有向党政机关、学校、国营工厂、
企业商店求职,但所有这些单位全都是共产党控制的。真正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也就是说,当时全国只有一个大「老板」,就是共产党,别无分店。除了服从中共或
者饿死之外,别无选择。因此,为了五斗米,所有人都得折腰。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在这种体
制下,过去那些自由派知识分子怎么还可能发出独立的声音呢?当然,接受洗脑就是唯一出路了。
中共的洗脑,第一个方法是所谓「政治学习」。无论哪个单位,所有员工都得参加这种政治学
习,内容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著作,具体包括官方统一的社会发展史、哲学和政治经济学,
以及各次政治运动发下来的文件和党报社论。政治学习不分文化程度,不管是教授还是清洁工,
都是同样的材料与学习方式。由于这一强制性的学习,无休止的灌输,鹦鹉学舌,众口一词,长
期的重复与积累之后,人们的思想逐步僵化,被一种官方语言所支配,成了一台留声机,对任何
事物都有一套社论语言应对,陈词滥调,千篇一律。学习的后期阶段往往是批判自己过去的思想,
「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实际上就是丧失自我,消灭自我。
洗脑的第二个方法是使告密、揭发合法化,并建立整人害人的「档案制度」。
告密即中共所说的「向组织汇报」,为了控制每个人,它鼓励人们互相告密,互相揭发,利用
人性的弱点,利用人的求生和向上爬的本能,鼓励他们定期「打小报告」,揭发他人的言行乃至私
生活,使这些人几乎成了专业密探,无孔不入,如影随形。这些「小报告」往往断章取义,甚至
歪曲捏造,而单位领导常常不经对证,实行「有罪推定」,把这些材料装进人事部门的个人档案袋
中,跟随你一辈子。你的入学、求职、升迁、工作调动,都与此紧密相关。而你自己一辈子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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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它,不知道你的档案里装了些什么「黑材料」!有些人一辈子不顺、挨整,至死搞不清原因,
原来是档案中的一条告密毁了他一生!
这种制度实际上是一种最严酷的特务政治,而中国就逐渐变成了一个警察国家,人权保障离
它已经越来越远了。
五十九、赫鲁晓夫的非斯大林化运动(The Anti—Stalin Campaign by Nikita Khrushchev)
前面我们曾经谈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东西方的冷战随即开始。在 1945 年7—8 月的
波茨坦会议后,斯大林决心强化对东欧的共产主义控制。于是,从1947 年到1948 年2 月,匈牙
利、波兰、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捷克斯洛伐克都落入苏联的掌控之中,建立了共产党政权。一
个以莫斯科为最高指挥核心的政治军事的共产主义“神圣同盟”── 社会主义阵营诞生了。
但是,暴君尽管掌握有绝对的政治军事权力,但却无法抗拒自然的力量。1953 年3月5日晚
上9时50分,超级红色沙皇斯大林停止了呼吸。
斯大林去世后,苏联最高当局经过迅速处决秘密警察头子贝利亚,实行了一段短期的集体领
导。随后,经历一场尖锐巧妙的权力斗争,带有某种旧的斯大林主义色彩的马林科夫── 莫洛托
夫集团失败,而具有一定革新倾向的赫鲁晓夫,通过对斯大林的传统政治结构的某种反叛,通过
与二战英雄的元帅们和中央委员会结盟,脱颖而出,成为权力中枢。,
正如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所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年代里,没有一位世界领袖人物的成败
能象赫鲁晓夫的成败如此急剧地和决定性地改变历史的进程。”
获得最高权力后,赫鲁晓夫开始向斯大林留下的帝国挑战了。他的第一个战役,便是 1956
年2 月24 日在苏共二十大上发表的《关于个人迷信及其后果》的秘密报告。这个令全球震惊的报
告全面清算了斯大林时期个人迷信、血腥统治、残酷迫害的种种罪恶,开启了非斯大林化的关键
