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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全集 第3卷

_17 柏拉图(古希腊)
雅典人我们还知道,大流士或七位首领为波斯人恢复了王位。
克利尼亚确实如此。
雅典人让我们沿着我们的论证所建议的思想线索前进。你知道,大流士并不是国王的亲儿子,没有受过傲慢和浮夸的教育。当他在六位同伴的帮助下取得政权后,他把整个国家分成七块,至今仍旧留有某些模糊的踪迹。生活在他自己制定的法律下,他感到满意,在这个国家里,他通过立法引入了某些平等,使波斯人之间的和睦与公共精神得以提升,而当年居鲁士曾经对附属于米地亚人的波斯人作过这种许诺,用自由和慷慨赢得过普通民众的心。于是波斯人的军队效忠于大流士,为他赢得了大片土地,就像居鲁士留下来的国土一样大。但是等到大流士一死,薛西斯
又是一个接受溺爱教育的王子!大流士啊,大流士,我想我们可以正确地表示抗议,你不能指责居鲁士,因为你对薛西斯的教育与居鲁士对冈比西斯的教育是一样的!我要说,薛西斯是同一类教育的产物,他后来的政绩也一模一样。广泛地说,从他那个时代一直到今天,波斯人从来没有一位真正的大王,说他们有名无实并不为过。按
①薛西斯(
年在位。
照我的理论,这种事情并非偶然,其原因正在于君主的儿子和暴富者的后代所过的这种恶的生活。这样的教养决不会在男孩子、青年男子、成年男子身上产生杰出的善。我认为,这是立法者需要考虑的地方,也是我们当前讨论需要考虑的地方。我要公正地指出,你们拉栖代蒙人的社团值得敬佩,因为你们没有在穷人和富人、普通公民和王族子弟之间做出具体区别,给予不同的教养,只有你们最早的神启的神圣权威除外。具体的城邦荣誉确实一定不能授予财富,也不能授予不伴随善的双脚的速度、外貌的美丽、肢体的力量,甚至也不能授予不包括节制在内的善。
麦吉卢先生,你这个说法该如何理解?雅典人你承认勇敢是善的一部分吗?麦吉卢肯定是。雅典人好。那么先请听我的论证,然后决定你自己的观点
你希望一个非常勇敢的人也应当像你家中或邻居家中不节制的
荡公子一样吗?麦吉卢上苍作证,绝对不要!雅典人一个人拥有娴熟的技巧,这个词的意思也就是说
很聪明,但却不正义,对此你会怎么说?麦吉卢我没什么可说的。雅典人还有,缺乏节制的地方,正义也不会盛行。麦吉卢是的,怎么会呢?雅典人也不会有我们刚才思考过的这种智慧,因为一个人
的快乐与痛苦与其正确思考的结果相一致。麦吉卢是的,决不会有。雅典人此外,我们还要进一步考虑,节制是否也决定了分
各种城邦荣誉的正确与否。麦吉卢那又怎样?
雅典人假定节制独立存在于人的灵魂中,与其他善分离,那么节制一定是,或一定不是荣誉的正确称号?麦吉卢你都说了,我没什么可说的。雅典人你回答得很妙。假如你回答是或不是,在两种情况下你都会碰上我认为是错误的解释。麦吉卢这么说来我确实回答得很好。雅典人是这样的。相对于真正荣耀的东西来说,一种附属
品不值得讨论,我们可以把它放过去,保持沉默。麦吉卢我想,你说的附属品是指节制。雅典人是的。正确健全的程序应当把首要的位置赋予其他
东西,无论它是什么,它与这种附属品相结合,对我们起着最重要的作用,然后我们可以把第二位的位置赋予对我们起次要作用的东西。我们只有以同样的方式穿越整个以荣耀程度为标准的系列,才能使各种事物都得到它恰当的位置。
麦吉卢我完全同意。雅典人那么,建造这套标准就是立法者的事务的一部分。麦吉卢确实如此。雅典人那么在把建造整套标准以及各种具体细节的事留给
立法者的时候,我们要试着为自己建立一种三重划分,区别第一
类、第二类、第三类,我们不也是一定意义上的成熟的立法者吗?麦吉卢我完全拥护。雅典人那么我要说,使所有成员幸福快乐地生活,以正确的
方式赋予他们光荣与耻辱的标志,显然是一个社会义不容辞的职
责。这种正确的方式就是把灵魂之善放在首要的、最荣耀的位置

而灵魂的节制总是被假定为必不可少的把身体的利益和善放在第二位,把城邦之善,我们称之为财富,放在第三位。任
何立法者若是把财富放在最荣耀的位置上,或者把较高类别的事物放在较低的位置上,因此违反了这些限度,那么这种行为一定是
对宗教和政治的冒犯。我们可以把这一点当作确定的信念吗?
麦吉卢是的,绝对可以。
雅典人引导我们对这个观点作漫长讨论的是我们对波斯人的共同体的考察。我们发现他们还在不断退化。其原因在于普通民众的自由太少,君主的权力太大,从而使他们的民族情感和公共精神终结。由于它们的消失,权柄们关心的不再是他们臣民的共同利益,而是他们自己的地位。只要认为对自己有一点儿好处,他们就会把国家的城市和民众投入烈火,使之荒无人烟,于是人们野蛮地相互仇视,深怀敌意。另一方面,当需要民众组成军队保护自己时,他们在民众中找不到忠诚者,也没有人愿意在战场上为他们冒险,在理论上他们的军队成千上万,但实际上人数再多也不起作用。因此他们就招募雇佣兵和外国人来打仗,指望这些人能救自己的命,就好像没有自己的军队似的。还有,他们的愚蠢被迫表现出来,因为他们的习惯行为表明,整个社会对名声和荣誉的尊重与金银财宝相比只是一个玩具。
麦吉卢确实如此。
雅典人至此,我们可以结束论证,波斯人当前统治的病根在于过分的服从与过分的王权。
麦吉卢无疑如此。
雅典人下面要讲到阿提卡的国家,我们同样要指出,来自各种权威的、不加限制的、绝对的自由,远比服从有限制的权力的统治更糟糕。古时候波斯人进攻希腊人或者我应当说进攻欧罗巴的居民
当时我的同胞们生活在一种可敬的体制下,它的统治基础是一种四重的社会等级。还有,我们受良知的支配,自觉自愿地服从法律。此外,来自海上和陆上的强大敌军使我们惊恐万状,迫使我们只能更加严格地服从法律和执政官。这些原因都在
发生前数十年,达提斯
不断地强化我们相互之间的忠诚。在萨拉米海战
来到波斯军队的前锋所在地,对波斯军队下达了大流士的命令,向雅典人和埃雷特里亚人进攻,他的任务是带兵俘虏雅典人和埃雷特里亚人,大流士警告达提斯,要是失败了就别活着
回来。达提斯指挥大军迅速打败了埃雷特里亚人,完全捕获了埃雷特里亚人,这个消息传到我们雅典。据说埃雷特里亚人一个也没能逃脱,达提斯的士兵手拉手就像一张网似的横扫埃雷特里亚全境。这个消息无论是真是假,令希腊人胆战心惊,尤其是雅典
人,他们派出使者向各地求援,但除了拉栖代蒙人,其他希腊人都拒绝了。甚至连拉栖代蒙人也来得太迟,无论是因为他们面临墨西涅人的战争压力,还是由于其他紧迫事件,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援兵到达时马拉松战役已经开始了。
马拉松战役以后,不断有波斯人备战的消息传来,波斯国王也不断地对我们发出威胁,后来有消息说,大流士死了,他的儿子继
承了王位,用年轻人的那种热情坚持征服希腊的事业。雅典人明白,波斯人的整个行动主要针对自己,想要对马拉松战役的失败进行报复。当听到阿索斯
这座通往赫勒斯旁海峡的陆桥已经开通,海上出现敌人的小股舰队时,他们感到这下子从陆上和海上都无法逃脱了。他们也找不到援兵。他们记得波斯人第一次从海上
进攻埃雷特里亚时的情景,当然也就设想后来在陆上发生的事又会重演。另一方面,所有从海上逃跑的希望显然都不可能了,因为敌人拥有上千条战船,具有更大的威胁。能够想到的获救机会只
①萨拉米( 海战发生在公元前 年薛西斯领兵侵略希腊的时
候。
②达提斯( )是大流士手下的将军。
③阿索斯( )是邻近赫勒斯旁海峡的一个半岛。
有一个
非常渺茫而又铤而走险,但仍旧是他们仅存的机会他们回顾了以往如何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坚持战斗,最终取胜。在这样的希望支持下,他们明白自己获救的机会只能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掌握在他们的神那里。这些原因结合在一起,激发了他们相互间的忠诚恐惧使他们想要逃跑,但对现存法律的服从又平息了这种恐惧,因为他们已经学会要服从现存的法律这就是良知,我们前面不止一次地这样称它。如我们所说,要成为高尚的人,必须服从良知,而出于恐惧而逃脱应尽义务的是懦夫。要是他们不被我们所谈论的这个时刻吓倒,那么他们决不会重新振作起来打败侵略者,保卫神庙、祖坟、国家,以及其他最亲近的东西,而事实上他们确实这样做了,否则的话,我们在这场危机中早就化为灰烬在天空中飘荡了。
麦吉卢先生,你的观察不仅完全公正,而且很能说明你自己和你的同胞。
雅典人无疑如此,麦吉卢,你也一样,你们继承了祖先的品格,是聆听这些时代历史的正确人选。但我要你和克利尼亚考虑我的叙述与立法有什么相关之处。我的叙述不是为了讲故事,而是为了我说明过的那些目的。请注意,由于我们的命运在一定意义上与波斯人的命运是一样的尽管他们把共同体的成员变成彻底的下属,而我们鼓励民众争取无限的自由
我们前面的谈话在一定意义上与我们下面要说的和应当说的问题密切相关。
麦吉卢说得好,但你必须把你的观点说得更加清楚些。
雅典人我会这样做的。我的朋友,在我们古老的法律下,我们的成员不是主人,他们在一定意义上是法律的自愿的仆人。麦吉卢你说的法尤其是指哪一些?雅典人如果追溯我们生活中的过度自由是如何发展起来
的,那么这个源头就是当时有关音乐的法。我们的音乐当时分成几个种类和类型。第一种歌是颂歌,就是对诸神的祈祷词;第二种歌与第一种歌正好相反,被称作哀歌;阿波罗颂歌是第三种;第四种是酒神颂歌,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是用一来庆祝狄奥尼修斯诞生的。
(牧歌)这个词用来指另一类歌,尽管这类歌有弦歌的性质。