一步。
紧接着,赫鲁晓夫开始了大规模的平反,他释放了几乎全部政治犯,为1935-1955 年死于集
中营和监狱的绝大多数人恢复了名誉。赫鲁晓夫亲自下达指示,成立了近百个特别委员会。每个
委员会包括一名检察院代表、一名中央委员会代表和一个早一些获得释放和平反的党员。这些拥
有充分权力的委员会,从莫斯科直达所有的集中营。他们仔细地审查各个案件并迅速予以解决:
看申诉书,和犯人谈话,然后宣布释放。
到 1956 年8 月,全苏有几百万人获得了自由。
大恐怖时期的受害者死后得到了平反,数百万囚犯重返了家园。这是全面改革的前奏,它对
国内的影响,不亚于对斯大林的公开批判。
虽然赫鲁晓夫没有从制度上消除除控制了社会的、无孔不久的秘密警察机构,但至少在除掉
贝利亚之后,秘密警察对党和军队的控制削弱了,而在大规模的平反运动中看到了野蛮的政治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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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后,赫鲁晓夫已经意识到使秘密警察不敢越轨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同样,在处决贝利亚和大规
模平反之后,“人们才开始过另一种生活,才开始呼吸得比较自由一些了。”
对普通老百姓是如此,对政府委员也是如此。
这一时期,就是苏联历史上著名的“解冻”时期,它在国际共运历史上具有深远的意义。
六十、1956 年匈牙利革命(The Hungarian Revolution of 1956)
赫鲁晓夫的“解冻”努力,必定也要在外交领域反映出来。1955 年5 月,苏联改变斯大林时
期的方针,与持独立立场的南斯拉夫领袖铁托的重新和好。这就导致了东欧国家的某种宽松的政
治气氛。
特别是在赫鲁晓夫反斯大林的秘密报告后,先是在波兰,1956 年3 月,原来被打成铁托分子
的哥穆尔卡及其同伴获得平反,大批占据领导层的斯大林主义者被迫辞职。新闻界与民众获得了
公开表达自己不满的机会。于是,1956 年6 月,在波兹南市,成千上万的工人走上街头,举行罢
工,要求面包、自由以及终结苏联的支配。10 月19 日,波兰联合工人党政治局会议决定结束苏
联控制。会议期间,苏共头目赫鲁晓夫带了六人从莫斯科飞抵波兰,要求把亲苏的波兰党与军队
的头目保留在政治局中。但是,波兰党蔑视苏俄压力,开除了亲苏头目,并选举哥穆尔卡为党的
领袖。(后来哥穆尔卡以保留苏驻军为条件同莫斯科达成了妥协,延续了温和政策的生命)。
在东欧的那些传统的欧洲国家内部,由于本国土地上驻有外国苏联的军队,丧失独立主权,
变成苏联的附庸;没有民主自由,变成极权政体,因此社会上一直怀有强烈的不满和抗拒情绪。
例如在匈牙利,就有诗人和作家组成的裴多菲俱乐部,通过各种形式,表达了知识界与民众的上
述情绪。
在波兰上述成就的鼓舞下,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从 10 月21 日开始,爆发了大规模学生与工
人的示威,呼吁威望很高的纳吉(Imre Nagy)上台组织政府,并强烈要求苏军撤出匈牙利。10 月23
日,原共党头目请求驻扎在匈牙利的苏军出面恢复秩序,于是,苏军在第二天进攻示威者并在之
后对匈牙利人民发动了强大的袭击。但为了安抚民情,匈牙利工人党于10 月24 日提名纳吉出任
总理,卡达尔为党的第一书记。在随后几天里,纳吉的新政府对街头反叛者的要求作出了更多的
让步。
10 月30 日,纳吉宣布放弃一党制度,实行自由选举;同时,他还要求苏联自匈牙利撤军。
31 日,苏军开始撤离布达佩斯和其他城市,11 月2 日,纳吉谴责了东欧共产国家的军事防御体系,
并宣布匈牙利中立。
这就超出了赫鲁晓夫改革所能容忍的限度。11 月4 日,赫鲁晓夫在毛泽东、周恩来等的支持
下,悍然派遣苏联装甲部队开入布达佩斯和其他大城市,严酷地镇压了匈牙利的独立运动。当天,
纳吉就被赶出政府,并于随后被驱逐到了罗马尼亚。在苏军刺刀下成立的以卡达尔为总理的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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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虽然继续了纳吉的一些政策,但卡达尔明确宣布:他的党将保证一党制度,匈牙利将保持与