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各种歌的类型,不允许再混淆。有能力的人要认识这些规则,要按照规则做出评价,在需要的情况下要像今天一样惩罚违规者,不得遗漏,比如剧场里表示不赞成的嘘声、狂呼乱叫、欢呼与鼓掌,等等;受过教育的人把安静地聆听表演当作规则,而对那些孩子和他们的侍从,以及那些下等人,就需要有官员的权杖来维持秩序。这样,大批民众就会接受严格的控制,而不会冒险在喧哗中作判断了。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诗人们出现了,与他们相关的非音乐的法规也制定出来,他们是天才,但对缪斯领域中的正确与合法却一无所知。他们充满无限的想像力和追求快乐的欲望,把哀歌与颂歌、阿波罗颂歌、酒神颂歌全都拼凑在一起,他们实际上还用竖琴模仿笛子的旋律,创造出一种大杂烩。就这样,他们的愚蠢引导他们无意识地诽谤他们的职业,假设在音乐中无所谓对错,判断的正确标准就看能给听众提供多少快乐。为了能够创作出具有这种效果的音乐和谈话,他们当然要鼓励听众藐视音乐法,还把自己伪装成能干的法官。就这样,我们曾经一度安静的听众发现了一种声音,在说服他们要明白艺术中的善与恶,于是这个领域中的古代的“最优者的统治权 ”让位给了一种邪恶的“听众的统治权 ”。如果这样做的结果是民主制的产生,那么只要它还限制在艺术范围内,是自由民的创造,那么还不会有大害。但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音
①此处各种歌的希腊文是
颂歌)(哀歌)(阿波
罗颂歌)、从(酒神颂歌)牧歌)弦歌)。
乐已经成为对普遍知识的总的欺骗和对法律以及追随其后的自由的藐视。自信有了所谓的知识,恐惧也就被抛弃了,而失去恐惧也就产生了鲁莽。因为对判断的漠视必然产生毫无顾忌的过分自由,这种东西不是别的什么,而就是应受谴责的鲁莽。
麦吉卢非常正确。
雅典人所以向着自由的旅程的下一站将是拒绝服从执政官,再接下去就是不受权威的约束和不接受父母和长者的矫正。然后,他们努力接近这个种族的目标,摆脱对法律的服从,一旦达到这个目标,他们就会藐视誓言和一切宗教。我们古老传说中的提坦的情景就会重现,人类又退回到地狱般的处境,充满无止境的悲哀。再说,噢,我们为什么要提起这些事?我想我们必须经常约束我们的论证。我们一定不要偏离主题,尽管它的嘴上并没有马嚼子,以至于如谚语所说,骑在马上丢了座位。不,如我刚才所说,我们必须不断地问自己,我们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麦吉卢当然要问。
雅典人我要说,因为这些话与前面说的话是相关的。
麦吉卢和前面的哪些话相关?
雅典人呃,我说过立法者在立法时应当有三个目的
他为之立法的社会必须拥有自由,这个社会必须拥有和平,这个社会必须拥有理智。我相信这就是我们的观点。
麦吉卢确实如此。
雅典人这就是我们要以最专制的和最自由的社会为例的原因,现在我们要问自己,哪一种社会的公共生活才是应有的。我们发现,当我们在两个例子中看到专制和自由各自拥有一定比例时,两种社会都会获得最大限度的幸福,而当事情在两个例子中都被推向极端,一个是极端服从,一个是极端的不服从,那么其结果在两个社会都不能令人满意。
麦吉卢非常正确。雅典人出于同样的目的,我们要回顾多立斯入侵者定居的情况、达耳达诺斯
在山脚下建城的情况、在海边建城的情况,甚至还要回顾大洪水后最早的幸存者的生活情况。我们前面关于音乐与饮酒的讨论,以及在此之前讲过的所有话,都是为了相同的目的。我们整个讨论的目的就是学会一个社会如何得到最佳的管
理,一个人如何最佳地规范他的个人生活。但是我们得到任何结果了吗?我要问你们,麦吉卢和克利尼亚,我们对自己能够提出什么样的试验?
克利尼亚呃,先生,我相信自己找到一种试验了。我想,在我们整个论证中有某些东西是合乎天意的。事实上,我发现自己正处在这样一个位置,很适合自己的需要,你和我们的朋友麦吉卢
的出现也正是时候。由于我还没有把我的情形告诉你们,所以我甚至把你们的出现当作一个极好的兆头。你们一定要知道,克里特岛的一大块地方正在建设一个殖民城邦,克诺索斯人负责这件事。克诺索斯当局把这件事托付给了我和另外九个人。我们发出的指令是进一步依据我们认可的克里特地方法设计这个殖民地的立法框架,或者依据其他地方的法律。我们自己并不在意这些法律来源于外国,只要我们认定它是最好的。假定我和你们现在正
在做这件事,让我们先对有关社会的各种理论设计作一番选择,可以假定我们正在从头开始建设。这样做可以结束我们的探索,同时我也可以发现我们提出的理论对将要建设的社会是有用的。
雅典人我不反对,克利尼亚!如果麦吉卢没有反对意见,那么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力协助你的。克利尼亚谢谢你
①达耳达诺斯()是希腊神话中特洛伊城的创建者。
麦吉卢我也愿意这样做。克利尼亚我要向你们俩表示最衷心的感谢。让我们开始吧,设想一下这个城邦的基础。
第四卷
雅典人那么好吧,我们必须如何设定我们的国家?我的意思并不是问它现在的名字是什么,或者今后要用什么名字称呼它。国家的名字可以来自它产生的地方或地区,或者来自某些河流、山川的名字,地方的神灵也会在城市创建之初把他们神圣的名字赋予城市。在我的问题中我比较关心的是,它的位置在海上还是内陆?
克利尼亚呃,先生,我刚才讲的城市离海边八十斯塔达左
右。雅典人城市边上有港口还是完全没有港口?克利尼亚先生,没有港口。但海边有一个很好的港口。雅典人啧,啧!太可悲了!城市周围的土地怎么样?物产
丰富还是土地贫瘠克利尼亚无可奉告。雅典人近处有无其他相邻的城市?克利尼亚呵,没有。这就是为什么要在那里建定居点的原
因。原来的居民很久以前都迁走了,好多个世代无人居住在那里。雅典人有平原、山脉、森林吗?把这方面的情况告诉我,好
吗?克利尼亚与克里特其他地方的情况差不多。雅典人你的意思是那里崎岖不平而非一马平川?克利尼亚绝对如此。
雅典人它的情况,从获取善的角度来看,还不是令人绝望的。如果它建在海边,有很好的港口,缺乏许多生活必需品,不能自给自足,那么我们就需要一位强大的保护人和立法者来防范这种处境下产生出来的众多精巧的罪恶。好在它现在离海边有八十斯塔达,足以令人感到欣慰。尽管如此,它离海边还是太近了,更何况你说那里还有一个很好的港口。即便如此,我们还要感恩。一般说来,人们都希望与大海为邻,但它毕竟是一个又咸又苦的邻居。它会使城市充斥商人和小贩,培育出易变和多疑的灵魂习惯,从而使得社会对自己不信任和不友好,也对全人类不信任和不友好。尽管如此,我们仍旧可以从那里的物产情况得到进一步的安
慰。由于它崎岖不平,因此它显然不能一下子出产各种东西,也不能丰收。若有丰富的物产,那么大规模的出口就有可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城市就会有大量的金银流通。现在我们已经考察了各个方面,你可以回想一下我们说过的话,在那里没有一件事情会成为在这个社会里发展高尚、正义品格的严重障碍。
克利尼亚我们想过了,像前面一样,我们同意你的意见。雅典人下一个问题是:这个地方如何提供造船的材料?克利尼亚那里既没有枞树,又没有松树,柏树也不多。而你
知道,修造船的内部通常需要用这些木材,而那里连落叶松和梧桐
树也很少看到。雅典人这仍旧不能算是一件坏事。克利尼亚为什么?雅典人因为一个社会要模仿它的敌人的所作所为必定遇到
困难。克利尼亚我们前面的拍一个结论使你说这样的话?雅典人呃,我亲爱的先生,请你依照我们刚才对克里特体制
的单一目的所做的观察,来注意我的论证过程。你们俩完全认定它的目的是军事,而我回答说,善也完全应当成为这种体制的目的,但我不能承认它们应当以缺乏完整性的某一部分善为目的。现在轮到你们俩来遵循我的建议了,你们不要去留意那些与善或部分善无关的事情。
我从一开始就采取了这样一个基本原理,仅当以其他一切事物为目的的那个事物为惟一目的时,才有可能正确地制定法律,这样做必定会相伴产生多种多样的高尚的结果,并会轻视其他各种目的,无论它是财富还是别的什么与我具体指出过的目的相分离的东西。至于我提到的那种对敌对者的有害的模仿,我指的就是海上居民受敌人骚扰的情况。比如弥诺斯,克利尼亚,我以他为例并不包含为你的同胞辩护的意思在内
由于拥有强大的海上力量,曾经把阿提卡置于一个蛮荒的附庸国的位置。他的牺牲品当时还不像今天这样拥有打仗的战士,他们境内也没有丰富的木材适宜建造海上的战船。所以他们不能马上模仿敌人,把自己的水手转变成为水兵,把侵略者赶出去。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他
们宁可多次失去七对青年,
而不愿使自己从幼稚无知的人变成海军战士,掌握海战技艺,在盾牌的掩护下撤到船中。他们的观念是,一旦受到敌人的进攻,那就战死在岗位上,他们也不会找出种种似乎可信的理由和借口,扔下武器,去进行所谓“光荣的撤退”。带武器的战士在战船甲板上打仗通常就是这种情况,对他们不需要进行无限的赞美,而是正好相反。因为我们决不能用邪恶的方式去训练人,至少不能对共同体中最优秀的成分进行这样的训练。我认为,能从这种训练中学到的东西实际上是不高尚的,荷马告诉我们,奥德修斯指责阿伽门农在受到特洛伊人的进攻时下令把战船拖下海。奥德修斯的谏诤是这样的:你
“战斗正在激烈地进行,
①指远古希腊习俗,用青年男女向神灵献祭。
却命令把我们的那些精良船只拖下海去,好让已对我们占有优势的特洛伊人更占上风,让我们被他们彻底打败。如果我们把船只拖下海,阿该亚人便会不断回首观望,放弃战斗,全军的统帅啊,你的建议实在有害。 ”①
因此,你瞧,荷马非常明白,要一些勇士来支持一个幼稚的人是一件坏事。呃,如果按这样的习惯进行训练,那么雄狮遇到小鹿也会逃跑,更不必说遇到拥有自己海军力量的国家了,而且这些国家也会为了自身的安全对自己力量中的低劣成分给予奖励。由于这些国家把它们的安全归功于船长、桨手,以及其他船员的技艺,而非归于其他闲杂人等,所以它们也就不可能把荣誉奖励给各式各样的个人。然而,一旦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这个国家如何能够保持不受伤害?
克利尼亚几乎不可能。不过,先生,希腊人与非希腊人在萨拉米进行的海战拯救了希腊人,或者我们至少在克里特可以这样讲。
雅典人没错,全人类都这样讲,无论是希腊人还是其他人。但是我们,亦即麦吉卢和我本人,坚持说,希腊人的得救始于陆上,亦即在马拉松,终于另一处,即普拉蒂亚。
还有,如果这样一些用语可以被允许用于那个时期的拯救行动的话,那么我要说这些战役的胜利使希腊人变得更加优秀,而其他战役并没有产生这种效果。你瞧,我已经打算拿阿特米西乌海战
来和萨拉米海战相提并论了。事实上,我们当前考察地理和立法的目的在于一种社
①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以下。
公元前
年,希腊联军与波斯侵略者决战于普拉蒂亚(
,以
少胜多。
③阿特米西乌()海战也发生在公元前
年薛西斯领兵侵
略希腊的时候。
会体系的道德价值,我们并不赞同大多数人的意见,认为生活中最宝贵的事情就是保存生命。我们认为,像我们前面说过的一样,生活中最宝贵的事情就是使自己彻底变成善的,并且只要活着就要保持这种善。
克利尼亚那当然了。
雅典人那么我们惟一必须考虑的就是我们处理定居点的事务和立法有无遵循同一原则
为了社会的至善。克利尼亚确实如此。雅典人那么下一步,请告诉我,你建设的这个定居点有多少
人口?他们全都是由克里特各地来的自愿者组成的吗,假定各地人口增长太快,已经无法保证有足够的食粮?我想,你们不会从整个希腊征召申请者,尽管我已经注意到来自阿耳戈斯、伊齐那,以及其他希腊各地的人在你们国家定居。请告诉我,你希望你们当前要安置的公民来自哪个地区?