苏联结盟,苏军将留驻匈牙利直至秩序恢复。
匈牙利起义者虽然只有简陋的轻武器,但是仍然进行了可歌可泣的英勇抵抗。在力量极其悬
殊的战斗中,布达佩斯的人民一直到11 月14 日才被迫放下武器。但即使如此,后方仍有游击活
动此起彼伏,并有连续不断的总罢工,直至12 月中旬才告大体平息。数千游击队员及其家属随后
逃亡到奥地利,这一悲壮的「出埃及记」连续上演了了好几个星期。
接下来,从1957 年1 月起,卡达尔政府的政策转向血腥和严酷,于是,大逮捕大清洗大屠杀
开始了。罢工与革命的许多领导者被逮捕;2 月18 日,布达佩斯开始了一系列公审;5 月,42 人
被当局处死。同时,成千上万的年轻匈牙利人被关押进强迫劳动的集中营。当局拒绝了联合国派
人前往调查该国事态发展的要求。1958 年6 月17 日,匈牙利政府宣布,纳吉以及另外三名1956
年「叛乱」的领导人已经被执行死刑。
发生在所谓「社会主义阵营」内的一场壮烈的要求民主自由和国家独立的革命,就这样被镇
压下去了。匈牙利事件惊醒了世界上对社会主义心存幻想的人们,斯大林主义的铁幕开始出现了
一个巨大的血腥裂缝。
六十一、中共的反右派运动(The CCP's Anti—Rightist Campaign)
1956 年发生的匈牙利事件,极大地震撼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特别是毛泽东。因为他们看
到了社会主义国家内知识界和民众的不满情绪及其巨大力量。但是毛自视甚高,他认为自己与那
些东欧的党领导人不同,认为自己真正获得了广泛拥护,不会重蹈覆辙。他在想一条中国的独出
心裁的道路与方法。
这就是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口号下的整风运动。毛泽东在一个讲话里呼吁知识分子大
胆批评中共的官僚主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他声称要形成一种更加
生气勃勃的活跃的政治空气。以区别于东欧国家。
开初,由于前面所说到过的「思想改造」的经验,知识界还诚惶诚恐,不敢大胆说话,后来
在中共的反复劝诱下,终于鼓足勇气,放胆发言了。
著名自由主义者、原《观察》杂志总编储安平先生提出「党天下」之论,指出:中共「把国
家当作共产党所有,全国不论大小单位,甚至一个科一个组都要共产党做头,事无巨细都要党员
点头算数,成为共产党一家天下。」
章伯钧先生提出了成立「政治设计院」的构想,主张各党各派应当「轮流坐桩」,都有权设计
中国的政治道路和具体政策。
而自由派政治活动家罗隆基则提出了「平反委员会」的设想,实际上是要求中共对49 年之后
打击知识界、迫害中国人的历次运动的冤假错案进行平反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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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知识分子,如潘光旦、费孝通、钱伟长、曾昭伦,以及一些年轻的党内知识分子如
刘宾雁、王蒙,以及更年轻的大学生如谭天荣、林希翎等等,也对中共领导提出了各式各样
的批评,如拆除共产党与群众之间的高「墙」论、反对「外行领导内行」论等等,一时风起云涌,
议论纷纷,群情激昂。
在这一「百家争鸣」的过程中,原来与共产党联手反对国民党的、作为自由主义重镇的民盟,
起了先锋与中坚的作用,其他民主党派也发表了各种批评意见。
在这样的形势下,毛泽东惊恐不安,再也坐不住了,他感到匈牙利事件的阴影逐步逼近,他
认为这些言论已经危及他和中共的领导地位。于是,毛背信弃义,抛开「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的承诺,决定反击。他先发表社论,把自己的声音称作「工人说话了」,从而吹响了所谓「反击右
派进攻」的号角。然后亲自写了「文汇报的资产阶级方向应当批判」等文章,声色俱厉,直捣民
主党派的言论阵地。他利用中共控制的天罗地网── 各级党组织召开对右派的批判会,划定各单
位应揪出的右派的比例。
于是,中国50 万以上的知识菁英、专业人才中箭落马,被打入地狱;一大批从国外归来或在
国内受教育的高级人才,被打成「贱民」和「不可接触者」,流放到边远的地方,20 年不得翻身;
中国最优秀的一批知识分子,被打入「另册」,不获使用。中国等于被砍了脑袋,真正正直敢言聪
明有才的人几乎都从自己的专业岗位上消失了。这50 多万右派的遭遇,个个都可以写一部椎心沥