克利尼亚他们最有可能来自整个克里特。至于其他希腊人,伯罗奔尼撒人似乎最受欢迎到这里来定居。事实上,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们中间已经有了来自阿耳戈斯的移民,而在我们当前这个社会中最杰出的人来自戈提那
,那里的人是伯罗奔尼撒著名的戈提那人的后裔。
雅典人一个国家处理定居事务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是,有时候整个定居点的成员并非像一群蜜蜂似的从同一个地方迁来,相互之间保持友好,只是由于原来的领地不够大,生活必需品不够充分才迁徙到这里来。还有的时候,一个共同体会因为党派之争而用暴力驱逐部分成员,也有整个共同体由于受到外来的强大进攻而遭到驱逐。现在,有一种方式的定居和立法在各种情况下都比
戈提那(
)是克里特的一个古城。
较容易,而另一种方式就比较难。种族、语言、体制方面的相同确实有助于促进人们之间的友好情感,因为他们在宗教仪式以及其他类似的事情中会融为一体,但他们不会容忍与其原有法律和体制不同的新法律和新制度,也许,有的移民团体已经因为遵守坏的法律而结成派别,其成员出于习惯势力而拒不服从新城邦的创建
者及其立法。另一方面,由各种不同因素汇合在一起的人也许比较愿意接受新法律,但这也是一件难事,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使其全体成员如谚语所说的那样“同呼吸,共命运 ”。实际上,立法或建立一个社会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最完善的顶峰。
克利尼亚无疑如此,但最好把你的评价说得更清楚些。雅典人呃,亲爱的,我怀疑我对立法者所作的反复思考会诱使我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不过,要是我的评价是中肯的,那就不会带来什么损害。我为什么犹豫再三,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这件事毕竟是全人类都要关心的。克利尼亚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事?雅典人我差点要说出,人从来不立法,我们的立法总是偶然
性和无限多样的环境起作用的结果。制度遭到破坏,战争的暴力
或一无所有的贫民改变法律。还有,疾病也经常强迫我们制定新的法律,尤其是在瘟疫降临的时候,或者是在有损于身体健康的天
气延长或反复出现的时候。鉴于这些事实,人们也许会改变想法,会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认为人没有制定过任何法律,人类的全部历史都是由偶然事件组成的。还有,同样的话用于航海、医药、谋略显然也有一定道理。然而,对这些事情说另外一番话也决不会不合理。
克利尼亚什么话?雅典人神是一切,而偶然性和情境处于神之下,为我们确定
生命的整个过程,不过,我们还必须允许有第三者存在,这就是技艺,一位起弥补作用的合伙人。这样我就不会认为航海者在暴风
雨中行船的技艺没有什么用了,是吗?克利尼亚当然不会。雅典人同样的意思在其他例子中也适用,所以我们在立法
中也应当承认同样的道理。我们承认地区的条件对于幸运的定居者来说是必要的,这样的共同体也必须设定会出现一位真正的立法者。
克利尼亚这一点可以确定无疑。
雅典人因此,一个有技艺的人需要我们提到过的某种偶然性,但他也非常明白自己要祈求什么样的运气,除了他自己的技艺外,他不需要进一步依赖任何东西。
克利尼亚确实如此。雅典人无疑,如果我们问从事其他任何职业的人,你们在祈
求什么,那么他们无疑也会告诉我们,是吗?克利尼亚当然。雅典人那么我们假定,立法家也能这样做。克利尼亚可以这样假定。雅典人好吧,假定我们在对一位立法家说话。我们问:“立
法家,我们必须给你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立法家的工作就是能够使你们具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努力为他人塑造你们的社会,那么我们需要给立法家提供什么样的社会条件。
克利尼亚我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雅典人你明白我们在以立法家的名义说话吗?克利尼亚明白。雅典人那么这就是答案。他会说,给我提供一个由一位独
裁者统治的社会,但这位统治者要年轻些,要有很强的记忆力,要能快捷地学习,要非常勇敢,要有一颗高尚的灵魂。还有,如果这
些条件都已经具备,它们还必须与某种我们已经提到过的东西相伴,一起在这位独裁者的灵魂中起作用,这种东西对实现善的每个部分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克利尼亚麦吉卢,我想,我们的朋友说的这种相伴的东西是节制。我说的对吗,先生?雅典人对,克利尼亚,节制是这个语词的普通意义,但不是它的最高的、最深刻的意义。在最高意义上,可以说节制与智慧是同一的。节制是一种天生的表面性质,在儿童和动物身上都能看
到,它们中有些在快乐方面缺乏自制,有些则拥有自制。我们说过,这种性质若是与其他各种善分离,那么它本身就没有价值。你听懂了吗,有没有疑问?
克利尼亚呃,当然听懂了。雅典人很好,如果这个社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这种制度建立起来,成功地使它的社会生活幸福美满,那么我们的独裁者必定拥有这种天赋,以及所有那些我们提到过的天赋。我向你保证,对于建设这个定居点的体制来说,没有,也不可能有其他更好的、更快捷的方法了。克利尼亚是的,先生,但一个人如何,或用什么样的论证才有可能说服自己相信这种学说的真理?雅典人呃,当然了,克利尼亚,显见得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克利尼亚我再问一遍,这种理论是什么?你说要有一位独裁者,他必须年轻、节制、聪明、勇敢、心灵高尚,是吗?雅典人你还必须加上幸运,这种幸运仅仅在于由于机遇使一位杰出的立法者有机会从事立法工作。神把大量的幸福赐给这
个共同体也是偶然的。因为当时有可能得到幸福的还会有第二个或第三个同样优秀的共同体,优秀的共同体越多,要得到幸福就越难,反过来说也一样。
克利尼亚听你的意思,最好的国家是从君主制中产生出来的,只要有一位最好的立法者和一位有约束的君主,那么要建成一个最好的国家是轻而易举的,而要从寡头制中产生好国家就不那么容易,要从民主制中产生好国家就更不容易。这是你的意思吗?