血的伤心史,很多人没能熬到平反的日子而含恨死去,默默地消失在穷乡僻野的尘土之中了。
从此,全国鸦雀无声,人民噤若寒蝉,这种政治气氛,为一切荒谬绝伦、残酷暴虐的行为开
了绿灯。
从此,中国的民主党派失去任何独立性,成为政坛摆设的八个花瓶。多党民主政治已成遥不
可及的梦想了。
从此,中国进入所谓「迷失的 20 年」,从五四开始的自由主义思想幼苗被暴政掐断,以致文
革之后的年轻一代需要从头开始,在黑暗中摸索自由主义和民主的真髓了。
所以,有人把1957 年中共的「反右」,称为历史的「大逆转」,是有其充足理由的。它是对中
国民主资源的一次大摧毁、大破坏。
六十二、毛的乌托邦及其失败(Mao's Utopia and Its Failure)
1956 年的“社会主义所有制改造”,即国有化运动。它凭借政权力量的暴风骤雨,通过软硬兼
施的方式,和象征性的所谓「赎买政策」,大体上经由“三部曲”: 私营—公私合营—国营,把中
国城市中的各种私人企业,变成了直接属于国家所有并由政府经营的企业,整个经济变成公有制
计划经济。这些国有企业就是我们说过的「单位」,其实也就是政权体系的延伸。它们作为国家管
理社会的细胞,掌管了人们的生老病死,主要是掌握了所有人的饭碗,不服从者不得食,使得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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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与政权相对独立的社会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是中国国家结构的一次重大转变。
而上次讲过,在意识形态和思想方面,接着在1957 年开展了「反右派运动」,毛泽东通过「反
右」,使全国鸦雀无声,人民噤若寒蝉,造成了一种持续性的恐怖政治气氛,经济专家和其他专才
都被斗倒、被流放了,知识分子再也不敢说话、不敢批评。于是,中国就像一辆只有油门没有刹
车装置的汽车,一场荒谬绝伦的戏剧开始在神州大地上无人阻拦地上演了。
首先,最为惨烈的,是因为毛泽东推行大跃进和在农村实行人民公社化,导致了中国历史上
惨不忍睹的人为大饥荒。这是证明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森最近结论的一个典型范例,他的研究结
论是:所有的大饥荒都发生在没有新闻自由的国家。
毛泽东在土改后没有多久,就通过合作化运动,特别是1958 年开始的人民公社运动,把土地
收归国有。人民公社是一种「政社合一」的组织,把历史上的镇、乡、村这三级变成了公社、大
队、小队这三级,既是政权机构,又是生产组织,由中共党组织统一领导指挥生产与分配。农民
再次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变成人身依附于这种高度控制下的组织的农奴。
于是,在这种组织与舆论的准备下,毛泽东开始了他的所谓「大跃进」,即「超英赶美」的
狂热经济冒进。他运用他熟悉的军事动员方法,把全国六亿五千万人鼓动起来,青壮年被派去大
砍树木,实行「土法炼钢」,到1958 年十月,全国各地的土「炼钢炉」竟有一百万座!人们砸烂
锅盆碗灶「炼钢」,被赶到公共食堂里去吃大锅饭,结果「炼」出的东西只是一堆废铁,根本不能
用。其余的人被动员成整队整团地排着军事队伍,敲鼓扬旗,去兴建道路、开垦荒地、兴修水库、
围湖造田,。各地方在这种「乌托邦」的气氛下,虚报产量,制定了野心很大的增产目标。
中共也以此为依据,要1959 年比1958 年再增产50%。
然而,吃公共食堂的农民是不可能有生产积极性的,吓人的增产指标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各省各县已经报上去了成倍的高指标,结果,在实际产量下降的同时,政府却继续强迫高额
征收粮食,于是,从1959 年起,中国各地严重缺粮,出现了空前的人为大饥荒。1959—1961 这
三年,农村有相当多的人饿死,在有些情况严重的县份,甚至有一半的人口死于非命。根据现有
的统计资料,这次大饥荒至少使三千万人丧生。城市人口虽然也挨饿,但毕竟有政府配给的少量
粮食,总算是艰难地渡过了这一劫。
这一次惨重的失败,使毛泽东在中共高层的威望大受损害。虽然他在1959 年庐山会议时严厉
地驳斥了国防部长彭得怀对大跃进的委婉质疑,并解除了彭的国防部长职位,但在后来,大饥荒
的事实已经无法掩盖后,他不得不暂时退却。于是,在一个中共的「七千人大会」上作了自我批
评,并把「国家主席」这一位置让给了其副手刘少奇,他自己则只当党的主席,并「退居二线」。
在这种形势下,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陈云等人才着手调整左的政策,开始让民众有了一点
生产积极性,从而逐步挽救了在悬崖边上的中国经济。
但是,这一调整,也使他们付出了巨大的政治代价。这是高度极权的体制中难以避免的权力
斗争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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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中共文化大革命的开始(The Beginning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前面已讲到,毛泽东因大跃进失败而「退居二线」。但是,他并不甘愿如此退隐。实际上,从
1963 年起,即大饥荒刚过去,不甘于坐冷板凳的毛已经在筹备反攻,他开始搞所谓「社会主义教
育运动」,逐步提高阶级斗争的调门,用林彪掌握军队,号召“全国学人民解放军”,已经暗中把
矛头转向了在第一线的刘少奇和邓小平为首的官僚体系。
实际上,到1966 年发动文革,中共的所谓文革前“十七年体制”已经使各级领导成为中国普
通百姓头上大大小小的“土皇帝”,作威作福,颐指气使,享有不容置疑、更不容任何挑战的绝对
权势。再加上文革前一、二年,以“深入贯彻阶级路线”为标志、“家庭出身歧视”的泛化到全社
会,政治迫害业已制度化。这样,通过十七年的积累,在底层百姓中特别是各类出身不好的“贱
民”中,埋藏了对各级领导的极深的怨气。
毛要打倒刘少奇邓小平的官僚体系,他就想到了要借助民众的这股怨气。
当然,毛发动文革的动机,除了权力斗争的逻辑对毛的要求外,毛还欲给自己增加道义上的
分量。就是说,在翦除其政治对手这一现实的目标之外,他还欲赋予自己以崇高的道义形象。
毛批评中共大官僚们说:“做大官了,要保护大官们的利益。他们有了好房子,有汽车,薪水
高,还有服务员,比资本家还厉害。大官们压人,但是小官、学生、工农兵,不喜欢大人物压他
们,所以他们要革命。”
因此,可以看出,毛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更高的不可能实现的野心:既要作为一个国家体系的
最高统治者,同时又要作为受该体系压制的下层阶级利益的代表者。一身而兼二任,既是民粹主
义者又是极权主义者。这恐怕是人类历史上未曾有过的角色。而毛正是以这种“首创者”的角色
自命的。毛在前半生的惊人成功使其飘飘然,无限地膨胀了他的自我估价。
开始,大家并不清楚毛的意图,以为文革也是与57 年反右一样整社会上阶级敌人的运动。所
以,文革早期,即所谓“老红卫兵”或“联动”时期,也即“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和“破四旧”
时期,对老知识分子和原国民政府的留用人员以及菁英文化大打出手,实际上还不过是十七年体
制顺理成章的发展和极化。
但是,1966 年10 月之后,所谓“反对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斗争轰然而起。在毛泽东的意
旨下,文革出现了新的方向──实质上是质疑和挑战前十七年体制的方向。这是毛的文革与中共
过去历次运动的最大不同点。
新特点是,这次,毛以下层阶级的代表自居。于是,一种怪异的文革式“反权威”逻辑诞生
了:
以一个最高的权威为凭借并在其支持与庇护下的反(次等)权威的运动。它内含先天的逻辑悖
论:即,一个体制的主要缔造者和象征符号起而号召反对该体制。由于其中所固有的非自然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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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伪性,使毛的举措充满矛盾。
文革一开始,他鼓动学生“炮打司令部”“反对资反路线”,明显地要全面摧毁原十七年的官
僚体制的同时,但他又预留一手,把军队排除在运动之外,亲自制止“反军乱军,毁我长城”的
造反,精心地要维持原十七年体制的最主要支柱──军队;
他在六六年怒斥刘邓工作组“五十多天资反路线”的白色恐怖,声称“镇压学生运动的都没