雅典人我就是这个意思。独裁制是最方便的起点,其次是君主制,再次是民主制,寡头制列在第四位。我们要承认,寡头制的发展有很大的困难,因为在这种制度中拥有重大影响的人很多。请注意,按照我们的看法,这种体制并非没有机会建成优秀的国家,但必须要有一位天生的真正的立法者,而且他要能与社会中大部分有影响的人分享权力。如果后一种人很少,但却是最强大的,那么在这样的地方,就像在君主制中一样,你们通常可以看到那里很容易发生革命。
克利尼亚什么?我跟不上你的意思。
雅典人我这个看法说了已经不止一次了,除非我记错了。但也许你和你的朋友从来没有观察过处在独裁统治下的社会。
克利尼亚我必须说,我也没有特别的欲望想要这样做。
雅典人如果你曾经观察过,那么你肯定会明白我指出过的那个特点?
克利尼亚什么特点?
雅典人独裁者想要改变公共生活的基调并不费劲,也不需要很长时间。他只需要沿着这条道路改变自己,以此为第一步
指导整个共同体。他首先必须以他自己的行为作标准,奖励一种值得赞美的优秀行为,惩罚不值得赞美的行为,羞辱那些倔强地不服管教的
行为。克利尼亚但你为什么要设定其他社会成员在说服和高压下
会很快地仿效这种榜样?雅典人噢,我的朋友,别相信会有比权威者的个人指导更快捷、更容易的改变共同体的法律的方式了,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
有。不,我们并非要寻找改变法律的不可能性和困难,真正的困难在于那些在历史过程中出现的非同寻常的事情,这些事情的出现决不会给社会带来无限的幸福。
克利尼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事情?雅典人我指的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身上天赋的节制感和
正义感苏醒了,比如说君王,或者极为富有的人或家族,或者是像涅斯托耳这样的人,据说涅斯托耳在品德方面高于其他所有同时代人,但不是靠他的辞令,而是靠他的节制。尽管这种事在我们时代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在特洛伊战争年代确实存在过。无论情况如何,如果曾经有过这种人,或者今后会有这样的人,或者这样的人现在就在我们中间,那么他自己的生活该有多么幸福,其他人听到从他充满美德的嘴里讲出来的话语该有多么幸福!我们可以叙说以各种形式出现的这种力量。如果一个人的智慧与节制相结合,那就是一种最高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依靠其他条件,就会产生最好的体制和最好的法律。所以你们可以把这些神谕般的话当作一个寓言,其中包含着这样一个证明,一方面对社会来说,要得到优秀的法律是难的,但另一方面,只要事情变得像我所说的这样,那么它就会最快捷、最容易地全面发展。
克利尼亚但是,为什么会这样?雅典人假定我们把这个寓言用于你的城市,试图按照想像
来塑造它的法律,就像老人玩儿童游戏似的。克利尼亚你的想法倒挺新奇,但你别再拖延了!雅典人当然了,我们必须呼唤神的临在。这样,他就能听到
我们的讨论,仁慈地帮助我们建设我们的城市和法律!
克利尼亚我同意!
雅典人请告诉我,我们要建议这个社会采用什么类型的体制?
克利尼亚你提出这个问题想要问什么?你应当问得更清楚些?你的意思是它应当是民主制的,还是寡头制、贵族制、君主制的?你肯定不会认为它应当是独裁制的,或者说至少我的朋友和我难以接受。
雅典人这些名称中哪一个描述了你们自己的体制?不知道你们哪位可以比较容易地作答。
麦吉卢我年纪大些,我先说也许比较公平,是吗?