有好下场”,到后来的1968 年八月他自己又把工宣队、军宣队派驻进校,镇压学生组织,并于之
后开展“清理阶级队伍”和“一打三反”运动,使类似六六年“五十多天资反路线”的恐怖时代
重新降临;等等。
于是,影响中国当代历史极为深远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在一种疯狂的气氛中,同时
也在毛泽东矛盾的策略运作下席卷了中国。
六十四、文化大革命的进程(The Process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1,毛恢复旧秩序
毛泽东利用文化革命这种非常方式在 1967 年打垮了刘少奇的官僚体系后,发现他放的野火已
经难于驾驭。红卫兵横冲直撞,毁灭文明,并发展到放火焚烧英国和印尼驻华使馆的地步。后来,
青年学生、知识分子与工厂工人又划为派系,其中特别是“造反派”,其改变自己文革前受压的地
位,争取自己的基本权利的意志和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当时,各地两大派都打着毛的旗号,互
相却斗得你死我活,并从文斗发展为武斗,已濒于内战边缘。
毛为了控制局势,不得不起用了他最后一张王牌──军队来收拾局面。于是,各省市代替被
摧毁的旧官僚体系的,是以军人为主的所谓「革命委员会」。1968 年,毛解散了他一手扶植起来
的红卫兵,把他们赶到了农村,使他们的革命幻想和社会地位受到致命的打击。1969 年4 月中共
的第九次代表大会,号称「全国山河一片红」,文革已经取得伟大胜利。但与会的代表中却竟然有
45%是军人,而支持毛文革的军人林彪被党章正式定为毛的「接班人」!中国已变成一个文明蜕化
的野蛮的准军事国家。
中国的经济在这样的混乱时局下停滞不前,由于生产效益与劳动者的收入不发生任何关系,
因此,整个中国大陆实际上已变成一个“懒人社会”,官方对经济已经束手无策,而老百姓的日
常生活却日益暗淡艰难,与当时充斥全国的火红革命口号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的新秩序已经变得越来越行不通,进入死胡同,他不得不致力于恢复
秩序。
毛恢复旧秩序的努力有两个基本方向:在内政上,逐步淡化军方在政权中的影响力;在外交
上,为摆脱日益孤立的态势,为应付北方邻国苏联的巨大压力,开始暗中向他多年来的头号敌人
美国摇动橄榄枝。这两个方向,都意味着从文革中暴发崛起的林彪势力的衰落,以及以周恩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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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的旧官僚势力的上升。
毛和周用了极为精巧的政治手腕来突破外交困境,整顿内政,搞掉林彪,而恰巧美国当时也
有同样的国家战略利益的需要,于是,一拍即合,在历史上留下了的1971 年7 月基辛格秘密访问
北京和同年9 月13 日林彪的座机在外蒙古坠毁的两大著名事件。后者的真实内幕至今仍处在神秘
的黑墙背后,成为历史之谜。不过,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如此之接近,就已经说明了二者之间的
内在联系。
2,启蒙的萌动
林彪之死,是文化革命中的一个重要分水岭。它实质上是解除了毛泽东笼罩在全中国之上的
魔咒。从此,毛泽东“洞察一切”的神话破灭了,文革作为一场大悲剧大闹剧的形象逐渐显现出
来了,知识青年的被欺瞒被利用的感觉骤然产生了。同时,也由于联美抗苏的需要,或多或少使
外部世界暴露在中国人眼前,于是,“世界三分之二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成为对于中国人自身
水深火热状态的巨大嘲弄!自此之后,普遍的幻灭感弥漫了,深刻的怀疑滋长了,知识青年的地
下读书活动兴起了!《第三帝国的兴亡》、《新阶级》甚至海耶克的《通向奴役的道路》等等内部发
行的“白皮书”、“灰皮书”,在青年人中间迅速地流传着,象阅读被偷来的圣火,如饥似渴,废寝
忘食。那些曾经在毛的魅力下疯狂的年轻人,在中国农村惊人落后乡间和暗淡的油灯下,苦苦思
索着中国灾难的原因及其将来的命运。各自在探索自己的答案。
这些精神历程必定要结出它的思想果实和社会果实。于是,传承着文革初期的遇罗克和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