克利尼亚是的,我也这样想。
麦吉卢呃,先生,一想起拉栖代蒙人的体制,我确实不能马上告诉你它的恰当名称是什么。它确实与独裁制有相似之处事实上,我们的监察官的权力确实是极为独裁的但有时候我又认为我们的体制在所有社会中是最民主的。还有,如果否认它是一种寡头制,那么就会引起悖论,但同时所有人,包括我们自己在内,都断定它是一种活生生的君主制,是这种制度最古老的形式。你的问题提得突如其来,我要说,我确实不能明确地告诉你,我们的体制属于哪一种类型。
克利尼亚我发现自己也像你一样困惑,麦吉卢,我几乎无法充满自信地确定我们克诺索斯的体制属于哪一种类型。
雅典人我的朋友们,那是因为你们喜欢真实存在的体制,而我们刚才指出的这些类型实际上并不是体制,而只是我们所说的这个定居点的某些主导性成分,它的某些组成部分想要支配它,于是就各自依据其主导因素进行设计。但若一个社会必须从它的某个部分得到它的名称,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以一位神的名字命名,这位神是理性的人的主人。
克利尼亚这位神是谁?雅典人要想使我的回答令你完全满意,我们也许要再花一些时间使用那个寓言。克利尼亚噢,我们必须从这个寓言开始,是吗?雅典人确实如此。呃,在我们讨论其根基的这个社会建立
很久以前,在克洛诺斯时代他们是这样说的有一种更加
方便的统治形式,一种非常幸福的形式,在我们今天最好的共同体
中仍旧可以看到。
克利尼亚那么,我要说,你必须告诉我们是什么形式。雅典人那当然了,依据我自己的判断,我之所以要把它引人这个论证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克利尼亚这样做也很恰当,鉴于关系重大,你最好把整个故事都告诉我们。雅典人我必须按你说的去做。好吧,按照世代传承的故事,在那个幸福的时代,各种生活用品的供应极为丰富,从不短缺。其原因据说是这样的。克洛诺斯当然明白,凡人要是不狂妄自傲和不正义,那么没有一个人能够对整个人类实施不负责任的控制。明白了这一点,于是他给我们的共同体派来的国王和执政官不是
人而是精灵,它们属于比人更加神圣和优秀的种族,就好像我们现在对我们的羊群、牛群和其他家畜做的事情一样。我们不会指派公牛去管理公牛,或者指派山羊去管理山羊;我们的种族比牲畜高一等,因此成为它们的主人。这位神出于对人类的仁慈,做了同样的事,他指派精灵这个较高等的种族来监管我们,为了我们的方便
而不厌其烦,赐给我们和平与怜悯、健全的法律和充足的正义,还有人的家庭内的和谐与幸福。所以,这个故事给我们现在的人提供的教育是,一个共同体如果不是由神来统治,而是由人来统治,那么其成员就不可能摆脱邪恶和不幸。我们应当竭尽全力

就是这个故事的寓意
再造克洛诺斯时代的生活,应当规范我们的私人家庭和公共社会,使之服从我们中间的不朽成分,并把法律的名称给予这种理智的约定。但若一个人、一种寡头制,或者一种民主制,用它自己的灵魂关注自己快乐、激情和欲望的满足,那么这样的灵魂就无法自持,而会处在长期的、贪得无厌的疾病控制下。当这样的人或体制把法律踩在脚下,对个人或社会发号施令,那么如我刚才所说,一切获救的希望都消失了。克利尼亚,这就是我的论纲,我们必须考虑我们对此是否信服。
克利尼亚使我们信服?当然了。
雅典人那么你是否熟悉这样一种理论,认为法律像体制一样有许多种类型?我们才看到在人们的眼中有多少种类型的体制。请你们相信,我现在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并不是微不足道的,而是提得恰到好处。我们又回到正确与否的标准问题上来了。据说,我们法律的标准既不是战争,又不是作为整体的善。无论现存体制是什么样的,法律都应当照看它的利益,它的长治久安,要反对瓦解,而界定真正的正义的最佳方式应当说就是..
克利尼亚就是什么?
雅典人就是统治者的利益。
克利尼亚你必须做出更加清楚的解释。
雅典人我会的。你知道,他们说法律在一个社会中总是由占主导地位的部分制定的,是这样的吗?克利尼亚是这样的。雅典人那么,你能想像,当民众、其他某些政党、或某个独裁
者,如果你喜欢这样说的话,得到了人们的举手拥护,那么胜利的一方将按照自己的意愿,以其自身在这个永久权威中的利益为目标来制定法律,是吗?
克利尼亚当然不是
雅典人如果有人触犯了这些法律,那么立法者会惩罚他,因
为他违反了正义,意思就是这些法律都是按照正义制定的。克利尼亚我应当能够理解。雅典人那么这些法律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正义的,并且仅仅
是由于它们自身的原因。克利尼亚按照这种解释,是这样的。雅典人事实上,这就是我们前面提到过的统治者的原则之
克利尼亚原则?哪些原则?
雅典人呃,就是我们已经考察过的声称拥有权威。我们发现父母对他们的后代声称拥有权威,老人对年轻人声称拥有权威,出生高贵者对出生低贱者声称拥有权威,你还可以记起来,在有些情况下人们相互声称拥有权威。这实际上还只是我们开列的清单之一,我们注意到,品达曾经把“高举的暴力之手”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当作天然的正义。
克利尼亚是的,我们前面确实说过。
雅典人现在请考虑,我们要把社会托付给哪一方。以前在公共生活中反复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克利尼亚什么情景?
雅典人竞争职位以后,胜利的一方以协议的方式规定了公共事务的运作,把权力归于自己,不让失败者分担任何工作,甚至也不让他们的后裔参与。一个党派监视着其他党派因妒忌而策划的叛乱,因为叛乱者认为取得职位的那些人过去作恶多端。这样的社会,我们当然不会把它视为法治国家,就好像法律若不是为了整个共同体的共同利益,就不是真正的法律一样。我们说,为一个党派做事的人是党派分子,而不是公民,他们所谓的公民权力是空洞的陈词滥调。我们这样说的理由是,你我都不愿把你们社会中的职位授予那些只为自己财富打算,或只为自己占有某些利益的人,比如膂力、地位或家庭。我们认为,绝对服从已有法律的人才能对其同胞取得胜利,我们只能把诸神使臣的工作交给这样的人,让他担任最高职位,次一等的职位则通过竞选产生,其他职位也同样通过有序的选拔来确定。我刚才把权力称作法律的使臣,这样说并非为了标新立异,而是因为我深信社会的生存或毁灭主要取决于这一点,而非取决于其他事情。法律一旦被滥用或废除,共同体的毁灭也就不远了;但若法律支配着权力,权力成为法律驯服的奴仆,那么人类的拯救和上苍对社会的赐福也就到来了。
克利尼亚对,先生,我以神的名义起誓,你说得对!你看得真远。
雅典人呃,是的,人们年轻的时候在这些事情上总是近视,年纪越大,看得越远。
克利尼亚是的,确实如此。
雅典人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假定要在这个国家定居的人就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下面的讨论就是对他们说的,这样做行吗?
克利尼亚务必如此。
雅典人我会对他们说:朋友们,老人们常说,在神的手中常握着一切事物的开端、终结和中间,事物在自然的循环中运动,走向终结,沿着正确道路前进的事物比背弃神的法则的事物更加正义。以卑微、恭敬的态度密切追随神的法则的人是幸福的,而那些空洞自傲的人,例如为财富、等级、年轻、美貌而感到自豪,陷人荒
淫的火坑,既不接受管教又不要指导,反而要去指导别人,这样的人就会遭到神的离弃。这样的人被离弃后会聚集他的同类,用疯
狂的行为制造混乱。在有些人眼里他似乎是伟大人物,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无限制地修改正确的东西,毁灭他自己,毁灭他的家庭,毁灭他的国家。事情就是这样,对此有判断力的人该怎么办,
我们有什么预见吗?克利尼亚结论是明显的,每个人都必须刻意成为神的追随
者。
雅典人什么样的行为才是神喜欢的,可以用来表明自己对神的追随?这样的行为只有一种,可以用一个古代的原则来概括:有特定尺度的事物“同类相亲”。因为,没有特定尺度的事物既不能相互亲爱,也不会得到哪些有尺度的事物的爱。在你我看来,“神是万物的尺度”这句话所包含的真理胜过他们所说的“人是万物的尺度”。所以,要被这样的存在
热爱的人自己必须尽力成
为神一样的人。按照这个论证,神热爱我们中间有节制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像神;神不喜欢我们中间无节制的人,因为这样的人与神不同,对不正义的人来说,这条规则也同样适用。请你们注意,我认为从这个规则中可以推导出其他规则,可以推导出所有规则,这条规则是最伟大的,最真实的。因为善人最适宜过上这种光荣的、有益的生活,享有幸福,他们最适宜向神献祭,通过祈祷、奉献,以及各种方式的崇拜与上苍交通,而对恶人来说,其结果完全相反。
因为恶人的灵魂是不纯洁的,而善人的灵魂是纯洁的,善人和神都
不会接受肮脏的礼物;不虔诚的人做这些事是徒劳的,而虔诚的人这样做是合情合理的。
这就是我们必须射中的目标,但我们要使用什么样的箭和力量呢?首先我要说的是,如果冥府神祗拥有的荣耀低于奥林帕斯
诸神
①指神。
②奥林帕斯(
和城邦的保护神,甚至低于其他拥有我们已经提到过的这
)教是希腊正统宗教,崇拜以宙斯为首的十二位
主神。
些力量的低等神灵,那么我们就真的找到目标了。在崇拜了这些神祗以后,有判断力的人会崇拜精灵,然后是英雄,再其次是他的家神的偶像,按照法律的要求进行崇拜。
现在我们要提到孝敬仍旧在世的父母。宗教在这个地方要求人们适当地承担这种最早的、最沉重的债务,这种义务是我们所有义务中最神圣的。它要求一个人尽其所能和所有,侍奉那些养育他的人,尽力照顾他们的需要,首先是他们的食宿,其次是他们的身体,然后是他们的心灵。他们在年幼时得到的精心照料和长辈为他们付出的辛劳就像一笔贷款,现在要由他们在长辈年老和迫切需要时加以偿还。还有,一个人在一生中都应当对父母保持特别恭敬的态度,因为轻狂的话语会带来沉重的厄运,指派涅墨西斯为使者监察这种事是完全正确的。所以当父母发火时,应当顺从他们,要用言语和行动平息他们的愤怒。你们要理解,做父亲的认为自己受到儿子的伤害而勃然大怒其实是非常自然的。父母过世的时候,最有节制的葬礼是最好的。不应超越习俗,举行浮华的葬礼,但在祖宗墓地里埋葬死者时也不能缺少葬礼,还要遵守同样的规则每年祭奠死者。在花费适当的钱财祭祀祖先时,最重要的是在心中牢记死者,永远尊敬他们。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并按照这些规矩去生活,我们就能不断地得到上苍和更高力量的恩赐,我们的日子和我们的生活就会充满希望。至于我们应当对孩子、同胞、朋友、其他公民承担的义务,以及应当为陌生人提供的款待,与外邦人的关系等等,也是法律要求我们做的。一个人应当热爱生活,解释生活。在上苍的保佑下,认真贯彻这些法律,将确保我们的社会幸福美好,要做到这一点,一部分要靠说服,另一部分要靠对那些不听劝告的人实施强制性的法律。
像我本人这样的立法家还应当说或者必须说其他一些事情,但不适宜用法律条文的形式来说。我要向那些立法家提出建议,在真的制定法律之前,在尽力讨论完其他事情以后,你们要为自己以及你们为之立法的那些民众竖立一个样板。那么用什么样的形式能够最好地表达这些事情呢?用一连串简要的提纲来表达这些事情并不容易,然而若以这种方式观察这些事情,我们也许能够得到一些确定的结果。
克利尼亚我们有可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雅典人我希望这些主题能够使听众听从劝告,趋向美德,而
这显然也是我们的立法家在其立法活动中想要达到的效果。克利尼亚当然。雅典人这使我想起,我们已经说过的东西可以起一些作
用如果我们的话语并非针对完全野蛮的灵魂而言可以得到民众和朋友们的倾听。所以,如我所说,如果它能使听众变得比较友好,甚至略微有些友好,打算接受指导,我们就有理由感谢上苍。热心向善的人,竭力向善的人不容易找,要找到许多这样的人更不容易。赫西奥德批评那些聪明人说:“通向恶的道路是平坦的,而且不远,不必流汗就能抵达;然而永生神灵在善和我们之间放置了汗水,通向它的道路既遥远又陡峭,而且出发之处的路面崎岖不平,可是一旦到达最高处,尽管还会遇到困难,那以后的路就很容易走了。 ’,
克利尼亚这段话也说得很好。雅典人是的,确实很好。但我要建议你们一起来考虑我们
前面的论证对我本人产生的影响。克利尼亚让我们来听听有什么影响。雅典人让我们还是对着立法者说话。立法家,请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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